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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太亏本了
菊花听了一笑,再扯就扯不清了,不过就是公账和私账的问题罢了。
等刘婶和黑皮收拾好了,菊花就教刘婶往鸡肚子里塞作料、抹盐,然后用葛藤叶子先裹一层,再用白棉布裹一层。
本来就要在棉布外涂黄泥的,又一想,往后这棉布是要经常用、经常洗的,这么直接涂黄泥洗起来太费劲,于是又在棉布的外面包了一层叶子,用草捻的细绳捆扎紧,然后再涂黄泥。
一切准备就绪,菊花将鸡头、鸡脚和鸡翅以及鸡杂单独用料烹制出来,再用纱布兜了,隔锅烘半干。
至于那黄泥裹住的鸡,则整齐地码在一只大铁锅里——这锅是菊花特地为了这烧鸡备下的——等烧晚饭的时候,瞅灶洞里热火灰积攒多了,就用铁锹铲出来,倒进铁锅,将鸡埋裹严实。饭烧好了,那火灰也全部铲进铁锅,埋成一个小坟包。
也不用担心火不够,要另外烧柴,因为这鸡是明早送去集上,不是今晚吃,所以用温火慢慢煨出来,格外香。菊花已经试过好多次了,这么的还省柴。
晚上,正端饭吃的时候,菊花见那转来转去的两只狗和两只猫,心里一动,对槐子道:“槐子哥,你回头用篾编一个大罩子,把这铁锅罩上。省得猫狗鼻子灵,闻见香气,把这鸡扒出来啃了就麻烦了。”
何氏笑道:“他不常编这些的,让他爹编吧。用个罩子罩上也好,要是冬天,下雨下雪的日子,上面还能烤些个衣裳鞋袜。”
菊花忙道:“那就把这罩子编成平顶的,圆顶的不好放东西。嗯,那鸡脚鸡头要收水,也能放在这上面烘干,省得在锅里烧得青烟直冒。”
一时坐上桌,槐子见桌上有一盘鸡头、鸡脚和鸡翅等凑出来的鸡杂,搛了一截鸡脖子,啃了一口,笑道:“往后咱家可是有好吃的了,你卖鸡,这些东西就留给爹下酒。”
何氏白了他一眼道:“想得美哩!这也是要卖的。费那大劲儿做出来,又在锅里炕半天,全让你们吃了,又变不出银子来。”
菊花见张大栓嘴里啃着鸡翅膀,愣神瞧着自己,忙忍笑道:“娘,往后这东西天天有,就算要卖,留些下来给爹吃,还能亏本?这是才开张,等以后鸡杀多了,光吃也会腻味的。”
张大栓笑道:“就是。我一顿也吃不了多少。一只鸡身上的就够我吃了,那还有九只鸡的头脚能卖哩。菊花,这些个东西真的好有味儿,喝酒吃最好了。可送了给你爹?”
菊花点头道:“这是头一回,我就没打算卖,做出来让我爹跟公爹分了。”
槐子又问了明早的安排,他担心黑皮太小,这么去集上不太妥当。
菊花道:“所以才让他历练么。这么跑腿也是锻炼身子。十只鸡也不重,也就二三十斤。如今去下塘集的路上人也多,不怕出事。”
槐子点头,又说些田地里的安排,说说笑笑的,至晚歇息。
第二天清早,菊花不等双胞胎醒来,就起床先出房,见黑皮已经将那十个黄土疙瘩刨了出来,分装在两只篓子里,另外还有昨晚备好的送给刘小妹和云影的土产也装上了,扁担绳子也都套好了,就等菊花出来跟他交代些话。
菊花轻声对他道:“你去跟来喜掌柜的说:这烧鸡虽然味儿不错,也不是啥难做难学的东西。要想做长久生意,把这招牌做老了才是正理。就像那集上,好些铺子的东西都是常见的,人都乐意往老字号的铺子去买。今儿头一天,这鸡就不对外卖了。送两只给云大夫,剩下的让他分送给街坊邻居,每家半只;再有多的,就撕碎了,摆在窗口让过路的人尝鲜,明儿才开始对外卖。”
何氏正好在一旁听着,闻言张大了嘴巴,好一会才惊叫道:“菊花,十只鸡哩,你就这么送出去了?”
她满脸肉疼的模样:昨天刘婶跟黑皮忙了半天哩,还有那鸡,可是喂了好几个月的,一个钱也不赚,就这样送人了?
菊花笑着安慰她道:“娘,先送些出去不亏,往后还是能赚回来的。照说咱这生意,该另外在热闹地方找个铺面对外卖才对。只是那样一来,铺面租金、雇人手,不都要花钱?如今在来喜表哥的铺子里辟出一块来做这生意,省了租钱,也省了人工。可是你想,来喜表哥那铺子本是卖杂货用品的,又不卖吃食,要想人上门来买,不先花些本钱打点,谁没事到杂货店里买烧鸡哩?先送些让人吃了,来喜表哥原本人缘就好,这鸡味道也好,不就能帮着传开了?这还少了哩,要我说,该连送三天才好。”
广告费那是能省的?
