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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来作为交换安身之处的条件。」
凯利看来被勾起了兴趣——事实上,这早在他计划之内。他的确希望交换情报,这意图,相信阿普顿也心知肚明。
「恕我直言,艾恩斯先生,你蹲牢里已有四十五年,你所拥有的情报怕早已过时了。」轻俏地笑着。
阿普顿注意到血族之子绿眼里的明暗变化,盘算的心思在计较利害之间来来去去,看来对自己究竟能提供多少利益还在审慎的评估之中。
所以顿了顿,他提出对方可能心动的话题。
「……阁下应该清楚,一百年前围剿暗帝的那场行动,我也有分。」
绿色瞳孔果不其然扩大了,凯利被他还未说出口的东西引起了兴趣。
「传说我父亲暗帝是被一位天使给擒住的,你奉献了何种功劳?穿迷你裙学啦啦队女郎在旁边助威呐喊?」
「这并非真相,阁下。」倾身向前,低语:「即使是墙壁,也可能长了耳朵。」
凯利听懂他的暗示,对保全主任点一下头,四周人立刻退出去,独留两人于此。
「说吧,你的第一手消息能决定我将给予的回报。」用手甩了甩靠近阿普顿那侧的银发,露出形若扇贝的秀气耳朵,不言而喻,他已准备好接收对方说出口的任何讯息。
阿普顿皱了眉,血族人果然天生善于魅惑,即使一个小小甩头的动作,也能让观赏者心跳停拍,更别说银发扬起的瞬间,清淡的玫瑰气味混着浓酽的红酒之香,瞬间以神秘手法轰炸了他的视觉及嗅觉。
阿普顿的自救之道是把前倾的身体角度往后调了些,保持清醒,说话。
「当时我们接获消息,暗帝于庄园中囚禁了下凡的天使,赶去援救时,天使的断翼已经着火燃烧,天使则受重伤倒于地下。」
「谣言说天使擒了我父亲,这么听来,天使连自保都不可能了,又是谁抓了他?」
「正确来说,暗帝当时可以离开,他却未做任何抵抗,束手就缚。」
怒气跃上凯利的眉梢:「不可能。」
「阁下不是唯一有这想法的人,就连骑士团与白议会的人到现在也不得其解,当时暗帝为何会动也不动,任由骑士们为他上了圣铁铐镣?」
凯利冷笑:「听来还是那位天使的嫌疑最大,他在我父亲身上下了克魔咒语吧。」
「天使后来并未对此事有任何评议,真相无人得知。」
「那么……」这回换凯利斜了身体倾向他,轻声问:「你是否清楚A。W。W。这个人?」
嘴唇抿起恰到好处的诱人幅度,勾引着越狱犯分心注视了一会儿,不过,对血族魅惑术相当熟稔的黑魔法师自有抵御之方,心底默念几句镇静心神的圣咒,强自镇定心思,表面却还是无动于衷的模样。
「A。W。W。是圣魔白议会及神御骑士团遴选出看守暗帝身体的人,为了怕血族人夺回暗帝的身体,所以每几年A。W。W。会更换居处,其行踪唯有少数人知道。」
「我需要A。W。W。目前的行踪。阿普顿,若你能答应给予我他的下落,我能保证你日后优渥的生活。」请尊重他人劳动成果,勿随意传播,如喜欢本书请购买原版。
「我刚出狱,必须花点时间才能找到从前的朋友,重整情报网……当然,这需要阁下的金钱支援。」
凯利知道这所谓的金钱支援不是一笔小数目,阿普顿·艾恩斯的企图很明显,想要以特伦森家族的财力与政商关系为后盾,联络曾被圣魔白议会逼躲入地下流窜的恶法师,形成一个游走于黑白之间的新秘密结社。对于这点,凯利乐见其成。
「钱不是问题,我在意的是你需要多少时间才能给我A。W。W。的下落?」
找到A。W。W。即意味找到暗帝,为此他可以多给阿普顿一些时间。
「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要看对方的警戒程度。」
「好,很好……」
凯利喃喃答着,却心不在焉了起来,阿普顿对凯利的分神不太高兴,却见他目光又盯回监视迷宫花园的荧幕去,绿眼里隐含笑意。
阿普顿跟着看向夜间高辨识度的监视器画面,树篱迷宫处刚跑出来一位银发年轻人,发型及服装很容易就让他认出来这人是不久前被特伦森三兄弟簇拥的主角。
