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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淳,你醒着么?”窗外小声试探着喊了一句,不敢惊动别人。
“东霖?”惊喜着回应道。
人影翻上窗台,轻轻落在屋子内,烛光点着,看到那人的脸小狗一般脏兮兮的,一双乌黑大眼满是期待。
“你去哪个耗子洞玩了,弄的这么脏?”南淳往里面挪了挪,给夏东霖让出一个位置。
对方连连摆手:“我不坐,身上脏万一被你妈妈发现了可不好。”
说着,在身上掏出一个漂亮的金镶边护身符,塞到南淳的枕头下面。
“庙里的和尚说这是保平安用的,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南淳伸手摸出了那个东西,拿在眼前细细瞧着,浮戏村里面没有庙,最近的一个也在好几十里地外面,这家伙一个人翻山越岭跑出去弄来的吗?
“……”小心地捧着,放回枕头下面。
“我听说长成人形的野山参包治百病。”
“你别去,那种地方很危险。”挖来也是吊命用的,哪能真的把自己治好,“一不小心遭遇危险怎么办?”
“我身手好你别担心。”
“不要,你就陪在我身边吧,我觉得——”
夏东霖一把捂住南淳的嘴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我们还要去看莲花呢!”本来准备摘一朵来给南淳看的,结果花一离开水面就枯掉了,根本没法带来。
“你这只病猫,现在瘦的一张脸净剩下眼睛大了,这下看着真是猫儿脸了。”好笑地摸摸南淳凹陷下去的脸颊,开春的时候明明还是肉嘟嘟的,“病秧子一个,看以后哪个姑娘敢要你?”
“我不是说了娶你吗?”南淳被掐到痒痒肉,咯咯笑着往床里边躲。
“去你的,就你这样还能娶我,我才不要整天西施一样的老婆。”说着学了西施蹙眉捂胸的姿态。
“哈哈哈,你这是东施还差不多。”南淳笑得颤抖,喘着粗气有些气重。
“好了好了,别笑了,看你光笑一下都能累着你,你还说你不是个姑娘家,娇气死了。”骂了一句帮他塞好被角,“我先走了,你睡觉吧。”
“等一下,我睡不着,白天睡了很久了。”
“那你要怎么样?”
“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一天到晚都没人陪我说话,闷死了。”南淳委屈极了,可怜巴巴看着夏东霖。
“行,我说你听着,被子盖好!手不许伸出来!”
把一路上的遭遇说给南淳听,形容着那个寺庙黄红相间的样子,那些和尚的生活百态,还有小沙弥被师傅责备的情景,这些都是南淳见也没见过听也没听过的新鲜事。
南淳的呼吸声渐渐均匀,似乎睡着了。
又是几天过去,大夫进进出出多次,却是一次比一次脸色沉重。
“夫人,小公子……”
女人看着他吞吞吐吐,眼泪当场掉下来,转身拽着丈夫的手:“当家的,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啊!”
男人叹了口气,大江南北寻觅了这么多良医,都是摆手摇头,还能有什么法子?
“不过,老夫听说在这村子深处住着一个姓楚的神医,不知道二位可否知道?”
“姓楚的?”男人问道。
“对,我也不知道传说是否是真的,但是这位神医医术了得,只不过不轻易现身,也不会出诊,常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们出重金把他请来可行?”女人瞪着眼睛看着老大夫。
“恐怕不妥,这位神医性情古怪多变,从来不收取病人的钱财,只是必须亲自上门,可是我看小公子的身体怕是受不了山中的障气,神医还没找到怕就要……”
“等一下,你说的那位神医是不是瞎眼的?”男人突然想起来一号人。
“对,据说这是他当年为了女儿给熏瞎的,这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我也是听闻他躲在了浮戏山中,不知真假。”
男人坐下,沉起了眉。
“恐怕找不到他了。”
“为什么?”女人惊叫一声,这是儿子的救命稻草。
“我曾经为一个朋友也找过他,可是音讯全无,可能已经驾鹤西去了。”
“可惜可惜……”大夫摇了摇头叹息着,“他还有一个小孙女,只是那孩子年纪尚小,根本没有办法帮上二位。”
“那淳儿怎么办?”
