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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
“我并没有说之前她也是主使,”贝茨爵士淡笑,“但可以是同一拨军人干的,第一次,他们没有摸清你的底线,把你当成普通女孩,高估了自己,只派了三个人,所以这次出动了这么多人,当然,这跟普尔曼也有关系。
丝楠越听越有道理,半年前,普尔曼回巴黎后,之前闹事和狙杀他的人都消停了。而这回,又是在普尔曼不在的当口。
“军中有鬼。”
贝茨爵士笃定。丝楠觉得贝茨爵士一定查出来了什么,而且还与那批佛像有关,他让丝楠稍安勿躁。
“没有成功,他们一定还会再动手。”
丝楠回到家,拿出纸和钢笔,坐在灯下开始写字,她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也不爱好写文章,但她突发奇想的想把一些重要的事记下来。万一以后有用呢。
直到转钟,丝楠才搁下笔,揉了揉肩膀,往卧室里走。
一阵窸窸窣窣牢牢的动静让她停下脚步,神情警觉,反身靠住墙,往房间里看。只见一个黑影从打开的窗台下来,窜到床边,许是发现没人,才往对面两尊佛像走去。
丝楠顺手拿起旁边的花瓶,悄然靠近黑影,走到他背后,马上扬起花瓶,没想到被那人感觉到,他身体一偏躲了过去。脱手的花瓶在地板上炸裂,惊动了护卫们。在他往窗外跑时,丝楠抄起一把椅子砸向他,这人的身手反应快的出她的意料,椅子只砸到他的额角。
人跳下窗户,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她的家已经不安全了,第二天,丝楠让人把两尊佛像全送到贝茨爵士那里,然后去警察局报了案,如她想的一样,警察把这当成一起普通的入室盗窃处理。丝楠就向警察提出要见被羁押的枷罗琳,获准同意。
成为阶下囚的枷罗琳和美丽动人的舞者完全不相干。她身上的裙子肮脏像从煤灰里捡出来的,袖口和裙摆成了破布条。头发比稻草还乱,白哲的皮肤沾满了污渍,蓝眼睛失去了光泽,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麻木像没了知觉。 看见走到眼前的皮鞋,她才缓缓抬起头,“你来看我的笑话吗?”她的话仿佛从牙齿缝里咬出来,她恨死丝楠,被关在暗无天日牢狱的这些日子里,她天天诅咒丝楠,而且最恶毒的诅咒。
可丝楠依然好好的站在她面前,依然那样光鲜亮丽,而她呢,犹如过街老鼠。枷罗琳想起曾经还不自量力想压过她,原来从头到尾,自己都是傻子在自作多情。
丝楠蹲下,和她平视,“如果我是你,就会想方设法摆脱这一切。”
“怎么摆脱,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枷罗琳冲丝楠失态的叫,流干眼泪的眼睛又湿润了,“连他都不信我,我死心了,真的死心了。”
丝楠知道伽罗琳口中的他是指小琼斯兰。
枷罗琳忽然抓住丝楠的手臂,“他在哪儿,你让他来看我一次吧,就一次。”从被警察带走至今,小琼斯兰没有露过一次面,急于撇清这个钟爱自己的女人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丝楠怜悯的看着痛哭的枷罗琳,这个女人爱了小琼斯兰十年,还没参透他的性格。他不会为任何女人停留,他最在乎的是形象和自己的感觉,而枷罗琳对他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丝楠想也许她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喜欢小琼斯兰,又或者她有自知之明,否则当初她也会变成枷罗琳这样吧。
“他现在不在巴黎,”一听丝楠的话,伽罗琳的哭声轻了些,“他母亲生病,他回滕恩尔了。”
这还是贝茨爵士告诉她的。
小琼斯兰的母亲,那位慈爱的老夫人病情不轻,他离开的很匆忙,推掉了几单大生意,甚至来不及通知丝楠。当然,红酒下毒事件影响到他们家族酒庄的经营,出于一种谨慎心理,许多讲究的人都不敢买他家的葡萄酒,虽然只在巴黎范围内,但损失还是颇大的。
丝楠把这些都跟枷罗琳说了,“你还觉得自己没有错吗?他不是圣人,没有脾气呀。”
伽罗琳呆呆的望着前方,脸颊上犹挂着泪珠,“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
“告诉我那天你下药的详细经过。”
“我没有下毒。”
“我现在相信你。”
伽罗琳的眼睛有了焦距,“真是讽刺啊,第一个说相信我的人居然是我的情敌。”
“错,是你要把我当成情敌。”
伽罗琳笑起来,笑声苦涩,“是是,你和阿朗结束了,可是我为什么还是那么讨厌你呢。看见那次你中迷幻药后的反应,我想如果你和别人的男人发生关系,小琼斯兰还会不会总记着你,他们琼斯兰家族的人都有洁癖。”
“我在酒杯的杯口抹了一层药,眼看着你喝了又吐出来,大概因为做贼心虚吧,我以为被你看到了。”
“中毒是在瓶塞里发现,我从来没接触过这种可怕毒药,又怎么可能在酒里下毒,况且我根本不知道勒马夫人会拿一瓶酒送给你。”
枷罗琳说的很有条理,警察不断的询问,她可以把这些话倒背如流,而且她脑海里不断回想那天所发生的每一幕,这对她来说她是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酒送来后,勒马夫人把酒放在哪里?”
