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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下看了看,眼前是一道峡谷,两边黑色峭壁光洁如新,仿若镜面,隐隐还能映出事物。峡谷中间一条黄土整齐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每一个弯的大小角度居然一模一样,在弯与峭壁之间种著蓝色浓密的植物,只有脚面高低,上面开著零星的白色小花,煞是漂亮。远远望去,峡谷尽头豁然开朗,亮得令人什麽也看不清。
谷玄回头一望,居然是同样的景色,只是尽头仍旧一片光亮。抬头往上,是一片血色天空,薰粉的云朵慢悠悠地飘著,显出一份奇异的豔丽。
飞剑贴著地面,似乎被一只不知名的手拉著般。
“下了禁制吗?”谷玄咕哝一句,收起了飞剑,又把师父事前交给他的法宝拿在手上,摸了摸道袍里的软甲,扔一颗灵丹含在嘴里,觉得万无一失了这才定心往前走去。
开玩笑,他一个转胎期进秘境,还不要法宝,那不就是送死的?
只不过,这会儿什麽法宝都比不上一个金丹宗师厉害,谷玄正嘀咕著“难不成然儿一点准备也没有就进来了”时,猛然那股熟悉的感应出现了。这二十九年间他时时刻刻能感受到,一出现他就禁不住颤了一下,顺势看向感应所指的方向。
应是祈然解除了禁制,原来还有这招。
他暗中松了口气,下一刻却又觉得有股奇怪的潮热在身体里乱窜,窜著窜著便往下腹部聚积而去了,在那里打转骚动,似乎呼唤著什麽般。
这应该就是然儿说的那个“非份之想”了。
谷玄顿时好奇起来,调用灵力顺著那潮热追寻而去,没想到只一接触到便被化为燥热,更加在他的身体里推波助澜起来,简直令他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个人赶紧胡天黑地一番!
这下子可把谷玄吓得不轻,就算他如何好奇,这种以“修为换春药”的行为也是十分不可取的,更何况这种时候这种地方!
他赶紧调集修为试图镇压掉这股燥热,令他吃惊的是,修为只要一接触到那燥热,便直接叛变进欲望阵营里去了,立时把他骇得脸青唇白,慌里慌张地把一切修为灵力都收得紧紧的,一颗心儿怦怦直跳!
怪不得然儿说放开禁制不妥,惨了,这时候要是出什麽状况……
什麽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什麽叫船迟又遇打头风?讲的就是谷玄现下这状况。
他心里正盼著祈然赶紧出现时,头顶突然窜来了一阵冷风,他脖子上汗毛一竖,想也不想便往前一滚,就听身後一声巨响,一尊佛像居然直直落在了他原来所在的地方!
这尊佛像宝相庄严,身躯却是极为高大,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一砸之力不下有千斤,那地面却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甚至连那娇弱的花草都没有动了分毫。
“哈,真个巧了。”
谷玄抬头一看,不禁苦笑了一声:真是冤家路窄,面前的正是那天被祈然扇了一耳光的人,此时正满脸狞笑地盯著他,似乎在看什麽美味般。
打,绝对没有胜算的。
这些年谷玄光是为了维持转胎期的功力就已经耗尽心思,拼命守住灵关不失,修为比之当年不仅没有精进,反而有些倒退。眼前的家夥可已经到达了灭心期,虽然感觉上像是刚刚晋阶,但到底隔了一个阶层。
☆、第七节
逃,这地方前不见尽头,後不见来者,往哪里逃?
再说,这家夥是怎麽上去的?
眯著眼睛看著对方站在光滑峭壁上一处突出的石崖,谷玄心中转著各种想法,嘴上却顺口答道:“真是巧啊,道友。”
那人留著山羊胡子,一对细长眼睛精光闪闪,露出几分凶劲。闻言探出半个身子,笑道:“谷道友,此时那祈然不在,彭雨也不在,你要怎麽办?”
谷玄感受到祈然正在飞速向自己掠来,当下定了定心神,温言道:“我为何要逃?难道这里有什麽怪物不成?道友,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你这傻子,我就把话说明白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山羊胡子显然不是个有耐性的,一瞪眼,恶狠狠地叫道,“我今天倒要看看彭雨的徒弟有什麽了不起!”
