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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死都死了,为什么还有计较这么多。
季言又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听着摆钟的响声,看着床上男人的睡颜。
天渐渐亮了,季言突然想着,会不会碰到了光自己就会灰飞烟灭呢?
这么想着,季言就等着天亮,可是直到温暖的阳光完全照射到自己的身体,季言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痛苦的感觉或是消失了。
有一种矛盾的情绪油然而生,不知道到底是失望还是心安。
秦未七点多就醒了过来,这让季言觉得很奇怪,明明以前把这家伙十点拖起床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果然五年时间,人都是会变的。
看着秦未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来,不闹醒身边的孩子,一切动作都很轻,最后秦未站在镜子前穿西装打领带,看着秦未熟练地系领带的动作都让季言觉得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要是在很早以前,让季言看到秦未难得穿西装肯定还要冷言讽刺一句装模作样之类的,然后无奈地将秦未脖子上绕的乱七八糟的领带重新整理好;
可是现在,看到秦未却觉得西装领带其实很适合他,而且已经不需要人帮他系领带了。
季言看着镜子里。
明明他就站在秦未的身后,镜子里却没有他。
就如同秦未的世界里没有季言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
季言一直都觉的,他和秦未之间就是一本完全理不清的账。
他们很早之前就一直互相看不顺眼,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吵吵闹闹,周围的人都知道他和秦未之间不对盘。上辈子估计就是什么天杀的仇人,把这孽缘绕来绕去地还延续到了这辈子。
季言总喜欢出声冷言讽刺秦未,而秦未直言直语,要是暴躁起来直接就会挥着拳头上来,但是记忆里,尽管和秦未经常小吵大吵的,秦未的拳头好像也一直都没有朝过自己。
季言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和秦未发展成恋人的关系,本来觉得应该会很微妙奇怪,但是真正发展到那一步的时候却觉得自然而然地也就发生了。
反正他们俩一直都在一起,以后也会继续在一起。
当初季言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总以为他们会相伴很久,还有很长很长时间。有人说过,人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要和某些人紧紧相连了,季言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人就是秦未。
只可惜,原来一切都是错觉。
从决定分开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断了。
季言自以为是的紧紧相连,也最多不过是自相情愿而已,整整五年,不,是直到他死,季言都和秦未毫无交集。所以,季言不过是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后又独自离开而已。
一直等到秦未出门,季言才发现自己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直在盯着秦未看。
季言看着那关上的门,思考着自己是要跟着秦未走还是留在这个房间里。
“爸爸……”
还没能季言想好,就听到那孩子软糯的声音喊着爸爸,季言连忙转过身去,看到那孩子正揉着眼睛,一脸没睡醒的模样在凌乱的被子里坐着。
“……小偷?”
孩子的头发凌乱不堪,大概是睡姿不好的缘故,柔软的头发睡成了奇特的发型。顶着那头草包,孩子打着哈欠看向了四周,最后却停留在了季言的方向,然后歪着头喃喃地问着。
“小偷?”季言皱了皱眉,连忙环绕四周寻找着小偷的踪迹,本来是有些吓一跳,但是在看到周围空无一人的时候,季言更是被吓着了。
“你是在说我?”季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孩子,然后缓缓指了指自己的脸。
那孩子皱着眉定定地看着季言,然后歪着头表情似乎越来越疑惑的样子,最后甩着头发,伸出双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再猛地睁开瞪大了双眼看着季言。
“又看错了吗?”孩子嘟着嘴说着,圆嘟嘟的脸上眉头皱着,然后小手小脚地从床上爬了下去。
又,看错?
季言愣了愣,这是指那孩子有看到自己吗?也许只是一瞬间,但是的确是看到了吧。
季言呆在房间里,看着到十点的时候有女人接孩子离开房间,本来还以为是孩子的妈妈,但是在听到孩子清脆的声音喊着老师后,季言也知道这个女人大概只是聘请来帮秦未照顾孩子的吧。
秦未的妻子在哪呢?季言在房间里兜兜转转,想要从蛛丝马迹里发现女人的痕迹,只是却找不到,看不到女人的衣服和化妆品,就连相框里也只有那孩子的照片。
没有女人吗?
