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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旧情复燃
她忍不住站起身道：“公主，你这是干什么，唐朝军队还没来，你先闹窝里斗？”
公主一眼看到她，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原来是你，你这个该死的汉人，你怎么还没死，你不跟着苏密那个混蛋投降唐朝，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想当奸细吗？哼，门都没有，我第一个先杀你。”
冰冷的刀锋迅速抵上她的咽喉。
她不但不退，反倒笑了起来：“公主殿下，大战之前，诛杀自己人，你不怕动摇军心吗？”
“哼，你不要吓我，我不是吓大的，我们突厥还有几万精骑，我和父汗根本不怕你们汉人的军队。”
“公主即然不怕，为什么手发抖呢？”她眼角余光瞥到那把架在脖子上的刀一直在颤抖。
公主怒喝道：“你胡说，我根本不怕。”
她继续微笑：“我知道，公主是位巾帼英雄，什么都不怕，公主可以杀了我，不过我劝公主一句，与其砍下我的头，不如留点力气和唐军打一仗，如果我料得不错，唐军的大部队离这里最多还有几天的路程。”
公主顿时变了脸色，嘴上强道：“你骗我，这不可能，他们的战马没有我们跑得快。”
她笑道：“当然，突厥的战马确实跑得很快，但是公主不要忘了，你们还带了很多牲畜，它们是你们的命根子，再加上妇女和孩子，你们一天只能走几十里地，而李靖的部队轻装简从，一天可以走上百里，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公主身后的突厥将军忍不住道：“他说得对，公主，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联合起来对付唐军。”
公主咬了咬牙，撤下刀，冷哼一声道：“不是我不敢杀你，是你根本不配死在我刀下。我怕你们汉人的血脏了我的宝刀。”
她拱手一礼：“多谢公主不杀之恩。”
公主上下打量她一番，想了想道：“我记得你叫李双？”
她灵机一动，答道：“不，在下叫李商，商人的商，在下祖上都是商人，因为喜欢突厥的风土人情，所以留在突厥，公主，我们可谓不打不相识。”
公主眼一瞪：“谁跟你不打不相识，老实交待，苏密是不是投降唐朝了？”
她诧异道：“竟有这等事，二王子说他奉可汗之命留下守城，要我们跟随可汗身边，代他保护可汗，他怎么会投降？”
公主疑惑道：“你真得不知道？我怎么觉我二哥很信任你？什么都听你的？”
她自嘲地一笑：“公主真会说笑话，二王子是主，在下是奴，主人怎么会听奴才的话。”
“哼，你倒会为自己开脱，算了，我懒得跟你说，来人，把他们看起来，若有异动，格杀勿论。”公主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被刀架在脖子上，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幸好这位公主还没有疯狂到随便乱杀人的地步。
来不及喘口气，宇文成都闻讯赶了过来，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
一旁的侍卫起身回话。
宇文成都听了事情经过，皱起眉头，不悦道：“简直是胡闹，公主呢？”
侍卫一指，宇文成都立刻追上去，远远的，传来他们激烈的争吵声。
她用手捂住耳朵，躺在火堆旁，把所有皮毛紧紧地裹在自己身上，连着赶了几天路，她真得好累，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赶在李靖的大军杀来之前养足精神。
突厥天气干躁，就是风沙大，让她庆幸的是，她的腹痛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不禁自嘲地想，看来她挺适合做个突厥人。
睡梦中，似乎有人在一旁轻轻推她，睁开双眼一看，她愣住了。
宇文成都蹲在她身旁，一手握着剑，另一手轻轻推她的肩膀。
“驸马，有什么吩咐？”她急忙坐起身，把帽沿往下拉了拉，声音努力压低。
宇文成都看着她：“你叫李商？”他那个商字说得含糊不清，就象双字。
心一跳，她很快恢复镇定：“是，小人李商，祖上都是商人。”
