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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翔天正和旁边的如风说话,闻声转头,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赶紧收敛了笑容,规规矩矩低头坐好。这时,只听谢晴告了声罪,就起身离开了。
这家伙,不会真的吐去了吧?我抬眼看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偷瞟龙翔天一眼,见他正和如风一脸严肃地商量着什么,没注意我。我轻轻起身,也跟了出去。
下了船楼,走出舱门,一抬眼,就看见船尾远远站着一人,身姿秀拔,长衫飘飘,正手扶阑干,望着黑沉沉的海面出神,恰是谢晴。
我正待凑过去说会儿话,突然手臂被人抓住,下一刻人已被拉到了旁边的一个角落里。我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却是娟儿那丫头。
就见她紧张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后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三寸高的瓷瓶,塞给我道,“尝尝”
我顺手接了过来,随即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她。
她抿嘴一笑,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我,压低了声音道,“我酿的梅子酒,只剩两瓶了,一瓶我和爹爹刚刚喝了这一瓶,给你。”
我怔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瓷瓶,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再抬头看向她,她正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心中有些了然,随即升起了一阵歉意,再不犹豫,拔起瓶塞,仰头就是一大口。酸酸甜甜,凉凉润润,味道竟是出奇地好,特别对我这样渴了一天的人来说更是绝佳。而且酸甜的酒味正好压住了刚刚生鱼的腥气,立时将胃里隐隐一点不适压了下去。我回味无穷地使劲儿砸了咂嘴,赞道,“果然好喝!”一边说,一边附送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一呆,半晌回过神来,怔怔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扭头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摇摇头,叹了口气。晃晃手里的瓶子,只剩一半了,我正待一口喝完。突然心念一转,塞上瓶塞,向船尾走去。
转过船楼,风势骤大,吹得我发丝狂舞,衣衫猎猎作响,不过,湿润微冷的海风却让人精神顿时一振。
大概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回头笑道,“怎么,你也不吃了?”
我嘿嘿一笑道,“我来看看是不是有人浪费粮食,偷跑出来将珍贵的鱼肉吐掉。”
他扬眉道,“你来得太晚了,罪证早就被我销毁了。”说着,对我狡狯地一笑。
我再也忍不住,哈哈笑道,“你好无聊啊!”
他笑着接道,“彼此彼此!”
我一边笑,一边摇头,顺手把那半瓶梅子酒递给他,对着他询问的眼神,解释道,“梅子酒,味道不错,去腥。”
他接了过来,拔起瓶塞,送到嘴边,慢慢地品了一口,然后不禁赞道,“味道很好,谢谢!”说着,将瓶子递还给了我。
我得意地一笑,掂掂手中的瓶子,大概还剩一小半,于是也喝了一口。这次却没急着咽下去,在口中含了半晌,仔细地品味着那清爽的味道,最后才一点一点地咽了下去真是舒服啊,我把口中最后一点吞下,不禁拿起了瓶子,想再来一口可是,就剩一点点了,没事,就再来一点,不对,应该让谢大哥再来一点,谢大哥这时,我猛然想到一事,僵了一下,然后,视线就直直地定在了瓶口上那个,刚刚谢美人也是就着瓶子喝的想到这里,我只觉全身的血忽地一下都涌到了头顶,脸颊呼呼发热,胸口怦怦直跳天哪!和美人间接亲吻耶!我我我,我要晕了
我自己在那儿陶醉了半晌,才注意到谢美人好久都没出过声了。抬头一看,却发现他正眺望着海面静静沉思。
我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他回头一笑,指着海面道,“你看,明明都是水,却不能喝老天爷真会捉弄人。”
我点头叹道,“是啊,为这个,我已经郁闷一天了。”
他又是一笑,转头看着海面,脸上又露出了刚刚那种思索的表情,半晌才道,“我在想,海水不能喝,是因为里面有盐,如果能用什么法子把盐分离出去,不就能喝了吗?”
