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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楠,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不要自己忍着,”李则菲担忧的说。
丝楠挤出笑,“我真的没问题,妈妈,你看我都好了,今天就出院吧。”
“好好,现在就出院,”李则菲顺着丝楠,可是常年发号施令的习惯很难改变,“你跟我去北京,和我一块住,你出这么大的事,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尽责。”丝楠昏迷的时候,李则菲就想好了,把丝楠接到北京去,然后让丈夫给她安排好工作。
很少拒绝她的丝楠,这次却冷硬的说,“我就呆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病房里还有护士,李则菲面子挂不住,“楠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你们住不方便,钟叔叔同意吗?钟驰同意吗?我不想再花时间去适应陌生的环境。”
李则菲没有发现丝楠这句话的不寻常之处,因为这时,丝楠的父亲也来了,来的不仅有他,还有他的妻子和霍丝雅。
他们进来首先注意到的不是丝楠,而是李则菲,“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看见两个女人对视的样子,丝楠就疲惫的闭上眼睛,没有哪个女人能原谅小三,这不可调和的矛盾总会发生她们两个见面的时候,就算在病房也不例外。
“想不到你真的能醒过来,”耳边传来娇软的声音,丝楠不用看就知道说话的是她妹妹,“姐,你也是太不小心了,”霍丝雅弯腰凑近她。
丝楠看了霍丝雅一眼,要不是她曾经亲眼看见她讥诮的眼神,还真会以为自己这个妹妹是替自己担心的,毕竟不是一个妈生的,不长在一块,永远亲不了。
“不是小不小心的问题,”丝楠低声敷衍道。
医生曾问她车祸发生的经过,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什么车撞的她?当时人们发现丝楠昏迷是在郊区一个荒凉的十字路口,周围无人,肇事司机也至今没找到,丝楠认为自己根本没去过那个地方,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如此匪夷所思,莫名其妙,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控制她。
“我准备带丝楠去北京。”
“不行,”霍立国斩钉截铁道,“丝楠要留在我身边。”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扪心自问你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了吗,丝楠就在你跟前,你对她却不闻不问,她清醒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才来。”
“说得好像你的母爱多伟大似的,自己潇洒,把女儿扔在一边。”
“妈妈,爸爸,你们就不能让我自己静一静吗?”
丝楠突然出声,让双方的对话戛然而止,他们面面相觑,再看丝楠已经厌烦的别开脸。曾经的丝楠,是不会对他们表现出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的。她不是一个什么都无所谓的孩子吗?
丝楠清醒第三天,她离开了医院。没有通知她的父母,黄玲来接的她,“我给你家打扫过了。床单什么都换新的,你回去直接就能住。”黄玲挽着丝楠的胳臂,紧紧的不放开,当她知道丝楠醒来,笑得大哭,像个疯子。
丝楠挨着她,动作却不再如以前亲昵,在她心里,黄玲是她十六年未见的朋友,她自己先有了隔阂是正常,“不,我先不回去。”
“那你要去哪儿?”黄玲紧张兮兮的问。
“图书馆,”丝楠没有一丝犹豫,显然这是她早就决定好的。
第178章 蛛丝马
“法国蚕食越南从南到北,分步逐渐完成,先派披着宗教外衣的传教士和商人到越南,探寻道路,扶植亲法势力,制造事端。他们每侵占一地,便与腐败的政府签订条约,让其侵略光明正大的合法化,并巩固统治,积蓄力量,尔后再向下一个目标发起进攻。接着,拼命剥削和压榨占领区的当地民众人民,掠夺当地资源财富,并采取“越南人打越南人”的卑劣伎俩,每占一处就招募印度支那伪军,开办学校,培养翻译和代理人,协助其控制占领区和进行作战。”
丝楠逐字逐句的看完,眼神有些发木,这已经是她看到的关于法殖民地的第五本书了,一百五十年前的事,描述过程都是只言片语,其中提到的人物更是含糊,丝楠没有看见普尔曼的名字。
是的,她只是想找到普尔曼,找到这个记忆深处的男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可是什么也没有,米歇尔、迪斐,所有关于普尔曼的一切都没有。书本上冰冷的文字仿佛在嘲笑她的异想天开。
那些曲折的恩怨真的只是她做的梦?