她不顾何氏瞪大的眼睛,转向黑皮道:“你今儿不要急着回来,等吃过晌午饭再家来。先在那瞧着,看人吃了这鸡是个啥情形,再有,来喜表哥有话交代的话,也记住回来告诉我,不要忘了。”
黑皮连连点头,见菊花说完了,槐子又叮嘱了他一番,说来喜是个灵动的,要他好好学着看着点,他一一应下了,然后便挑起篓子上路。三十多斤,分两头装,挑着很轻省。
四百二十八章 敗家
何氏等黑皮走了,才问菊花道:“菊花,你真要送三天?”
就算菊花说了那些理由,她听着好像也不错,但眼睁睁地瞧着几十只鸡被送出去,她还是觉得无法忍受:这鸡从抱窝出小鸡,喂到这么大,那是好轻巧的事?
菊花抿嘴笑道:“娘,这要瞧今儿大伙吃了这鸡是个啥情形。:。要是都说好,想要买的话,明儿就不用送了——他买家去吃了也是一样帮着传扬;要是没啥动静,光说好听的,不想买的话,那就还要再送,不过今儿送过了的人家就不再送了,要换些人家送。”
何氏心里嘀咕,平常人家,谁没事买鸡吃哩?那有钱的,不都是去酒楼吃去了?他也不会单买一只鸡来吃。因此,很是替菊花忧心。
槐子却微笑对菊花道:“我瞧这么送肯定成。再说,来喜那个机灵,你就不用这个法子,他肯定也会想些花招出来的。如今你用八只鸡让他打点,只怕他能让整个下塘集都知道他家铺子卖这荷叶鸡,味道还好。”
菊花听了也很期盼:“要是他这么能耐,那自然是好。不过,你也太夸他了吧,不过是八只鸡,如今下塘集人可多着呢,有些人又是光看热闹不买的。”
槐子微笑道:“你等着瞧好了。”
于是,菊花就跟当年杨氏第一天出去卖猪下水似的,在家翘盼望黑皮回来。
一直快到傍晚时分,黑皮才挑着篓子回来了。
菊花和葡萄正在廊檐下守着几个娃儿做针线,见了他也不言语,只是微笑,等他跟自己说今儿送鸡的情形。
黑皮先放下扁担,冲菊花道:“少奶奶。等我喝些水再来说话——这话长的很哩”
菊花听了好笑,道:“去喝吧。这也不是紧要的事情。”
刘奶奶瞧着孙子直摇头。心疼地说道:“出门也不晓得带个水筒子。干熬着,不就受罪了?”
于是黑皮回家灌了一碗水下肚,这才过来,鼓着嘴对菊花道:“少奶奶。来喜掌柜的大方的很哩,答应人家明天还要送——这可是亏大了。我说不能送了。他不听,叫我家来跟少奶奶说,还说少奶奶肯定会答应的。说这钱他跟少奶奶分摊。那也不少哩。我瞧他就是不心疼鸡。”
接着跟菊花一五一十地说起来喜送鸡的情形。
原来,他到了集上,把菊花教他的话跟来喜说了。
来喜听了一个劲地点头,完了却对他道:“你们少奶奶太小气吧啦了:送两只鸡给云大夫,这剩下的八只鸡哪够送人的?我来喜好歹在集上也混了这么些年,街坊邻里。里保衙役,酒楼掌柜。作坊管事,算起来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这送一家不送一家,不但不得好,还得罪人哩。”
黑皮听了目瞪口呆:早上少奶奶说这十只鸡都送人,张奶奶都心疼的要命,这个来喜掌柜却还嫌弃少奶奶小气,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原来这鸡不是他养的,不心疼不是?
来喜呱啦呱啦说完,刘小妹捣了他一下,对黑皮努嘴儿。
来喜见黑皮鼓着嘴巴不高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道:“黑皮,你家少奶奶还说啥了?”
黑皮没好气地说道:“叫我跟掌柜的多学学,长些见识,让我下午再回去哩。”他心道,跟你跟久了,怕是要学成个败家子。
看着黑少年那不以为然的表情,来喜忍笑道:“那好,你就跟我一块出去送**。小妹,你先看着点铺子;锁儿,甭淘气,爹出去办事儿,就回来。”
锁儿脆生生的应了声,又道:“爹,吃包子。”
来喜道:“嗳!爹回头买两个肉包子给锁儿吃。你先喝些糊糊,爹没那么快回来哩。”
说着话,拿出两个烧鸡留给云影,将剩下的烧鸡拢到一只篓子里,又拿了把菜刀、筷子和一只大砂锅,一并归拢。
来喜拎着篓子,带着黑皮先到隔壁,对卖日杂的掌柜招呼道:“余叔,在忙哩。瞧我给你送啥好东西来了?”
