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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凤啸的缘故,那么你知道其中原因?”
阿奇又应了一声。
“那便说来听听。你和他业已熬过了这千余年,若在这种紧要时候出了岔也太令人惋惜了。”
阿奇低声轻呜,一顿一挫时重时缓,似乎真在传达什么意思。
“你是说凤时对那人生了情?” 阎尘听着眉头逐渐皱起,“我所知道的凤时不是那么轻易会移情别恋的人,有你在身旁,他怎么可能对他人生情?”
“……他让他住入梧桐?那恐怕只是为了替你破禁所做的准备,他们相识不过半年,若是这样就够凤时恋上他,莫非是你这千余年来的姿态让他寂寞得终于忍无可忍了?”
阿奇高声吼叫,某个晚上被凤时踢下床的情景跳出在脑海里,它愤怒地把爪子从肉垫里伸出刮在石面上。
“我不过是说个笑,你实在没必要担心。况且他不是已经为了你把破禁阵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
“……你说他还未对那人说?那也可以理解,这种事没有人愿意,何苦说早了节外生枝。……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若是心甘情愿阵法失败的风险便会减小。好吧,就听你的。”
***
阎尘在梧桐连着住了数日,兴许是地府的少主,白应昊总觉得对他心存芥蒂,而阎尘也无意结交一个人类,两人碰面的时候并不多。
这月新月的护法相当顺利,上一次大量的煞气自阿奇体内释放,这次在阵中的阿奇挣扎得没有以往那么剧烈。加之阎尘也在旁辅助,护法比以前轻松很多。结束之后凤时抱着阿奇回屋休息,白应昊也回去睡了几个小时,一早起来去买了些补品准备给凤时熬粥,回来路上竟遇到了同样在外的阎尘。
“阎少主。”
阎尘点点头,对白应昊手里的购物袋瞧了瞧,“是给凤时的?”
“我一个凡人,昨夜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阎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先前听睦魅提起,我原也想不到竟有凡人能踏入梧桐。你对凤时确是一片真诚,也难怪凤时会踌躇。”
白应昊微微一愣,眼睛往四周一扫,这里离梧桐还有两条马路,周围没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况且堂堂地府少主应该不需要亲自行走在人界这种偏僻的小路上。“……阎少主站在这里是特地等我?”
“不错,有些话想必凤时对你开不了口,这恶人就由我来当吧。”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们找个地方?”
“在此便可,只是几句话,不必麻烦。”
“阎少主请说。”
“凤时和穷奇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这千余年他们过得极其艰辛,只因为四灵族长老在穷奇灵魂上设下的禁锢。这么多年来凤时一直在找寻破除禁锢的方法,几百年前破禁阵的阵法找到,如今阵内所需的东西也已经齐全,再多加几日准备便能开始施展法术。到时穷奇的灵魂复原,凤时也能如愿以偿,但那时你……”
阎尘说着缓缓向白应昊看了看。白应昊揣测着他的意思,他觉得阎尘要说的应该不是诸如凤时和穷奇之间没有他插足的地方的话。那种话他在听秋蛮说起这个故事时就已经明白,但说来也奇怪,他竟对此满不在乎,正像凤时说的,他似乎就没把那只黑猫当成过他的情敌。
“那时若阿时还愿意当我是朋友,我就还留在他身边,不然便离开这座城市吧。”
“恐怕那时已经由不得你了。”阎尘目光深邃,话语的停顿间仿佛叹了一口气,“穷奇为四大凶兽之一,破除禁锢的灵魂力量庞大,以它现在那阳寿快尽的躯体不可能容纳得下。届时必定需要一个身躯,而凤时选中的就是你。”
白应昊怔着,数秒之后轻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
“你不怎么惊讶。”
“多少有些料到,阿时不是那种随便会让凡人接近的人。不过阎少主现在这样明白地告诉我,不怕我害怕而逃走?”
