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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寄希望于儿子考试时发挥好一点,题目对他胃口一点,拜菩萨的时候非常虔诚。反倒是于林在一旁没什么耐性,眼睛四处转悠,突然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个手心大小的布块。
于家父母还在求菩萨保佑,于林悄悄地走开。走近了发现那不是一块布,而是一个小布包,捡起来打开,里面的东西让于林吓了一跳。
一块极美的白玉。不像旅游市场上那些骗人的玉石,布包里的玉晶莹透白,细腻润泽,摸上去如同山泉一样冰凉,棱角上虽有磨损,但更说明了这玉的年头。
于林的第一反应是这一定是哪个香客不小心掉的,应该要交给寺里头的人请他们寻找这贵重物品的主人。可是视线再落到这玉上,于林竟鬼迷心窍了。
——交给了寺里的和尚说不定也找不到失主
——说不定给了和尚,就被和尚自己私吞了。那样还不如我自己……
——反正是我捡到的,要怪就怪那个失主太不小心。
于林头脑里激烈地做着思想斗争,于家父母拜完了菩萨发现儿子不见了踪影,四下一找,发现他傻愣在某个角落里。
“林林,你怎么拜了一半就跑了?!”于母很不高兴地在远处就开始喊。
于林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几乎想也没想慌张地把东西往口袋里一塞,装得无聊地迎上去。
“妈,你们说那么久菩萨哪里听得过来?这么多人,一两句求一求能进理想大学不就好了嘛……”
一家人边说边往寺庙外走。走到寺外,于林忽然觉得松了口气,抽出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这才发现手心里已经全都是汗。
那之后,他超常地考入了K大。暑假里,他去书店翻了翻玉石鉴赏的书,又去古玩市场请老板估价。玉一拿出来,于林见到那老板两眼中打量的神色,不等他开口报价,赶紧把玉藏好转头就走。
这恐怕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于林晚上躺在床上,忐忑不安地想。
但忐忑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于林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运气似乎越来越好,仔细一想,一切就是从他捡到这块玉并戴在身上开始的。于是,捡到不义之财的愧疚不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幸灾乐祸。时间一久,幸灾乐祸更进一步变成了心安理得——这玉不是凡物,那么谁知道不是那玉自己舍弃了以前的主人而选择了他呢?
这种想法一直维持到了一秒钟前。于林终于明白了第一次进入这里时那股不舒服的抗拒感是什么了,这里的老板能洞悉这块玉的来历,把五年前的那份罪恶感重新从他的心底翻出,并加重几倍施在他的身上。那块玉不是他的,是他捡来占为己有的;那玉该保佑的不是他,考入K大顺利毕业找到工作买到房子和叶维成为恋人都不是他应得的,而是他从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身上抢来的运气。
“白白享了五年多的福,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回帖~~~~~~~~~~~~~~~~~~
☆、鳞佩 9
“白白享了五年多的福,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吧。”
凤时手指轻轻一挑,于林感到胸口有异样,一低头,那块玉竟缓缓升起,从衬衫的领口钻出。他惊骇地大口吸气,两手想要阻拦住白玉,却蓦地发现他的手脚丝毫无法动弹。
白玉浮到了他的鼻尖前,凤时的手指凭空轻划,于林眼睁睁地看着系着玉的绳子断开,红色的绳子从他的胸前滑落到地上。
“不……不要……”于林的声音早已没了一开始的气势,语调里带着央求。
但比他的乞求更引起屋内人注意的是从鱼缸里发出的一阵水声。向来安静缓慢的金龙鱼竟在缸里急速地游动,甚至屡屡跃上水面,溅起一朵朵水花。
“怎么,到了这样你还替他着想?”凤时没有多语,眼睛向金龙鱼斜过去,说话的对象不言自明,也完全证实了白应昊之前的想法——小金和于林果然有关系,而且恐怕关系不浅。
凤时手掌摊开,白玉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在空中缓缓地移动,落入他的手心。鱼缸里金龙鱼跳跃甩尾的声响更大了,凤时却充耳不闻,垂眼看了一会儿,再次运起法力将玉托到半空。
在房间里众人的目光之下,白玉开始起了变化,边角上仿佛被腐蚀一般一点点缩小。于林脸色大骇,以为凤时要毁去这块对他来说真正是救命稻草的玉,大喊着“不要”。但才叫喊了两声,他的声音嘎然停止,凤时手掌上方,温润的玉色逐渐褪去,却露出了某种更加晶莹剔透的东西,表面上有一道道棱痕,如同切割过的宝石,折射出华丽的光泽。
不过半分钟,外面的玉完全消去,终于还原了包裹在其中的那东西的原貌——半白透明,形状类似一个圆滑的扇形。卢天益和秋蛮一起叫了出来。
“啊,鳞片!”