宇文成都沉默了一会，语气温和道：“刚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已经斥责了公主，如今大敌当前，大家应该一心对敌才是。”
“是。”她低着头应道。
宇文成都起身要走，她忙叫住他：“驸马。”
“还有什么事？”他缓缓回过头。
火光照亮他的眸子，他漂亮的双眸还象很多年前一样，深沉，温柔，魅惑人心。
心微微一颤，似水柔情突然不可控制地狂涌而出，她几乎想落泪。
宇文成都缓缓蹲下身，看着她：“你怎么了？”
迅速别过脸，她努力保持镇定：“驸马，唐军的骑兵随时可能偷袭，小人以为，营地外围应该多设几个流哨。每隔五里还应该设一个固定哨，这样可以随时了解唐军的动向，也好早作防备。”
宇文成都想了想，赞许道：“说得有道理，李商，怪不得二王子对你十分器重。”
“不敢不敢，驸马过奖了。”她别过视线，不敢再看他的脸，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投入他的怀抱，向他坦白一切。
“我走了。”宇文成都向她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痴痴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脊背挺得那么直，衣袂微扬，健步如飞，就象当初初见的时候，他还是那么俊美，潇洒，充满魅惑的力量，她觉得她的心又要沉沦了。
夜色下，她吩咐随她同来的侍卫，把带来的红布单撕成细长条，绑在各自左臂上，这是她在信中和李靖的约定，绑上红布条的就是自己人。
很快有人发现了，不一会，公主气势汹汹地来到他们的营地，指着她左臂上的布条，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坦然以对：“公主，大战在即，为了鼓舞士气，我让他们每个人都绑上红布，杀身成仁，誓与突厥共存亡。”
“真的？”公主半信半疑地盯着她看。
“当然是真的。”她笑着递上一根红布条：“公主也绑上？”
公主一把推开她的手，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唐军来了，你们会不会杀身成仁。”
她只是微笑：“我保证，公主一定不会失望。”
公主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她仰起头看了看天色，按时间推算，李靖的轻骑兵日行百里，日夜兼程，应该快要到了。
越过火堆，她径直走向宇文成都。
听到脚步声，宇文成都回过头看着她。
她单膝跪下，把手中的红布条小心地绑在他左臂上，用力绑紧，不让它掉下来。
“驸马，这是我们家乡的平安符，可以保佑你免受刀兵之灾，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她煞有介事地说。
宇文成都看着她，她发现他眼里有一抹笑意飞快掠过。
“你看，我也绑了，我所有的手下都绑了一根一模一样的。”她举起手臂给他看。
第四十二章 夫妻团聚
公主过来了，见了她，冷笑道：“你又来挑拨离间？”
她急忙起身行礼：“小人告退。”
身后传来公主的叫声：“快把这个解下来，象什么样子，难看死了。”
宇文成都沉沉的声音：“这是李公子的心意。”
“我不管，快解下来。”
“不行。”宇文成都的语气没有半点迟疑，她的夫君向来是个极固执的人，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不信公主能改变他的主意。
“成都，你怎么不肯听我的啊？”公主急了。
宇文成都冷冷道：“公主若有闲功夫，何不劝劝你父汗，加紧防备，不要让唐军有机可乘。”
听到这里，她不禁掩嘴一笑，赶紧加快脚步离去。
天色越来越暗，她小心地叮嘱手下的侍卫加紧戒备，轮流睡觉，以防突变。
凌晨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雾，雾很大，又浓又密，隔开一米远什么都看不清。
就在这时，宇文成都派在营地外十里刺探军情的突厥前哨飞马来报：“可汗，不好了，唐军杀过来了。”
营地上顿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她隐约听到宇文成都的声音：“不要慌，保护可汗和公主。”
唉，她的夫君啊，总是把忠义看得比什么都重，她忍不住担心，这次他是否又会选择忠义抛下她，如果真是这样，她和他的缘份此生便算尽了。