“一介凡人能逃去何处。”
“这倒也是。”
“若你配合,施法时的变数便小。那种阵法若是失败后果难以想象,你好好想想罢。”
白应昊点头致谢,“我知道了,多谢阎少主告知。”
作者有话要说:回帖~~~~~~~
为啥jj不抽了回帖反而少了……
☆、阿奇 16
白应昊回到梧桐,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样到厨房给凤时烧菜熬粥。凤时这次消耗的法力不多,睡到中午便醒了。阎尘见他无恙,叨扰多日之后终于告辞。
再过一日凤时已经完全恢复,白应昊找到和凤时两人独处的机会,打算和凤时谈一谈。
“要谈什么?”凤时转了转茶杯端起,揭开杯盖。
“穷奇的破禁阵的事……其实你可以把实话告诉我的。”
凤时撇着茶叶的动作顿住,抬起眼来看他,“谁告诉你的?阎尘?”
“他也是一番好意,生怕你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凤时低着头盯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凝视了好一会儿,慢慢把茶杯放回桌上。
“我确实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对一个整天乐此不疲地说会一直陪着我的人,要告诉他其实他是用来给情敌提供躯体的,这话比想象中的难了许多。”
白应昊轻笑,“这真不像你。”
凤时见他竟还有心情谈笑,不禁瞪一眼,“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薄情的人?”
“阿时是专一而执着的凤凰,不会妥协也没必要妥协。”白应昊微笑着,温柔而专注,“我一直在猜你一开始愿意让我这个凡人接近是因为什么,现在总算明白了。”
“一开始?”
“也许是我自以为是,但我觉得后来你同意我进出梧桐甚至让我住下,应该不止是把我当成了道具吧。光是你犹豫着不告诉我实情,我心里已经有几分欣慰了。”
“果然是自以为是。我不告诉你只是怕你听到真相就护着自己的小命逃之夭夭。”
凤时哼着,白应昊看在眼里,却更加觉得他分明是在掩饰心中的愧疚,不由笑出声来,“呵呵,我都为你挡过枪下过厨,哪会听到这话就翻脸逃命?”
“是,白总忠厚重情义,不像我刻薄无情。”
“怎么还在介意……”白应昊摇头,语气哄人似地,“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这样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我有个问题,如果穷奇的魂魄到了我身上,那我的意识是不是还会留着?”
“一个躯体中要容纳两个灵魂实属不易,不过也不是没有先例。只是阿奇灵魂中的力量庞大霸道,凡人的灵魂是否能不被它排挤就难说了。”
“也就说可能性不是零。有机会就好,毕竟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记得陌泽说过灵魂和肉体的互相吸引是很强的。”
“但你的身体对阿奇的适应性出乎意料地好,那样重的煞气对你竟然一点伤害都没有。”
白应昊稍愣后反应过来,“原来上个月的护法是试验。”
“煞气之事是意外,信不信由你。”
“我当然信。”
凤时对着白应昊笔直而柔和的目光,承受不住似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事我需要再仔细想想,也不是一定需要你才行。”
“但既然我的身体和阿奇的灵魂匹配度高,你就没必要放着不用。听阎尘的描述那法术好像很凶险,万一失败后果严重,那么能避免的风险就避免。再说我也不是不愿意,你一切以穷奇为优先,我一切以你为优先,本来就都是合情合理的事。”
“说得轻巧,若到时你的灵魂不复存在,你是一身轻松,倒不想想我的处境会如何?迫害凡人触犯天规也就算了,小天秋五那边要如何交代?那只狐狸法术修炼不精鼻子和直觉却是准得可怕,没那么容易蒙混得过去……你笑什么!”
