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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萨提着公文包,又重新换上了一如既往的职业套装,匆匆走过卡萝琳身后:“别磨蹭了,我们得赶时间。”
约翰这才留意到,卡萝琳背着长刀,斜挎包和夹克下似乎都藏着枪。
“你们这是要去哪?”他记得,卡萝琳和丽萨不会进入沙盘,因为她们都只是普通人类,即使作为施法者也都太年轻了。
“工作,”卡萝琳说,“记得磷粉酒吧吗?有个客人死在厕所里,身上有针孔,看起来很像吸毒过量。其实他是被人毒死的,嫌疑生物逃走了,我们得去处理这件事。”
“嫌疑生物……是个刺猎?”克拉斯问。
“嗯,好像是,具体得到现场看看。”
卡萝琳对他们挥挥手,追上已经走向车子的丽萨。
即使魔鬼复活了,也还是需要有人去处理其他纠纷与悬案,西湾市办公区并不会停下来,他们要如常工作。
走向沙盘入口时,约翰和克拉斯聊着关于“刺猎”的事。
那是一种形似人类的生物,他们的毛发永远不会长于两英寸,平时柔顺,需要时能够将任意一根或多根变成尖锐的针。刺猎需要定期通过这些针释放身体内的毒素,且必须释放到温血动物的血管里。毒素并不致命,最多会导致人发热一晚,但也有些人他们过敏,这么一来,就会导致死亡案例……
聊到对刺猎过敏的生物种类时,克拉斯回过头,已经看不见原本的营地和林木了。他们已经走进沙盘空间内。
这里光线充足,但却找不到任何照明用具,高窗外的光线是沙盘的一部分,并不是真实的阳光。
上方是不见边际的高穹顶,面前是向深处无限延伸的成排书架。地板、墙壁、高窗、书桌与书架……这里的细节是大图书室的重复复制品,在面积相当于小型城市的范围内,进行不规则排列。每隔几间“大图书室”的角落都设有个盥洗室,位置和真实图书室中的一样,方便温血的生物们清洁自己,也正好让注重形象的领辖血族们找到能整理仪表的大镜子。
这就是沙盘空间的最奇妙之处——生物可以真的在这个世界中生存。当年英格力公司的沙盘内甚至设计了自行生长的林木和流动的小溪。
在沙盘内部的第二天——他们根据直觉估算的,约翰察觉到,脚下的地面似乎一直带有微小坡度。他们在向下走。
这个世界像是螺旋向下的倒置高塔。
“我想起了阿特伍德家的祭品尸骨,”约翰无意间问,“魔鬼尸骨是什么样?”
克拉斯并没见过这里的魔鬼,但他的灵魂中保有此类记忆:“尸骨大小和人类、人间种恶魔差不多。明显的区别是,魔鬼的骨头是黑色的,表面如镜子一样光滑,就好像我的力量中那些碎片一样。”
“你的力量实际上是些骨头?”
“不是!只是形容它的质感而已……约翰,你的理解力怎么了?我真不放心让你独当一面。”
“过去的三年我做得不错,真的,”约翰靠近他眨眨眼,“至于将来,反正你回来了,协会的人们也接受你了,我可以继续依赖你。”
他本以为克拉斯会说点什么取笑他,或者故作严肃,但却都没有。
克拉斯只是望着远处昏暗的回廊,轻轻点头,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落在石砖地上的蹄声清脆而有规律,金普林爵士来到他们身边,朝克拉斯递过来一个手机。
进入沙盘后没有昼夜之分,所以无头骑士们都不能说话了。金普林爵士是少数带着手机的不死生物。在这里手机没有信号,他只用它打字。有些丧歌咏者还私下议论他,嘲笑他的电池早晚会耗光,而且这里没处充电。
“很高兴再次和你们合作。”屏幕上写着。
“伯顿怎么样了?”克拉斯看看爵士腰间的长剑,“他在这里吗?”