“长桌后面有一个木垫,佣人把酒堆在上面。在拍照的这段时间,所有人都有可能接触到酒瓶。而且为了方便女士们享用,阿朗特意没有用外包装,连木塞都是用的软化过,容易打开。如果要说最可疑的人,我觉得是一个女佣,她没怎么做事却时常在那附近晃悠,将酒交给勒马夫人的也是她,哦,我记得她脸上有一道疤。”
丝楠打断她,“她的疤是不是在左脸,从眼下一直到嘴角。”
“对对,”枷罗琳看丝楠一脸严肃,“你认识她,她才是真正的凶手对吗。’
丝楠可以肯定枷罗琳说的女佣是克拉拉,但她不能肯定克拉拉是否下毒,虽然克拉拉做勒马家的佣人已经很可疑了。
见丝楠半天不说话,伽罗琳急的拉住她的衣摆,整个人恨不得扑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多日没洗澡的臭味,“你去跟警察说,我是无辜的,我不想被起诉,不想坐牢,我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伽罗琳说着又哭起来,她对这里充满恐惧。
丝楠册开她的手,站起来,“我让他们给你打一盆洗澡水吧。可是你下药属实,你自己也承认了,先等一段时间,我会帮你求情的。”丝楠虽然不喜欢枷罗琳,但不会因此让她背负无辜的罪名。
枷罗琳哭得更伤心,因为她终于明白小琼斯兰为什么对这个女孩情有独钟,无法忘怀。她有一种与众不同,难能可贵的品质。
到头来,肯为自己撑腰的只有她。
丝楠之后去了勒马家一趟,明知克拉拉不可能继续在那里当差,她还是去了。勒马夫人说,在沙龙举行前,他们家是招了几个新女佣进来。后来一出事,就走了一个人。
丝楠连向勒马夫人打听名字的必要都没有,那个人无疑是克拉拉。至于指使者,实在太明显了。就算明知情况是什么,丝楠却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她没有证据,无法报警,无法控告,甚至还不能告诉其他人,着实令人恼火三番四次的事件像包袱压得丝楠喘不过气。波米琪看见她,说她变难看了,愁眉苦脸一点都不像她。
她邀请丝楠来参加她的开学典礼。明年是巴黎大学建校七百年,要举办盛大的校庆,而相关活动从今年新学期就开始了,学校里到处洋溢着欢快喜庆的氛围,张灯结彩迎接新生到来。
丝楠和波米琪在校园里慢慢散步散心,波米琪尽量说些自己的课程啊,新同学啊之类的话题,转移丝楠的注意力,不跟她谈这些不愉快的事,尽管从平民到贵族到处都在议论。
而丝楠呢,专门找人多的地方走,她怕那些人又用枪口对准自己的朋友。走到一栋有历史感的建筑,许多年轻人挤在门口说说笑笑,像是等什么。
波米琪好奇上前询问。
女学生兴奋的说,“今天有模拟法庭开庭,听说琼斯兰大法官的公子会参加。”
第六十章 去找普尔曼
以前丝楠正儿八经读书的时候,但凡学校的那些风云人物出现在某个地方,譬如什么歌神、校草、篮球王子之类的,女孩们必定会蜂拥而至,校内校外都有,把路围得水泄不通,她们不是花痴,也不为别的,就想一览这种人不同常人的风采。当然也存有一种侥幸心理,万一人家看中自己了呢。
丝楠没想到时代地域转变,在一百多年前的巴黎,她也在学校里看到相似的场景。看看周围带着书生气的女学生们,见多了那些端着架子的千金小姐,再看她们有很舒服的感觉。
她更没想到,安静话少的伊莱海默也有侃侃而谈的时候,他身穿纯黑色的律师袍,白衬衫系黑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静美的脸庞肃穆、认真,单只站在前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发光体。在他低头看手中的资料单时,波米琪说,这个人的侧面美得不可思议。
宽敞的演示厅里坐无虚席,法学院德高望重的教授坐在中间,穿着正红色法官袍,他本就是一位真正的法官。法学院每个月都要举行模拟法庭,训练学生们的分析辩论能力。这个月的模拟法庭尤为正式。大概伊莱海默给法学院增彩了吧。
海默十五岁就考上巴黎大学法学院,在他在学校学习的两年里,每门课基本都是满分通过,提前毕业的天才学生。丝楠才知道他早已是实习律师,跟在父亲身边作为接班人历练。
教授法官问他,“你真的愿意不顾人情世俗,为原告辩论吗?”