“夫人节哀,还是早些准备好后事吧。”
女人一震,跪倒在地痛哭。
南淳感觉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夏东霖常常带着一些古怪的药材过来,让他交给大夫去看看,南淳收下却藏在了床头。
“东霖,你别去找了,没有用的。”
“胡说,怎么会没用,大夫怎么说?大夫说的那些东西没用?”
南淳摇摇头不想让他失望,心里思虑了半晌,有了个主意。
“大夫说了,你那些药材很好,咳咳——可是需要一味药引,那东西不好找。”南淳轻咳几声,嗓子撕裂般的疼,嘴里淡淡血味。
“什么药引?”
“他说需要双生莲花的莲心作引才能调制。”浮戏村本就没有莲花池,夏东霖发现的那个说不定其实是一个不知道什么野花的池塘,就算有莲花世上又哪有双生的莲花?夏东霖说过很喜欢那片莲花池,让他去那里呆着吧,待到……自己死了。
不想让他看着自己咽气,这样太残忍了。
“你等着,我给你找来!”
“你别急,慢慢找,大夫说了世上双生莲是极珍,没那么容易找到。”
“我找不到就不回来见你!”夏东霖翻身出了窗户,朝着自己独属的小天地奔去。
南淳躬身翻出床榻,一阵猛咳呕出口黑血,眼前阵阵发晕。
熬不了多久了,但愿别被东霖看到,免得叫他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也快完结了,呼……
第三卷在准备,总算是关于木辰和卓琊的故事了。
☆、十七章 爱杀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
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
夏东霖攥着手中那传闻中的异花,眼睛里看的却是屋内绫素缠绕的棺木,堂内哭声哀天,屋外人却一步也不敢靠前,像是怕轻轻一动就打碎了眼前的一切。
怎么可能?
不可能。
南淳……
双生莲茎脉被五指深掐,滴出了几滴汁液,花萼抖动着,翻卷着疲惫的边角。
“南淳!”
夏东霖几步冲到灵堂,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声音突然中止,全体莫明地看着眼前突然闯进来的少年。
南淳的母亲第一个认出了夏东霖,此刻早已断肠切肤,根本无力再纠结这个孩子的到来,挥挥手让人别拦了。
“南淳去了,你小声点,别叫他……”哽咽了一下,擦擦眼角的泪水,“别叫他走得也不安生。”
夏东霖浑身剧烈的颤抖,不住摇头:“不可能!怎么可能,南淳怎么会丢下我这么走了。”
扑上棺木,板还未合上,南淳病容未消,安安静静躺在里面,宛若一幅熟睡的姿态。
“我找到了,你说的花我找到了!你醒一醒,你看看啊!”
周围又有几个人上前想要把他拉开,灵堂里登时有些吵闹。
“大夫?大夫呢!”夏东霖想起了什么似的,抓着就近的一个人就问,“给南淳看病的大夫呢?我把药引带来了!快,快来给他配药,一定能治好!”
手中的莲花在挣扎中残败破碎了,皱皱巴巴没了艳丽的神采,夏东霖还不住挥舞着手,几片小花瓣飘零了下来。
“南淳!起来,我守了约你怎么能失信于我!”
“这是谁家的孩子?快带下去,夫人看着更要心烦了。”一个管家上前,指了指几个人将夏东霖拖出了灵堂。
“南淳,你怎么可以骗我!我带着花来见你了,你睁开眼啊!”大吼大叫最后化为了呜咽的哭声,堂内堂外成了一个模样。
夏东霖靠着围墙守了一晚上,哭得没有眼泪了就在黑暗中发呆,呆着呆着又有几颗眼泪滑落,紧接着喉头发紧咳了起来,到最后忍不住干呕,水米未进的胃里只有苦胆水,呕了半天浑身虚脱。
秋天来了,温度还是有些,尸体保存不了多久,最后拦下南淳妈妈的哭阻下葬了。
夏东霖跟着随葬队伍,不远不近的看着整个过程,想要哭可是连一滴水都挤不出来,脸上干涩生疼的难受,脑袋晕晕涨涨。
到了天黑,南淳妈妈被丫鬟抚着离开了,终于没人了。
夏东霖挪了挪腿,发现没力气了,手中的花早已枯黄,只能直直看着不远处的坟冢。
一个晚上而已,你连一个晚上都不肯等我么?
