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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天翔从卧室里把胆战心惊的下属拎出来,让他带着何敢回警局“好好聊聊”。随即,看到苏御安还傻站着不动,就推了一把,拉着他下楼。
御安不知道御信施了雷法究竟消耗多大的体力,他靠在自己的身上面色惨白,呼吸也微弱了些。御安担心不已,一直紧紧握着弟弟的手,在他耳边低语:“难受吗?”
御信连摇头的力气都没了,雷法他本来就只是练个半吊子,当时激发了自己的小宇宙全是因为哥哥悬在生死线上,当时就想,就算一起被雷劈成柴火棍,也不能让哥哥被掐死。他很庆幸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来,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已经无所谓了。
病房里,苏御信引着王小军的魂魄归位,并保证一定会让孩子康复起来。最后的事,他没说的直白,但是大家都明白,夫妻俩该走了。
夫妻俩站在床边,附身看着脸上恢复了生气的儿子,那眼神……
御安咬咬牙,转身离开病房,那一幕让他心酸,看不下去。
当天边露出了鱼肚白,病房里只剩下孩子、苏御信和黄天翔。夫妻俩走的很安静,没有撕心裂肺的不舍,也没有茫然无措的慌张。它们相约来世再做夫妻,继续这一世未没有走完的情缘。
御信说孩子不会记得猫魈的事,从头至尾都会忘记。这对王小军来说也许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至少他不必因为杀人而毁了自己的一生。
那眼睛和指骨为什么会在孩子的手里?这是黄天翔最后一个疑问。苏御信耸耸肩,低声道:“没听它们说么,刚到马奇家那时候没什么能力,日渐才有了知觉。猫魈养着它们,就要拦住它们去轮回,尸骨不全无法轮回。所以,猫魈取走了一部分尸骨,这是其一。其二,也是为了让孩子的魂魄充满戾气,带着父母的尸骨,王小军复仇的心理会让猫魈感到愉快。”
黄天翔一个劲挠头,这报告他可怎么写啊。
马齐的家因为一番武斗变的破烂不堪。奇怪的是:闹的那么大动静,竟没有惊动左邻右舍。过了早上上班的高峰期,小区里格外安静。一男一女推开门走入。在法坛前绕了几圈,女人长吁一声:“没想到他们真的请来了。”
“巧合。”男人嗓音低沉,冷冷地说,“不会有第二次。”
“但是,神力被什么东西隔开了。你看这个痕迹,除了猫魈似乎还有其他东西在附近。”
男人深邃的眼神飘向窗外,久久没有言语。最后,他拿走了法坛上的几样东西,似乎准备离开。女人没有跟上去的意思,只问:“不去见见他?你们有十八年没见了吧?”
“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见。”言罢,扬手丢给女人一个布包,“给御信的。”
男人的脚步很稳健,不急不忙。走到小区外面的小街上,初生的太阳洒下暖暖的光,笼罩着古香古色的小街。迎面而来的高个子男人一派惬意的摸样,二人擦肩而过,不知是哪个说:“管好你的宠物。”
推开家门,御安扶着御信回到卧室,不等他先开口询问,御信就说:“你怎么会有金锣柄的?”
“什么东西?”
“就是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那个小金锣。”
那个!御信不提他差点忘了。自己肯定是哪里不对劲,这么重要的事居然能忘!御安扶着额头为自己叹息:“那个……叫什么来着?”
“金锣柄,鬼师的东西。”
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御安真不知道,他只记得在路上帮了一位老人,老人为了感谢他送了一个小玩意当谢礼。这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很快就把那小玩意儿忘得一干二净。
昨天换了衣服,金锣柄一直放在那衣服口袋里,阴差阳错的在关键时候起了作用。他想,那个老头会不会就是院方请来的“老头子”呢?为什么要把金锣柄给自己?