“法律公正无私,光明磊落,不屈从权势,不避亲仇,帮助品德高尚的人。”海默清幽的嗓音回荡在整个空间里,真诚而坚定。
丝楠看着他,若不是轻身经历,她难以想象如此格调的人会为了家族利益,陷害自己的亲叔叔。人果然都是两面派,人前是人样,人后是鬼样,昂慕斯不也如此么。
“琼斯兰家族还有这样的人物,他比其他琼斯兰少爷好多了,”波米琪没见过伊莱海默,完全沦为他的崇拜者。
丝楠摇摇头,“等你了解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法庭一结束,海默收好东西立刻从边门离开,不留给崇拜自己的学生们一点交流时间。
时间也到了中午,丝楠和波米琪到餐厅吃午餐,在餐厅门口,丝楠不经意看见一个额角有伤的男人从她们身后超过进到餐厅里。
“丝楠,快进来呀,发什么呆?”波米琪叫她。
“噢,来了。”
丝楠分心的想,伤的位置怎么这么巧?她记得自己用椅子砸到的也是那个地方。她对波米琪说,“你先点菜,我去一下洗手间。”
丝楠上到二楼,她看见那个男人走楼梯了。二楼全是包间,一间一间大门紧闭,无从找起。
她拦住一个服务员说,“刚才那个额头有伤的男人在哪个包间?我捡了他的钱包要还给他。”
服务员一听,马上告诉她。还准备引她进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吧,谢谢。”
丝楠可不敢随便冲进去,天知道包间里坐的是什么人。她等服务员离开,鬼祟的把耳朵贴近木门,想偷听。结果门这时从里面被打开了。
丝楠愕然的对上一双淡漠的眼睛,像没有波澜的湖水蓝,轻瞥着她。
“怎么是你。”
“你在做什么?’,
两人同时说道。丝楠不知道自己和他还有如此默契的时候。海默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丝楠汕笑,“你在里面吃饭?”
“嗯。”
“你和谁?”
“一个人。”
“你说谎。”丝楠盯着海默的眼睛,海默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仿佛丝楠是跳梁小丑。服务员没必要骗她,丝楠也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她真心佩服他,一个人能把谎言说得比真话更真,也是一种境界了。
她废话不说,直接粗鲁的推开海默,走进去就看见那个受伤的男人站在门侧,低着头。
“不是一个人吗?”丝楠似笑非笑的回头看海默。男人这时突然要往外面跑。丝楠眼疾手快的拽住他,狠狠的朝他膝盖踢去,男人失了力跪下来,“跑什么跑,难道是心虚了?”丝楠此刻敢断定这个人就是那天晚上和她交手的人。
“伊来海默,如果你小给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介意把事情闹大。”
海默不紧不慢的把门关上,坐回摆满佳肴的餐桌前。
“你还有心情吃饭。”丝楠恼了。
海默抬眼看她,“不然呢?”
丝楠直问他,“你派人深夜偷偷进我的房间是什么意思?别狡辩,别否认,我这个人向来嫉恶如仇,心情不好保不准给你这下人脖子上抹一刀。”
她说着右手把男人的下巴提起来,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脖子。那人惊恐的朝海默投去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