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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咿一声从床上跳下来,拉著她的手说:“我得走啦!”
“再见。”
“对了,”苏陌跑出门外,又回过头来:“你还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吗?”
“嗯。”嬷嬷们说,或许有一天会有人把他领走,对孤儿来说,能忘掉从前是福气,他不用知道以前的名字。
苏陌对他灿烂一笑:“不管你以後叫什麽,我一定会认出你来的。因为你很漂亮!”
女孩想了想:“对了,我不是妹妹。”
苏陌咦了一声,片刻後说:“知道了!姐姐!”
女孩:“。。。。。。”
嬷嬷尖叫著从走道那头冲过来:“苏陌──你这个小坏蛋,接你的人都等著呢──”
苏陌被拎走了,木门重又关上。
鸣笛的声音。
苏陌打了个哆嗦,醒转过来,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街上车来人往,声音嘈杂,天已经亮了。
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茫然看著过路行人,刚才似乎做了个梦。。。
转头一看,身後玻璃门还关著,曲子诺一夜都没回来吗?
一辆黑色加长轿车悄无声息停在他面前。
苏陌警觉起身,驾驶座上的司机先下来,为後座的人打开车门。
那人长腿一迈,车门後露出一双价值不菲的皮鞋。
苏陌赶紧站直了,拉了拉身上皱得不成样子的西装外套:“大、大哥。。。”
杜予城走近了,抬手摸了摸苏陌脸颊上浅浅的伤痕,冷冰冰问:“怎麽弄的?”
苏陌被他隔著皮手套按在脸颊上,不由自主往後一躲:“啊?啊。。。不知道。。。不小心划的吧。”那是他逃离林宅时,被灌木里的枝桠划伤的。
杜予城隐隐猜到了,并不戳穿,只说:“跟我来。”
“去、去哪啊?”
“回家。”
所谓回家,其实是回到杜氏集团的企业指挥中心,这个城市中央商务区的一栋高楼里。
杜龙在外没有私有房产,他住在大楼的最上层,他的企业就是他的家。
苏陌跟在杜予城身後进了电梯,这商务大楼肃穆端庄的装潢给人一种逼仄的威压感,这让他如临大敌神经紧绷,忍不住的连连吞咽喉咙。
杜予城带他上到最上层,电梯门滑开,他对门前立著的佣人淡淡道:“带苏少爷换一套衣裳。”
佣人一躬身:“苏少爷,请跟我来。”
苏陌作为一个私生子,真实身份是摆不上台面的,明面上,他只是杜老爷抚养长大的养子。杜予城是杜家大少,杜少鑫是杜二少,苏陌冠不上父亲的姓,佣人们仍然称他作苏少爷。
杜予城迈出电梯,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大哥,”苏陌叫住他,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您带我回来,该不会是──”
杜予城面无表情:“父亲要见你。”
说罢走开了。
苏陌的猜想得到证实,一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炸开了,抖抖索索跟著佣人去更衣。
杜龙已近花甲之年,穿了一声黑色绸缎的长衫,正坐在梨木椅上闭目听著昆曲,苏陌走进房里,他便霍然睁开眼睛,一双老眼已经有些浑浊,但眼神仍然阴翳而凌厉。
他用手势示意苏陌坐下。
苏陌摸著木椅扶手,只敢坐下去半个屁股,背绷得很直,叫了一声“父亲”。
杜龙说:“嗯。听说林家小姐怀孕了。”
苏陌赶紧说:“不是我干的!”
杜龙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苏陌紧张的回视他,门外走进一个两鬓斑白的管家,低头对杜龙小声道:“杜爷,成了。”
杜龙抖一抖鼻烟壶,说:“收拾干净。”
管家躬身退了出去。
杜龙又转向苏陌:“你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
苏陌一下子站起来:“父亲,我、我不想和林婷结婚。。。”
杜龙说:“唔。因为那个姓曲的?”
苏陌一窒,说:“我是真心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杜龙吸了口烟,说:“坐下。”
苏陌重新坐下,放在扶手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杜龙不急,任他坐著发抖,苏陌先憋不住了,说:“父亲,我和林婷结婚,对双方都不好,林婷只是一时受了打击昏了头,才会想和我结婚,这样的婚姻不会长久。。。”
杜龙悠然说:“谁要你们长久?我当初把你接回杜家,你以为是让你回来做什麽的?”