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御信释怀了,催着自家哥哥先洗洗,然后吃东西睡觉。
御安很不满意御信的态度,他记得他受伤了。伸手捧着他的脸:“舌头给我看看。”
伤口不大,有点深,说话喝水估计没什么问题,吃饭的时候肯定会疼吧。御安皱着眉头,琢磨该上点什么药才好。
老老实实的御信心里美滋滋的,以前只有他家老头子随便扔点什么药膏过来让他自己处理伤势,哪像他家哥哥这样一副心疼到家的摸样。所以说,有哥哥就是好!御安的手还抚在脸上,拇指的指尖轻轻擦过舌头上的伤口,御信的心猛地一紧,没了其他的心思,凝神看着身前的人。
平日里很难看出他的睫毛这么长,有点上翘,卷卷的很可爱。心疼谁的摸样让人看了心里就舒坦,尤其是那双眼睛,恨不得把伤口“看”好似的紧盯着,专注的神情旁若无人。
当御信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圈住了御安的腰,轻声说:“没事,一点不疼。”
“这么深还不疼?”御安数落道,“等会儿出去买点药,别喝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符水了。伤口就要正正经经的消炎止痛。”
御信想:我那些符水也是很正经的吧?只是你不习惯用符水疗伤罢了。想到疗伤,他也想起当时勇斗猫魈的时候御安也受了伤,似乎在背后。
“你的背,得了,不问你了,给我看看。”说着话,他不由分说地把御安扭转了过去,利落地掀开他背上的衣服。吓!好一大片的青紫!
如果他再厉害点,哥哥就不会受伤……
背上忽然热了起来,身后的人搂着他的腰紧紧地贴着。御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着头看着御信搂在腰上的手,轻轻拍了拍:“没事。”
“看着疼。”
“都没破,不疼。”
“我看着疼。”
“我又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娇气。”
他不肯放手,继续在背伤上轻轻磨蹭。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御安脱力地靠在御信的肩上,心里泛起了嘀咕:是不是该找个师傅学学了?
【第三卷:走舍】
40、01
今夜不到九点就刮起了西北风;伴着雨夹雪将本该是安静的也搅的惊人心魄。她倒是很喜欢这种天气,早早洗了澡躺在被窝里看书;听着窗外肆虐的风声更觉惬意。
书是一向喜欢的爱情小说;她这个年纪的女孩都喜欢看些情情爱爱;虐来虐去的故事。也许是因为现实生活中极少有这般爱的死去活来的例子吧,女孩们只能在故事里寻找令她们感动的爱情。
小说很精彩;她一直看到凌晨一点也不想放手。放下书,去厨房洗了一个苹果,一边啃咬着一边朝着卧室走。明天不用上班;今晚可以看个通宵呢。
回到卧室;关了门咔哧一口咬了苹果;吸吮着果汁,满口的香甜。再往前一步,却是呆愣住了。她怔怔地看着窗户,以为自己眼花。
窗户外面好像贴着什么东西,她继续咬着苹果去把窗帘拉上。走的近了忽然又停了下来,手中的苹果掉在地板上,砸出咚咚的声音。那不是在窗外的东西,而是贴在里面的!
谁贴的?绝对不是她,她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会贴一张脏兮兮又丑陋的东西!
床头的灯忽闪了两下,灭了。整个房间陷入昏暗中,只有窗口那点少的可怜的光影变成了深蓝色在她脚下勾勒出古怪的形状。她感觉到未所有的寒冷,牙齿开始打颤,身体僵硬。窗户上那个东西好像被风吹动,扭曲起来。
隔着一层窗风怎么吹的进来?她忽然有种错觉,那东西是活的!像是一张又脏又旧的报纸,慢慢的从玻璃上剥了下来,飘忽着靠近她。
某种浑身带有粘液的生物纠缠在一起蠕动的声音随之而来,呼吸之间,她的眼神涣散。
昏暗的卧室里,那个从窗户上下来的“东西”渐渐拉长,先是佝偻的身子,再是细如柴棍的四肢。薄薄的一张,在失去意识的她面前手舞足蹈。地上的那颗苹果自己滚动起来,咕噜咕噜地滚到她的脚下,被咬过的地方鼓起了几个小包,小包破了,从里面钻出奇形怪状的黑色虫子,悉悉索索地爬上她的脚面。人皮忽然不动了,那些虫子也跟着安静下来。
