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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天晚上到底都做了些什麽啊。。。”
曲子诺认真的回忆了一会：“你在厕所里又哭又笑，我把你抱出来，以为你已经睡著了，可是刚走到楼梯那，你就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结果摔了一跤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等我下去找到你，你蹲在墙角里，让我不要碰你，说你只是一朵蘑菇。。。”
“别说了别说了！”苏陌捂著脸，恨不能把自己吃了。
曲子诺笑著：“我以为你至少会记得一点的。”
苏陌摇摇头，声音闷在指缝里：“一点都不记得。”
青年闻言垂下眼睑，表情晦暗，不知在想些什麽。
苏陌忽然“啊”地一声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一瞬间脸上涨得通红，喉咙里“咯咯”响了半天，终於问出口来：“那、那我後面那个地方。。。。又痛。。。还有血。。。”
“是吗？”曲子诺把热茶捧在手里，平静的帮他分析：“那应该是你痔疮犯了吧？”
“。。。。。”苏陌瘫倒在沙发上，这几日的惶急羞涩避著医院不敢去的心情到底是为了什麽啊。
过了一会他又像砧板上的活鱼一样弹起来：“那你也不能就这样把我弄走啊！还跟他们撒谎说你是我司机！还直接把我带你家里去了！有你这样的吗！”
曲子诺挑起一边眉毛，温和地谴责道：“你喝得烂醉，抱著马桶当树洞，在厕所里大闹，难道要任你在这种状态下跟曲雅表白吗？”
“。。。。。。”
“还是说，我应该把你带走就好，不该通知你的朋友，任他们等你找你？”
“。。。。。。”
“或者我应该把你丢在路边就走，不该带你回家？”曲子诺叹了口气，真诚地问他：“到底是哪个环节做得不好，让你这麽生气。”
苏陌在他温和的逼问里节节败退：“不。。。很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曲子诺笑笑：“不必客气。”
这人替他解围，照顾了他一个晚上，好心把东西送还，还被他想象成强奸犯，要是苏陌站在他的立场，估计老早就火了，可是曲子诺脾气好，对那天晚上的事情半句怨言也没有，两人交谈起来，苏陌口气再冲，他也只是宽容地笑笑。发现误会了他，苏陌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对他也客气和友好了许多：“要不然你吃过晚饭再走？我请客。”
“好。”曲子诺捧著茶杯，眉目舒展，那一瞬苏陌觉得他眼神温暖如窗外日光。
难怪那晚他会把他错认成曲雅。曲家那种貌美的遗传，放在男女身上都是一样的漂亮。
4
两人去了附近的高级寿司店，苏陌点了寿司拼盘，见曲子诺还在看单，就百无聊赖地咬著吸管朝冰水里吹泡泡。
曲子诺安静的垂眼看著菜单。他人生得宽肩长腿，这麽规规矩矩地坐著，也不显得拘谨畏缩，反而有种端庄的大气。大概是做惯了侍应的缘故，比起苏陌的吊儿郎当，青年举手投足都带著种严谨的优雅，而当他埋头看著菜单的时候，额前两缕头发搭在眉毛上，又显得有些稚气。
苏陌忍不住问他：“你多大啦？”
“二十一。”
那就比自己还小一岁。他和曲雅一样，身上那股干净的学生气还在。苏陌对他又凭空生出几分好感来，见他拿著菜单表情踌躇，就问：“怎麽啦？”
曲子诺笑了笑：“这里一碗拉面都要一百六呢。”
苏陌财大气粗地一拍桌子：“都说了我请客，你随便点。”
他好歹也算半个音乐人，手上握著两个合同，比起在夜店里做侍应的曲子诺，钱包要饱胀得多。
曲子诺闻言点点头，要了一碗海鲜乌冬，而後放下菜单，依然规矩坐著。苏陌又热心地给他点了两个小菜和一小壶清酒，掏了钱包请客，他就觉得自己气场强大起来，对著曲子诺也放松许多：“你每天都在汉爵上班？”
“也不是，一周只去三天。”
“那其他时候呢，也去其他地方工作吗？”
“嗯。”
苏陌拿吸管戳著杯子里的冰块，话锋一转：“你是怎麽认识林钧的？”
“上次曲家一大拨人出去露营，曲雅带著他，一起在外面过了一宿。”
苏陌立刻竖起两只耳朵：“她带林钧去露营？什麽时候的事？”
曲子诺想了想：“两个星期前吧。”
苏陌塌下肩膀。