苏陌脸色煞白的看著他,说:“我、我和林钧的关系那麽好,实在不用和林家联姻。。。”
杜龙不置可否。
苏陌又说:“我想像林钧那样,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
杜龙说:“林仲华只有一个儿子,我有三个。”
这话的意思是林家的独子可以乱来,而你苏陌没有这种资格。
苏陌硬著头皮说:“父亲,您不能逼我!我是绝对不会和林婷结婚的!”
“不结婚?”
苏陌咬牙道:“不结!”
杜龙吐出一口烟:“唔,不结也罢。”
苏陌有点茫然,这就,这就放过他妥协了?
杜龙脸上看不出颜色:“你既已下了决心,再没什麽好说的,出去罢。”
33
苏陌走出房间,杜予城在门外面无表情的站著,见他出来,就说:“走吧。”
他像带著苏陌来时一样,又原路领他出去。
苏陌带著点劫後余生的惊魂未定:“我还以为父亲。。。”
杜予城看了他一眼。
苏陌咽了咽喉咙:“没什麽。”
杜予城不是个合适的倾诉对象。
杜家长大的人身上似乎多少带点统治者的血统,杜龙自然不必说,话如皇令;杜予城更是光是站著,就带著一种冷冰冰的威压感;连杜少鑫那暴躁易怒的性格,也靠著手段狠辣,年纪轻轻就收服了一众手下。
苏陌和他们之间血缘情感淡漠,和他们相处,更多的时候只感到恐惧和害怕。
因此他十八岁就离开了杜家。
他有时候想不通,杜龙是为了什麽才把他接回来。他这样的人,做什麽都是有目的的,而那目的显然与情感无关。
杜予城带他上了车,两人一路无话,苏陌看著窗外风景,半晌才察觉出异常:“这不是去我家的路。。。这是要去哪?”
他侧头问了一声:“大哥?”
杜予城淡淡说:“带你去见一个人。”
杜予城带他去了医院。
苏陌一头雾水,在加护病房的玻璃窗外茫然站著,杜予城示意他往里看。
杜家那两鬓斑白的管家站在里面,苏陌看了一眼那躺在病床上的,被各种医疗仪器围绕著的病人,一时没有认出来。
他把额头贴在冷冰冰的玻璃窗上。
视线一模糊,更是看不清那人的脸。
那人身上插了不少管子,手脚都上了石膏,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紫黑色淤青,脸上还戴了呼吸罩。
主治医生很快来了,站在一旁汇报伤势:“脑震荡,皮下血肿,牙齿断裂,左上臂骨折,肋骨骨折,直肠肛门裂伤。。。”
杜予城挥手让他走开。
他任苏陌站了一会,等他抖得不那麽厉害,才冷冷问:“认识吗?”
苏陌的眼泪沾在玻璃窗上,顺著往下流。
杜家那两鬓斑白的管家不知道什麽时候走过来,也站在窗前,说:“这人体格不错。耐打力很强。”
“长得也算俊秀,倒是很适合打一点药,运出境去,能卖个好价钱。”
“当然,杜爷一向惜才,若是。。。”
杜予城冷声打断他:“苏陌,认识吗?”
管家很识趣地住了嘴。
苏陌两手抠著玻璃窗,指骨扭曲发白,良久才颤抖说:“不认识。”
“很好。”杜予城点点头:“等人醒了,记得把刚才的话告诉他。”
说完转身离开。
管家笑一笑,向苏陌鞠了一躬,跟著他走了。
苏陌两眼无神的虚睁著,仍然把自己紧紧贴在玻璃窗上。
曲子诺昏沈睡了许久才醒过来,
麻醉效果慢慢过去,他平静的忍受痛感攀升,疼痛让他昏沈的大脑清醒了一些,他平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暗自思忖这次是遭了谁的道。
病房外走进一个人来,脸色苍白,面无表情。
曲子诺看清来人,胸口一窒,他张了张嘴,试图跟他说话,麻醉过的口腔有点不听他使唤。
他困难的,一字一句的问苏陌:“你还好吗?”
