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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别吵了,”自家师父左右手各抓了一个啃了一半的馒头,道:“别说下面的了,就连当初我们十二个师兄弟,现如今不也就剩了我们三个?”
觉清走到后院,柴火还剩了不少,但最多支持到后天。如今只剩了他一人服侍三位师父,不比往常有师兄分派活计给他,凡事都得自己考虑,不免有些疏漏。比方说今天早上,他光顾着去挑水,却忘了蒸师父的馒头,忘了烧水,忘了伺候师父洗漱,忘了泡茶,觉清一边责备自己,一边蹲在灶旁生火。
好不容易生起了火,觉清抹着被熏黑了的脸,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他打开锅盖一看,昨晚蒸的馒头一个也没剩下。觉清叹口气,掀开旁边的米缸,倒还有不少。他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想着待会儿要做的事。
先得去把三位师父的茶泡上,再去把各派门下能用的东西收起来,再去菜地里收点菜做中饭,唉,早知道平时该跟着师兄好好学做饭的,这下恐怕又要惹广师父不开心了。
觉清端着茶走进屋里,三位师父正围坐在桌旁吃着不知从哪里来的花生说说笑笑。觉清问着炒花生的香味,肚子又咕噜噜地叫起来,然而三位师父充耳不闻,接过茶兀自喝了起来。
“师父,”觉清怯怯地问到,“我能去把各派剩下的东西都收起来吗?”
三位师父先是一愣,然后便都笑起来:“你去吧,收到的东西全归你也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觉清窘得脸都烧了起来。
“我知道,”真师父笑着说,“罢了,你自己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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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师父们是这个意思,觉清走了一上午,双脚像灌了铅一样,然而背着的框里却还是空空如也。各字派门下的财物细软早已被全部带走,连被褥之类也没剩下。
他走到菜地边上,一想到中午要做的的饭菜,又勉强自己打起精神。
“啊!”觉清心疼地跑到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菜地里,昨天还好好的萝卜、油菜、芹菜、菠菜要么被连根拽走,要么被踩得东倒西歪,就连旁边的一溜儿小葱也没能幸免。
觉清颓丧地坐在地里,鸡舍怕是也没必要看了,连平时母鸡和小鸡们喳喳呼呼的叫声都没听见,清净观倒也是真清净了。
觉清一直是干菜地里的活计,今年是第一年开始种菠菜,颇费了他一番心力。长出第一片小圆叶子的时候,他开心地一晚上都没睡着。一想到以后能给师父和师兄们多添一样菜,或许还能奉给师祖他老人家,心里就很欣慰。
但它们远还没来得及长大。
觉清摸着被踩烂的小菠菜,终于嚎啕大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觉清抬头看了看太阳,惊觉已快中午,他赶紧抽噎着在菜地里翻找起来。
角落里还有两颗萝卜幸免于难,觉清珍惜地将它们抱在怀里,努力用袖子抹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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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炒萝卜,拌萝卜丝,哟,这是什么?你倒还有闲心雕个萝卜花?”广师父用筷子挑着桌上仅有的两个菜,叹口气道,“花有什么用。要是你能把萝卜做出肉味来,我也就罢了。”
“不然你要怎样?”真师父夹了筷子放进嘴里,“有的吃就不错了。”
“觉清,只有萝卜了?”师父问道。
觉清低着头道:“是,师父。”
“三日的萝卜啊,我足足吃了三天的萝卜,”广师父不满地叫起来,“还有今天这个是什么,是米汤吗?这能有几粒米啊?”
