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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献出了生命为燔祭,领取祭品的魔鬼依旧不满意。
「……还是比不上『犹如狂恋中』啊……」叹息,而叹息之中若有所失。
「犹如狂恋中」,是一朵香味、花色暨花形皆臻上品的花朵,盛开时饱满靓丽,风卷过浓香若雨,只可惜栽植不易,所以栽种的人少。七十五年前,他于乡间认识的朋友保罗·席维尔曾经栽种成功,很久之后,那个很不正经的骑士吉罗德也种了出来。
从茫茫人海里,一滴水珠温柔向我走来,
他低语:我爱你,我不久就要死去,
我奔波迢迢万里,只为寻你、亲近你……
惠特曼的诗突然间窜入脑海,他一时间竟有些怔,却又很快的摇摇头,冷笑。
「爱我,不等于能对我为所欲为。」他喃喃说,对着记忆里的骑士说:「你不能强迫我回馈你以终生的爱情。」
「因为,你是个骗子。」仿佛要强调对方是坏人,他大声又说。
骑士戴了敦厚的面具,以旷世的奇花诱惑略带戒心的吸血鬼接近,当吸血鬼终于放下警戒,愿意敞开心胸接受友谊时,敦实的面具破碎,露出虎狼一般的嘴脸,吞吃了他。毫无保留,以胜利者之姿占领他的身体,讪笑的嘴吻遍他的全身。
恼恨的情绪再度袭卷全身,那是以爱为名的侮辱,就算饶了自己一命,也不代表吸血鬼的尊严能因此被随意践踏。
「……别再让我见到你,我真的会杀死你。」
为爱牺牲一切,
服从你的心。
另一首诗句窜出,自自然然、如同刚进食下去的花香,萦绕于身体的意识里,爱默森的「为爱牺牲一切」。
「这是无聊人才会读的诗。」他大声地说,说服自己并非因为寂寞到忘了仇恨,因而开始回味起那人给予的澎湃激情。
「无聊人才会读的诗?」花丛另一头,喷泉旁,有人重复了他的话句。
谁?麦伦警戒地找到那人,是满脸虬髯的阿普顿·艾恩斯,几天前接受了特伦森家族秘密的庇护,躲藏于警卫严密的豪宅里。虽说凯利要弟弟防着家里的客人,可两人的活动范围在同一区,还是很容易碰到面,比如说现在。
「打扰你了?」阿普顿又问。
「不。客人本就有赏花的权利,请自便。」拒绝与对方进一步交谈的暗示明显。
阿普顿对他却很有兴趣,巧妙地挡在小径之上,让对方过不去。
「你看来正处于进退两难中……」透析的光亮自灰蓝色眼珠闪逝:「刚从外地回来的你正忧心着某事,对吧?」
「我刚自罗马尼亚来,很多事都在摸索之中,没错。」麦伦小心地答。
「……或者不是罗马尼亚?而是更南一点、靠海……你身上有海与山交混的味道。」阿普顿斩钉截铁地说,窥探的意图强烈。
「凯利说你是黑魔法师,我倒觉得你是萨满,体内有一只狗精灵,我身上什么味道都闻得出。」麦伦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不过是擅长于向魔鬼借力量,而魔鬼的耳目众多。有了情报,就能操控正确的知识,这让任何工作事半功倍。」
「我听过你的能耐……」麦伦心一动,问:「如果东西被锁在神御骑士团的最上秘证物室里……拿得回来吗?」
「很有趣。」阿普顿答得模棱两可:「或许可以。」
「我给你很多钱,这能让成功的机率提高?」拉高了尾音,试探的意味浓厚。
「慈悲大方的凯利·特伦森先生已经提供我大量的金钱,不过,若是阁下付得起其他代价,我还是愿意谈谈生意。」
麦伦皱眉,这人不要钱,那还想要什么?