没有找到女人的痕迹,季言却看到了那孩子的儿童房,里面琳琅满目的玩具令人咂舌。这倒是让季言知道秦未这家伙到底是多喜爱这个孩子,然后在那小板凳小课桌上,季言看到了很多张纸,上面外八扭曲地写着许多鬼画符,不过隐约可以认出来是字母吧。
四岁多的孩子开始学拼音了吗?季言也不清楚这件事,只是坐了下来闲情逸致地打量着。
然后在一张纸上,季言终于看到那孩子大概是认真写的拼音,一行一行写下来,尽管字迹依旧稚嫩扭曲,但是至少季言可以认出来是拼音了。
季言看着拼音,轻轻地试着读出来……
“秦一言。”
季言的声音瞬间卡在了喉咙口,浑身骤然颤抖着,这是那个孩子的名字。
秦一言。
秦一言。
秦一言。
季言在心里重复念着这个名字,直到眼泪骤然从眼眶里夺出季言都没有意识到。
那个时候,秦未在床上的时候总是喜欢肉麻地说很多情话,季言总是听得头脑发热,耳尖泛红。秦未就连让季言帮他生个孩子的话也说得出口,不过季言自然没有在意。
亲热后,秦未却似乎记着这件事情,拿着一张纸慢慢凑着各种字说要给他和季言的孩子取个好听又响亮的名字。当时季言只讽刺秦未无聊,然后就累得睡了过去。
等到起来的时候,季言看到床头柜是密密麻麻写了许多纸,而放在最上面的一张却只有两行字。
第一行是秦未绞尽脑汁,终于想好的孩子的名字——秦一言。
第二行——“只此一生,情衷季言。”
季言的身体颤抖着,想要触碰那张写满了秦一言拼音的纸,透明的指尖却就那样穿过了小课桌。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明明已经和其他女人结婚了,明明这个孩子是另一个女人的,明明他已经……
季言眨了眨眼,眼泪却越流越多,眼睛弥漫着一片水雾,原本应该温热的泪水却毫无温度,那样的凉薄与苦痛却渗透到了心里去。
秦未这个混蛋,死之前不让我安生,就连死之后也不让我好过。
这辈子,让季言到死都念念不忘,即使痛也如此甘心,最后连死都死得不心甘情愿还要在这人世间徘徊的,也只有这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
季言在这里无聊地晃荡了几天后,终于明白了秦未住的并不是常人意识里的房子,而是酒店的顶楼。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懒到家了,才会想到把酒店顶楼的套房给买了下来当成家一样住。
每天还有人进来打扫卫生,而秦一言大都是早上十点被老师带出去,然后晚上九点回来,但是秦未回来的时间却不定性,最早八点半回来,晚的话就会到凌晨回来。
每次看到秦一言一个人裹着被子睡在大床上,季言都忍不住在心里骂秦未,之前什么对孩子疼爱的完全都是错觉吧,明明就这么忙着工作对孩子不管不顾的。
但尽管是这样,当季言看着秦未回来时疲惫的神态时却也会心疼,有的时候会看到秦未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就不小心睡着了。季言想要推推他让他回床上躺着睡,也想拿条毯子盖在秦未身上,只是季言都做不到。
季言只能站在秦未面前,定定地看着男人的睡颜。
就那么看着看着,深入脑海,似乎这五年的空缺也会就这样慢慢填补过来一样。
今天秦未回来的格外早,才五点就已经回来了,而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
“秦未,亏你想得出,把五星级酒店顶楼买了当家住。”那个男人四周环绕,然后用仇富的语气说着,最后就懒散地躺在了沙发上毫无拘束。
“沈廷天,你每次进来都要说这句话吗?”秦未挑了挑眉,已经不想再理会这个人了。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罐冰凉的罐装啤酒直接往沙发上砸去。
“喂!真要砸死我啊!”沈廷天堪堪地接住啤酒罐,还被其中一罐砸中了肚子,冰凉的撞击让沈廷天有些吃疼地嘶了一声,“你就不能买点高级的红酒什么的吗?每次都只有这种便宜的啤酒。”
“是你自己说要来喝酒的,爱喝不喝。”秦未毫不在意沈廷天的抱怨,随意地开了一罐啤酒然后坐在了沈廷天对面的沙发上,“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