我一怔,随即有些好笑把盐分出去?你还真会想!刚要嘲笑他两句,抬头却见他一脸认真,微微侧着头,拧着眉,清亮的眸子正专注地凝望着海面。我顿了一下,到底没说出口,也没再出声,任他自己在那儿瞎捉摸,我则借着机会,光明正大地欣赏美人。
此时天上有云,月色不明,他的脸看起来朦朦胧胧,如雾中花,水中景,别有一种虚幻迷离的美。月下赏美人,的确醉人我正自赞叹,忽然,一阵风过,云破月出,清华撒落,让他的脸庞骤然明朗。银辉之中,他柔和细致的五官,洁白无瑕的肌肤,瞬间显出一种干净剔透之极的清丽,恍非此世所有,在我措不及防之际,如箭一般骤然刺入了我的心中。我只觉心脏顷刻停跳一拍,然后就开始混乱地狂跳起来,口干舌燥,脑中也是一阵晕眩,着魔一般,不知不觉就伸出手,带着点渴望敬畏,轻颤着向他脸上触去。
就在这时,他的脸色忽然一变,转过头,望向了我的身后。
我骤然回神,刚一转头,就觉手中一空,小酒瓶已被人拿了过去。这时,我才看到身后多了一人,却是龙翔天。
就见他拔开瓶塞,晃了晃,随即看着我笑道,“梅子酒?你还挺有本事,哪儿弄的?”说着,拿起瓶子,仰起头,一饮而尽。
我刚从恍惚之中醒来,脑子有点慢,半天才反应过来,正好赶上他抬手把空瓶子扔回给我。我大怒你说这人,简直就是土匪么不过,这怒意在我抬眼对上他冷冷视线的时候,就吓回去一半。虽然后来我瞪了他半天,最终也只是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到底也没吱声。
这时龙翔天已经转向了谢晴道,“锦帆在到处找你,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谢晴不知是不是还在捉摸海水和盐的问题,有些心不在焉,闻言点了点头,对我和龙翔天笑了笑,就转身离去了。
这时,风势猛然一停,然后风向骤地一转,比刚才更猛了,挟着远方的黑云滚滚而来,瞬间遮住了月亮。
我的心情也如这天一般,多云转阴。我郁闷啊谢大哥,你可真不够意思,就这么把我丢给龙某人了?鼓足勇气抬起头,飞快地瞟了那人一眼。天色太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隐隐看到他璀璨的眸子正凝视着我。
我顿时躲开了视线,可还是觉得全身不自在。这时,只觉脸颊上一温,却是他的手抚了上来。大概是他动作太温柔,让我一怔之后却没有产生畏惧与排斥,也未想到躲避,竟然就任由他那样轻抚着我。然后,只听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若水,若水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叹息一般低悦的声音,仿佛直送入了我内心深处,让我的身体微微一震,有些茫然地抬头望向了他。
他却猛地收回了视线,随口道,“我已经通知荆萝过来给你解蛊,不过那边出了些情况,可能要晚一点,等我们回去,她应该能到。”
我闻言一愣给我解蛊?什么意思?无条件吗?不可能吧?今天他是怎么了,怪怪的,搞得我心里竟跟着有些乱了起来
谁知,就在这时,又出事了只听船舱那边突然一阵嘈杂,却不知发生了什么。龙翔天眉头一皱道,“我去看看,”说着,一闪身,人已经在数丈之外了。
我呆了一下,随即长出了口气,刚刚的感觉真是有点不太妙呢,之前的,更危险啊!正自想着,忽然脑中一阵晕眩,只觉天旋地转,然后眼前一黑,人已失去了知觉。
137。梅酒
看着补给库中,一间里化为焦炭的食物,一间里撒了一地的清水,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只除了我。
开始的时候,我也慌了一下,不过马上就转忧为喜。现在食物和水都没了,茫茫大海之上再继续走下去无异于自寻死路。反之,我们离开陆地不过两天一夜,若全速返回,应该还不至有性命之忧。想到有希望回去了,我欢喜得费劲所有力气才抑制住了大笑的冲动,但无论如何也没法摆出沮丧的表情,只好躲到一边,使劲儿低着头。好在人人心中沉重,也顾不上注意我了。
龙翔天脸色阴沉,正听着一名属下战战兢兢地说明情况,“本来补给库日夜都有八人把手,但因为刚刚海盗来袭,我怕上面人手不够,就派了六个人上去增援,却也不敢远离,只守在舱门处。谁知船上原来竟已混进来了奸细,易容成一名水手,借机潜来,偷袭得手,然后,然后不过奸细已经被我们击毙,他用的是东瀛忍术,应该是扶桑人,那个”看着龙翔天脸色越来越青,那个人牙齿打颤,越说越乱,终于住了口,跪在地上只剩哆嗦了。
龙翔天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字道,“我让你看好补给库,谁让你自作主张把人调上去的?不听号令有亏值守该当何罪?”