提起这两个人他难免有些伤心。他，林钧，曲雅，三个人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他和林钧，从很久以前就喜欢曲雅了，只是两人一直憋著不敢说，而他们不说，她就一直装作不知道。苏陌觉得这样其实也没什麽不好，这种薄纸般的暧昧，捅破了反而毫无美感。他原以为，他们三个可以一直这麽稀里糊涂的过下去，永远也不会变。
而现在，他却要被他们丢下了。
苏陌垂头丧气地难过了一会，边叹气边夹了一块寿司放进嘴里。曲子诺耐心等他伤心完了，问道：“怎麽样，你考虑过我的提议吗？”
“啊？”
“忘了吗，”曲子诺微微笑著，平静地提醒他：“把他们拆散的计划啊。”
苏陌这才想起青年在他家门口说过的那番话，他想了想，把嘴里的三文鱼咽下去，郑重道：“你还是放弃林钧吧。”
曲子诺静静看著他，等著他後面的话。
“林钧和曲雅，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别人怎麽看怎麽想，他们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了，我就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支持他们的决定。我不想，也不会去拆散他们。”苏陌说这些话的时候，也知道自己脸上多少有些落寞，但他还是得语气坚定的表明立场：“再怎麽喜欢一个人，用奸计和强夺也是不对的嘛。我奉劝你，最好也不要再有这种打算。”
原以为曲子诺会加以反驳，可他却只是垂著眼睑，想著什麽似的，良久没有说话。
或许他是觉得不置可否。喜欢的人和别人订了婚，苏陌和曲子诺站在同一立场，他很明白那种嫉恨的痛苦和失去的辛酸，但他也不能由著曲子诺乱来，只好放出狠话：“如果最後是你坏了他们两个的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明白了吗？”
说完就昂起下巴，摆出备战的姿态。
然而曲子诺却低下头，在他对面露出仿佛大型犬被主人训导後的神情：“嗯，明白了。”
。。。。这人也太好说话了吧！苏陌噎了一下，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你明白就好。。。”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曲子诺解围的笑一笑，问他：“你喜欢曲雅很久了吧。”
苏陌苦情地捏著茶杯：“有十年了。”
“她知道吗？”
“这个嘛，算是不知道吧。。。”
“暗恋啊。”
“嗯。。。”算是吧。
“忍得很辛苦吧。”
苏陌心有戚戚焉：“是啊，早知道就早点和她表白。。。”
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麽会喜欢林钧呢？”
“嗯？”曲子诺手指搭著酒盏的边沿：“理由我刚才在你家门口不是都说了吗，还想再听一遍吗？”
苏陌回忆起他那些面不改色的肉麻话，连忙摇头：“不不不你已经说明得够充分了。。。”
虽然曲子诺喜欢的是男人，不过他喜欢林钧或许就如苏陌喜欢曲雅，都觉得对方浑身优点并且独一无二，苏陌理解他那种爱慕的心情。
两人苦笑著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叹了一口气。
吃过饭，苏陌说要送他去车站，两人肩并肩走著聊天，又在车站前交换了手机号码。
“谢谢你那天晚上的照顾，以後常联系吧。”这倒不全然是客套话，苏陌已然对这高大温和的青年生出几分难兄难弟般的亲切感。
曲子诺站朝他礼貌地一点头：“有机会再见。”
5
再见的机会比想象得要来得更快。
苏陌连日郁郁寡欢，每到晚上就去夜店借酒消愁。人说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也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果然这两条都应验了。
他才在二楼贵宾席的沙发上坐了一会，闷酒还没喝上两口，就有一大群人闯进来，前面那人被前呼後拥地簇拥著，最後往他对面一坐，懒洋洋地翘起腿：“怎麽，今天就你一个人？林钧不在？”
其他人在他身後一字排开，黑帮打手一样背著双手笔直站著，音乐和人群都被隔离在他们後面。
苏陌像是见了鬼：“你来这干嘛？”
杜少鑫冷笑道：“这是杜家的店，我怎麽不能来？”
