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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的第26个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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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都没有再回到队伍中去,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
  “你跟TC213走得很近?”他突然又开口道。
  他怎么会知道TC213?
  “你什么意思?”我带着犹豫的口吻问道。其实除非系统设定复杂剧情,智能AI的对话一般都会非常直接,但涉及到TC213,我的防御机制不受控制地开始运行。
  “刚才中央电脑发布了消息,他所管辖的梦境所属者在梦里长眠,在现实里已经拒绝受物理刺激醒来了,也就是说,有变成植物人的倾向。而他一直篡改监控信息,隐瞒不报,已经被中央电脑清除了,很多XC中止任务,去往那个梦境区里试图唤醒那个女孩儿。”
  已经……被清除了。
  一个又一个的数据在我体内游蹿,我费力地抬起头,却因为数据乱码而没有办法做出什么正确的动作。
  “你很难受?”一阵机械声传输进来。难受?数据库里对此是什么解释?而数据库异常已经打不开了。
  我摇头,走向检测的队伍,那里已经没有XC在排队了,我就是下一个。我不再因为接近报废而有所不适和质疑了,我感觉就像走进一个会和TC213进行会面的狭长的走廊,没有物质的存在,我们的消失是不留痕迹的。
  我躺在银色的数据床上,带上头盔,闭上眼睛,接受检测。
  “部分程序出现错误,修复中……”
  “修复完成。”
  身下的数据床起起伏伏托举着我,我把手抬起,茫然地注视着。我竟然没有被销毁?修复完成后我环顾四周,看见XC005和AI评测师站得很近,他们一边交流,一边看向我。
  系统又发送了一个指令:
  请接收到此指令的XC于十秒后赶到YPTC793梦境区,完成此任务。
  任务信息被秒速传入我的脑内,YPTC793梦境区就是TC213所管的女孩儿所在的梦境区,系统要求我对她进行唤醒尝试。系统也给我展示了先前就进入梦境区的XC们的方案。利用身边亲朋好友的身份都不行啊……和徐择的情况有些相似。
  我快速传输进了这个梦境区,而当我刚刚传输进去,套入一个具有寻常可感可视的身体塑形里时,旁边也立刻传输来了一个人,是XC005。
  我没有和他交流,环视这个由TC213构建的梦境区,简直是一座大型自然景观的数据宫殿,具体场景应该是参考了几百年前地球部分原始地区,有参天蔽日的树木、湍急的河流、还有森林旁随微风摇曳的花海。
  而梦境所属者就睡在花海里,周围站了两个XC,所以一眼就可以搜寻得到。
  其中一个XC从她的背后将羽翼扯出来,用刀一点点从根部割掉。我想起TC213对我说过,他梦境区里的女孩儿会飞。
  我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破梦。”他似乎对这一切都了然,“其实所有的造梦都是名不副实的,因为要把它们从梦境里唤醒就必须要有一个破灭的步骤,尤其是对于那些沉溺在其中,不愿意醒来的人。”
  “为什么割掉翅膀这么剧烈的疼痛都不能使她在梦境里醒过来,她是不是已经丧失了意识。”我有些怀疑。
  “醒不过来是因为她根本没有睡着。”XC005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她不可能丧失了意识,因为意识太弱是进入不了系统搭建的梦境区的。”
  我把目光重新投向梦境所属者,她的翅膀已经被割掉了一支,蹲在她身旁切割的XC把翅膀交给了站着的那个XC,翅膀的数据被打乱分解,他把这些杂乱的数据往空中一抛,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消散,到最后,只剩下了皲裂的土地和背部淌着血的女生。
  这样的结果宣告了任务的失败,两个XC同时离开了这里。我走近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煞白的脸和嘴唇。
  “用你的方法唤醒她。”XC005在我背后,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道。
  我的体内似乎某个数据产生了错误,阻止数据的顺利传输,拒绝接受这样的指令。按人类的情感来说,这叫做不悦和抵触。
  “如果你通过这次考验,我可以帮你在更宽松的系统指令里最大程度地自由支配你自己。”他跟我谈着条件,对我丝毫作用都没起。
  “据我所知,梦貘公司对每一个智能AI的程序都有备份。”
  也就是说,TC213也会有备份。类推出这个意思后我猛地抬头,望向他。他不像是一个XC,反而像是人类直接操控的AI评测师,我看着他的脸,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然后点头。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系统没有给出方案,需要我自己去思考如何执行的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合格

  我走近那个女孩儿,她的身旁有一个半透明的数据板,上面记录了她的资料。
  她静静地躺在血泊里,嘴唇发白。我脑中在反推一个事情。梦境的破败无法击碎她继续停留在这里的意志,即意味着,她留在这里不是因为梦境的美好,而是源于对现实的抵触。假如现实里的东西进入了她的梦境,梦境与现实没有差别,那么她也许就会放弃这里。
  我离开她,走向XC005,还没等我走近,他就问我:“怎么样,需要在现实里逐渐减少她的能量补给,提升她在梦境里的疼痛感知度吗?”