一听这话,谷玄便猜到几分,这事肯定不单单是看他不顺眼的成份在里面,八成又是师父造的孽,眼珠一转,颤声道:“道友,饶命啊!我到底如何得罪你了,让我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这话听得山羊胡子一乐:“好,小爷就让你做个明白鬼!老子曾经见彭雨这麽多年也没徒弟,想著不要失了他一身本事,便去求教。没想到他说什麽他的徒弟非得秀外慧中,长得丑的不要,简直是气煞人!收徒与长相何干……”
这些话山羊胡子没人讲,显然憋了许久了,一讲起来便滔滔不绝。谷玄从站著听到蹲著,内心暗叹:师父啊师父,您真是会给徒弟找麻烦。
幸好这人有点呆傻,轻轻一套便上了钩,一讲就讲个没完,直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山羊胡子才猛然惊醒过来,呆了一呆,随即勃然大怒:“臭卖脸的,居然敢色诱老子!”
“……”
谷玄哭笑不得地清了清嗓子,道:“那,您到底要怎样啊,您倒是说一说。”
“我说了,我是……”山羊胡子住了口,一边结印一边咆哮,“又来色诱,看法宝!”
那尊大佛再度从天而降,谷玄却不急不忙,眯起眼睛看著,眼看著就要被压扁,他才慢悠悠地往旁边一闪,那尊佛便分毫不差地贴著他的衣服压在了地上。山羊胡子在上面气得哇哇乱叫,迅速结印,那佛像突然分成无数碎块,向著他疾砸而去。
谷玄似乎早就料到,手腕一翻,一方丝制小帕便出现在手上,手指一旋,手帕变得比人还高,丝绸柔软而半透,碎块却穿之不透。他把帕子定在身侧,突然站了起来,一连几跳往著前方移去,在他原本站的地方钻出无数枪头,杆杆都是贴著他的脚边窜出地面,却没有伤了他分毫。
法宝使了一轮,山羊胡子在上面看了效果,也疑惑起来──怎的这谷玄好像能未卜先知?
卜算倒也是种厉害道术,可是发动慢并且传达的信息模糊不清,并不适应於战斗。
原先还在远处的长啸再度响起,比起刚才已经近了许多,啸声中隐带罡气,显露出严厉的警告之意。
不管是不是来帮谷玄的,山羊胡子已经有些慌了手脚,从前面的行事上也可以看出来,这家夥是个没头脑,做事莽撞不计後果。此时谷玄这本该手到擒来的小虾米久攻不下,又有强人到来,他顿时就头脑一热,口中念念有词,手上决印连结。
谷玄在下面一直静静地等著,猛然间似乎感觉到什麽,抬头一看山羊胡子结的印,脸色大变,撒开双腿就向前跑去。
他身後的地面微微一震,接著,一条足够阻塞住整座峡谷的黑蛇破土而出,仔细一看,那黑蛇是由无数细小的针球结合而成,针球由金铁组成,闪闪发光,所过之处俱是伤痕累累。
在这狭窄的地方,这种大杀器确实是无处可躲,兼之又可以化整为零,尚未结成防护罡气的谷玄根本没办法抵挡,只得向前猛窜逃命。
针球蛇初出土时尚且有些呆滞,在山羊胡子的指挥下很快灵巧起来,游动身体向著谷玄扑了过去。速度越来越快,眼看著就要扑上那人,一声雷霆在峡谷上方轰然炸响。
山羊胡子吓得一抖,针球蛇停滞了一线,瞬息之间,一道闪亮的银光从天空中猛然折下,直击蛇头!
撞击之处针球蛇头部化作两半,灰飞烟灭,银光不肯罢休,如同一把刀般沿著针球蛇身躯直插尾部,把针球蛇由中间一劈两片!
谷玄喘著粗气,看得清楚──哪里是什麽银光,那是祈然的白龙!
他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庆幸总算逃出生天。
山羊胡子道法被破,一口鲜血喷出,捂著胸口急喘不休。等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蓦地身前一亮,一颗巨大的龙头在眼前缓缓升起,银鳞甲闪耀,两颗比人还大的黄瞳中只余一道竖缝,仿若星尘燃烧,两道龙须若有若无地往他聚拢而来,仿佛在检视猎物般。
龙头之上,祈然白袍无风自动,如同天神下凡,两道灌了冰的视线盯著山羊胡子。
金丹宗师!