“谁说自己薄情,明明只是不肯放在面上,这叫我怎么能不喜欢。”
凤时的表情一滞,抬颌眯眼间不知是羞还是怒,脸颊上竟带过了一丝红晕,“总之此事我需要再考虑,我凤时并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这种也许永远都还不了的情。”
“但是……”
“……告诉你也无妨,前些日子我听说了阿奇的肉身竟还在,若是能找到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阿奇是阿奇,白应昊是白应昊,我也不喜欢一个人的躯体里装着另一个灵魂。”
凤时说完站起,向屏风后走去。白应昊望着那背影,头脑里回响着凤时最后的话语和表情,唇边若有若无地浮起一丝笑意。
那凤凰分明就是心软了,看起来冷傲不羁,但一旦生了情这凤凰却比谁都护短,偏偏又不肯放下面子。这种矛盾叫人看着实在忍不住怜爱,白应昊不得不努力克制着想跟上去把他搂进怀里的冲动。凤时想要利用他的躯体完成法术,但他其实也利用了凤时的这份打算厚颜无耻地接近凤时……
情这东西,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
卢天益的长假过得可谓惊喜不断。放假的第一天秋蛮缠着他去看灯,一只活了几百年的狐狸精有什么样的灯没看过,但卢天益拗不过他,只好和他出去一起去增加街上的人口密度。人山人海中两人肢体上的亲密接触数不胜数,两人从并排走在一起到手拉手,再到手挽手,最后卢天益生怕看起来纤弱的秋蛮被人潮冲走干脆揽着他的腰把他往怀里带,狐狸脸上潮红心中甜蜜,暗叹看灯果然是件传统美事。
看完灯后狐狸太平了一天,到了第三天又变法术似地拿出两张飞机票,卢天益在樊恺羡慕的目光中就被秋蛮推着拽着去了机场。飞机换火车,秋蛮这回避开人流选了个相当返璞归真的小地方。山上的风景不算太出色,但清静得很,走半天路看不到一两个人。狐狸蹦蹦跳跳,教从小长在城市里的卢天益认识路边的各种植物。卢天益第一次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旅游,不过身边的狐狸好歹也修行了几百年,自己好歹也有白虎的血统,丝毫不用不担心安全问题,倒也玩得尽兴。
晚上两人到了酒店,房间是事先订好的,卢天益看到房间里那唯一一张床,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看秋蛮。
“你是故意的吧……”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狐狸蹦进房间,把背包放下,背对着卢天益又加一句话,“我、我才没有想着要圆……那个!”
卢天益一惊一颤,突然有了种贞操不保的危机感。
不过幸好秋蛮确实没有做出让卢天益惊吓的举动,他把卢天益拐出来的原本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个。两人洗了澡躺在床上一个看电视一个打游戏,卢天益偶尔往秋蛮那边张望张望,感叹会用法术的家伙就是方便,看着只背了个小包,结果从睡衣到游戏机全带了。
“阿天,你说你和樊恺是高中认识的吧?”游戏中的秋蛮忽然来了一句。
“是啊,高中同班。怎么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初中的时候遇到过什么事故或者大病?”
“嗯?”
秋蛮趁着游戏的间隙抬起头,“上次不是给他算命嘛,命数里好像有个劫,刚才路过的寺里头有求签,我就突然想到了。”
“这我倒不清楚,回去以后问问他。”
“嗯……”秋蛮点点头,视线才重新回到游戏机上,忽然感到卢天益靠了过来。
“秋蛮,你说我也有白虎的血统,那是不是以后我也看得出别人的命数什么的?”
“理论上说的确如此。”
“那……是不是还能长命百岁?”
“不光是百岁,若是修炼得道长生不老都可能,说不定还能去天上呢。”
“天上……”卢天益听得一愣一愣,“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回帖~~~~~~~~~~~~~~~~~~~~~
☆、阿奇 17
朱红的凤凰在空中飞舞,火焰般浓郁的颜色仿佛把天上的云彩都烧成霞色,长长的尾羽在空中飘扬,翅膀每一次挥动都优雅无比却又充满力量卷起气流。露台上的明熙昂着头目光中充满澎湃的敬仰,直到朱凤落到平台上,朱红的光芒中人形渐显,明熙才察觉到自己看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