余掌柜刚吃完早饭,正坐在柜台前喝茶呢,听见这话,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眯眯地问道:“是来喜呀?大清早的,给我送啥好东西?”
来喜示意黑皮,黑皮就在篓子里敲开一只烧鸡外面的泥巴——反正下面垫了草,那泥土也不得漏出来——然后捧出一团黄乎乎的东西,再解开捆绑的草绳,揭开那葛藤的叶子,这才露出里面白色棉布裹着的烧鸡,干干净净,没沾一点泥巴。虽然未见内容,但那香味已经飘出来了。
余掌柜吸了吸鼻子,赞道:“这是啥?好香的味儿。”
来喜这才接过那烧鸡,放在砂锅里,揭开外面的纱布,再剥开一层葛藤的叶子,那烧鸡就完全露了出来,还冒着些微热气,顿时满屋飘香。
余叔不停地赞叹,连道好手艺,恍然大悟道:“怪道你铺子旁边隔出一小间,就是要卖这**。”
来喜用刀将那鸡一剖两半,分了一半出来,让余叔拿东西来装。
余叔急忙高声叫媳妇拿盘子来,一边看那鸡:分开后,露出鸡肚子里的东西,有蘑菇、木耳、笋干,两根红辣椒和一些姜片。
来喜见余婶子拿了盘子出来,便将半边鸡和一些蘑菇、干笋放进盘子里,示意余叔尝尝。
又见余婶盯着这鸡看,便笑道:“余婶子,这鸡做起来也不难,你都瞧见了:就是把鸡剥洗干净,再往鸡肚子里塞上些作料,抹稍许的盐,然后再用针线缝严实,用这个葛藤的叶子包裹一层——这是为了鸡烧出来有些清香味儿,好闻的很——再就是用这个棉布裹紧了;外面再裹上树叶,用稻草捆扎后,糊上黄泥,这样就不会弄脏了那层布,打开烧鸡也是干干净净的。剩下的就是埋在火里焖熟了。”
黑皮听了他的话,满脸着急,用手一个劲地捣他后背——咋能跟人这么仔细地说哩?那还做啥生意,人都自己烧鸡不就完了?
来喜也不理他,气得黑皮嘴巴翘得能挂油壶。
余婶跟余叔对视一眼,讪笑道:“你都跟我们说了,那还咋做生意哩?我们也不好意思的。”
余叔跟来喜做了好几年的邻居,很喜欢来喜厚道,做生意厚道的人最是难得了。他用教训的口气对来喜道:“你这娃儿,咋啥事都跟人说哩?可不能跟人说了,都晓得了,那还卖个屁呀!”
说着话,一边用筷子轻轻一挑,那鸡肉滑腻的很,很容易连皮带肉挑出一块来,夹起送进嘴里,边嚼边不住点头,两眼放光。
来喜示意余婶也尝,又笑道:“余叔可别这么说,这也不是啥金贵东西,干啥要藏着掖着?余婶要是有空闲,就自己做;要是懒得动,就去我那买。这鸡连毛带屎就要十八文一斤,我表妹她们杀鸡、清洗、包裹、再烧出来,忙一场,做出来了,也就四十文一斤——这可是净肉了,瞧,连头脚翅膀都去了哩。也就赚个工夫钱。要是懒得动手的,去我那买还方便,毕竟糊泥巴裹树叶子也麻烦,还要埋在火里烧。再说,咱这下塘集附近还没黄泥巴,要到小青山那才能挖到,费事的很。”
他一边说,余叔跟余婶一边在心里算账,发现自己做还真不如买——并不会多费多少钱,跟来喜说的,也就赚个工夫钱。
余叔扬眉道:“你卖的价钱公道,谁还费那个劲儿巴巴地去做?费工夫不说,能不能有这好味道,那还难说哩!照你这么算,两斤重的鸡要三十六文钱,杀了鸡血一放,挦干净毛,再去了头脚翅膀和肚子里的东西,能有一斤就不错了,就多也多不了多少,你卖四十文一斤,也就赚个工夫钱。来喜呀,你这价钱卖低了哩!”
余叔一边算账一边好心地提醒他。
余婶也担心地问道:“这么的能赚钱么?还要让人从乡下送上来,不又是费工夫?”
来喜笑道:“余叔就是好心。可是你老人家想想,这鸡也不是啥贵重的东西,也不难做,要是卖贵了,没人买哩。卖的价钱公道些,那想吃这烧鸡的人,也不会觉得买这鸡费钱,他想着跟自个买活鸡回来杀是一样的,不过多付个工夫钱,那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