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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没再说话,屋中的空气,随着初夏的夜风,一点一点凉了下来,指下他温热的身体,带来了唯一一点暖意,让人留恋,流连。当我用纱布缠过他背上的伤口时,他的身体恰在我双臂之间,那感觉仿佛是拥抱,而他,就在我的怀抱之中。瞬间的恍惚,让我不由脱口而出道,“我想留下,好不好?”怀中身体一颤,我立时清醒过来,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收回刚刚的话,张了半天嘴,最后只轻声嗫嚅道,“什么也不做,我只想,抱抱你。”
这一次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屋中灯光昏暗,他又低垂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敢细看
那一晚,我极小心、极小心地将他拥在怀中。那个温暖而熟悉的身体,让在我朦胧之中,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小院,心境出奇地平和,一直纷乱的思绪也莫名沉淀下来,终于,沉沉入梦。
从那天起,每日用过晚膳,我都会去他那里讨论新法,渐渐讨论的话题已不局限于新法。他本就是博学勤思,目光犀利之人,加之他一直和我站的角度不同,他的很多想法常给我豁然开朗的感觉,让我获益匪浅,有时谈得兴起,常到半夜。偶一思之,也不由暗自感叹,纵是我和他两情相洽之时,仿佛也不曾说过这许多话。待得谈倦了,我就大大方方留下,与他相拥而眠,准确地说,是我抱着他睡了。
锦帆晴霞对我夜夜赖在他屋中颇为不满,只是他们公子没反对,他们也没立场阻拦。开始锦帆还语气不善地指桑骂槐,我只做不闻,他无可奈何,便也不再白费口舌了。
每次过来,我都不曾空手,古玩玉器,新茶鲜花,次次不同他也不客气,一笑收下,然后转手就给了底下人。他出手如此大方,平日对人又是温和可亲,没两日分过去的宫女内侍都对他死心塌地,一心一意认了这个主子当我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不得不叹服,原来真有人就是这么有亲和力,到了哪里都这么得人心。
不过我虽然亲合力差了一点,其他优点不少,所以最近还算诸事顺利。京中回信已至,以安德王为首,联名上表支持我的新法。西域的战事也出现了转机,本来柔然托伊州之险,东阻北三郡燕军主力,西向西域诸郡急速推进,连下数城,势如破竹,气焰正盛,哪知苍天佑我大燕,柔然可汗一直体虚多病,恰在此时一命归西,大王子急急继位,连下数道旨意命摄图收兵回国返京奔丧。摄图自是不肯,反而攻势欲猛,只是军中难免人心惶惶,而小金这时已经提兵东进,两方在凉州相遇,形成了胶着之势,柔然大军的脚步,终于被挡住了。
公事上顺利,私事也不错。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有一天,我收到了岳小姐的回信,约我某年某月某日在某贷面。
我正看着信中秀丽的笔迹出神,有内侍通禀岳涵求见。闻言我不由一笑道,“来得正好。”
见了岳涵,不待他说话,我就笑问道,“你侄女找过你了?”
他一脸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没解释,反而继续问道,“你与昊天盟的关系,她知道吧?”
他脸上惊诧更甚,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
我又是一笑,仍不肯说。领导么,当然要高深莫测点了,呵呵。微一思忖,我又道,“她怎么和你说的?是不是由她与我虚以委蛇,将我骗出行宫,你再找人设伏,将我擒下,逼我放出关在静澜山庄中的昊天盟众人?”
这一次,他的眼睛已经瞪圆了,结巴着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正色道,“答应她!”
他愣了一下,没说话。
我缓缓道,“立下这么一件大功,你何愁得不到盟主之位?”
他面现迟疑,好一会儿才道,“可是,那样你太危险了!”
我微笑道,“放心,不会有事我被你侄女请去,遇上那种事,不管她是不是同谋,你们岳家都难逃干系。我若死了,岳家就要为我陪葬,我若没事,以我与令侄女的‘关系’,还能保得岳家无恙昊天盟的人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他们顾及你,自然不会动我。”
他呆了片刻,终于转口道,“那样一来,对小绮的声誉”
我就知道他顾及的是这个如果我真被捉了,私会我这个昏君的事情肯定会传出来于是立时道,“就说叛党伪造了书信么。”
他一脸为难地道,“可是,难保没有小人造谣,到时候绮儿陛下,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好不好?”
