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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瑾闻言,回头瞟了我一眼,嘴角一勾,道,“陛下恐怕从未把那种化功散和鞭子同时用过吧?化功散的确不错,不过鞭子上的药性和它有些相克,减弱了它的药力,我再用内力一冲,自然就没事了。”
竟是这样?我呆住了,随即想到,你说玄瑛知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让我用这个药,然后等到一半的时候想到这里,我猛地打了个哆嗦刚刚玄瑾身上药性退了大半以后,我还被折腾得这么惨,如果药性未褪又一个哆嗦,接着便是大怒好你个玄瑛,连我一并算进去了啊!还想来个一箭双雕?但转念又觉迟疑应该不会吧?他没这么大胆子吧?
结果整整半宿,我都在捉摸着这件事,可惜到底也没得出结论,最后终于忍不住困意,缩在我家娘子怀里,睡了
192。圈套
数日之后,在我离开冀州之前,玄瑾先一步启程了。临去他向我辞行时,忽然提出要辞去玄冥教的长老之职,一则是想未来可以专心筹建执掌天机阁,二则之前的事情,虽然玄玮不知道,他心中却到底有愧,这也算他给自己的惩罚,同时他向我举荐玄玮接替长老之位。
我犹豫一下,同意了。一方面因为玄瑾所说的确有理,另一方面却是出于自己的考量:当初我设立长老一职,本意是用来制衡教主的权力,然而两方实力相当,才称得上制衡,反观玄瑛比之玄瑾,无论武功还是智谋,尽皆相差太多,已失却了制衡的意义。而从玄玮玄瑛一番交锋来看,一个设伏成功,一个反击迅速,能力差距不大,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而且,玄玮和玄瑛梁子已结,除了长老这个职位,他在玄冥教再也无处安身,这样的人才,弃置不用,实在可惜。
当然,此时还不是进行人事调整的时机,为局势稳定,一切得等回京再办,何况,前面可能还有一个大仗等着我呢
又行数日,终于进入了京城范围。我离京之时,还是二月,运河刚刚解冻,而回来的时候,已近六月,暑气甚暄。前后四个月,往返数千里,自我出生至今,还是第一遭走得这么远,这么久。当我远远望见京城巍峨高耸的城墙时,亲切之感油然而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想家的感觉了。可惜皇帝出行就是麻烦,走的时候要选黄道吉日,回来也马虎不得,我们到的时候天色已晚,而且钦天监说日子不好,次日才好入城,于是正式欢迎仪式定在了明日午时,今夜要在城外南苑行宫驻一宿。
南苑位处京郊,在各地行宫中算是比较常用的一处了,是以规模较大,楼宇众多,设施齐备,最妙的是行宫之中遍植梧桐,由于这座行宫建立很早,梧桐尽皆百年老树,浓荫蔽日,倒是消暑的好地方。所以这夜我睡得很香,当然也是因为睡前运动比较卖力,而怀中佳人在抱,也让我格外踏实。哪知睡至半夜,香梦正酣之时,忽然被一阵嘈杂惊醒。
我睁开眼时,只见窗外透进来一片红光。着火了!我呆了一下,然后瞬间清醒,腾地坐了起来。这时睡在我身边的先生就是今夜的佳人了几乎同时也支起了身。我们对望一眼,只见他眼中满是凝重,料来我眼中也是如此,因为我们都知道:恐怕出事了!
我和他急急起身,刚刚胡乱穿上衣服,就听有人急匆匆地叫门,我开门一看,只见几名侍卫宫人簇着一个样子狼狈的侍卫正焦急地等在外面。见我出来,那名侍卫慌忙跪倒,叫道,“不好了,不好了!羽林卫叛变了!已经攻进了宫门!”
我自然大吃一惊,这次南幸带的是内禁卫和羽林卫。内禁卫个个武功高强,但人数少,主要负责宫内守卫,宫外还驻有八百羽林卫,以策万全。如果羽林卫真的叛变,内禁卫绝对挡不住。我呆了一下,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气喘吁吁道,“羽林卫里有卢谦的余党,他们高呼,陛下,那个,弑杀太后,残暴昏庸等大逆不道的言语,杀害了羽林卫副统领左安大人,现在已经冲进了行宫,往这边来了!请陛下速速跟臣离宫暂避!”