混乱中，早已分不清敌我，更无法看清左臂上的红布条，她这时才深切地体会到战场的残酷，茫茫夜雾中，她完全靠前方宇文成都隐隐的声音指引方向，战场之上，一个强有力的主将非常重要，只可惜颉利可汗是个胆小鬼，他根本顾不上他的手下，只知道拼命逃窜。
她也跟在颉利可汗和宇文成都身后，不停奔逃奔逃。
天放大亮的时候，她发现她身后那些二王子的侍卫只剩下十几个人。
她问领头的侍卫：“其他呢？”
侍卫神情黯然：“雾太大，失散了。”
她慢慢回过头，茫茫草原上，连绵的山峰起起伏伏，前面颉利和他的女儿萨娜公主正在惊惶失措地清点剩下的突厥将士，战马，士兵，还有无数牲畜，在昨晚唐军的突袭中损失得差不多了，连大王子突毕都不见人影，也不知是死是活。
颉利可汗突然跪下来，面对眼前的山峰痛哭流涕：“天亡我突厥，天亡我突厥啊。”
萨娜公主流着眼扶起他：“爹，我们怎么办？”
颉利回头望了望所剩不多的手下，牙一咬，眼里射出狼一般的光：“不，我不认输，我还要东山再起，等到明年春暖花开，草青马肥，我要回到漠北，从李世民手中讨回我的土地和牲畜。”
她悄悄望着那个玄衣少年，只见他缓缓踱出人群，走向远处。
那根醒目的红布条还系在他左臂上，随着草原上的风轻轻飘扬。
她迅速避开众上，无声地跟上去。
越过眼前的高坡，宇文成都在溪水前停下来，掏出怀里的长箫，轻轻抚摸。
“驸马。”她闷闷地叫了一声。
宇文成都缓缓回过头，眸子里掠过一抹奇异的光芒：“你来了。”
她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里的长箫：“驸马喜欢吹箫。”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两人都沉默下来，看着溪水向东流去。
很突然的，宇文成都开口：“我知道你是唐朝奸细。”
她一怔，旋即镇定道：“为什么？”
宇文成都上前一步，指着她臂上的红布条：“昨晚我系着它，那些唐军始终没有围攻我，不然我和可汗，公主，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逃出来。”
“是吗？你为什么不把我交给可汗？”她轻轻道。
“我不想杀你，你走吧。”宇文成都转过身，疲惫地挥了挥手。
她不肯离去，望着他的背影：“颉利可汗已经走上末路，你真得想为他而死吗？”
宇文成都背对着她，沉默不语。
“好，我知道你是个为了忠义可以舍弃一切的男人，可是突厥已经完了，你能够一人独挽狂澜吗？如果不能，为什么不放弃，颉利和萨娜是突厥贵族，李世民为了收买人心，不但不会杀他们，还会把他们接到长安，让他们安度余生，你和他们不同，你是汉人，李世民不会放过你，你真得想用自己的命还公主的恩情吗？”
宇文成都身躯一震，突然转过身盯着她上下打量。
被他深切的目光看得心一颤，她情不自禁倒退一步。
宇文成都突然伸手猛地掀开她头上的帽子，满头长发应声飘落，被狂风吹起，乱了满天。
她顿时心慌意乱，慌忙用手捂住脸，转身想逃。
他一手把她拉到怀里，紧紧地拥着她，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双儿真的是你。”
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男人气息，她所有的反抗全部土崩瓦解，软软地偎进他怀里，眼泪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成都。”身后传来公主一声尖叫。
两人一起回过头，只见萨娜象一头发疯的野马，从高坡上直冲过来，手中举着一把大刀。
宇文成都立刻把她拉到身后护住，萨娜已经冲到眼前，举刀大喊：“让开，我杀了她。”
“不行。”宇文成都的声音没有丝毫不确定。
“她勾引我，我为什么不能杀她？”萨娜怒目圆睁，眼里象在喷火。
宇文成都回过头，深情地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因为，她是我妻子。”
“妻子？”萨娜一怔，突然脸色大变，怒声道：“李商，原来是你，你早就想拆散我们夫妻，你这个不要脸的。”
“够了。”宇文成都厉声打断她：“公主，从今日起，我们的婚事作废，请公主另行改嫁，在下绝不干涉。”
萨娜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渐渐溢出泪花：“成都，你忘了，我们是夫妻，你不能这样对我。”
“公主，请你不要勉强我，我爱的是双儿，不是你，和你成亲，是还你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