我淡笑道,“好啊,只是你又准备怎么向同伴交待?你侄女的话,你可以不在意,那昊天盟余下那些同伴的要求呢?你也能置之不理?我心仪岳家小姐城中尽人皆知,你别告诉我,他们没打过这个主意,没找过你。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弃之不用,你怎么向他们解释?”
只看他的表情,我已经知道,我猜对了。他看着我,脸上渐渐浮起了怒气,质问道,“所以你才故意大张旗鼓地给小绮送东西?就是为了逼得我无路可退?”
我微微一笑,没说话。好好一着妙棋,你不肯用,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了。我本来只想造个声势,让岳涵无法推托,再让他与岳绮联系,没想我还没和岳涵说过计划,岳绮已经态度骤变,答应下来,定然是她自己动了别的心思。而岳涵来了,没有兴师问罪,却是一脸矛盾,所以应该不是知道侄女被我哄上手而生气,而是为侄女的建议为难。这就是我刚才猜测的依据。猜到这些,我心中更安,岳绮支持昊天盟这更好,省得她不配合,中间有什么纰漏,被人捅到官府,我这出戏就没法唱了。至于岳涵,现在从昊天盟众人到他侄女都在逼他,他又如何拒绝?
抬眼只见他一脸挣扎,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我微微一笑,终于满意了岳涵,你不肯那么做,只是为了你侄女吗?恐怕不是吧?背叛一直的信念,成为朝廷的“走狗”,这第一步要迈出来,的确不易,而现在我们联手下了这一子棋,车轮转动起来,你不走,也要走了
后面的事情完全按我的计划发展色鬼皇帝听到岳小姐相约,连忙轻车简从直奔城外,结果被昊天盟残余的英雄逮了个正着,被逼无奈,将静澜山庄中的俘虏都放了出来,这才换得了性命很传奇很八卦,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临安街头巷尾的热点话题了,这都在我意料之中,不过,有一点却超出了我的预料。
“啊”我对着镜子,轻轻碰了一下肿得老高的半张脸,立时发出了一声惨叫,不禁模糊不清地嘟囔着,“那小子是谁啊?有机会看我怎么收拾他!”我料到为了岳家,他们定然不敢伤害我,没想就有那虎了吧唧的,逮着我啥也没说就是一巴掌,旁边人拦都拦不住。这下毁容了,毁容了,唉
一旁的锦帆兴灾乐祸地道,“活该!怎么没打得你满地找牙?”
我早被他损惯了,此时房中就我们四个,我也不以为忤,只痛苦地呲呲牙,抱怨道,“锦帆大少爷,你好没良心,我这不是为了你的要求吗?要不怎么放人?”
锦帆怔了一下,迟疑地道,“你是故意被抓住的?不会吧?你要真想放人,不过一句话,犯得着这样?你骗谁啊!”说到后来,已是一脸不屑。
我苦笑道,“一句话?哪儿那么容易!我要放人,文武百官也得同意啊?就这样,明儿折子一准儿也得堆成山,可是让他们逮着机会笑话我教训我了,哼”
锦帆听了,半信半疑地道,“真的假的?你会这么好心?”还欲再说,旁边的晴霞却打断了他,接口道,“如此,还要多谢陛下了。”
我瞟见她口中说谢,眼中却是讥讽之色,不由一笑道,“好说,好说”晴霞立时杏眼圆睁,我忍不住呵呵一笑,却牵动了伤处,嘶地一声皱紧了眉。
谢曦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道,“过来,我帮你上点药。”
我闻声大喜,自是忙不迭地扑了过去,口中不忘急着对锦帆晴霞叫道,“没你们什么事了!快去歇着吧!歇吧!”
那天,换了谢曦帮我上药,他很温柔,只是,格外地沉默。我被折腾了一天,疲惫不堪,也顾不得这么多,早早就抱着他上床睡了。
半梦半醒之间,忽听耳畔他低低的声音,“背叛的人,是岳涵。”
我忽地一下就清醒过来他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我犹豫片刻,终于轻声道,“没错你几时猜到的?”