丝楠背着几本书走出图书馆,太阳正高,与周围举着伞的靓丽美女相比,她像是感觉不到热似的,大喇喇的迎着阳光直晒,引人侧目。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在她边上停下,霍立国探出头,“楠楠,上车吧,我送你。”
丝楠没和她父亲讲客气,说拉开车门坐上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打电话问你的朋友。”
黄玲是个大嘴巴,在丝楠昏迷的这段时间,她与丝楠的父母倒是混熟了。
“我认识这里的馆长,你要看什么书可以列书单,让他们直接寄到家里来,”做父亲的用讨好的语气说,他极力想修复自己与大女儿的关系。可是丝楠好像并不领情。
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没必要,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图书馆里还有免费的空调吹,坐在里面挺舒服的。”
气氛有点冷场,霍立国开车,丝楠看窗外的风景,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
“你大学毕业也一年了吧,总这样下去也不好,我和你妈妈商量了一下,给你安排个职位到公司工作。”
丝楠愣了愣,她准备说她不想工作,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她已经不是那个随遇而安,不知愁苦的懒散女孩了。
几天后,丝楠乘上前往首都的飞机,她父母为她达成了一个折中的协议,她去北京和她母亲同住,但要成为她父亲手下上万职工中的一个。她父亲在北京有一家五星级酒店,她被插进去做个小经理。
她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爽快,还因为北京的藏书是全国最丰富的,她希望那里的图书馆有她想看到的资料。
为了庆祝丝楠的到来,李则菲特意订了一家高档西餐厅,来一场家宴。参加人员除了丝楠,就只有她同母异父的弟弟钟驰和她的继父钟广恩。
钟驰的表现和那日截然不同,嘴巴甜的叫她姐姐,还帮她夹菜,丝楠一点都不在意,准确的说,她融入不了她周围的环境,不管是她的亲人还是朋友,她觉得自己离他们很远,哪怕他们正在说着话。
“听则菲说你成绩很好,”钟广恩问丝楠。
丝楠看了母亲一眼,“凑合吧,我妈喜欢吹牛。”
钟广恩笑起来,“不是吹牛,是谦虚。都是一个母亲,小驰的脑子可比你笨多了。”
“爸,”钟驰瞪他。
“要是你有时间,能帮忙跟小驰补个课吗?我担心他连高中都考不上。”
“额,”丝楠诧异的看着钟广恩,他眼里恳求不似作假。别人也许不清楚,但她可知道钟广恩的家世背景,钟驰哪怕成绩真的烂泥扶不上墙,他们也有能力让他上大学。对于某些家庭来说,考试只是浮云。
在李则菲的期待下,丝楠硬着头皮答应了钟广恩的请求。
到北京后第二天,她去酒店报道,人事部经理亲自接待她,二十层的大厦,他带着她上上下下的参观介绍,最后才告诉丝楠她的工作是什么。
“宴会厅的布置有专门的人做,您只用监督他们就好。”
“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丝楠明白她的工作很轻松,肯定是他父亲授意的。
人事经理笑得牵强,谁敢得罪大老板的女儿?
说的简单些,丝楠要干的就是酒店宴会厅的销售,一些大型的宴会会议要租用酒店地盘时,就由她出面。但一天到晚哪有那么多的宴会呢,所以丝楠的职位很闲。
她有更多的时间泡在图书馆,虽然依旧没有发现普尔曼的信息,却找到很多有用的资料,比如过去几次阴谋的起始和参与者以及他们密谋的经过,还有一些蛛丝马迹,她发现在普尔曼失踪的那一年,越南北部突然出现一只黑幕军,这支越南队伍,控制了越南北方的大部分重要城镇,打游击战,烧毁基督城镇,几乎无往不利。她把这些都详细记在笔记本上。
丝楠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钟驰在翻自己的笔记,她立刻呵斥他,“谁准你动我的东西?”
