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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他加入了斬叔所说的任务中。斬叔给了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用人人忌惮的身份留在了美国。
在那里,他认识了沈若天。后来又认识了斬叔派来接应他的于柏徽于柏徽和沈若天,曾经都能为了他去死。短短一个月时间,连续发生了两件事,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也彻底绞碎在那次事件里。
斬叔的谎言慢慢被揭开,所谓那个充满正义的任务,原来全是虚构出来的,斬叔要的,是能称霸化工业的秘方,只是那张秘方在他赶到的时候就缺了一页,无影无踪
直到今天,他对从前的事还一头雾水。他恨斬叔骗了他,恨他的表里不一。却不想,就在和斬叔闹翻之后,简慕华的大儿子遇难失踪,紧跟着,简慕华竟然轻而易举地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他。
现在回过头想想,太多的蹊跷,太多的不可思议,隐隐主宰着他的人生!
☆、第146章消失的男人
冬天的夜晚是来得极早的,黑色的天幕早早地降临,微弱的星光照着冬日里湛凉的空气。
入了夜,是静谧的时间。脚下的夜景依旧如梦似幻,再冷得天也不影响这座城市的夜景。
晚饭时间一到,斬叔亲自推着餐车走进简言的房间。他一步一步都走得慢。
门开那瞬,是斬叔先开了口,他的嗓音像极了一个虚弱的父亲,和以前一样,陪我吃顿饭吧。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但有一点我从来没骗过你,我是真心把你当成自己儿子看待。
简言没有开灯,唯有星辰的光亮从窗户缝隙里透进来。他依旧坐在窗口,右腿优雅地交叠在左腿上,心里炙热的万千情绪遇上空气中的冰凉,凝结成一片水雾。
客气。简言的语气很淡,让人摸不着他此时此刻心里的情绪。
一声过于低沉的叹气声从斬叔的喉间流淌而出,今天我们父子俩不谈不开心的事,好好吃顿饭。
如果不是太多斑驳的往日已经镌刻在简言的内心深处,他也许真的会沦陷在如此诚恳的嗓音里。
只可惜,他不会信。婚宴中途赵老头不见了,新人席位又是他们重点下手的地方,目标很明确,有人要他死。但想要他命的人,真的是姓斬的吗?简言潜意识里竟不想相信眼前这个曾经百般疼爱他十几个年头的老头会狠心到要他的命。
颀长的身子立起来,走到床头摸索到开关按了下去,一时间房间通明,他一眼便凝上斬叔眉宇间的慈和。
人前,斬叔冷若冰霜,也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有像个平凡老人的时候。
餐桌里放得都是他曾经喜欢的食物,不招摇,不太奢靡,却温暖。可现在他再看见这些东西,只会深深刺痛所有的记忆。
简言的心口一窒,没来由地软下来,轻轻点了点头,走到他跟前,话里的排斥味少了些许,淡泊地回了句,你想和我吃饭,好!吃完我能走了吗?
斬叔亲自将餐车里的一道道简单却用心的菜肴放在饭桌上,所有酒菜都被置放好后,他才缓缓抬眼,略带无奈地说了句,你现在还不能走。
简言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表里不一的面孔,那么多年他还看得少吗?
寡淡的笑轻轻浅浅地荡在唇角,幽深似海的双眼透着疏离,他大方坐在饭桌前,拿过桌上他爱喝的红酒缓缓倒进了杯子里,不急不躁,表情似水般沉静。
波尔多的香气钻进他的唇舌,杯底轻碰花岗岩质地的饭桌,再抬眼,双眼湛满严苛的肃意,出口的话却是玩味十足,喔?做客就不必了。
斬叔和他面面相觑,目光交融了很久,他才避开简言的眼睛侧目答道,等我接手的简氏之后你就自由了,但是最后那一切还是你的,你是我唯一的儿子!膝下无子,只剩简言一个从小培养到大的孩子,若是没有丝毫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简言一听,脸色徒然大变,轻轻皱了下眉,原来搞这么多事,你要的是简氏。但是他始终没想明白,姓斬的为什么要简氏?他根本不缺钱。
简言的眸底暗潮涌动,泛起考量。
斬叔愣了几秒钟,不可置信地问了句,你怎么没有发怒?
