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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切都布置好,所有人退出魔法阵,有人捧着一只长匣走下楼梯进入地下室,恭敬地交给雷古拉斯。
“圣剑,正义的胜利。”教皇打开长匣,又掀开棍状物上层层柔软的天鹅绒布料,露出被包裹在其中的大剑。
不同于中华国近年来在体型方面越发纤细的长剑,这柄大剑剑身有两个手掌款,甚至没有剑尖,从尾部到首部的剑刃线条逐渐收紧,却在最应该露出锋芒的地方被整个截断,好似剑尖被粗心的匠人给磨平了。
但是在场众人绝对不应因此小瞧它的威力,这件放在真神教已经数百年的圣物在欧罗巴历史上可谓留下赫赫威名。
今天,真神教想要让这柄圣剑再一次大发神威。
仪式就要开始了。
最后再检查一次魔法阵是否有差错,从三天前绘制完毕后每小时至少检查一遍的魔法阵这回依然通过了判定,一群人按灭明亮电灯,捧上一只古朴的铜烛台。
铜烛台上三只白烛亮起幽幽的火光。
教皇从长匣中捧出正义的胜利,站到魔法阵中央。
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圣职者们沿着魔法阵最外面的层围了一圈,手捧圣典低声诵读。
“圣父,圣母,圣子……”
“圣父,圣母,圣子……”
“圣父,圣母,圣子……”
他们重复着相同的话语,声调越发高昂,让人忍不出怀疑声音会不会突破地面的限制让教堂中做礼拜的人们听见,若是让人们发现这个地下室里面仿佛黑魔法仪式般的场面,以及作为参与者一员的教皇,会传出什么样的留言大概就算是他们的真神也不会知道。
就在这此起彼伏的念诵声中,地面上的魔法阵开始随着咒语的节奏一闪一闪,最初只是六芒星的六个顶点——也就是被放置了灵物的位置闪烁的话,很快,光亮就像活物的脉络一般收缩鼓胀,逐渐扩大,到最后蔓延到整个魔法阵上。
正义的胜利巍巍颤颤从教皇的手上漂浮起,光束从顶部打下,照映得这把大剑烁烁发光。
一切顺利。
教皇欣慰地退到魔法阵外,手持一本圣典,加入了念诵者的行列。
地面上的教堂中,十字架周围突然大放光彩,早做好准备的神父向信徒们宣扬神迹,带领他们一起背诵着神的话语。
这一幕不仅发生在这一处教堂中,也不局限在翡冷翠,欧罗巴大大小小的教堂同时发生,庞大的信仰之力被十字架传递,最后又汇聚到这间大教堂的晦暗地下室中。
“真神啊,你如此怜惜世人……”
咒语进入第二阶段,漂浮着的正义的胜利剑刃朝向东方,眼看就要劈下,却——
——剑挥下的轨迹停住了。
仿佛被无形之手持着的正义的胜利剑锋被卡住,停顿在一点上,既不能上也不能下。
就连不停闪烁的魔法阵上的光也停住。
怎么了?
参与的圣职者们想问。
他们求助的目光投向教皇,却发现教皇陛下的目光比他们更加凝重。
“怎么会……”他们听到教皇喃喃。
中华国的护国结界怎么突然加强了?
***
因为紫微剑。
紫微剑破山而出,将整个中华国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有不少打定主意想要暗中偷鸡摸狗的人只能按捺住不动手,还有更多的人则是直奔向天一山。
夺紫微,立新朝!
千年中隐伏在大夏稳固统治之下的各种势力像是发了疯一般冒头,且不提欧罗巴的真神教和黑暗议会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但是如今的局势,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大厦将倾。
无数人的悲欢离合,就要被卷入这一场乱世中。
“紫微剑要发火了喂……”余礼白遥望高高飞起的紫微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算了天一道的事情他不管。
至于其他的,嗯……他的目的好像已经完成了?
两半的剑鞘合一,完好的剑鞘已经不需要封印,若说从前还要记挂着白河镇一干魔染之魂,现在那些魔染之魂也被投入万魔之门中,总而言之,他身上担着的担子基本可以放下了。
现在唯一还没有定数的是平安。
一想到平安他就想到顾某人。
……算了他还是不要想了。
余礼白左右看看。
“那……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就走吗?”