你消失去了哪里,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你还好吗?
他受了重伤,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管子,被绷带裹得像个木乃伊,第一句话却是,你还好吗。
苏陌听见自己说:“我很好。不劳你挂心。”
曲子诺淤肿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他又慢慢说:“别担心。”
“我没事。”
“受了一点小伤。”
他每说一个字,就会拉动嘴里伤口,舌头和口腔里的肿胀血块让他无法准确发音。
呼吸罩内侧蒙上一层白雾,随著他缓缓吐息,又渐渐散了。
“害怕吗?过来。”
曲子诺朝他虚弱地伸出挂点滴的右手,示意他走近一点。
苏陌反而往後退了一步。
他低著脑袋:“我来是告诉你,我要和林婷结婚了。”
“希望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事,大家以後见面,还能做个朋友。”
“或者再也不见面,那也行。”
曲子诺在病床上直直看著他。
苏陌心脏紧缩得厉害,手脚不受控制的发抖,哑著嗓子说了一声:“我要走了。”
曲子诺没有反应,那个让他有些痛苦的笑容还挂在他脸上,来不及卸下。
他慢慢问:“为什麽?”
苏陌说:“当然是因为林婷比你更好,更适合我。”
“我没有打算一辈子和一个打零工的人在一起,何况你还是个男人。”
曲子诺没有答话。
他像是在看著苏陌,又像是在透过他,看著别的什麽,或是别的时光。
苏陌像给自己判刑一样在原地站了一会,慢慢才听清他在说什麽。
曲子诺问他:“你又要走了吗?”
“你。。。不会再来了?”
他的表情有些茫然,像个小孩。苏陌转过身:“走了,再见。”
曲子诺小声叫了一声“你回来”,然而苏陌头也不回,打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曲子诺突然发狠,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翻身下床,呼吸罩被他挣脱了,歪在一边,挂点滴的铁架牵动倾倒,玻璃瓶掉在地上,炸碎一地。
曲子诺牵著一身的塑料管子,不管不顾的,疯狂的朝前挣扎著走出几步。
他哑著嗓子,口齿不清的嘶声喊:“苏陌!回来!”
“你给我回来!”
“你这样就不要我了吗!”
“谁准你这麽做的!”
他一面朝前挣扎,一面发狂地拉扯身上的针管,想把它们拔掉,护士们惊叫著冲进来,试图把他按回床上。
曲子诺挥开她们,狂怒地大喊:“林家!还是杜家!你给我回来说清楚!苏陌!苏陌!”
苏陌隔著玻璃窗看著他。
几个男护士跑进病房,曲子诺完全发狂了,凶狠地和他们扭打在一起,他们只好把他按倒地面上。
主治医生随後到了,一边安抚病人一边吩咐人拿来镇静剂。
苏陌看著他,曲子诺的狂乱反而让他平静,他隔著几个护士,一扇玻璃窗,口齿清晰地对他说:“曲子诺,希望你自重。”
“和林婷结婚,我会很幸福。”
“我已经答应她不计前嫌,我会继承林氏集团一半的财富,我们会很富有,过两年,她会为我生一个孩子。”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喜欢女人的,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寂寞。”
“林婷能给我所有你不能的。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你这样闹,实在很难看。”
“人是我让老头子叫的,这次给你个教训,是为了让你知难而退,我在外面还要留点脸面,你适可而止吧。”
曲子诺面朝下贴在地上,眼角通红,像头受伤的兽,盲目而凶狠。四个护工压著他,居然几次险些被他挣脱。
“闭嘴!你给我闭嘴!”
苏陌冷静地看著护士们在眼前奔走,接著有人跪下来,在青年胳膊上扎了一针。
他面无表情,眼前却越来越模糊,一开始还能看见曲子诺恶狠狠的表情,後来就只能看清他的轮廓,几个护工把他抬回床上,重新插好各种仪器。
苏陌视线里只剩下他朦胧的,躺在病床上的人影,主治医生走出来,擦了一把汗:“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