师父见他面露难色,叹道:“唉,都是为师的错,要是平时能多积些钱财,如今也不会这么为难了。老二、老八,我看再过些日子,我们就得去山上学那猴子,摘果子吃了。”
“……今天已经……没米了,”觉清小声说道。
师父们不再说话,把面前的萝卜和米汤吃了个底朝天。
觉清上前收拾盘子,那大碗捧着只觉越来越沉,腹中更是饥饿难耐,终于眼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三位师父正围在旁边。见他醒来,真师父赶紧把他扶起来,又递了一碗粥给他,道:“好孩子,吃吧。”
觉清看着那粥极稠,上头还趴了一个荷包蛋,怯怯问道:“这……哪里来的?师父们吃吧。”
真师父笑了笑,道:“吃吧,这是你广字派师父私藏的,我们给他查抄出来了。你三天没吃饭了么?”
觉清咬着嘴唇并不说话。
“快吃吧,吃了我们去接祖师爷。”
“祖师爷出来了?”觉清问道。
“再不出来怕是要饿死在里头了,”广师父哈哈一笑。
喝完粥觉清便随着三位师父前去祖师坐关的小屋。广师父上前便砰砰砰砸门,看得觉清一阵心惊。
“师父!差不多了!人都跑光了!你快出来吧!”三位师父在外头高声嚷嚷道。
吱啦一声门被推了开来,祖师玉树一般立着,道:“就剩了你们三个?……咦?还有个小家伙嘛。”
“是,师父,”真师父答道,“虽然天资不够,但是个老实孩子。”
“这也叫有缘,”祖师捋了捋胡子道,“尔等有缘,我今便传授你们我门中之妙道吧。”
“多谢师父!”三位师父一同跪下,觉清虽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也忙不迭陪跪。
忽然听到面前哗啦一声,四人抬头一看,祖师爷他老人家跌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面色极为痛苦。
“师父!”“祖师爷!”四人忙扑上前去,手忙脚乱要搀扶。
祖师爷将他们推开,一把拉住觉清的手,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道:“好孩子,快去给你祖师爷……蒸几个馒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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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您老好重啊,早知道该多饿几天……”广师父和真师父一起扛着滑竿,哼哧哼哧地往山里走。
“叫什么叫,平日不好好练功,就是这个下场!”祖师手里拿着馒头和广师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咸菜,吃得正欢畅。
觉清背着被褥和各种杂物,默默地跟在后面。
祖师说此地留不得,须要进山去,从此与外头世界再无往来,问他能否有此决心。
觉清从不觉得外头世界有什么好的,从他一出生起,举目便是兵荒马乱。那小村里子三军不断,皇军、国军和共军。黑漆抹乎的夜里,一家人大气也不敢出地缩在床底下,听着外头鸡飞狗跳的声音,发愁地想着外头不知道哪个军会不会给他们留点明天的口粮。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晃眼已经十年。
觉清在菜地里忙活着。还是红薯好啊,觉清心想,好养活,产量大,填肚子,师父他们一天到晚吵吵着要吃什么鲜笋、脆芹,哪里种得出来!
十年相处下来,早已不似当初那般拘谨。原本似乎遥不可及的祖师和师父们,小孩心性极重,终日吵闹不休,觉清在旁边听久了,只觉他们好笑。
山林清幽之处,风里都带了灵气,正是孕育精华之处,一草一木,皆通人性。觉清走了几步坐到溪边青石上,掏出怀里的煮红薯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他向空中吹了声口哨。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哗啦一下窜了过来,在他身边蹦蹦跳跳,觉清掰了些红薯与他们同吃。
“小六,你吃太多了,让点给别人,”觉清双手捧住一只,毛球一样的小鸟在他手里啾啾地叫唤,“都快成球了。呀呀别啄我……小七、小八、小九、十一、十二、十三……小十呢?”觉清起身往林子看去。
林间灵气之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妖气。
觉清警觉地扶起锄头,往林子里走去。只见二十来步远处站了只黑猫,警惕地望着他,嘴里叼着个小毛球。
“你……还我的小麻雀!”觉清用锄头指着那受伤的猫妖喝道,见对方有逃窜之势,又慌忙喊道,“你……你别跑!我拿红薯跟你换!”