苏陌只好自认倒霉地放下手里玻璃杯，掏了酒钱放桌上，而後站起身来。早知这一带是杜家的，他一定绕道走，惹不起至少躲得起。
刚走了两步他就被杜少鑫身後穿黑衣的大块头一把推倒，摔回沙发上。
苏陌吐了口气：“你想怎麽样？”
背後有人递烟递火，杜少鑫接过来抽了一口，抬起腿，“咚”、“咚”地架在玻璃茶几上：“这句话该我问你。警告过你多少遍了，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看见你一次打一次，你以为我开玩笑的？”
苏陌忍耐著：“我可以马上消失。”
杜少鑫挥了挥手：“请便。”
苏陌从沙发上站起来，拉了拉衣角，往前两步，杜少鑫身後那群打手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墙一样堵在他面前。
“让开。”
苏陌刚说完，就有人毫不客气地照他脸上来了一拳。
他往後一倒，栽在沙发里，差点翻了个跟头，跟班们哄笑起来。杜少鑫也恶毒地笑道：“你以为你是谁，敢这麽跟我说话。”
苏陌撑著身子坐起来，擦了擦嘴角，半张脸痛得发麻，慢慢有血腥味在鼻腔里扩散开来。
杜少鑫站起来，两手撑在矮几上，探过身来：“老头子要保你，你别以为我就真的不敢动你。”
“我不像大哥那麽听话，还说你是半个杜家人。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怎麽想的。”
“你给我听好了，野种就是野种，别以为自己还真是个少爷了。”
他把烟灰吐在苏陌脸上：“贱逼生的。”
苏陌看著这个同父异母的半个弟弟，想了想，觉得忍无可忍也无需再忍，就把杜少鑫指尖的烟头摘下来，转手往他鼻孔里一插：“操你妈。”
杜少鑫唉哟一声跳起来，被烫得眼泪横流，捂著鼻子暴跳如雷：“给老子打！打死他个XX养的XX！”
苏陌趁著那些跟班大吃一惊的档口，毫不犹豫地出手撂倒两个（踹其垮下），然後从缺口里飞快地逃出去，一路飞奔著下了楼梯，跳过吧台，挤过人满为患的舞池，身後的打手紧追不舍，他最後慌不择路地逃进卫生间，砰一声关上门落了锁。
里面本来还站著一个人，被他一锁关在里面，只好和他大眼瞪小眼。
苏陌呼哧呼哧地喘气：“怎、怎麽是你？”
曲子诺朝他笑了笑：“好像每次跟你偶遇，都是在马桶前面？”
他又是一身侍应打扮，苏陌无力道：“你到底是兼了几份职啊？”
曲子诺想了想：“四、五份吧。”
外面响起劈里啪啦的脚步声，苏陌顿时汗毛乍起，紧张地拿手去捂他的嘴：“嘘嘘嘘。。。”
对方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然笑著，从他指缝里闷声闷气地开玩笑说：“不用嘘嘘我也可以自己──”
洗手间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曲子诺这才收住笑容，抓住苏陌的手放下来。
杜少鑫跟在几个黑衣人身後走进来，一边鼻孔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跳：“你们脑子里都是装的是X啊！追了这麽久！存心想闹大是不是！”看见苏陌他更是脸都扭曲了：“你个XX！跑啊！你XX再跑啊！老子X你XX！死XX！看你往哪跑！XXXXX！”
词汇量之大，苏陌甘拜下风。
曲子诺在这时候突然微微往前一站，把苏陌挡在身後。
杜少鑫这才注意到这狭窄的空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你又是哪根葱？”眼神瞟过曲子诺胸前的名牌，就朝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你的事，滚出去！”
苏陌趁著他这一秒锺的大意，突然卯足了劲一头撞上去。杜少鑫腹部遭到重击，呜啊一声往後一倒，四角朝天的摔倒在瓷砖地板上。
“。。。。。。”
跟班们手忙脚乱的把他们的头子扶起来，杜少鑫被这一撞弄得没外伤也内伤，没内伤也高血压了，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以後，气得两眼通红，话都几乎说不利索：“搞、搞死他。。X的。。。”
苏陌再也无路可逃，被两个跟班抓著胳膊，货物一样往墙角拖。
杜少鑫点了根烟，手指发抖，给气的：“老子今天弄不死你。”
曲子诺突然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