爵士双手离开缰绳,输入文字:“不,我带的是另一把武器。我把伯顿留在庄园了,有支系犬陪他。”
“嗯,他现在应该仍然很脆弱。”
金普林简单和他们聊了一会,斜前方爆发出一阵骚动。有人遇到了被魔鬼控制着的尸体。现在这些东西也被包裹在了沙盘里。
这是进来后的第二次。接下来,他们还会遇到更多。
再之后,他们将遇到的也许不再是尸体,而是魔鬼灵魂本身。
广阔的书架犹如人造的黑暗丛林,威胁仍蛰伏在丛林深处。
等卡萝琳和丽萨解决掉磷粉酒吧的事情,已经是三天之后。
她们回到营地时才得知,史密斯不见了。
沙盘正式启动的那天,史密斯不在现场。协会原本以为他去忙别的案子了,结果三天过去,他一直没出现。
史密斯的行李都还留在营地住处,看起来不像出远门;他的手机关机了,西湾市内的另一个变形怪也说最近没见到他。
起初人们怀疑他也进到了沙盘里,但这说不通,史密斯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名单上没有自己。而且,两周后他还要坐飞机去意大利,那边有一场重要的驱魔师考核,需要他参与监考。他不会在这时擅自行动的。
又过了两天,推算起来,沙盘内的魔鬼即将挣脱束缚了。
也就在这时候,协会终于找到了史密斯——是兀鹫和海鸠飘到营地来,告诉他们史密斯的下落的:
这几天,史密斯一直躺在克拉斯家房子的卧室里,睡得昏天黑地。
五天前,也就是沙盘启动的前夕,是兀鹫把昏睡的史密斯拖上车带回家的,因为克拉斯命令他这么做。兀鹫和海鸠与克拉斯进行过契约,严格来说,克拉斯可以任意驱使他们,只不过克拉斯通常将他们当做雇员,而不是奴隶。
被命令后,兀鹫只能大惑不解地去完成任务。现在,克拉斯离得太远,控制力量减退,兀鹫才能和海鸠回来报信。
简单来说,克拉斯给史密斯的饮食中下了点药。
是丽萨常带着的那种魔法药剂,孜然粒大小的棕色珠子。只要是和人类体重差不多的生物,吃一个就能睡上两天,而且怎么吵都吵不醒。天知道克拉斯给变形怪吃了几个。
赶去克拉斯家后,卡萝琳难以置信地看着躺在二层客房里,均匀呼吸、露出幸福睡脸的史密斯。
“我得说,当初克拉斯被人以为是犯罪者,还真不是毫无理由的。他确实有点犯罪的天赋……”卡萝琳拍了几下史密斯的脸,“这简直像罪案剧啊!什么人会给前妻下药,造成失踪,然后把她偷偷藏在家里?”
“这得问受害者本人了。”丽萨拿出小医药包,拆开一份针剂,掀开变形怪身上的被子。
肌肉注射生效很快。史密斯醒过来,神色迷离地看着一屋子人:“为什么……我的屁股很疼?”
“丽萨干的,”卡萝琳伸手把他拽起来,“你先告诉我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克拉斯他……”
她还没说完,史密斯拍着被子大叫:“噢!克拉斯!听着,你们快去找到他,先别启动沙盘!”
“已经晚了,沙盘早就启动了。你很可能睡了将近五天!”
看出她说的是真的,史密斯泄气地塌下肩膀:“克拉斯已经进到沙盘里了,对吧?”
“对,怎么了?那个沙盘有问题?”
“不,沙盘没问题,它好得很,完美得不能更完美。问题是,克拉斯他……他没法再出来了。”
史密斯认为自己说得还不够清楚,于是,他从几天前察觉这一点的时候说起。
史密斯没怎么参与沙盘施法,只了解大概的原理和流程。人们原本的计划是把即将苏醒的魔鬼困在沙盘里,避免战斗殃及外界,克拉斯进去后也将无法离开,但毕竟沙盘是可以解消的,所以他可以等安全后再回来。
后来,在无意间,史密斯读到了克拉斯的思想。就在他带着克拉斯飞上高空,俯瞰沙盘基准线和符文时。
这时他明白,克拉斯无法离开沙盘空间,即使在魔鬼的灵魂被消灭之后也一样。
因为,结束沙盘空间的运作只有两种方式:要么让施法者本人解消它,要么等内部的设计生物全都死去。之前英格力公司的沙盘就是这样。
对现在这个广阔的沙盘而言,唯一的设计生物就是魔鬼祭品。他的真名被混杂在咒文字根里,他是沙盘的一部分。
这个名字代表的不仅是地下的祭品,还有克拉斯。
可是,沙盘的主施法者也是克拉斯。只有他能解消法术,只有他没法离开沙盘,只要他活着,沙盘就不会开始塌缩。这简直是个悖论。
“不,不应该是这样……”丽萨握紧双手,“既然他能够解消法术,他可以不用出来,直接在沙盘内部做……”
史密斯对她摇摇头,又望向屋里的其他人:“协会的普通驱魔师们,你们对沙盘法术有多少了解?”