季言看了看沈廷天又看了看秦未,最后选择了坐在了秦未脚边上,准备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曾经的季言和秦未一直在一起,朋友圈子也是一样的,不管是谁突然出现在了秦未身边,季言都认识或者说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更别说是秦未,对季言的所有简直是了如指掌。
而现在,季言叹了口气,看着对面名叫沈廷天的陌生男人,他连秦未都陌生了,更何况是知道秦未身边的人了。
“其实吧,我男人最近他……”沈廷天叹了口气,眉眼里有几分愁怨。
“你他妈把我当成垃圾桶还是知心姐姐,每次都来跟我谈你男人的事情做什么!”秦未差点将手中开动的啤酒罐向沈廷天泼过去,眉头皱着有几分烦躁地看着沈廷天。秦未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交到的这个损友,经常因为男人感情受伤然后不分场合地就来倾诉。
“这不是好哥们吗?”沈廷天老早就习惯了秦未的语气,然后看了看四周,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地说着,“对了,小肚子还没回来吗?”
“要到九点。”秦未看了看手表,然后就将手中的一罐啤酒喝光了,“你最多八点就回去。”
“你就让我看看小肚子呗,真是多疼你家孩子。”沈廷天冷哼了声,语气里有些委屈。
直到现在季言才意识到,这两个男人的口中说的小肚子指的是秦一言。
秦一言的小名,竟然是小肚子?
“秦未,你就不考虑再找个女人嘛?”沈廷天眼睛瞥着秦未的脸,然后随意地问了出来。
“我对你妹妹没兴趣。”秦未直截了当地回复了。
“咳咳……”沈廷天一口啤酒呛住了,开始猛地咳嗽起来,然后表情似乎有些尴尬地看着秦未,“那个,呵呵,你已经知道沈恬的事啦?”
沈廷天其实今天他男人的确出了点小事,但是更多的还是被自己妹妹求着过来在秦未这里探点口风。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看上了带着孩子的秦未,而且总是想拖着自己的关系来和秦未相处,不过沈廷天怕真那么做了,秦未会一个不高兴把自己都列到黑名单里。
只不过,沈廷天真的觉得不正常,毕竟他和秦未合作这么久,都没看到秦未身边有什么关系暧昧的人出现。如果不是孩子都有了,沈廷天都要以为秦未是禁欲主义的人了。
“我说,既然你对女人没兴趣,要不你找个男人试试?”沈廷天真的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确该找个男人陪陪了。
“哼,你以为我像你?”秦未又开了一罐啤酒,听这语气显然是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季言听到这话,却是瞪着秦未,嘲讽地笑笑,这句话多打脸,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没皮没脸地把自己拐上床,还一个劲地说喜欢自己的。
真应该让之前的秦未好好听听他现在说的话,脑袋都可以藏在垃圾桶里别出来了。
“像我怎么了!我不是过得很滋润嘛!”沈廷天不服气了,瞪着眼睛理直气壮地说着。
“你的情感问题垒起来都能说一天了。”秦未又喝了一罐啤酒,然后伸出脚踹了踹茶几,“你要是没事的话,就滚回去。”
“其实吧,我就是想来躲一晚上。”沈廷天终于说到了重点上,眼神瞄着秦未的脸色,“你也知道我和我男人那烂摊子的事,他又被家里人逼着相亲了,我再不失踪一下刺激他指不定他就真的被逼良为娼了!”
坐在地上的季言顿了顿,思考着逼良为娼的这个成语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个语境里的,只不过其实大概意思就是,沈廷天被相亲这件事刺激到了所以闹别扭离家出走了的意思吧。
这样听的话,季言突然觉得自己和秦未之前的生活还是挺和谐的,毕竟自己只有一个人不会有被逼着相亲这种说法,而秦未一向特立独行惯了,他不想做的事也没人能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