麦伦的面具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露出他清新俊逸的脸容,眉心处攒出了一道浅纹,似乎被躲居于迷宫中央那头半人半牛的米诺陶所激怒,因此愤然跑出。
在他之后另有一名身穿燕尾服的青年追出来,凯利在认出吉罗德之后,笑意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愠恚。
「……他居然来了……」冷意由齿缝中挤出,绿眼里杀气炽盛。
阿普顿却专心于麦伦这个人,浓眉下的灰蓝眼睛倏地流窜过一丝惊奇。
「真有意思……欧尼斯特·麦伦·特伦森先生跟阁下的相貌相似,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他与暗帝的关系匪浅。」试探着问。
「不过是巧合罢了。阿普顿,希望你专注于我交付的任务,其他事情勿多想、勿多说。」
凯利以不悦的口气说完,重又瞪着荧幕,正打算呼叫警卫去对付不速之客,却见麦伦蹲下身去捡石头朝后面丢,吉罗德侧身闪过,麦伦又丢,对之龇牙咧嘴,吉罗德只是嘻皮笑脸,一时分心还真被击中了下巴,麦伦趁他揉下巴的空档转身跑往宴会厅。
「丢得好!」凯利快意喝采。
「阁下与那人似乎有仇?」
「你不认识那人?」凯利反问。
「眼熟得很,应该是骑士团的走狗,就是不知他为何与特伦森家族熟稔。」阿普顿小心地说。
「一点也不熟,倒是有宿怨。」凯利微微一笑,眼珠里却一点儿笑意也无:「他杀死了我弟弟,我与他不共戴天,恨不得他能立刻在我眼前死去,让伦敦的野狗饱啖一顿好料。」
「我听说了这事,为令弟致上最深的哀悼之意。」阿普顿礼貌地说。
凯利毫无哀伤之意,毕竟弟弟安然回到身边,他现在只想先解决当前的事情要紧。
「阿普顿,我知道外头风声紧,这一阵子你先住在这里,需要任何协助尽管说。」凯利唤了保全主任进来,让他带领阿普顿往安排好的客房去。
阿普顿起身,往监视器里的吉罗德又看了一眼,才跟凯利告辞离去。
◇
吉罗德重回宴厅,还想追着麦伦,后者却聪明的往兄长莱恩身边靠,让想吃肉的苍蝇不敢近身。
懊恼不已,只好先又绕了宴厅一圈,再回头去找玛蒂娜,她正在跟之前那位男明星大聊电影情节,发现吉罗德使来眼色,于是匆匆结束谈话走来。
一靠近就不解地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吉罗德摸摸脸,鼻子被揍一拳泛了紫,下巴还被石头砸出小伤口,虽不严重,却也相当惹眼。
「我刚去花园查探,被只小鸟啄伤。」自嘲地笑了笑:「血族的金丝雀比想象中凶猛,大意不得。」
玛蒂娜当然不信他那一套鬼话,对方既然不想解释,她也就善解人意不追问。
「目前为止没发现可疑对象,不过……」玛蒂娜不确定地说:「那位冬骑士从宴会不久后就不见了踪影,或者跟某人晃到花园去听夜莺唱歌?」
「花园里没有冬骑士,我确定。」吉罗德说,他就算是循着某朵蓝玫瑰的香味侵入花园,也没忘记自己来参加宴会的主要任务。
「我已经偷拍下冬骑士、以及其他几个可疑人的外型,回去让资料库的人比对。」玛蒂娜说,「也差不多散场,我们该离去了。」
吉罗德恋恋不舍遥望宴厅另一头跟宾客微笑谈话的某人,对方恰于此时也望过来,张牙舞爪吐舌头。
「好可爱的舌头……」自言自语。
「什么?」
「没什么,走吧。」做出了赋归的手势。
玛蒂娜重又挽着他,两人大方离开,这一幕全让凯利于监视器上看得一清二楚。
◇
宴会结束后,凯利要麦伦往起居室去,询问吉罗德的事情。
麦伦知道任何事都瞒不过兄长的眼,当先承认了。
「那人混入了宴会,没错。我不清楚他的目的。」
「他又对你轻薄了吗?我见你在迷宫外拿石头砸他。」
「他没得逞。」麦伦恨恨说:「我不会让他予取予求,血族人有血族人的尊严。」
凯利放下心,却还是忍不住念了弟弟几句。
「上回你不听我劝,偷偷上阿索斯山找他,没拿回东西,还让他知道你已苏醒,所以现在麻烦不断。」谆谆叮嘱:「神御骑士最擅长以道貌岸然的外表行奸诈诡计,谁知道他到底打什么主意?下次他再靠近,直接杀了他。」