他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那天,你说肯放过名册上的众人,我已有些起疑,我还没自大到觉得自己值得上那个价,不过后来我又觉得你是顾及声名还有为了稳定江南形势,不愿再增杀戮,所以并未细想”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打断了他,问道,“你知道我不是为了你?那你还答应我?”
他平静地答道,“我只是不想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去赌,赌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准确,赌激怒你的后果”他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这一次,你肯放人,其实是为了帮岳涵立功,从而把他推为盟主,借之控制昊天盟,对不对?”
我只微一迟疑,便坦然道,“没错,我原也没想能一直瞒过你,不过你放心”
谁知话未说完已被他打断,“我放心,这一次,是真的放心了,知道你真的再不会大肆清剿。”
闻言我忽然想到一事,呼吸一窒,环在他腰间的手不由紧了紧,定定神,这才附耳对他道,“没错,我不会真把那些人都杀光,不过你之前的顾虑也很对,你知道我有时很任性,你既答应留在我身边,如果失言,我心情不好之下难保不会随手抓几个出出气,所以”
他微微侧了侧头,避开了我越来越近的呼吸,接道,“你放心,我既答应了你,便不会反悔。”
我松了口气,一笑道,“那就好,”说着搂住他的手臂又紧了紧,见他头扭向一边,顺手扳过来,靠上我的肩,但转念又觉自己的动作霸道了点,便放柔声音道,“别想了,睡吧”
他没说话,只是借着透入帐中朦胧而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他清亮的眸子正不知望着哪里出神。
我低叹一声,到底忍不住轻声道,“别想了,把一切交给我这些天你也看到了,我在尽力。或许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不过,我会尽力让汉人、让所有大燕百姓都过得更好,好不好?”
那双明若辰星、深若夜空的眸子骤然转向我,定定看了我半晌,终于轻轻垂下眼帘,他点了点头。
我微微一笑,感觉他柔顺地躺在我怀中,望着他朦胧中格外清俊动人的脸庞,霎那间,一阵恍惚,不由缓缓低下头,轻轻吻上了那双丰泽的唇,口中低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很好,你知道,我”
哪知这时,却被他猛地推开,只听他低喝道,“够了!”
我立时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这时,只听他声音干涩地道,“这又算什么?”
我一怔道,“什么?”
他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抖,“我们现在,又算什么?我可以做你的谋士,可以做你的男宠可是,其他的,再不可能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请你放过我,好不好?”他终于再也说不下去,寂静的夜里,只闻他急促而浅乱的呼吸声。
我脑中微微有些发晕,口中干涩,半晌方才艰难地道,“我知道,你怨我”
他立时打断了我,“怨你?不,我没什么可怨的。那天你说得对,你不过做了你该做的事,我没资格指责你。就如当初那一剑,我没有停手,你作为大燕皇帝,对反贼自然也不该容情,至于后来你做那些事时的种种考量,都无可厚非。我,不怨你可是,那又怎么样?你我的身份,你手上的斑斑血迹,你要我视而不见?你到底希望我怎么样你才满意?”他的声音嘎然而止,屋中顿时一片死寂。
我还希望什么?我不是早就放弃了那些希望了吗?我呆呆愣了半晌,终于苦笑一下,说道,“我明白了睡吧”
他的身体僵了好久,终于慢慢放松下来,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我一动不动了,呼吸也渐渐轻不可闻,至于是不是真睡着了,我就不知道了。
而我一直闭着眼,脑中却是一片纷乱,好久,才终于朦胧睡去,然后就是噩梦连连。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尖叫一声,骤然坐起,瞪着眼颈促地喘息着,全身冷汗涟涟,但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刚刚到底做了什么梦,早已无迹可寻。
身畔的谢曦几乎立时也坐起身,低声道,“怎么了?”
我还未及回答,只听嘭地一声门响,却是住在外间儿的锦帆猛地推门冲了进来,接着只听他急急道,“怎么了?公子你没事吧?”
这时我的呼吸已渐渐平稳,闻言勉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