我顿时惊慌失措,连声应道,“好好好!你们今日若能护朕周全,朕一定重重有赏!”说着,拉起先生,就和那名侍卫匆匆出了门。
门外还有十几个人,是和那名侍卫一起来的,据说是南门守卫,宫门失守后,立即赶来报信。于是我跟着那些人,带着先生和贴身的几名宫人侍卫,慌慌张张逃离了寝宫。
来到外面,只见南门方向果然一片混乱,我惶然四望,宫里数处火光腾现,也不知叛军到底有多少人,竟不知可往哪里逃命。
这时,报信的侍卫急忙叫道,“陛下,这边来!”
于是我再不思考,跟着他走墙根穿小路,往北而去。走没多远,我忽然叫道,“对了,玉玺!”说着转向先生道,“彦之,玉玺落下了,你快去取来!”
先生立时答应,转身往回走,那帮报信的侍卫其中一个连忙道,“卢大人,我陪您去!”
为了先生的安全,我自无疑义。
然后只剩了我和那些人一路走去,只见四下愈渐荒凉,原来到处可见慌张奔跑的宫人太监,现在已慢慢不见,楼阁也渐渐稀疏,只见大片大片的梧桐,树影幢幢,似藏无数伏兵,让人毛骨悚然。当走到一间废弃的小屋之外时,我终于不肯走了,停住脚步,狐疑地转过头问带路的侍卫,“我们这是往哪边走?”
那几人互看一眼道,“快了!再往前走,出了宫就安全了!”
我却迟疑一下,忽然道,“不对,你们是谁的属下?子玉呢?”
为首一人脸色一变,道,“算了,就到这儿吧!”说着,锵锒一声拔出了刀。
我见状大惊失色,我的贴身侍卫一惊之后也纷纷拔刀相对,宫女太监立时吓得四散奔逃,只是这会儿哪儿还有人管他们,两边已经打到了一处。
我的四名侍卫武功高强,可是对方有十几个人,人多势众,无奈他们只得护着我步步后退,最后退到了身后的破屋之内,据门而守,倒是暂时阻住了敌人。哪知逆贼见强攻不成,几人留下牵制我的护卫,另外几人已退了开去,抽弓搭箭,向屋内射来。箭支从窗口嗖嗖而入,屋内狭小,无处躲避,而我的四名贴身侍卫中,有三人被门口的敌人缠住了,只剩一人勉强帮我抵挡羽箭,很快就难以应付。终于他手上中了一箭,动作一慢,一只箭掠过他的刀锋向我胸口而来。
我惊得全身僵木,一动不动,然后,只听噗的一声,那一箭正中胸口。我骤然抬手捂了胸口,仿佛难以置信一般低头看去,只见鲜红的血顺着我的指缝汩汩而出。我好像才终于明白了,大叫一声,砰地仰面倒在了地上。
耳听身边侍卫惊慌地大叫,我呆呆看了他惊慌的面孔一眼,终于闭上了眼死了
然后咦,“我”已经死了,怎么还有然后?这个,大家暂时就当是我的灵魂在叙述吧。
然后,所有人瞬间都停了手。我身畔那人颤抖地伸出手,放在了我的鼻孔前,半晌,忽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叫道,“陛下宾天了!”
霎时间,剩下的三名侍卫一起扑了过来,围着我一起号啕大哭。
那十几个叛贼见状,也要进来,我的侍卫这才回过神,立时提刀起身,两个扑到了门口挡住了他们,两个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守在我身边,异口同声地叫道,“誓死保卫陛下遗体!”
叛贼见了,为首的道,“人都死了,你们何必!”
没人理他。
他向屋内我这里瞟了一眼,皱了皱眉对手下道,“算了,现在已没必要硬拼,由他们去,守好了,等着吧。”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一支焰火,点着向天,下一刻,一团红色的火焰腾向了空中。
结果,我的侍卫在屋里守着我,叛贼守着屋子,双方就这样僵持起来。
没过多久,只听一阵纷乱急促的脚步,一大群人急急赶了过来,打头的人挑着一盏灯笼,借着灯笼的微光可以看到,他旁边一人身形肥硕,正是我的十七皇叔,安德王殿下了。他身遭环侍着几名黑衣人个个身形矫健,再后面约有百余人,都是守备府士兵装束。
我的侍卫见了,立时惊喜地叫道,“安德王殿下!那些叛贼谋刺陛下,别让他们跑了!”
安德王闻声立时接道,“陛下怎么样了?”