麦伦不确定自己下得了手杀吉罗德,他虽然做出可恨的事,却也放过自己一马,报恩与复仇的砝码放置于真理女神的秤上,也不知孰轻孰重。
凯利看弟弟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弟弟在某些方面是优柔寡断的,真要他杀了于已有恩的人,只怕他心软。
「血族与骑士团是敌对的两方,你与他相交太近的消息传出去,不但会给我等安上叛徒的罪名,异族也会对我的立场产生疑惑,这点不用我提醒,你也应当知道。」
麦伦答:「我不会让你们为难,他是敌人。」对,不会见他。没有当朋友的可能,那就成为敌人,这样反而能光明磊落的相对抗,就算杀了他,心里也不会有负担。
凯利满意点头,又说:「猪猡混入宴会的目的要不是为了你,就是为了我另一位客人……若是为了后者,这倒有趣,神御骑士团的消息可真灵通,我得特别小心客人的安危才行……」
「另一位客人?」麦伦好奇问。
「阿普顿·艾恩斯,我跟你提过了,父亲的行踪全寄望在他身上。在此之前,我不希望圣魔白议会及神御骑士团将他抓回去。」
「你说的那个黑魔法师……听说他曾是圣魔白议会的高级成员,却因为研究异教邪法,又出卖内部情报,所以遭受惩戒,被囚禁了四十五年?」
「我对他研究的法术没兴趣,只不过他曾经涉入白议会高层,而且握有很多有价值的情报,我才会想办法连络上他,我相信他能给予我需要的。」
「他什么都知道?」麦伦热切问。
「你想知道什么?」凯利留上心,小声叮咛:「我跟他谈过话,总觉得不太能放心他……还有,这人恶名昭彰,你别跟他接触太多。」
「你安排他住在这里,就不怕骑士团来找碴?」
「他们没证据说我窝藏逃犯,再说我们跟女王私情交好,教团可不敢明目张胆闯入特伦森的私人住宅。」凯利十拿九稳地说。
「我懂。」麦伦靠过去给了凯利一个拥抱,突然之间低声痛呼。
「怎么了?」凯利忙问。
「背部……」皱着眉,麦伦扭头往肩膀后头望,回答:「痛……最近常这样……」
「被猪猡伤的?我再去雇几个杀手,非得砍了他的手不可!」
「不是、应该不是……也只痛一下而已,别担心。」
当然不只痛一下,就在肩胛骨的位置上,从前偶尔也会这样,却不严重,可是从精灵湖回来之后,刺痛的频率就高了起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保重自己身体,别轻忽,明天让医师来诊疗看看。」
「嗯,我去休息了。」起身往自己房间去了,背部仍持续的痛,他怕忍耐不住的表情会让凯利看清,他不想再多让兄长替自己忧烦。
说来,他的确是特伦森家族里最没用的一个,还老是惹麻烦,让三个哥哥担心。个性的缺憾注定了他为绊脚石,偏偏兄长们怎样都要拉着自己同进退,毫不视他为负担。
兄长们的关心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是特伦森家族的一分子。
所以他必须再强一些,不管是身体、或是心的部分。
◇
清晨最优闲凉爽的时刻里,麦伦照着以往的习惯,往花园里去采摘一朵含带露水的鲜红玫瑰。不是附庸风雅、也非故作姿态,纯粹为了吃早餐。
血族人天生嗜好玫瑰,尤其是红玫瑰,艳绯的色泽能满足他们对血的渴望,而特殊的香氛则能填补饥饿感,作为人血的替代品。
麦伦本身是血族与人类的混生,对血的需求不若兄长们强烈,有时只须一朵玫瑰,就能让他免了数日的饥渴。
面对园丁精心照顾的满园玫瑰,今早他选择「爱娜·哈尼克斯」,是种拥有天鹅绒质感花瓣、深绯红花色的大花矮丛玫瑰,甜美浓烈的香气恰如美酒,轻易引人迷醉。
当花朵于手中瞬间枯萎,就像是被恶魔吸取了生命精华,最终的结果是残破凋零。
即使献出了生命为燔祭,领取祭品的魔鬼依旧不满意。
「……还是比不上『犹如狂恋中』啊……」叹息,而叹息之中若有所失。
「犹如狂恋中」,是一朵香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