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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银家也与我一样,父母双亡的,他爹去世以前托人送了他到我这里来,谁知我父母也是不在。我毕竟是男人,多养活一口人,也没什麽问题……”周淳心里打鼓,谎话这种东西,果真是扯不圆的豁口碗,嘴被刮了再补,也已经尝出些血味。并不是抱著什麽欺骗别人的负罪感,小银究竟有什麽错啊,他这麽单纯的一个小人儿要被你们这样说,周淳心里不平起来,也渐渐的不耐烦,“王婶,我与牛家小姐的婚约先不说有没有,我爹去世的时候就没有交代过我这件事,我对他家小姐也从来没有意思,这些事情都十多年了,你们也清楚的不是吗?”
“这……”周淳说得倒也没有错,王婶有些语塞,但她是谁啊,理直气壮的撒泼,她都没要过理由,“总之是你们先对不起人家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们这都住了多少天啊!还不让村里人看笑话!有本事你娶了她,我们也就不说什麽了!”就仗著周淳家里只有一间大院落,虽说他爹生前是不愁生活的,可他还不就是个买鱼的麽!?
说起来还是不愉快,“娶她就娶她”这种话,周淳险些就要张口吐出来,终究还是往肚子里咽了回去。吵吵也吵不出什麽劲儿,将一条几斤重的草鱼挂了绳子递给一边王婶,“王婶你回去吧,家里还等你做饭吧。”
继续碎碎念了些诸如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洗衣做饭啊就整天玩儿,不就是脸蛋漂亮呗,也不知道哪里比牛珠儿像个好媳妇儿这些云云,周淳最终连她的钱也不愿收了,她才占了条鱼的便宜,走了。
小银有些难过,他看得出周淳是护著自己的,对於人类之间这种“非亲非故的闲事也要管”的事情,小银真的是理解不能。可他也看出来了,周淳对自己有所隔阂,其实“妹妹”是用来说女人的词吧,周淳把自己说成男人,是不是压力就更小一些?至少两个男人住在一个房间里,别人也不会有这样多的闲言碎语来说。可周淳先前的思量似乎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他正与一个女人住在一起,却又不承认他们之间有什麽实质性的关系……小银突然不知道自己被放在了什麽位置,他有些迷惘。
“晚饭想吃什麽?”大手过来摸摸小银的头顶,小银仰头,周淳的长相,或许不能与自己想比,但他是好看的,特别是笑起来,甚至比先年前先自己离开东湖的那些妖精都要来得好看。可他最近的笑容都带一点淡淡惆怅,小银不知道怎麽解释,他被感染得不快乐起来。
“周淳你明早又要出去吧……”
“……我还是会把门窗都锁好,你不用怕……”
“不是,我不是怕。”小银摇头,打断他的话,“我想和你一起去,去东湖城。”
番外二:小银之愿(七)
“哦~小银,原来你人长这个样儿~”这句话从认识了好几百年的老相识嘴里说出来或许怪,但小伍真是没见过小银的人样,就算不久前,他自己也没见过,这样听起来,也就不怪了。
“小伍,好久没见了。”算起来小伍是比小银还要小了几百岁的,只是蛇妖通常都比鱼妖来得早化人些,他也就早了小银百年化作人形,一直跟著大王,在东湖城中驻扎下来。样貌其实可以随意变大化小,在城中活了百年当然不该是小伍这个模样,他扮过自己的父亲、甚至是爷爷的角色,所以,现如今的小伍,也才是二十多岁样貌。
他们是旧识,一旁的朱晓是早就知道的,周淳倒是不诧异小伍哥也是什麽妖仙之类,只是他与小银的距离,似乎又被拉开了些,这种感觉不太好。
“今天我们这里有件奇事,你们来得正好,跟我一起去厨房那边看热闹呗~”小伍总是这麽风风火火,以前做蛇的时候就算没有爪也喜欢张牙舞尾,没怎麽变过,小银想著,笑起来,被他拉著跑。那笑容终於刺进周淳的眼,先前小银与自己一起时,也是爱笑的,特别是他化人的第一天,他发现自己有了眼皮,能够眨眼闭眼弯起眼角。只是最近笑容少了,也变得沈默,不过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喜欢往自己怀里窝。
小银就这麽被小伍拉了进去,没有回头望自己一眼,有句话叫什麽呢?人妖殊途?想到这里周淳突然笑了,或许小银真的不该与自己有什麽关系,自己不过是人类,不敢肖想他们那样的长生不老,再过个几十年也就物是人非。自己终究在小银的生命中只是昙花一现,再有价值又如何?