我的侍卫声音一顿,然后哽咽着道,“陛下已经被他们害死了!”
门外叛贼见有人来了,而且人数不少,却不逃走,反而返身迎了上去,刚叫了一声,“殿”
安德王却立时大吼一声道,“叛贼!杀!”
瞬间,他身后那几名黑衣人快若闪电地扑向那十几个叛贼,只见一片白光掠过,头颅纷纷落地,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十几个人,转瞬间变成了十几具无头尸体。
安德王看也不看那些尸体,急急进入屋中,见我躺在地上,一身是血,怔了一下,一步一步走过来,俯下身,伸指放在了我的鼻前。片刻之后,他忽然收回手,扑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我的侍卫,还有安德王带来的人也陪着一起大哭。
于是一群人集体趴在地上,哭了个震天彻地。
哭够了,安德王擦把鼻涕,起身道,“搜搜那几人!”说着,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的人立时应命,俯身在那些无头尸体上细细搜查起来。没过一会儿,一人起身拿着一封信,奉到了安德王面前。
安德王接过一看,立时怒道,“好你个慕容澹!竟敢图谋不轨!”说着,将信递给了我侍卫中领头的那个。
那人看了也立时大骂道,“慕容澹,忘恩负义!陛下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谋逆弑君!”
安德王随即对几名守备府兵士道,“你们速去捉拿逆贼慕容澹!”待几人应命离开,安德王这才接着和我的侍卫一起大骂慕容澹,骂得差不多了,安德王忽然道,“对了,事出突然,玉玺可收好了?”
我的侍卫呆了一下道,“落下了,陛下之前差卢大人去取,可是现在还没消息。”
安德王连忙道,“那我派人去接应。”说着,对一名黑衣人做了个手势。
这时,忽听脚步声响,几个人疾步从树荫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两人,一人锦袍玉带,一人儒衫纶巾,却是二哥和小周。二哥见到安德王立时急急问道,“陛下在哪里?”
安德王怒喝道,“陛下已经被你害死了!”说着,一挥手,一群人一拥而上,就要来擒二哥。
二哥立时拔剑在手,而他身旁两名侍卫模样的人身形一闪,只听一阵连续不断的清脆响声,冲上来的那帮人,手中只剩了断刀断剑。这时,那两人已经跃回二哥身边,一左一右,将二哥护卫在了中间。而带二哥和小周来的那几名守备府士兵,此时早已远远退到了一边。二哥看了看那几人,又看了看安德王,眉峰一蹙,沉沉问道,“十七皇叔,你这是何意?”
安德王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装糊涂?你派人刺杀陛下,意图篡位的阴谋已经败露了!”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中那封信。
二哥脸色一变,怒道,“什么意图篡位?你胡说什么?”
安德王冷哼一声道,“还要狡辩?”瞟了一眼二哥身旁两人,又阴侧侧道,“什么时候内禁卫的武功也这么好了?还说你没有谋反?那你为什么要勾结江湖人士,让他们化装混入宫中?”
二哥怔了一下,一时却不知如何辩解,小周在旁边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二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安德王立时转向小周斥道,“证据确凿,你还要为他辩解?必是他的同党!一起拿下!”说着一挥手,他身旁那几名黑衣高手已飞身而起,和二哥的侍卫打到了一处。
就在危急之时,忽然一人匆匆而来,对安德王悄声说了几句话。
安德王眉头一皱,沉吟片刻,道,“算了,他们来了也好。”随即招呼了一声,围攻二哥的黑衣人纷纷跳出了战圈,只前后左右站定,把二哥小周还有那两名侍卫围在了当中。
那两名侍卫以寡敌众,此刻已是身上见血,却都恍若不觉,严阵以待,卫护着二哥。
然后没过多久,又一群人呼啦啦地赶了过来,这次的众人却都是一身官服,可惜有的帽子斜了,有的衣襟歪了,个个狼狈万分。他们身后是一群内禁卫装束的人,有不少已挂了彩。当先一人面如冠玉,五官俊秀,正是独孤熙,只见他眼带焦急,神情却还镇定,见到这边的情况,怔了一下,看看二哥和小周,又看看安德王,迟疑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是怎么了?南门那边守备府又怎么会和羽林卫打起来了?我们绕到北门才终于潜了进来。”
小周苦笑一下,正要说话,那边的安德王却抢先答道,“慕容澹煽动羽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