众人:“……”
一再被无视的虚灵子终于爆发了。
原本冒头的魔影们已经被神将们压制下去,虚灵子看都没有看这些好歹算是同伴们的魔一眼,身后庞大的影子应该是头部的部位突然张开一个大口,将其他的魔影吸了进去。
将魔影吞噬得一干二净的影子已经膨胀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就连仅仅和影子相连的虚灵子也浑身冒起黑炎,身周晦涩的法力环绕一圈圈,甚至引得余礼白手中长渊剑鞘兴奋的颤抖。
余礼白瞪大眼睛看,“哇,是合体吗?”
……这家伙说话总有莫名的槽点。
和余礼白合体的季镰满脑门黑线,实在看不过某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镰刀摆出攻势来,问道:“这人你要如何处理?”
余礼白还没有回话,虚灵子已经因为季镰话语中不将他当一回事的语气插嘴道:“处理我,你们也有这个能力?”
季镰挑眉,但是脸上一半的神情不归他管让他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怪异。
青年远远比余礼白直接。
他随意抡起镰刀,应道:“来战吧。”
虚灵子整个身躯都要陷入到影子中去,缭绕似光雾一般的法力化作符篆在他周身流动,就和之前北鸿使用的招数一样,但是这一招北鸿用起来天然玄妙无比,他用起来却只有黑烟滚滚,活似火烧。
一个又一个射出的符篆被季镰拦下劈开,但是蔓延的魔气还是稍稍沾染上衣角。
主要负责动手的季镰皱了皱眉,围观群众因为害怕战斗波及纷纷逃离冰窖。
眼见得一枚破字符隐藏在其他符篆的阴影中袭来,打酱油的余礼白兴致勃勃招来幻雾想要搭把手。
季镰:“……作甚?”
余礼白:“哎?”
季镰:“妨碍动作。”
余礼白:“我只是想要给你帮忙而已啦。”
两人合作只有少少几分默契,原本季镰还占据优势,余礼白出手一搅合,不仅扰乱自己的视线,还让虚灵子抓住破绽强行利用法力优势压了上风。
“帮倒忙。”
季镰穿行于各种幻象中,身法飘忽躲避攻击,还不忘唾弃一句。
余礼白欲哭无泪,“对不起啦。”
这句极为迅速的道歉换来的只有季镰冰冷的挑眉,青年脚步猛地顿住,镰刀藏在无数幻象中,反手一挥露出锋利弯刃。
心急落入幻象中的虚灵子往后一躲,面上感觉到的刀风还未过去,背后就感觉刺骨的寒意。
很熟悉的寒意。
像冰。
他躲让的动作未停,符篆环绕围住自己,定眼一看,出现在他身后的正是一块大冰垛。
冰垛的形状有些眼熟。
他还没有找到到底是什么个眼熟法,原本受他控制的符篆突然一个个熄灭,未等他调动法力查查是什么情况,一兜极阴寒水就迎面向他扑过来。
虚灵子有一次结结实实被冻成了个冰棒。
之前那块冰垛也认出来,正是给虚灵子提供法力的影子。
季镰点点头,挥刀斩首,对余礼白说:“这次不错。”
余礼白一脸我才没有骄傲的表情。
“本君毕竟是个水神。”控水本领高强无误。
虽然看不到余礼白的表情,但是季镰能够感觉到从语调中传递来的愉悦。
沉浸在余礼白灰暗的过去太久,现在能听到他这么轻松愉快说话,真的挺好,季镰想,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啊。
然后他彻底陷入黑暗中。
“季镰!”
☆、第74章 分离(一)
卧槽发生什么事情了?
余礼白脑中弹出的第一句是这样的。
他站在原地呆愣半天,周围的幻象跟着他抽搐的大脑一起变得如魔似幻,直到察觉冰窖中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下属们跑回来,才发现自家水君大人又陷入某种异常中去了。
那双眼睛重新变为冰冷的金黄,虽然别人看不出,他们怎么看不出其中冒出的呆呆傻气。
“水君大人?”
听到呼喊,余礼白眼皮睫毛微微微微颤动一下,好似从神游中转醒。
“……嗯。”
他答应了一声。
众下属:“……”
发生什么事情了?不对劲啊?
