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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脱了鞋上/床,想到了风云无垠临走时的最后一眼。
他以为风云无垠会传音对他交代些什么,比如他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或者打算何时带他离开,但是风云无垠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人就是这样,不安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风云无垠的转身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此时在他眼里也被理解为淡漠,想着他是不是不在乎他的痛?他是不是觉得他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他茫然地盯着床头的某一天,开始回忆自己并不算长的新生。
从两岁和风云无垠说了第一句话开始,他就一直被风云无垠宠着。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还是有些卑微的,觉得自己的双手曾经沾满鲜血,不配得到这个人的真心对待。他知道这个男人是真心对他好,但是却因为没有与人相处得经历,总是害怕一个不小心惹他不高兴。所以他总是很乖巧,很安静。直到后来风云无垠送了他施了血咒的连心戒,他才真正放开怀抱,也在那一刻将自己全部的信任和依赖都给了他的父皇。他的生命从那时起开始鲜活起来,每一次心跳,每一个呼吸,都只为了他的父皇。
他期待风云无垠给他全部的爱时,他也在害怕。因为他不懂。他会常常忍不住想:风云无垠要的是爱情,如果风云无垠发现对让德感情不是爱情时,他该怎么办?
每次这样想,他都会忍不住看着风云无垠发呆,害怕眨眼后,他就会消失不见。
他不知道他对风云无垠是不是爱情没,但他却知道风云无垠是他的生命,是他存在的理由,如果风云无垠不在,那么他的生命也将不存在。
这份不安一直埋在他的心底,他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连风云无垠也不可以。
如果坦然将这一点告诉父皇,父皇一定会觉得他不够相信他吧。其实,他不相信的不是他的父皇,而是他的父皇的爱情。
他时常觉得自己就像是雨天的飞燕,无助地在天空中盘旋,不知该在哪个地方避雨。
初七背对着如雪和如霜二人躺在那里,突然全身开始颤抖起来。
“小公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如雪敏感地觉察到他的不对。
“无事,本公子要休息了。”初七闭上眼。
风云初七,你太没出息了。
他在心里骂着自己,强迫自己将心思西欧那个风云无垠身上移开。
颠倒众生 第147章 爱是信任
风云无垠一直隐身站在窗外,将初七的所有表情都看在眼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宝贝,你太着急了。
父皇不是说过会慢慢教你的吗?
风云无垠作为初七最亲密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初七的不安?所以他才很少对初七用“爱”这个字眼。
不安来源于无知,初七会对他的感情产生不安很正常。风云无垠很清楚这一点。离开皇宫后,一路上他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他该如何告诉他的宝贝爱到底是什么?
爱不是为人处事,爱不是治理国家,爱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地事。所以在如霜如雪打算强留初七的时候,他暗自决定借此机会让初七自己有所体验。
初七身上的术法他已经暗中研究过。启动时是借用外力和内力同时催发,解除时也必须由两人从内外同时进行。这里的“内”,自然指的是初七的内心。如果他的宝贝对他足够信任,解除幻术并不难。如果他无法相信他,那么,只能等着如雪用专门的解法来解除。
“宝贝,难道父皇十三年的守护还不能让你完全信任父皇吗?”
他看着里面似乎已经睡着的初七,低语声声,随即一叹,转身离开。
风云无垠回到小客栈并没有睡觉,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东方的天空。
四影卫和两护卫只好远远地站在一边,陪着他一起站,直到东方露白,风云无垠负手而立的姿势一直没有改变。
扶摇低声道:“公子不打算去救小七吗?”
许赫也有点摸不清风云无垠的意思:“我对公子的了解并不比你多。”
“我问你,公子和小七是不是那种关系?”扶摇仔细斟酌着措辞。
许赫点点头,不以为然地道:“只要他们两情相悦,我觉得这并不是问题。还是——你也很看重血缘?”