  “不需要,重新造一个梦境区吧,塑造她真实生活的环境,不用太大,把她家和所在的班级塑造出来就行。”
  “那获取她真实生活里会接触到的人物的数据会十分困难。”
  “让她的父母直接进入梦境区,其他人用NPC就好,根据她的反应,锁定关键人物之后再进行修改。”
  XC005点点头,告诉我他会尽力。我突然想到了徐择,那个任务毫无进展,又被我搁置了一天,那他现在由谁负责?
  “他受了很重的伤,系统设定的修复时间是梦境里的五个昼夜,这期间只用基本的NPC就可以维持梦境区的运作,你等这件事处理好之后就可以回去继续完成任务,而且,我不会食言,这个任务会给你最大程度的自由。”
  “好的。”我向他点头。
  我在中央电脑的休息室里坐着,旁边的TC在抽烟,他没有和我交谈的意向,所以我只是静静地坐着,两手放在膝盖上,平视前方。
  XC005走近,告诉我数据区已经建立完成,只是由于条件所限,里面使用的都是NPC。我提出前往梦境区提供协助,他告诉我,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的各项生理指标已经达到在现实里进行物理唤醒的标准了。”
  一个宽大的数据荧屏在我面前展开,我看见她侧躺在昏暗的卧室里,一动不动,从客厅传来的声波像触手一样缠绕着她的身体,而那声音解码出来不过是毫无意义的粗俗的对骂,关于钱、钱、和由于钱引发的矛盾。
  资料显示,她的家境很好,但却是重组家庭,而最大的症结可能在于,她是由没有钱的妈妈带来的。画面里,她用力地堵塞着耳朵,啜泣。
  我不再看画面,而是面向XC005,说:“你们是怎么获取到这些资料的?”
  “当然是由外界亲属提供的。”
  “提供家庭丑闻吗?他们甚至根本不肯配合进入梦境区。”
  XC005望向我,从头到尾进行了一个扫视,他沉声道:“在面临背负事故赔偿的风险时,人类有时候会采取一些特殊手段,我能告诉你的信息止于此,不接受提问和质疑。”
  他给了我一个拥抱,告诉我:“你通过这项基础测试了。”
  而我的脑中同时接收到了任务提示,在目标画面里,徐择举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在倾盆大雨里。我被秒速传送过去,数据进入一个举着公文包在雨里狂奔的NPC,他刚好从徐择的身边冲过,我跑到人行道拐角设置的报亭里,脱下西装,冷风与湿透的白衬衫相遇,创造一种刺骨的生理感知。
  而他也在报亭停下,收起伞。他的脸部还有一些淤青,眼睛下方靠近鼻梁的地方有暗红色的疤痕组织。他拿起一份都市报认真地看着,而报亭老板的眼睛一直盯着他那破旧的老电视机,里面的声音嘈杂而热闹。
  “看够了吗?”徐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报纸上,却突然开口问道。
  是在问我吗?不敢确认,我转过身去,拿起一份杂志,然后在裤兜里掏钱……裤兜里没有钱。正在犹豫的时候,我的脖颈突然被他的手臂勒住,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掀翻在地,徐择按下开伞的按钮,伞倏地一下打开,他举着伞,半蹲在我附近,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轻声回应着,他撑起的伞正好遮住我的头,让我的面部免受雨水的冲刷,我不太明白他的用意。
  “真的是你啊。”他声音的音量突然增强,尾音拖长往上有一个小幅的升调,这大多出现在一个人心情很好或讽刺他人的时刻。刚刚分析完毕,我注意到他腿部肌肉的蓄力,于是翻转起身,他的腿踢在虚空的地面上方,踉跄了一下。我等他恢复过来,接着上前踹向他的腹部,他及时地退后,右手抓住我的脚踝,左手拿着伞,伸长,在我背后一兜,我的身体失去平衡朝他扑去,这样的趋势因被他用伞尖抵住胸口而截断,拱形伞面挤压着我的脸,大雨砸着我的头顶和肩膀,而我的腿还被他握着。
  僵持了一会儿,他又开口:“答应以后别来打扰我,我就放手。”
  “对不起,你是我的任务,我必须接近你。我没有办法说谎。”
  “不能吗?”他扔下伞,用手肘抵住我的小腿,用力地一扳,我摔倒在地,承受剧痛,他的声音轻而模糊,“你不就是一个说谎机器吗?”