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从水神身上向着周围蔓延的威压让他们喘不过气来,只能战战栗栗聚到一团,看着涌动的幻雾被吸入水神广袖之中,脚下布满冰渣碎片的余礼白接近蹒跚地往前迈出一步,伸出手贴住自己的额头。
紫府之中,刚才还在和他说话的神魂已经完全黯淡下去。
啊啊啊啊完了完了,余礼白想,玩过头一下子忘记算时间,要保证季镰的神魂不出问题,他得在多久之内解决问题来着?
……不管是多久,他现在似乎都已经超过这个极限了。
季镰他……季镰他……没有出事吧?
光是这个念头就让他陷入迷迷糊糊的眩晕中,眼前一切化为五光十色的碎片,甚至一身狼狈但是好歹恢复正常的紫衣道人骂骂咧咧和天一道老掌门北鸿一起在他面前走进冰窖时,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两人是谁。
“白河水君,”紫衣道人脸色奇差,他倒是没有注意余礼白晕乎的状态,张口就问,“你借我徒弟的身体办事,现在事情办完没有。”
余礼白缓慢地眨了眨眼。
“……嗯?”
“白河水君你这是什么意思?”气不打一处来的紫衣道人这是又要发疯的节奏。
任谁好不容易恢复清醒就发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紫衣道人还感觉到了将天一山围得水泄不通的许多人的神念——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大打出手……好吧这件事对于常常神志不清发疯的他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他特么是怎么从遥远的琼林省白河镇跑到原中省天一山来的啊?
一想到自己绝对是一路疯过来一路打过来不知道又结下多少仇,他就万分心塞好吗?
余礼白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紫衣道人,不过紫衣道人一瞥就知道这位眼神迷蒙成这个模样绝对没有真的看自己,说不定连他刚才说的话都没有听进一个字两个字。
紫衣道人咬牙切齿转过头,看着一边发抖的水神下属们。
“你们水君这是怎么了?”
又是一人威压蔓延,水神下属们觉得自己特别冤枉。
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龟丞相简直要把自己的龟壳顶在脑门上,上前拉了拉余礼白的袖角。
老人不确定地又喊了一声,“水君大人?”
“啊。”
余礼白傻傻地张开嘴应道。
紫衣道人和北鸿两个并不太知晓余礼白真面目的人看看他,又觉得不对地对视一眼。
现在眼前这个,的确是那个白河水君没错?
他们才冒出这样的想法,余礼白猛地抱住龟丞相,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哇哇大哭起来。
“丞相怎么办啊,季镰他季镰他季镰他呜哇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勒得喘不过气的龟丞相:“……”
神差神将们:“……”
紫衣道人:“……”
北鸿:“……”
发生了什么鬼?!!!!!!
在一众震惊到不能言语的人中,还是听闻季镰名字的紫衣道人最先反应过来,几步上前抡起手就想给不知道发什么疯的余礼白一巴掌,手掌还没有挨到脸,紫衣道人又想起这原本是他徒弟的身体,顿时巴掌呼又呼不上去收又收不回来,只能糟心地将巴掌改为拎起余礼白的领子死命摇。
“特么无论你要干什么先从我徒弟的身体里面出来啊?”
也在震惊中的北鸿闻言恢复神智。
所以白河水君这是附身前来?但是既然是附身,又怎么能够调动如此多的法力?
还有……紫衣道人原来有性别为男的徒弟?
尚不知道北鸿的腹诽揣测,被摇的七晕八素的水神大人终于因为紫衣道人的话恢复一点点智商。
哦,对哦,他得先从季镰身体中出来。
一时间他也忘记了自己还在敌方阵营里,一旦脱离身体能够使用的法力和法术种类直降,不然他也不需要费尽心思找人附身,只赶紧脱身而出,重新变为神魂的状态。
他还想着,应该早点这么做嘛,季镰会昏迷,不就是因为一身二魂受到压迫,只要自己脱离不久什么事都没有啦。
等等,应该是说早一点脱离就没有事,现在脱离似乎有点来不及……
脑子反应很慢地将自己反驳,他下意识将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失去意识倒下的季镰身体给接住。
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