渐渐,周淳的笑容由淡变苦,一旁的朱晓再看不下去。“这是这次的银子……”朱晓将银票塞入周淳手中,周淳一惊,平时的多给几两银子也算罢了,小伍哥总说不缺那几两银子,又体恤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这次的整整一百两银子,又是怎麽回事……
“不要推脱,拿著吧。”朱晓一笑,“不知道你听小银说起过没有,小伍与他在东湖时就是最要好的朋友,你小伍哥算好了你今天要送小银回来,我很久没看他开心成那样了,你照顾了小银这麽许久,这点谢礼我们是应该给的。”
“……小伍哥他……”果然,小伍哥什麽都知道,周淳突然语塞,遂低头看手中的银票,或许从今儿起,小银就真与自己毫无干系了。说不难过绝对是假,但小伍哥的为人……不,为妖应该很好,他们本就相识许久,比自己来得牢靠许多。
“你也跟我一起进去吧,和老爷他们打个招呼,顺便……”
“不,我……还是回去了。”
“这……可是……”朱晓心里开始责怪小伍跑得太快,原本打算好的事情,现在是做不到了。
“我没有摆摊,街坊们买鱼……都是去我家里,所以……”说完,周淳再次向朱晓道了谢意,没有推辞手中的银票,推著他装鱼的木桶车反身回去。
正因为朱晓不是小伍,他不会带著笑脸来强迫别人做他觉得对的事情,所以面对周淳的拒绝,他即便万分惋惜,还是点了头。为什麽不能多告诉他一点呢?因为小伍说过,结果如何,不到结果,并不会知道。
小银的腿走路太快还是会疼,但他怕小伍笑话,所以没有敢告诉他。自从自己成了周淳的“堂妹”,他就不会再抱著自己出门,而是牵著自己的手,用自己能够接受的速度,慢慢走。如果脚疼,回家周淳会用温水给自己泡脚,再细细揉捏一会儿,晚上一样能睡个好觉。从後门到厨房其实并不需要太久,小伍却故意拉著小银走了有长廊的远路,只见他时不时回头望望後面怎麽没人跟上,他不由心中好笑。
“你到底要带我去看什麽?”小银甩甩被小伍拉著的手,他果然慢了下来,闻著,已经离厨房不远。
“就要到了,让你去看一条鱼。”
“鱼?”小银歪歪头,他可是东湖算起来最有年资的银鱼了,还有什麽鱼,是他没见过的麽?
“走吧,到了自然晓得。”看小伍神秘兮兮的,小银参不透他葫芦里卖著什麽药,只是,那药的确把他给熏晕了,因为那“鱼”的关系,他终於没再注意周淳与朱晓一直没有跟上来。
小伍说是去看鱼,可哪里有鱼,小银只看见一大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在围著什麽,就是,看不见。这时,一个人声由人群内透出来,“这青鱼身长五尺,重百来斤,是我千辛万苦从那东湖里捞上来的。你们可知道,这东湖啊,灵气重……”那人突然神秘起来,声音压低下去,众人更加前倾著身子,听他道来,“我这条青鱼不是一般鱼,是条青鱼精!指不定多少岁了呢!”
小伍鼻子一哼,斜眼漂著小银的表情,只见他果然满脸惊讶,鱼精?鱼精?有鱼精被打捞上岸了?他不由一个哆嗦,视线撞上小伍些许戏谑的眼神。
“你别扯了,不过是条大鱼……”可也太大了,说话那人突然跑到死鱼边躺下,从鱼唇至鱼尾,竟还比他长出一些,在场的各位也纷纷没了主意。
的确,那鱼很是大,但千辛万苦挤到前面的小银却撇撇嘴,还不足他的一半长呢。
“所以说,这鱼肉绝对鲜美无比,吃下去一定能强身健体,除病驱邪,说不定还有滋阴补阳的效果呢~”那人越说越开心,看得一旁的人统统有些皱眉,最後,他话语一顿,伸出两个手指,“收你们二百两绝对不多!也是你们漠然楼,换别家,我还不愿卖呢!”