夏东霖浑浑噩噩地想着,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是不是我迟了一步?
突然想到自己找到花时候没有立刻动身,因为花离开茎叶的一瞬间就会黯淡不少,所以夏东霖没有立即摘花,而是在池水中留了片刻,心里想着现在回去太晚了不能再去打扰,等第二天带上花过去也不迟。
是不是因为我去的太迟?
夏东霖幡然醒悟,浑身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的败花,是因为自己的错所以害死了南淳?是自己不够及时,所以南淳才死的?
一个个念头窜上脑海,夏东霖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内疚中。
明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很差,明知道他在强颜欢笑,为什么偏偏还是迟了!
南淳……南淳……
夏东霖爬向小小坟包,泥地上拖过一串长长的印迹,俯视时像是大地的一道伤口,蜿蜒加长,一点一点都是无尽的伤痛。
对不起,都是我来迟了,都是我不好。
手指一寸寸扒拉着坟上的新土,想要看一眼,就一眼,亲口说一声对不起。
秋雨最是凄苦无情,携着零落的枝叶枯黄,卷着萧瑟的风打向大地,冰凉的水滴滋润着土下的根芽。
手指奋力挖掘,可面对着这坟冢;哪怕挖到鲜血淋漓也无法撼动近两米深坑的一隅,哪怕十指尽折也不会再看到好友的一面,纵是再舍不得也不得不放弃。
因为,这距离不再是地上地下的相隔,而是生死两界的遥首茫茫,若是先行者在三途江边走得稍缓一些,在忘川水上多留一些,在三生石旁多看一些,最后那碗孟婆饮得再慢一些……是不是能挣得还记得起彼此的最后一眼?
这距离,让人无措到失了心神,只叹道:怎会如此,怎能如此?
夏东霖突然停下了手,将花理理好摆上坟头的案前,默然无言,那时南淳他,竟是独自面对着死亡,自己却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瘦弱不堪,迎接死亡。
越是不怪,越是难以释怀。
南淳,你要走得慢一些。
大雨洗过的天总是干净清爽,也昭示着秋天的到来,一场秋雨一场寒,难熬的夏总算是过去了,不知道这一季会有什么新鲜模样。
***
“听说了吗?”
村头前有人摆着小摊贩卖家中多余的蔬果食粮,无聊时就几个人凑堆闲话家常。
“听说什么了?”
“昨天有个猎户进林子里,捞到了一具尸。”
一个老妇惊异道:“捞到?莫非林子里有湖,我怎么没听说?”
先前起头的人也点点头:“真是奇了怪了,住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过这边有湖,像是凭空冒出来的,那猎户也是第一次见到,后来将尸体带回来交给义庄,再回去时湖又不见了!”
“这该不会是妖怪在作怪吧?”
有人连忙摆手:“别瞎说,小心被妖怪缠上。”
“那尸体是谁家的?”有人好奇问。
“我也不清楚,十多岁的孩子,可也没听说哪家最近有出葬。”
一个人抢声:“哪里没有,就前天南员外家的独子不是就葬了吗?年纪还小着呢。”啧啧几声。
“这我知道,南员外家的孩子不是病死的吗?这个是淹死的,再蠢也知道不是同一个。”
“那这个是谁家的?不是咱村子的?”
周围几个人摇摇头,有人来买菜了,几人散去开始热情招呼着顾客,这场闲聊的内容也被抛在了脑后。
夏东霖,能追得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就要完了,可是这两天一直没码字,存稿都没了。。。。嗷,第三卷居然这么快就要来了。。。
☆、十八章 结章
故事结尾处,琊和苏桭都是一副缓不过神的表情。
“那个叫夏东霖的孩子,最后也?”
夏冬青点点头。
苏桭指着花妖,“他是夏东霖?”
这是那片传闻的莲池,池中一个花妖,想也知道是投湖而死的夏东霖心愿未结才迟迟不投胎,困在花中做了几十年的妖。
“我是夏东霖?”花妖痴愣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刚才的故事既像是别人的,有几处却又产生共鸣的情愫,莫非自己真是故事里那个可恶的夏东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