钟驰被丝楠的严厉吓到了,下意识的扔掉手里的东西,不过马上回过神,扬起下巴,轻蔑傲慢道,“我就动了又怎么样,这里是我家,家里每一件东西都是我的,你什么东西都不是。”
丝楠不怒反笑,她懒得和一个小屁孩计较,比起迪斐和普尔曼年少时的张狂,钟驰显得幼稚可笑。
“你笑什么笑,”钟驰恼羞成怒冲丝楠叫。
丝楠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笑你,蠢。”
“你,”堂堂钟少爷合适被人这样看轻过,他单手打开丝楠的笔记本,“来看看你记了一些什么,印度支那、黑幕军、红河三角洲,,,恐怕妈妈都不知道你还是个历史爱好者?”
丝楠的脸很冷,“把笔记本给我。”
“除非你告诉我这些内容是什么意思。”少年把成年人的威胁学得一等一的像,但他面对的是丝楠。
丝楠不多说废话,大步上前,迅雷不及掩耳的揪起钟驰的衣领把他掀翻到一边,笔记本也回到她手里。
第179章 高僧的指示
望见母亲不可思议的眼光,丝楠才回过神她动手打了自己的弟弟。
她打过人吗?没有,至少穿越以前,从来没有。她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孩子,脾气温和,还有点没心没肺。所以她的父母才对她那么放心。
但现在,什么都改变了。
“妈妈,她不仅推我,还勒我的脖子,我差点要喘不过气了,”钟驰第一时间跟父母告状,就差控诉的声泪俱下,“我的手背都青了。”
李则菲心疼儿子,责备丝楠,“楠楠,你怎么能打小驰呢。”
母亲不分是非主观的判断让丝楠本欲争辩的心凉了一截,她看见钟驰脸上得意的笑,也看见面无表情的钟广恩,寄人篱下的日子她不是没有过,从桑贝一家收养她开始,她一直是颠沛流离的生活。可是这次给她难堪的是她的亲生母亲,“是你让我过来跟你们一起住,既然本就不情愿,何必当初惺惺作态。”
李则菲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女儿露出这样嘲讽冷漠的神情,“楠楠,你,,”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马上就走。”
丝楠把桌上的书和笔记本一抱,就往外走,一丝不留恋,一刻不停留。她不是一时脑热的冲动,钟驰乱动她的笔记本触动了她的神经,亦或者从醒来后,她的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状态,眼前是一个世界,脑海中是另一个世界,在前者,她是只有二十一岁不因世事的小姑娘,而在后者,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一百多年的差距,跨越地域空间,如此落差换做谁都无法承受,丝楠没有疯算是好的。
走到大街上,看着车来车往的宽敞马路,丝楠眼里划过一丝迷茫,她该去哪儿?她竟然已经丧失了最重要的归属感。最后丝楠来到她父亲的酒店,人微言轻,当班的经理没见过丝楠,给她父亲去了个电话,她才能住进来。
丝楠把笔记都看了一遍,被钟驰折到的角被她轻轻抚平,夜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服了一颗安眠药,才终于睡着,医生说这大概是车祸给她的后遗症。
“你一定要自己去吗?派多一些人不就行了吗?”
“莉莲,你知道丝楠对我的意义,她现在得了这么奇怪的病,我不可能坐视不管。我去西贡,至少那边的白人更多,医生也多,我还要帮她找到普尔曼。”
莉莲怔怔的望着自己的丈夫,眼睛里噙着泪珠,就是落不下来,她一直都知道信真正喜欢的人是丝楠,但这么多年来,他对她很好,她过得也很幸福,所以这一点残缺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她拉着信的胳臂不愿放开,“你什么时候回来?”
“至少得查清楚丝楠到底怎么了,”信眉头拧成结,神色很凝重。那天,久久没听见动静,守在外面的保镖忍不住冲进去,却发现丝楠、米娜和凯尔全都倒在地上。他们把三人带回去,医生看过后没找出原因,米娜那时最先苏醒,第一眼看见父母,哇哇大哭,过了一会儿,凯尔也醒了,他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只有丝楠始终昏迷不醒。
之后得到消息的信,亲自赶过来,先审问凯尔,他首先怀疑是凯尔耍了什么花样。已经受到严刑拷打的凯尔把整件事的经过全都和盘而出,到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示自己无辜,天知道他真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一束光射到丝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