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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妤动了动肩膀:“你不睡吗?”
他很久也不吭声,抵着她的颈窝,淡淡呼吸,最后才说道:“小妤,等我两年好不好?至多两年,两年后,如果你有了幸福,我不强求;如果你还单身,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舒妤有些惊讶,微微直起身子:“你干嘛?”
“我工作啊,可能需要两年时间。”他想了一下,这样说道。
“怎么,许谦益要你卖身?”她半开玩笑。
圈着她的胳膊,微微紧了紧,余阳没有说话。
她睡眠浅,这几天大概也是在山里的缘故,听着鸟鸣溪水声,心情很愉快,作息十分规律,因此她早上醒的很早。
睁开眼睛时,清早第一缕阳光爬进窗户,很软很温暖,拂在她脸上,有酥酥软软的错觉,她揉了揉眼睛,只赖了一会儿床,就爬起来穿衣洗漱。
余阳应该和平时一样,在她起床之前就已经在厨房忙碌,给她准备早饭。
她睡眼惺忪,摸到了外面的客间,屋子静的吓人,没有往常的烟火气息。
舒妤突然觉得不对劲,站在厨房外面细听了一会儿,没有水声,没有任何动静。她上前两步,推开门。
他不在。
早饭放在桌上,还是热的,余阳应该刚走没多久。
舒妤撇撇嘴,又不知道去哪儿野了,三十多的人,一进了山,遇见山风山水的,便退回了孩子的心性。
她坐下吃早饭,不时望着窗外,猜测着那人什么时候回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舒妤放下筷子,拎着外套翻手机,来显是程素。她有点惊讶,难道是公司有事?余阳手机没电了,才打她的电话?
“喂?”
“许小姐,你起床啦?”
“嗯,”舒妤轻轻点头,“余先生不在我身边,可能要待会儿……”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淡很稳,让人听着心安:“余总已经回市里了,”程素顿了一下,又说道,“现在刚上高速,他已经打电话给我了,个把钟头就到公司。”
“怎么,公司有事?”舒妤心一紧,余阳走的这么急,应该不是小事。偏偏什么不好想什么,她突然想起昨晚的一幕,余阳话里另有意思,好像早就知道他今天会回去,看来并不是突发事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终于说道:“许小姐,你别太担心,余先生最近可能没时间见你,他吩咐过了,你有事就找我,他的电话不要打,打了也不通……”
舒妤差点摔了电话:“到底怎么了?”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程素应该是在考虑怎么回答她的问题,舒妤心焦,好在等了没多久,程素又开腔了:“许小姐,你和许谦益先生是不是很熟?”
“还好吧,添添一直住在他那儿,他好像很喜欢添添。”
“那就好。这些话,本来余总都不让我跟你说的,是我擅作主张……”程素的声音中含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我想,你如果想知道什么,可以去问许先生,余总和他交往过密,他们之间应该达成了某种默契……许先生会告诉你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舒妤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电话很快被挂断。她稍微思索了一下,却没有回拨。程素既然已经挂了她的电话,那就表明程小姐认为自己该说的能说的,都已经告诉的差不多了。再拨过去,也不会问出什么来。
她草草收拾了一下,准备回S市。
她闻到了硝烟的味道,余阳应该腹背受敌。
找许谦益并不容易,经过几次连线转接,她才听到真声:“许小姐,有事找我?”
言如幽兰,很清很清的声音,透着和善的笑意,许谦益总是给人一种能够轻易靠近的错觉,其实和真实情况完全背道相驰。许家的人,再容易接近,也不可能躲开重重保全。有时候许如仪会瞎想,像许谦益他们那样家族的人,谈个恋爱岂不是也麻烦透顶?别人家好好的小姑娘也会被重重审核报告吗?那多无趣啊。爱情爱情,本来就是昏了头的,要是掺杂了太多的理智,岂不无趣。
许谦益见她不说话,笑了起来:“你是想添添了?什么时候回伦敦?”
她咬着唇,好半天才无头无绪地憋出一句话:“余阳怎么回事?”