“当然不是,”扶摇摇摇头,“不过,倘若真爱一个人,岂会看着所爱的人受苦而无动于衷?听他的口气,却是在为初七打抱不平。
许赫不予置评。尚在风云学院时,他就感觉到初七和风云无垠之间几乎与生俱来的微妙情感。他不知道风云无垠在考虑什么,但肯定的是,他绝对不会放着初七不管。因此,他不会妄加断言。
温玉树淡声插了一句话:“主子对小公子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温临风也微微颔首,同意温玉树的说法。
作为飞龙殿的影卫中的两个,说他们是风云无垠和风云初七感情的见证人一点儿也不为过。他们的陛下在他们的殿下六岁时就对他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感情。这种感情太深刻,太澎湃,来势汹汹。有时候,看着风云无垠对初七毫无保留的付出和滴水不漏的保护,温玉树甚至有种错觉,他的陛下和殿下是否上辈子就认识。这一辈子,风云无垠一直在等着初七长大,然后将他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延续未完的缘分。
扶摇连忙道:“我明白,爱这种事自己最清楚,旁人是没有资格说话的。”
许赫白了他一眼:“别说的好像自己爱国什么人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爱过什么人?”扶摇的话模棱两可,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神飘向许赫。
许赫切了一声,再无他话。
初七也一夜未眠,他听见如雪和如霜二人起床,知道天已经亮了。他不想睁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发呆,脑海里突然又闪过风云无垠凝视着他时的眼神。
他忽然想起在梦魇域界时,曲阡看着骆沧时的眼神。
如果当初曲阡肯相信骆沧多一点儿,他们便不会分离八年而不能相认;如果骆沧对曲阡多一些了解,他也不会数次与自己的爱人擦肩而过而不自知。
擦肩而过,多么让人悲伤和遗憾的词。
他明明就在眼前,却一次次地错过。
爱情也许是抽象的,但那凝视的深情的眼神如何能作假?
初七觉得自己的心豁然开朗。
父皇对他的心思岂止八年,他为什么如此轻易地就否定了父皇对他的在乎?
他对风云无垠应该多一些信任。
他睁开眼看着屋顶,突然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的挣扎很可笑,脸上不禁露出释然的微笑。
“小公子,您醒了吗?”如雪推门进来。客气地问道。虽然她和如霜仍然掌握着主动权,但对于初七并不敢轻慢。
“叫小夏进来。”初七淡声吩咐。
有条不紊地洗漱后,出了房门看见温玉树、温临风、许赫和扶摇等在外面。温玉树手里提着精致的食盒,那是为初七准备的早点。定是风云无垠不放心这里的饮食,特意叫他们送来的。
初七向外看了一眼,并没有看见风云无垠,心下不由得有些失望,很快又释然,迅速吃了早点,重新回到房间。
扶摇和许赫对初七极有维护之心,看见他一言不发就进了房间,断定他是因为风云无垠没有来而不开心,却也不知如何安慰,看向如雪和如霜时,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如雪和如霜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同样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两方人马竟然无声地对峙起来。
初七看在眼里,很意外许赫和扶摇的孩子气,暗暗觉得有些好笑,不再理会他们,安然入睡,决定好好补一觉。
温玉树四人自是守在外面。
初七沉沉入睡后,突然见到风云无垠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连忙惊喜地迎过去。
“父皇!”
风云无垠低声一叹,将他楼入怀中。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可怜,现在的他暂时只能在梦里和他的宝贝肆无忌惮地拥抱。
“是小小送父皇进来的吗?”
“不是,”风云无垠欣慰地笑着,“父皇此时也在梦中,碰巧也梦见了宝贝,所以父皇的梦体和你的梦体才会相遇。”
“父皇,对不起。”初七突然将风云无垠抱得紧紧地。
风云无垠大概能猜到他为何道歉,却故意问道:“宝贝为何道歉?父皇不是跟你说过,对父皇,永远也不需要道歉。”
初七认真地说道:“我不该认为父皇不在乎我,应该道歉。”
“呵!宝贝的意思是父皇很在乎你咯?父皇怎么不觉得自己很在乎你?”风云无垠揉着他的长发,宠溺地看着他。
“我不信!如果父皇不在乎我就不会把所有的时间都留给我;如果父皇不在乎我就不会随时把我带在身边;如果父皇不在乎我就不会一直惯着我,”初七急急地说着,“对不起,父皇?”