那人全身一震,脸色骤然苍白无比,呆了片刻,突然不再哆嗦,却猛然叩下头道,“对不起,龙爷”说着,直起身子,抬手就向自己天灵盖击去,下一刻人已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我见了心中一跳,又向后缩了缩。偷眼瞧瞧谢晴,他只微微皱了皱眉,到底什么话也没说。
旁边水手一个个吓得面若死灰,连船长老赵都是半晌不敢出声。直到龙翔天看向他,他才颤颤巍巍凑过去道,“龙爷,那个,到最近的岛屿,至少还要五天时间,那个,那个,我们是不是先回去”
龙翔天抿了唇没答话,却转头看向了谢晴。
谢晴沉吟片刻才道,“不必,此去东南方向两天应该有座小岛,岛上有水源,不必返航。”
老赵愣了一下,诧异地道,“有岛?我走这条线十几年了,也没听说那边有岛啊,谢爷”
龙翔天只犹豫了一下,就干脆地道,“继续前进,我们先去那座岛上补充食水。”
老赵呆了好一会,结结巴巴还想说什么,不过看看地上的尸体,咬咬牙,最后应了声是。
这下我可傻了什么,没吃没喝还要走?谢大哥,你确定两天之后真的能见到岛屿?万一你记错了,那我的小命危矣。
可惜,没人听到我内心的哀号,船依旧向大海深处驶去。
结果才到第二天下午我就不行了,没有东西吃还好办,没有水喝可实在难熬,嗓子眼儿冒着烟,偏偏眼前就是无边无尽的水面,却又不能喝,实在是折磨人啊。
我痴痴望着船下的海面,轻轻舔着嘴唇,强抑着跳下去喝个饱的冲动,直到再也受不了,才长叹一声,恋恋不舍地转开了眼。
与此同时,我听到身边也是一声长叹,却是娟儿。只听她幽幽道,“你说,是不是真有一个岛啊,我和爹爹在海上跑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呢万一”
“没有万一,”我一下打断了她道,“一定有的,你要相信,一定会有”
娟儿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噗哧一笑道,“好吧,一定会有”
就在这时,我无意中扫到不远处的海中忽然有一片红色的浪涛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涌来。我呆了一下,不由捅了捅娟儿,指着那边的红浪道,“喂,你看那是什么?水怎么是红色的?”
娟儿随意扫了一眼,然后一下愣住,随即一脸喜色,大叫一声道,“爹爹,爹爹,虹鱼群,虹鱼群!”
于是,当天晚上,我们吃上了最新鲜的海鲜,而且,还是生的。按照老赵的说法,生吃可以最大限度减少鱼肉中水分的浪费,汗不过出乎我的意料,味道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只微微有点腥,却又带了点鲜甜,而且水分还挺大。不管怎样,能润润干渴的喉咙,填填瘪瘪的肚子,我已经很知足了。
一条鱼下肚,觉得差不多了,偷眼瞟了瞟一旁的龙翔天,见他皱着眉,显然是对这味道不太适应,不过仍是不紧不慢地吃下了两条。再看看对面的谢晴,盘中鱼将将下去半条,筷子就再也不动了,然后望着那半条鱼运了半晌气,终于,苦笑一下,放下了筷子,一抬头,正看到我忍笑的表情,怔了一下,又苦笑了一下。
我指了指盘子,做了个“浪费”的口型。他摆了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捂着嘴,做了一个要吐的动作。看见他这么孩子气的表情,我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龙翔天正和旁边的如风说话,闻声转头,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赶紧收敛了笑容,规规矩矩低头坐好。这时,只听谢晴告了声罪,就起身离开了。
这家伙,不会真的吐去了吧?我抬眼看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偷瞟龙翔天一眼,见他正和如风一脸严肃地商量着什么,没注意我。我轻轻起身,也跟了出去。
下了船楼,走出舱门,一抬眼,就看见船尾远远站着一人,身姿秀拔,长衫飘飘,正手扶阑干,望着黑沉沉的海面出神,恰是谢晴。
我正待凑过去说会儿话,突然手臂被人抓住,下一刻人已被拉到了旁边的一个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