许谦益开起玩笑来毫不落人后:“怎么你先生的事情要问我?”
“没复婚呢,许先生。”
“也快了,”他声音里仍是含着淡淡的笑意,“小妤,接下来的游戏,你别参与……”
许谦益话还没说完,舒妤已经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男人的战场,你回伦敦带孩子去。”
☆、愿赤裸相对时 能够不伤你(9)
早上王葛送来的鲜笋还是凉丝丝的,昨天晚上溪里抓来的鱼还在水缸里鲜活鲜活地蹦跳;精力充沛;她一凑上去,跃起的鱼尾差点擦到她鼻子,溅的半边裙子都湿透了;她慌乱地扯了块布,随便拂了几下。一抬头,屋外晴光潋滟;山里的风景;好似一瞬已过了数年。
她哑在那里;根本无法说话。此时已经非彼时,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去的时候已经落她空空一人。
许谦益的电话很快打进来:“小妤?”
没有任何转接;痛快的不像样。许谦益大忙人,很少主动给人打电话,平时都是舒妤有事才找他,通过他的手下,一般要转接多次,才能联系到他。
而这一次,是许谦益主动找她。
电话刚刚挂进来,那支手机放在她的手掌上,鲜鱼一样跳动,她的手抖的很厉害,根本抓不稳。
有些事情,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有人先天敏感,就像她,许谦益电话打进来的那一刻,她潜意识仿佛就已经认定了会发生什么事。
“您好……”她居然出了一身冷汗,却只说了这两个字。
真是奇怪的职业病。
还好,许谦益笑了起来:“小妤,你怎么了?我今天不是你的受访对象,不用这么……”他踌躇一会儿,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词。
不用这么客套。
今天连许谦益都怪怪的。尽管大佬从小被培养的连笑容都是经过精密计量的,他的教养使他从小克制冷静,内心感情绝不露于人前。但是,只在这么细微的语气转换间,舒妤已经捕捉到了一丝不妙。
“怎么了?”她尽量克制自己发颤的声音,问道。
“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长三角正处于产业转型,五大家族的规划是……”他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很温和很好听:“五大家族意欲重返大陆。小妤,回来生根发芽也是旧家族的祖训——”他生怕舒妤听不懂,细细地解释:“我说过,我们这种家族,太冗太旧,规矩多的很。祖上有些训示,后辈只能一一秉承。”他顿了一下,终于绕回了正题:“我们是华人,世代扎根故梓,后来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很早的时候,便举家迁离大陆,在海外繁嗣后代,重振家族。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五大家族分散在世界各地,辗转数代,庇护一方华人,但是,家族内部传承着最传统的中国文化,几代父祖的意思是,一旦时机成熟,一定要在中国大陆辟一方天地,资金回流,全部丰养故时的桑梓地——”
“所以,你们回来投资,不是为了赚钱,而只是……为了提携故土的产业成长?”舒妤心中盘算了一下,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许谦益跟她讲这些,一定有他的意图。她听的很认真。
许谦益在电话那边点头,尽管舒妤看不到。他慢条斯理地接上了自己说到一半的话:“是这样。我们尽管归洋已久,却世代脱不开‘华人’的烙印,只有远在北洋的故土国泰民安,家族才会根系丰沃,营养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国强,海外华人也就有了强大的屏障——哪怕选择做香蕉人,还是不可能脱离一张华人面孔。许家几代经营,只不过是有点‘特殊’的生意人罢了,既然是生意人,就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看似我们是在无条件地为祖国输血,实则,我们也是在自救,早点抢滩,早点参与到百年之后的全族共荣……”
舒妤刚刚听的稀里糊涂,现在终于有点明朗,许家果然是有点‘特殊’的生意人,目光长远,此时做对了决定,看似亏了点本,实则福泽后世,许家在伦敦的地位,恐怕往后百年都不会动摇。
“许家在乎的不是钱,做到了我们这个地位的‘生意人’,需要强大的屏障庇护,进可攻退可守。”许谦益轻轻笑了起来,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亏钱就只是亏钱罢了,父祖的意思是,当年避国难,举家弃祖国而远涉他乡,已经是对故土祖辈的万万对不起,现在日子过的好了,花点钱买基建,把福利送回大陆,就算是告慰当年亏欠的万万不可得的故国心好了……”许谦益的声音越来越轻,笑意隐隐:“老头子说,我们这些年轻人,一门心思只钻利益,只晓得为许家争地位抢地盘,他两脚一蹬眼睛一闭,留下一脉子孙,个个洋派,黄皮白心啊,还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回报故土的事业……他不信我呢,我不亏他,现在就做起来了。”
舒妤突然眼睛潮润,许谦益的父亲在她心里的形象由远愈近。她的父亲本身也是泥腿出身的企业家,当年创业之艰,她全都看在眼里。改革开放之初,资本艰难,海外华人为了帮助内陆初生的资本,一呼百应的团结感,至今想来,尤是珍贵。
她突然想起正题:“那么……这和余阳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边略一沉吟,继而笑了起来:“小妤,你真的很聪明。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好像没有提过你先生?你怎么这么肯定……和他有关系?”