风云无垠低笑不止,见他真的着急了才道:“唉,父皇真是没有想到父皇的宝贝居然是个小傻瓜。难道‘宝贝’这两个字还不能说明你在父皇心里的地位吗?”
初七的心顿时一片清明。
风云无垠道:“宝贝,知道吗?你我二人还要一起度过很长的岁月,你不安,父皇会清除;你难过,父皇也会陪着;但是你若不能相信父皇对你的感情,这怀疑便会像一块石头一直压在你心底。伤心、伤身的都是你自己,父皇看了也会心疼,知道,吗?”
初七抬起头坚定地道:“父皇,不会有下次了,以后我会一直相信你。”
风云无垠捏捏他的鼻子:“宝贝无需保证,只需记住一点即可,呢就是,无论何时,父皇都会陪着你,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嗯。父皇,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初七叹息一声,紧紧地抱住风云无垠的腰身,面颊磨蹭着他的胸膛,只有这样才能传达他对父皇的依恋。
“呵!父皇的荣幸。”
初七抬起头,道:“父皇,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们早些离开。”
“嗯,父皇昨天那么果断地离开也和这件事有关。”
风云无垠将他对术法的看法将给初七听,初七暗暗后怕:“如果我不相信父皇的话,岂不是还要在这里呆很久?”
风云无垠笑道:“父皇岂能容忍别人和你同处一室?自然会另想他法。现在想这些都是多余的,宝贝仔细听好。”
风云无垠将解除术法的方式细细一说,初七牢牢记在心里。
“好了,宝贝抓紧时间,如果顺利的话,明日一早就可解除。”
“父皇,你听我说。”初七凑到风云无垠耳边嘀嘀咕咕,风云无垠的注意力却在初七眉飞色舞的表情上,敷衍地点着头。
“父皇,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风云无垠正经地点点头:“自然在听。宝贝邀请父皇去钓鱼,以及在河边浪漫的拥抱,父皇当然不会拒绝。”
其实初七的原话是:“父皇,明天我们一起去河边钓鱼,那时我应该已经解除术法,到时候我们就当着如雪和如霜两人的面靠近,不知那时她们的脸色该如何精彩呢。”
虽然风云无垠故意将他的话扭曲到暧昧向,初七的心情却很好,决定暂时不理会他的调戏,在风云无垠唇上轻啄了一下,对他挥挥手,从梦境中醒来。
如霜和如雪看见他脸上的淡笑和嘲弄的眼神,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颠倒众生 第147章 自作孽
如霜和如雪看见他脸上的淡笑和嘲弄的眼神,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初七静静地看向她们,勾起一个讥诮的浅笑。此番这二人惹到他头上,父皇必杀无疑,可惜这两人还不自知。
整个下午他的心情还都不错,还饶有兴致地让影卫将桌椅搬到院子里,在小花园的树荫下作画,只不过遭到了许赫的嘲笑。
“小七,你的琴弹得不错,画嘛……”
只有风云无垠不在时,他才敢逗弄初七。
初七看着纸上层次不明、颜色怪异的花朵,画技与小时候相比确实毫无进步,不以为然地道:“作画只是兴趣而已。爹爹说,只要感受到了快乐即可。”
“嗯,我现在还记得那次我们在风花楼遇到,提及修炼的事,公子说将来会陪着你一起历练。当时我说,那样可能会影响到你的能力的提高,公子的回答也是如此。公子是个很奇妙的人。”许赫坐在离初七稍远的地方,像没有骨头一样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后脑勺枕着双手,嘴里还叼着一根青草,一排悠闲。
“虽然我对公子的了解没有你那么深刻,但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