红薯?换我嘴里的鲜肉?想太美了吧。黑猫鄙视地望他一眼,扭过头准备跑路,然而脚下一扭,疼得满地打滚。被吐出来的小麻雀赶紧挣扎着飞得老远。
觉清看了不忍,放下锄头靠了过去,那黑猫却毫不领情,嘶嘶地哈他。觉清想了想,掏出怀里的红薯,道:“你……吃么?”
我才不吃这个!黑猫扭过头去不理他。
觉清想了想,把红薯搁在地上,拖着锄头回去了。
回到山洞却看见几位师父和祖师正坐在洞口的石头上观望,觉清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到远方一片红色直烧天际。
不是清净观是哪个?觉清惊慌失措地大叫:“师父!师父!我们快去救火啊!”
“救什么火,”师父神色自若,“烧了清净!”
“清净啊……”觉清听到祖师爷嘴里喃喃地说了句,而后便一下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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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清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身。师父们不知去了哪里。五天前……五天前祖师爷……觉清想着想着,眼泪又刷拉一下流了下来。
“哟祖宗,快别哭了,”师父端着粥从外头进来,“好好休息吧,师父们自会操办的。”
觉清摇摇头,翻身打算下床。被子一掀,掉了满地的蟑螂。
“……觉清啊,虽
24、第 24 章 。。。
然山上只有我们几个人,卫生你还是要注意的嘛……”师父无奈地说道。
觉清也不知从哪里来了这么多蟑螂,看着浑身痒的慌,抱了被子准备去洗洗。
第二天,被子一掀,地上落了十来只老鼠。
第三天夜里,觉清强打着精神假寐,月亮当空时,忽然有什么东西进了他的房间。觉清握住被窝里的剑,待那东西靠近床头时便刷拉一下掀开被子,啪地一声将他定住,定睛一看,却是那猫妖,嘴里叼着根绳子,上面串了一串鱼。
原来如此,觉清顿觉好笑,弯□来摸着那猫妖的头,道:“那不过是个红薯,值不了那么多蟑螂和老鼠的。”
猫妖动弹不得,只得任他抚摸,一双夜明珠一样的眼里像是要喷火一般,喝道:“我才不要欠你这臭道士的情!”
觉清笑眯眯地把他抱起来搂进怀里,翻过来揉着他的肚皮,道:“哟,咪咪,真乖。”
25
25、第 25 章 。。。
老鼠和蟑螂自然是不能吃的,但鱼确实是好东西。觉清把猫妖揣在怀里,拎着鱼去河边洗刷刷。
“放我走!臭道士!放我走!”动弹不得的猫妖在他怀里被迫成团状,不满地大声叫唤。
觉清仍是笑眯眯地看着他,道:“这鱼是你捉的,今天晚上就留下来吃饭吧。”
“!”猫妖闻言,眼睛瞪得老大:“你这臭道士我不要吃饭!你放我走!”
“你受伤了吧?我给你疗伤,”觉清说,“捉这么多鱼难为你了,怎么能不吃呢?我不会让师父们知道的,我和你在厨房里偷偷吃。”
山上从来只有师父和师祖,虽然亲近,但并不能无拘束地说话。除了那群小麻雀之外,觉清再没有别的朋友,总是很寂寞。难得有个能说话的对象,虽然对方总是龇牙咧嘴骂骂咧咧,觉清也很是开心。
他小心地将黑猫放在旁边的大石上,开始就着河水洗起鱼来。
“你叫什么名字?”觉清问他,见那猫妖气鼓鼓地不回答,又了然道:“是啊,名字很重要的,不能随便给人知道。你是在这山上长大的么?我怎么没见过你?”
“……”
“那你是从山下来的吧,我说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呢。山下现在怎么样了?还在打仗么?”
“……”
“也该打完了吧,再打下去还怎么得了。我小时候一直在打仗呢。你上山的时候看到那个清净观了么?我师父和我原本都是那观里的道士。上个月被火烧了呢。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你这臭道士说完没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哪来的‘也’!”还没等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