“难怪我刚才觉得那玉的灵气中水气重,原来竟然把龙鳞藏在了里面!”
凤时对两人的惊叹置之不理,转头望向新置办的鱼缸,“封印已经被我解了,你还想一直保持那个样子?”
鱼缸内的金龙鱼不再翻腾,静静地沉入水底。店铺里沉寂了一阵,直到鱼缸中再次传来水花声,不多时,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合水涟金见过凤公子。”
一身水色长袍的涟金端端正正地向凤时低头抱拳。于林看到面前突然多出来这么个活人,吓得呼吸都快忘了,但涟金稍稍转头回望,两人极短的四目相接,于林突然怔愣起来。
那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相貌俊朗,那张脸明明非常陌生,但总觉得好像在哪里……
涟金并没有察觉于林的疑惑,只极短地望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再次恭恭敬敬地向凤时一个作揖,“恳请凤公子将那物还给……于公子。”
“你就不打算把事情原委都跟他说说清楚么?”
“都已是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既然是往事,那么这护心鳞有什么理由给他?”
晶石般闪亮的鳞片在凤时的指尖上方悬浮,晕着一圈淡淡的光华。涟金望了一眼与自己息息相关的鳞片,苦涩地缓缓转开头。
“那是……我欠他的。”
“哦?”凤时讥笑出声,“他忘了你找了新情人,我一句话,他就为了救新情人不假思索地把你送来,原来这样还是你欠了他?”
“……这不能怪他,他已经什么也……不记得……”涟金用力地将头侧向一边,似是要把自己隔离在有于林的世界之外,但双腿却又迷恋着不肯移动半步。
店铺里再次陷入寂静,静得压抑。白应昊几人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毫无头绪,只能静观发展。站在涟金和凤时之间的于林却没那么好受,空气中仿佛都充斥着几步开外两人的情绪,一方是隐忍的痛苦,另一方是恶意的冷嘲,而他就莫名地成为了这两股情绪交织成的漩涡中心。明明和他无关,从玉里变出来的鳞片,从鱼变成的人,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世界!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不认识这个人……”明明应该理直气壮,但在伸出手指向涟金的时候,于林发现自己竟一点底气都没有,指尖甚至怯懦地颤抖着。
真是荒唐!这简直就像被凤时的嘲讽说中了,他亏欠了涟金许多一样!
“……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涟金的身形微微一颤,于林看不到他的脸,但仅仅从背影上竟也看得出刚才的话对他产生的影响绝非一般。
“涟金,你听到了。即使你把自己的护心鳞给了他,他非但仍旧想不起你,连感激都不存。你等了那么久,就为了这样一个人?”
“……你说得不错,”涟金深深吸了口气,垂下的手掌悄悄收成了拳头,“他不值得我这样做,我对他已经没有眷恋,但护心鳞既然已经送出,直到他这一世结束我就不会再收回。下一世我们……再无瓜葛!”