靠在墙边中年人摇头:“并不多。实际上我刚刚开始了解它。”
“丽茨贝丝,”变形怪又问丽萨,“你或者你哥哥,你们熟知法术的一切细节吗?”
“不,”丽萨说,“沙盘空间所需的投入和回报价值不成正比。除了英格力公司的人,以及一些巫师,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研究它了。这次参与施法的大多数是协会总部的驱魔师,还有些其他组织的人……我对施法细节并不算多熟悉。”
史密斯叹口气:“果然是这样。那天,克拉斯脑子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我确信这是真的——‘沙盘空间无法从内部解消’。”
丽萨和两个协会的驱魔师愣了几秒,开始大叫“这不可能”。比起他们的讶异,卡萝琳的茫然,杰尔教官却显得冷静……以及悲伤。
史密斯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从床铺上站起来,缓缓走到杰尔面前。
“你知道?”变形怪伸手抓住杰尔的前襟,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女性人类的形象,还衣衫不整、蓬头垢面。
受训过的猎人都知道怎么抵抗读心,但杰尔教官没这么做。已经没必要隐瞒了。
“是的,”他说,“记得那次在飞机上的会议吗?参与者都知道。西湾市办公区只有我和克拉斯参与了。”
“为什么!”没等史密斯问,丽萨和卡萝琳异口同声地大喊起来。
杰尔教官所复述的,是那次隐秘会议中各个势力最后达成一致的观点。
“克拉斯能带来更大的胜算,能让沙盘加速完成……同时,他的力量也是最不稳定的因素,是存在于这世界上的、仅次于魔鬼祭品的、最大的威胁。”
杰尔知道这很残忍,即使只是做出简单复述,也让他双手发抖。
在作为猎人的生涯里,他从没有像这样颤抖过。
“沙盘是狩猎者的战场,魔鬼祭品的坟墓……也会是德维尔?克拉斯永远的囚牢。”
97…荆棘与晨曦
三个月后,第一批撤离人员回来了。
共有十三个人类施法者、两个血族、六个狼人。据其中意识最清醒、精神状态最稳定的血族术者说,魔鬼并不是在一瞬间立刻复苏的,他把灵魂分解,一点点地挪移出来,在大约“半年前”人们才第一次遭遇完整挣脱的魔鬼祭品。
其实并没过去半年前这么久。从沙盘启动算起,也才过了三个月多一点。在没有昼夜变化、无法精准计时的空间内,生物对时间的感知容易混乱。就好像将人关在黑暗无声的小屋里一样,明明只过了两三天,人却会误以为已经过了很久。
撤回来的人得接受一系列身体检查,查明伤势严重程度、是否受到幽暗生物影响、身上有没有隐匿的法术在运作等等。几辆车在黄昏出发,夜幕降临后正好能赶到那栋小别墅——曾经路希恩?黑月的私人研究所。
迎接伤者的不是护士,而是猎人保尔和血族丹尼。不少人在屋子里忙碌着,一半是昔日与黑月家有私交的驱魔师,另一半是门科瓦尔家的术者。
当然,还有亚瑟?门科瓦尔,虽然他基本不懂医学与古魔法,只能帮忙抬抬人……毕竟他一人能扛起来好几个呢。
路希恩看起来和过去没什么差别。他又变回了那副稳重严谨、言谈斯文的模样,只是面色有点过于憔悴。这倒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刚转化不久的新血族都会度过这么个病怏怏的阶段——他们得克服进食心理障碍,还得学会控制过于敏锐的五感,身心负担都比较大。
路希恩穿着白大褂,戴着他根本不需要的、没有镜片的眼镜,坐在一个血族伤患床前。
“天哪,你适应得真好,”伤患的外形是少年,其实有三百岁以上了,他看着路希恩时,眼神充满慈爱,“你才被转化三个月,状态看起来却这么稳定……真不愧是亚瑟的子嗣。亚瑟对你很好吧?”
路希恩尴尬地清清嗓子,扶正眼镜:“先生,现在不是聊我个人经历的时候。听说您完整目睹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