今天的他看似温和却透着锋利。淡然过了头,着实让人不安。
老人的问题引得简言不由发笑,他依旧喝着酒,优雅地卷起层层低笑,笑容落停的那瞬,他的眉梢染上讥诮。
一字一字,透着他的决心,你抢不走。我何必和一个只想着做梦的老头计较?语落,又一杯酒悄无声息地灌进胃里。
斬叔心里轻轻荡了下,更不解了,轻蹙眉头,关于婚宴场的事,难道你没有要问我的?
空气里悬浮着波尔多的醇香,简言百无聊赖地看他一眼,不必问,不想听。
一张老脸凑近他,为什么?
倒酒的动作短暂地停滞了下,男人的睫毛轻颤,沉沉扯出一句,真相自在心中,再说您老人家演技这么好,听了只会蛊惑我的判断力。不闻不问,是最正确的选择。
简言唇角的笑纹逸进斬叔的眸底,几条覆盖在额头上皱纹由浅及深,我知道你不信任我,这件事是你赵叔自作主张,想为我讨个公道而已。
如果真有公道两个字,他的生活会一直平静,因为上天欠他的公道实在太多了。更何况,简氏能欠姓斬的什么公道,从来就没有任何交集,也能扯出公道?
淡淡的不悦染上他英俊的脸,低声道了句,你要是想说,尽管说,不过有句成语叫充耳不闻。您说您的,我喝我的。
斬叔呼之欲出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对简言的伤害实在太多,简言不信他,也在情理之中。
老人深叹一气,吃饭吧,别光顾着喝酒。说完,斬叔便往简言碗里夹了几个小菜。
简言缓缓说了句,我现在就要走。
不行。斬叔的态度很坚决,虽不想伤害简言,可简言若是现在离开,死的人就轮到自己了。
喉结轻轻滑动,简言的笑容淡得好看,不怕我现在就结束了你的罪恶吗?
想要我的命,以后还你。但你现在不能走。温和的表情渐渐消散,斬叔的眸与嗓音皆转为严厉。
整个空间都不安分起来,两人进入无声的沉默战。
简言的目光落在斬叔身后那扇洗手间的门上,心中突生一计。如果斬老头习惯多年来未曾改变,那么今天自己就有可能从这里出去。
简言狠狠皱了下眉,表情痛苦地问了句,好,我给你个机会解释。我先去下洗手间,如果你能在我上厕所的时间内想出一个能令人信服的解释,兴许我会和你好好吃完这顿饭。
斬叔有些期待地盯他一眼。
简言起身,走过他身旁的一刻,右手手掌快速一落,他颅骨以下,第一节颈椎以上的位置稳稳劈下他的手力。
这招还是斬叔小时候教他的,到底人老了,戒心和观察力也没那么敏锐了。
老人被击晕过去倒在桌上,紧紧阖上双眼。
这个老头大意了,虽然这个房间距离地面二十几楼,从窗户那爬下去无疑是凶多吉少。可姓斬的还是每隔半小时命人来看一眼,就算他有胆子,也没有时间自制绳索。
斬叔敢进来,门口一定围了不少人,这是毫无意外的。不过斬叔却给了他一个从窗户下去的机会。平时这老头吃家常便饭,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打扰,菜一上齐,就没人敢进来。
时间刻不容缓,他早已审视过下面的环境,十五楼的地方有个隔离水泥板,十楼往右是隔壁楼的阳台。如果能顺利到达十楼,他就能安全离开,可要是绳索突然断裂或是中间出现什么偏差,这一跳,就是自寻死路。
此时此刻,他太清楚,进也许会有希望,退绝对是万劫不复。放下绳子,深吸了口气,长腿一迈纵身跃下,颀长的身子消失在窗户上。
☆、第147章我爱她
简言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陌生的环境,眼前是个二十三四的丫头片子。
那是张陌生的面孔,白净,中等相貌,她的双眼里有股正气,即便她有心掩盖,还是能轻而易举被简言洞穿。
你醒了?
女孩的嗓音并不柔弱,放在当下最好的解释就是她应该是枚标准的女汉子类型,宽松的灰黑色打毛衣,一头干净的短发提拉着她的脸部线条,说话间动作都是大大咧咧有些许夸张的。
简言坐起,肩胛骨和后腰的地方有重撕裂状的疼。他微蹙眉心,倒是不着急回答她的问题,环视了此刻所在之地的布局。
整个房间的色调极其单一,基本由黑,灰,白,三种颜色构成,连床单都是男孩喜欢用的灰白条纹款。
正对面的白墙上挂着几张被精心装裱过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她滑雪的照片,还有一张是攀岩的照片。
简言的深眸眯了眯,这里?