她的眼睛仍旧是美丽的,只是失去了光彩黯淡无神。人皮摇晃着贴在她的身上,慢慢地像条蛇一样将她卷盘了起来。人皮的脸上蒙着一块花布,无风自起。不知道里面是何等光景,只吓的原本已经没了意识的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人皮似乎也被吓着了,迅速地退开,看着她惨叫着撞上房门,手脚慌乱地扭动着把手,声嘶力竭地呼唤着救命。人皮耸着肩抬起柴棍似地双臂,挥舞,扭动……
脚上的虫刺咬了她的皮肤,她在恐慌中毫无知觉。那黑色的小虫顺着伤口钻了进去,一只,两只,三只……
人皮舞的越来越疯狂,那些虫子在她身体的表皮下面爬的越来越快。她终于意识到,伸手抓着自己的胳膊,肚子还有脸。脖子上的皮肤凸起一只虫子的形状,半圆的虫身,细小的爪子,摆动的触角。她一路抓去,抓到了脸上,抠着眼睛。
人皮单足点地,定格在一个诡异的姿势上。她的脸上噗地一声,眼珠掉在地上,虫子的爪儿穿过眼眶,在外面咔哒咔哒地摇晃着。她尖利的叫喊着,转头撞在化妆台上,镜子碎了,残留在镜框上的一小块穿透了她的喉咙,艳红的血无声无息地流出来,虫子在血液里打着滚,撒着欢儿。
距离马奇的案子完结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御信的身子一直不见好,总是小病不断。御安担心的要死,他本人却毫不在意,只说当时用了最牛逼的五雷法术,他这点能水自然被榨干,至少需要半年的修养期。御安明知道这事急不来,可见御信总是咳嗽感冒,急的好比那热锅上的蚂蚁。
如果顺着御安的意思,御信是要整日卧床休息的。怎奈那个凉姨忽然前来拜访,盯着御安看了好半天,把人都看的脸红了才丢给御信几本书,冷嘲热讽的说他是“油梭子发白,短练。”这一次能顺利施展了五雷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对于凉姨满口歇后语的态度,御安表示极为不满。他弟弟很棒,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御安反感凉姨的态度毫不掩饰,凉姨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但是她留下的那几本书着实让御信上了瘾,整天在屋子里搞东搞西,不肯乖乖休息。
最后,御安火了!就联系了黄天翔问他认不认识好一点的中医大夫,想给御信看看,能不能滋补滋补身子。黄天翔对苏家兄弟有好感,自然愿意帮忙。约好今天上午带着御信去找医院。
“哥,都说不用了,你就别折腾了行不行?”看着哥哥把书抢走,御信无奈地说,“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多养两天就能好,不用去医院。”
御安挑眉瞪眼:“你去不去?”
御信瘪嘴装委屈:“不去行不行?”
“再说一遍!”
某人没出息,见不得自家哥哥发威,嘟囔着:“去去去,这样可以了吧?”
他满意地点点头:“我要去上学,不能陪你去医院。”说完,看了看手表,忽然俯下身子,脑袋撞在了御信的额头上,死死地盯着他,“黄天翔九半点来接你,如果让我知道你没去,或者看完病到处乱跑,苏御信,你就完蛋了!”
自家哥哥的威胁实在没什么水准,御信勾着他的脖子捏捏,给顺顺气:“你还能把我怎么着啊?”
“这几本书没收,禁烟禁酒一个月!”
“哥,你也太狠了!”
“我还治不了你?给我乖乖听话,知道吗?二墩儿。”
别的都好说,就这个小名是御信的罩门!眼看着哥哥一副得意的样子叫这个小名,他就想狠狠地报复一下!当哥就了不起吗?他也有的是办法治他!趁着御安转身要走,一把抓住人家的手腕扯到床上,虎扑着压了上去,死死咬住御安的脖子!
御安的罩门在脖子上。痒、麻、酸、酥样样俱全。小时候闹着玩,二墩儿就喜欢咬他脖子,每次都能把他咬哭,那时候妈妈没少打二墩儿的屁股,说是“你哥哥的脖子不能碰,碰了你哥哥得有好半天不会走路。”
长大了御安的脖子还是不能碰,不过比小时候好点,能走路,就是有点一瘸一拐的。其实,发现了这个小秘密的白颉也咬过小御安,不过那是七八岁的事了,再大点,白颉很少会逗弄他。这么一算,十来年没人咬过他的脖子,今天又被御信开了戒。
“苏御信,哈,哈哈,你,你给我,给我放开。”御安徒劳地挣扎了两下。可怜的人,没劲。
御信清晰地感到哥哥的身体一个劲发抖,捶打在肩上的拳头越来越无力。他这个乐啊,把嫩嫩的肉要在齿间磨磨,抓着御安的手掐掐。
“苏,苏,苏御信。啊,哈……”太难受了!御安哭的心都有了。弟弟还记得这事,小混蛋,今天就让他禁烟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