“直觉。”她敲了敲脑袋,很本能地说出这两个字。
许谦益微笑:“你的直觉很准确。”他略微顿一下,又说道:“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舒妤的手都在发抖。
“五大家族资金大量涌入,势必会冲击本土金融市场,我们的投资及福利遍布各行各业,土财主们消受不起,资本家个个惊慌失措,”许谦益的声音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们不会看到背后的我们——所以,我们暂时需要一个替罪羊,现在还不是时机成熟的时候,摊牌远未可及,我们需要本土企业家为家族挡去所有锋芒——金融市场疯狂的报复将随之而来。”
而余阳,就是他们选中的“替罪羊”,五大世家回归的姿态不应声势浩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边只要有一丝不稳的风吹草动,势必影响五大世家在欧美本土的利益均衡,出于各方考量,他们只能躲在暗处,悄然等待长三角资产丰厚的产业转型。
“有……这么严重吗?”舒妤发憷,那些很专业的话,她听不太懂。
“很严重,小妤,”许谦益叹息,“你不知道,欧美本土的政府势力很早以前就开启了针对华人世家的清洗活动——许家这么多年一直明哲保身,但是其他世家,冲击颇多,比如穆家,如果没有穆枫的强力手腕,也许它早和溪口张氏一样,只剩一张族谱了……这次的计划,是周密并且策划良久的,这一条暗线,一直都是黎颂冉在负责,不然你认为你的黎大哥莫名退出长三角销声匿迹是为了什么?每个人都在牺牲,小妤,每个人都在牺牲。”
最后一句话,他重复了一遍。
“那……余阳要做怎样的牺牲?”她终于还是关心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连许谦益都不敢说。
“可不可以……透露一点?至少要让我知道,你们的底线是什么,你们在用什么方式保护他……”
许谦益终于说道:“我们会尽最大的力量保他,小妤,你相信我。”
她突然觉得全身发冷:“你们到底策划多久了?早早把添添接到伦敦,也是为了应对未来有可能的破产金融大鳄的反扑报复?”
“嗯。”能说的,他从来不会隐瞒,对许谦益而言,从来没有什么事会重要到伤筋动骨,只不过是蹙一蹙眉抿一抿嘴的差别。
“小妤,你先回来,你回到市里,我会派人去找你。”
电话那头,只剩下忙音。
他永远很忙。
但是舒妤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地挂断电话,她站在那里,想了很久,很认真地辨别信息,她想从许谦益的口气中,找出线索,来判断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他……到底面对着怎样的危险?
舒妤很快地收拾了东西,桌上的木篮子下压着一张揉皱的纸条,她乍然看见,连忙拿了起来,是他的字迹。
纸是揉皱的,浅辙的印痕交错,他可能想了很久,才决定把这张字条留下,也许只在一个错念间,这张字条就被卷成一团,扔进厨房的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