  “我不是。”我坚定地告诉他。
  “你还记得自己变成我前男友的时候说过多少遍你爱我吗?”他弯了弯自己的手指,皱眉看着我,“你爱我吗?”
  “不爱。”
  “那你还记得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说过哪些真话吗?”
  我闭紧双眼,筛选数据,数据以秒速快速被阅览完毕,我茫然地睁开了眼,展开了攥紧的手掌。我在扮演角色,我在说着符合那个身份的话,也就是说,那些话连同我自己都是虚假的,我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说谎。
  不对,我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完成任务,说谎只是程序设定的指令要求而已。
  我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那……这些任务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雨水敲击我的眼球,我像一堆淋湿雨的干草堆,身体重得无法动弹,在一片模糊里,我看见徐择转身,又好像停顿了一下,转身把伞扔在了我的附近。他的声音被雨声扰乱得断断续续的,大意好像是下次再见到我一定会杀了我。
  我没有生命,我是杀不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你

  雨后的城市有种萧索的美,我把望远镜从街道旁的花圃转向对面三楼的窗户,调试焦距。徐择正坐在窗前低头写着什么东西。机械飞蝇传回来一个奇怪的画面:徐择的手起起落落,但纸上却什么都没有,另一只飞蝇悬停在他的手指附近,放大的细节显示,笔尖是悬在纸上的。
  徐择的嘴角突然微微勾起,他拿起书桌上的笔筒,朝与他的手太过于靠近的那只飞蝇猛地砸下去,再拿起来的时候,桌上只剩一块扁平的金属,畸形得仿佛拥有了别样的美感。他抬起头,盯住另一只。我通过手臂上支出的那块屏幕,恍惚间有了正在与他对视的错觉。
  他的眼睛很漂亮,虹膜呈深棕色,瞳孔直径较大,看起来清澈而不混浊。他伸出手朝飞蝇靠近,飞蝇一个闪躲,高频率上下挥动的翅膀割伤了它的手指,他随意地抽出一张纸,缠了两下。他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说:“你一天要观察我24个小时吗?”
  他不是自言自语,他的说话对象应该就是我。但这种信息的传递只是单方面的,我不可能,也没有打算回答他什么。
  我调整着望远镜的转筒,用以分析他周遭的情况。在那次反捕杀行动后,他搬离了根据他现实中的居住环境所模拟的小区,转而搬到了这幢公寓里,并且再也没有杀人举动。但这也许并不是状况好转的一个迹象,我不相信他已经洗心革面了,谁也没有把手伸进过他的胸膛里,他的心拿不出来,也就永远都洗不干净。
  这幢公寓共有五层,人员情况非常简单,全部都是普通的NPC,如果不是为了制造人来人往的假象,他们动都不会动一下。而他们的语言设定也十分简单,并且都是触发式的,并不适合我进入。
  只有一个位置的触发点非常好让我介入,那就是电梯接待员,他会主动对进电梯的人说话。我的数据传输进电梯接待员,因为据这几天的观察,他会在下午三点出门,乘坐电梯下楼。我想更多地跟他接触,甚至于随时随地与他接触,但如果一直使用同一个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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