涟金一番话说得情断义绝,但隐藏在一双睫毛之下的哪里是毫无眷恋。在柜台方向的几人都看得真真切切,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凤时有任何劝阻,秋蛮终于忍不住了,正要开口,被白应昊轻轻挡下。
“我在公司里看到你的时候总觉得你看起来很忧愁,现在看来并不是我的错觉。我不像阿时那么神通广大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会出现在我们公司应该不是偶然吧。既然这样,为什么就不能用人形陪在他身边让他知道你一直在意着他?”
涟金低着头,沉默不答。
“前世已经过去不错,但现在你还喜欢他,那么就明白地告诉他不就行了吗?”
“就是就是,他最多就是不记得你,又不是把你当成冤家仇人,重新追不就好了!”秋蛮也插嘴道。
“……你们当我没这样想过么?”涟金慢慢启口,“我也想过,要是他什么都不记得那么便重新开始,想起来多么轻巧,可当我寻到他,他已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会喜欢上我这么个杂种的人了!我除了把护心鳞给他护他一生以外什么都无能为力!”
白应昊和秋蛮一时都没了言语,“杂种”这个词让他们不禁一愣。秋蛮睁大眼睛往涟金身上打量,半晌恍然明白了似地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龙鳞……”
“杂种?”凤时哼道,“那倒正好,一介杂种哪里配得上龙族三殿下亲赐的护心鳞?”凤时手掌一收,叫来睦魅,“拿去收好,下次寻得机会还给三殿下去!”
睦魅往店里略略一环望,再看看凤时的脸色,心底下明白了七八分,随即入内取了一只锦盒,将鳞片放入盒中,口中念了几句,鳞片上的光华顿时敛起,仿佛变成了一块不起眼的玻璃。几乎与此同时,站立着的涟金一阵目眩,跌跌撞撞地摸到鱼缸边,在下一刻,水花声起,金龙鱼的姿态再次出现在缸中。
店里的各种交谈劝阻一下子陷入了僵局,睦魅无动于衷地把盒子合上,进入了竹帘之后。怔愣着目睹着这些几乎不可理喻的事情发展的于林突然被什么东西砸醒了一样,急匆匆地大声开口。
“……等下!东西你收去了,那我女朋友的事……”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于先生记得真清楚。”凤时的眼睛斜过来,语调平坦得没有一点起伏,于林却莫名地感到身体一阵发寒。“给顾宅打个电话,说我希望于先生明天去造访的时候能接到叶小姐。”
这一番话也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话音刚落,只见原本已经入内了的睦魅无声无息地又出现在竹帘边上,道了声“是”。
于林这回听得清楚了,凤时的话语分明地带着冷意。不仅是他,领了命的汉服少年向自己投来的一瞥充满着不屑,柜台边相貌较年轻的男孩的视线也不怎么友善,连他的上上上司似乎也在摇头叹气。
于林觉得他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了,再多留一秒他都可能要疯了。
“……那么我就明天去接维维。”于林边说边向后挪着脚步,等吐完最后一个字,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店门。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忘记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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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佩 10
10
于林一走,店里头原本藏在几人心里的叹息声终于传入了空气里。凤时心情不佳地向店后走去,白应昊想追,却被睦魅使了个阻止的眼色。待凤时的气息远了,忍耐了许久的秋蛮三步两步跨到鱼缸前,把鱼缸的玻璃当做里面那条金龙鱼的脑门,重重地敲了几个爆栗。
“你这条笨鱼!”秋蛮气得直跺脚,“非要和那只凤凰耗上,这回可好了吧,谁都没好处!”
金龙鱼消极地沉在鱼缸底部,卢天益看着团团转恨铁不成钢的狐狸,忍不住伸手拽了拽,“秋蛮,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不太明白。”
秋蛮来回转了几圈,发现对上一条死脑筋的鱼根本无从下手,总不见得跳到鱼缸里把它抓出来教训一顿吧,只好回到椅子边一屁股坐下来。
“这条笨鱼和那个姓于的前世八成是情人,笨鱼好不容易等到情人转世,却发现他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还有了新情人。这笨鱼既不敢出现在他面前把话说清楚,但又心心念念地惦记着,为了他过得好一点,把自己的护心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