山羊胡子的额头已经被冷汗浸湿,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中尽是恐惧。
“然儿!”
谷底传来一声呼唤,祈然低头看了眼,确定谷玄无恙後才放下心来。正在回头处理了山羊胡子,下面又传来一声“然儿”,他皱了皱眉头,看著谷玄在下面又蹦又跳又挥手,便降回地面。
“何事?”
“没事,就看看你会不会跳下来。”
“……”
见祈然脸色一变,似乎要发火,谷玄赶紧赔笑道:“我的好然儿总是会来救我的。”
祈然缓了脸色:“叫前辈!”
谷玄笑眯眯地凑上去,仰起头看著祈然白皙的脸庞,小声道:“前辈,晚辈可是把你盼来了。”
俩人离得近了,便觉得那玄妙的感应更加浓郁起来,似乎有只无形的手在下腹里搅动血脉,令他们的呼吸瞬间便沈重了起来。
谷玄年纪看起来虽然涨了,脸却仍旧漂亮,此时落在祈然眼里居然带上几分春情,那眼光中的氤氲水气像是引诱人般,勾得他魂不守舍,不自觉地就往嘴唇低下头去……
比起祈然来,谷玄更是在双修道法面前败得丢盔弃甲,他刚才还想得好好的呢:先处置了山羊胡子,然後去取了阴阳叶,再寻个路赶紧出秘境,万事大吉。结果,条条绪绪都想得清清楚楚,祈然一靠过来,轰得一声,他的脑中只剩一片空白了,只想著抱紧眼前的人,把对方揉进怀里去,再也不分开才好!
“嗷──!”
一声惨叫突然间响起,把陷入情欲之中的俩人吓了一跳,定晴一看,发现是搂抱在一起,立时面红耳赤了起来。
不同的,祈然只是默默地整理衣衫,强作镇定,谷玄则是一边呼哧呼哧的平复呼吸,一边笑眯眯地道:“晚辈的魅力就算如此不可抵挡,前辈也不必在这险境这麽急嘛。”
调笑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嚎叫由远而近,祈然把谷玄一推,自己也往後退一步,那山羊胡子便如同石头般怦得一声砸在了两人中间。
谷玄瞅了瞅地上昏死过去的同门,再抬起头,就发现峭壁顶上露出一片“乌云”,正探头探脑地往下望。
那团“乌云”有著两只圆溜溜的红眼睛,两根硕大的触须轻轻挥舞著,一对如镰刀般的利齿突出在小口外,腹下两排小足整整齐齐的。
谷玄一头雾水:“蜈……蜈蚣?”
祈然纠正道:“乌金虫。”
谷玄眨了眨眼睛:“厉害吗?”
祈然眯起眼睛打量:“这虫似乎已经结了妖丹。”
“妖丹?那不是比金丹宗师还强?”
“嗯。”
“白龙打得过吗?”
“打不过。”
面面相觑片刻後,谷玄一声发喊,一把抱住祈然腰,召出白龙,骑在上面狂奔而去。庞大的乌金虫盯著俩人逃走的方向许久,打了个嗝,从口中喷出一股酒气,慢悠悠地挥动多足追了过去。
☆、第八节
祈然不喜欢御剑,会晕剑,只喜欢用传送阵或者骑白龙。
“白龙就不晕吗?”白龙体型庞大,稍一拐弯在龙上的人便被巅得晕头转向,谷玄迎风一张嘴就呛著了,“这比御剑要晕多了!”
“我有护身罡气啊。”
“……”
谷玄气:“我可没有!”
祈然为难:“护身罡气没法给你。”
谷玄小吐了一口血,慢慢挪到祈然身後,双手环抱著祈然的腰,把脑袋贴在宽厚的背心,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样就行。”
这样确实“行”了,谷玄才抱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贴著的身躯微微颤抖,变得滚烫起来。他也是面红耳赤,全身的血液都奔身下去了,叫嚣著需求那缠绵之刻。这种感觉在这种时候,简直是要了人命了。
谷玄再怎麽恣意妄为,此刻也不可能要求祈然停下来去做那种事,白龙瞬间神游千里,他哪里敢松手,只得越发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