同在人群中的阿平,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盯著那条青鱼,一动不动。不少人只是瞟他一眼,并不敢光明正大盯著瞧。
“那鱼才不是鱼精,”小银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钻出来,“也不是东湖的,东湖根本不产什麽青鱼。”
阿平偏头看看那个长相清秀的少年,长发编成一根蓬松三股辫,就披在肩上,样貌他或许不熟悉,可声音,他是认得的,遂微微一笑,这一笑不好,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反被他这飘著春风的笑容冻住。
“听到了麽?”阿平拍拍那卖鱼人的肩膀,也伸出两个手指,“我最多给你,二十两。”
“这……这……”那卖鱼突然慌了神,“你不能听他一个小丫头乱说!东湖有多大,她说不产,就不产麽?”
“你根本没有下过东湖吧?东湖是活水湖,湖底无泥,全是鹅卵沙石,这种鱼喜好吃泥中小螺,在东湖根本住不惯。”小银越发气愤,顿了顿,“你不要以为抓到成精的鱼会有什麽好下场,冷血成精不易,成妖更难,精怪妖仙都不是能随意杀得的,天谴报应下来,你根本无处可躲!”这条青鱼长得如此巨大,或许真有成精的可能,但是离水这样许久,根本就回天乏术,想起自己的修行不易,小银很是惋惜。
那人立刻变了脸色,“你……你说我不知道,难道你就下去过!”东湖可是出了名的难潜,无论水性多好的人,都没能接触过湖底,只说深不可测。突然冒出个长相漂亮的少年说了湖底的情况,人群自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话题无非是这少年与那卖鱼人。有人同情这个卖鱼人,说了这麽半天,搬来这麽大的一条鱼,结果却只得了十分之一的开价,但更多人是谴责与幸灾乐祸,众说纷纭。
“各位各位,听我说一句。这位小兄弟是我们老板的亲戚,这世界上,比他水性好的,小伍我觉得大概是没有了,别说东湖啊,就是西海,我这个小兄弟也是潜得下去的。”小伍见时机也差不多了便站出来,他是漠然楼的二当家呀,说话自然有些分量,虽然许多人不信,但也不会跑出来大声质疑。
其实那人还可以大声争辩几句,毕竟那鱼已经死了,就算小银去问它,也是问不出些什麽。但人总是就输给自己心里的鬼,他早被小银那句“天谴报应”吓白了脸,竟有些後悔起来。小伍看这人的脸色,啧啧啧啧,也没有恶到头吧,只不过是个怕死的骗子。
“今天的事情,也就给大家添了味佐餐下饭的小菜,大家就不要再挤在这儿了,桌上的菜都凉了不是?这样,小伍给在场各位,每桌再添一盘酱牛肉如何?”小伍话一出,人群中道谢声调笑声纷纷四起,要不怎麽说漠然楼厉害呢,就连看场热闹也有便宜可占,怎麽可能生意不好!
只是插曲而已,终是曲终人散尽,最後,阿平还是吩咐给了那人二十五两银子,将那尾大青鱼留了下来。既然,魂魄已经下了地域,就不要再浪费了他的肉身,阿平如是说。
“前些天,捎给你的鱼糕,好吃麽?”阿平摸摸小银的长发, 这一条辫子,可是千年岁月积淀而来。
“好吃的~我和周淳都很喜欢~”原来炸鱼糕是恩人做的,难怪,以前大王常说没有谁做的东西能比恩人做得更加好吃,果真不假。
“周淳?”阿平想了想,“就是送鱼的那个小夥子麽?”
“是啊,他也来了,在……”走廊上人不多了,青鱼也被小伍收拾了进去,小银突然回头,才发现身後一片空空落落,手上有阿平传来的温度,背後却没有为他挡风的那人,“他……怎麽不在?”
晚饭,阿平将那条大青鱼大卸八块儿,做了一桌,包括小银很喜欢的炸鱼糕,还配了他没吃过的蘸料,放在他的面前。可小银瘪著小嘴,没吃下去多少。
“怎麽不吃?可不许说不好吃哦~”座旁小枚拿起小银的筷子,塞到他手里,捞了一片鱼肉,放在他碗里。说实在的,她为蛇,却不吃蛇,小银却喜欢吃鱼,在她看来,也是怪异得很,只不过他非蛇,大王并不管他这些。
小银拿著筷子,动作还是有些别扭,想起周淳手把手的教会自己用筷子,难道他教自己用筷子,就是为了要离开自己,也不让自己麻烦别人来喂麽?想到这里,他胸口突然猛的一扭,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