女孩大手一环,在空气里荡了圈,笑道,我叫林霖,这是我家,你昨天晚上摔在我家阳台上,没死算你走运。语落的时候,她的左脚下意识的架在床上,凝他一眼。
简言略带无奈地摇头低笑,在这个如梦幻影的社会里,真实的面孔他见的太少,而眼前这女孩,无疑给他一种武侠小说里的江湖儿女气,不拘小节,率真得可爱。
当下如此紧张的局面中,简言没来由的对她有种信任感,不避讳地动人一笑,沉稳地说了句,谢谢。话锋落下,他又凝了眼架在床上被牛仔裤包裹的长腿,有点哭笑不得。
林霖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雅,赶紧收回自己的腿轻咳了声坐在床边,一掌拍向他坚实的胸膛,不用客气,江城谁不认识你。报纸上写你被烧焦了,我还以为自个儿见着鬼了。
我他似有千万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林霖摸了摸下巴,别说,让我来猜猜,你昨晚跳楼是觉得报纸上说的不真实想让那篇报道变成真的呢,还是你活腻味了?碰到我这个爱管闲事的丫头是不是在想,臭丫头,哥哥我都摔疼了一次,居然还没死成。
这下简言是彻底被林霖的话逗笑了,狭长双眼中明显的笑意,你昨晚为什么不打电话报警?这点是他好奇的,昨晚从十五楼到十楼那一跳,绳子长度不够,他只能徒手跳跃。若是一般女孩看见个男人突然掉在阳台上,第一反应该是报警才是,她倒是胆大得令人意外。
林霖皱了皱眉,眼睛往天花板上扫了眼,这个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呢?准确来说应该和我的职业有关。
简言的身子往前移了移,好奇心促使他的五官在灯光下更加分明英俊,挑起眉梢,吟了声,喔?
林霖站起,双掌一击,得,看你很想知道的样子,我就告诉你吧。我是一名实习女警,我自个儿都是警察,还用得着报警吗?说到实习两个字,她的底气显然弱了许多。
简言的唇角微勾,笑得优雅,原来是这样。
林霖看他一眼,突然坐下,脸凑过去的一刻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低声道,实话和你说了吧,从你那报道一出来,我就觉得疑点重重。你昨儿个那么纵身一跳不久就有人来敲门,我可不傻,没开!不过这么一来,我就更加觉得背后有什么大故事。
简言无奈扯出一抹笑,却又很快敛下了嘴角的笑弧,呵呵,姑娘既然没把我交到警察手上,能不能帮我个忙。
林霖见他说得认真,有心调侃一番,那要看是什么忙咯,你要是让我去死难道我也去啊?说出来听听,听完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帮。
简言蹙了下眉,当他再次凝上林霖的眉眼,散去萦绕在心头的戒心,沉稳且陈恳地道上一句,简单来说,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他现在不能出面,做任何事都必须要找到个帮手才行。
谁?林霖挑起眉梢,泛着浓重的好奇。
短暂沉默过后,简言甩出一句,我想找我妻子。
林霖闻言,这回是彻底听不懂了,你妻子?你妻子在医院,烧伤面积达到百分之四十以上,你不知道吗?
简言的眸光太深邃,低润的嗓音难以掩盖他内心的暗涌,不是她,准确来说,是我前妻。
林霖打量了他好久,隐隐觉得他的表情看上去是真心实意在思念,担心一个人,忽而想起什么,惊呼,你前妻?我知道了,就那个失踪的女人。
他抬眼,轻点头,嗯。
上流社会但凡是有点钱长得不错的,长情的实在太少。林霖眉心一蹙马上忍不住问了句,你很喜欢你前妻?
简言酸涩地低声叹了一气,再抬头,双眼已被蒙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水雾,极度认真地回了句,我爱她。
话一出口,连空气都沉默了。林霖听到简言这番回答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被那三个字带来的震撼弄得心脏一软。
其实她更不理解的是如果真如简言所说,他深深爱着自己的前妻,又为什么要和她离婚再去和别的女人举行婚宴。
作为一名刚刚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