「在我青春之泉的配方中,独缺三滴血族之血,若阁下愿意赐予,我必尽心办事。」
麦伦犹疑了,对方是黑魔法师,最擅长诅咒与攻击,一旦得到自己血液或身体的部分,也不知会对自己施行何种奇怪的法术。
阿普顿看出他的忌讳,靠近一步,以循循善诱之姿低声说:「我在牢中虚度四十五年光阴,只想借由血族不死之浓血来延长寿命,生命对我而言,比以咒术来攻击阁下这件事更来得有吸引力。」
麦伦倒退一步,他不太喜欢眼前这人,阿普顿却又近前,就像业务员找到潜在客户的孜孜不倦。
「敬爱的阁下,将心比心想看看:我若是对你不利,无疑与特伦森家族为敌,届时连肯庇护我的地方都没有,我敢做出这种事吗?」
「阿普顿·艾恩斯恶名昭彰,所以被圣魔白议会囚禁,这样的你如何让我信任?」麦伦问。
「阁下可以选择不信任,骑士团里的宝物也可以任之发霉腐损。呵,阁下真是看得开。」阿普顿回以世故的笑容,可惜他的大半表情都隐没在黑灰交杂的虬髯底下,并且让开了路不再纠缠。
麦伦反倒退步不前,看得出来他正在考虑。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闯入骑士团还能全身而退;他也寻找过许多地下巫师、甚至是有名的人类盗贼,可是他们一听到标的物位于骑士团之内,全都拒绝接受工作,再高的酬劳也没用。
他的十字架是比三滴鲜血、或是三大杯鲜血都来得珍贵的宝物,代表着他的母亲。
他想,阿普顿的确没那个狗胆对自己不利。
「给你三滴鲜血,你能给我何种帮助?」他反问。
「我会给阁下想要的。」
「成交。」麦伦点头微笑:「那么,我静候你的佳音。」
他离开,独留阿普顿在花园凝视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天空这时传来低沉的嘎嘎声,黑金属光影于花园之上一闪而过,一只渡鸦强侵入了花园里,花园里甜香的氛围立时被羽翅剐割得支离破碎。
阿普顿手往上扬了扬,渡鸦飞到召唤者手上,深褐色虹膜紧盯着主人。
阿普顿搔搔它长而尖的颈羽:「很好、很好,乖鸟儿,带来我想要的讯息。」
轻微弯曲的大喙吐出独特刺耳的应答,阿普顿的手指由颈羽往下,抚上渡鸦淡褐灰色的底脚,上头绑了个纸卷,他抽出来,随即将渡鸦放走。
第六章
从一百多年前开始,伦敦每年的雾日长达九十天以上,可惜这并非自然的雾,而是污染的雾,工业污染加上居民烧煤炭,烟尘与雾混合成黄黑色,烟雾光害导致连白天行车也要开灯,还让伦敦担了个「雾都」的臭名。
后来政府颁布了「空气清洁法案」,如今伦敦每年的雾日已经减少到五天以下,唯有春秋清晨日夜温差大的泰唔士河上才偶尔有雾。
日子是愈来愈好过了,凯利回想起当年。
靠坐于窗台之上,享受视野开阔的美好早晨,随意地往窗下看,花园里的树篱迷宫以花丛围绕,宛如曼陀罗,只要能穿破重重魔障到达中心点,就能得知宇宙的秘密。
他对宇宙秘密没兴趣,却将花园里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麦伦被阿普顿勾搭着说话,以及属于巫师的魔宠飞来传递消息的事。
「可得防着巫师拐走我可爱的弟弟呢……」舔舔唇角,他自言自语着。
「说什么呢?」娇媚的女人问,起居室另一头原来还有个人。
「没什么,克莱儿。」对之招招手,如同召唤宠物:「来,该用餐了。」
「是,我的主人。」名唤克莱儿的美女自象牙白描金椅上起身,款款向窗边俊美的人走去,白皙的腿随着丝质短罩袍的浮动而若隐若现。
说是用餐,凯利却一点儿也没有从窗台上起来的打算,他慵懒的敞开身体,让克莱儿以美丽的蝴蝶之姿投怀入抱,她主动的亲上凯利的薄唇,对于对方那冰冷的体温见怪不怪。
凯利情色的抚摸上跨坐于身上的丰臀与长腿,完美的女人属于自己的财产,是供他随时享用的餐点,有什么好客气的呢?他乐在其中。
亲吻似乎只是仪式的前奏曲,克莱儿知道接下来将有更大的恩宠临身,她稍稍退开上半身,拨了拨波浪般摆动的金色卷发,让洁白细致的粉颈展现。
「请……」美女的低语诱惑谁能抵挡得住?凯利微笑接受邀请,虽说他的姿容与克莱儿也不相上下。
薄唇印上人类温热的颈部,调情似的吸吮,冰冷的唇让克莱儿的皮肤起了颤栗,她眯着眼,细细的呻吟自丰唇溢出,神智迅速飞往一个迷醉与梦幻的国度,那是极乐的梦境,到过一次之后,日后将朝思暮想,再也不想离开。
「主人……享用……请享用……」难耐的扭着柔滑身体,借此刺激凯利更多欲望。
凯利笑了,克莱儿这宛如吸食迷幻药的表情全来自于吸血鬼的唾沫,让人麻痹成瘾,能在瞬间让牺牲者上瘾,完全无视于体内鲜血的迅速流逝,迫不及待奉献自己给獠牙的魔鬼。
只要小心豢养,吸血鬼永远不缺食物,多得是为了他的金钱、地位、甚至是爱情的女人来投怀送抱。
张嘴,两颗虎牙正要变形拉长,仆人走入起居室之内。
「阿普顿·艾恩斯先生要求见阁下,请问阁下是继续用餐或是让他等候?」
凯利顿了顿动作,这让身上的克莱儿有些不满,故意挨擦着他,好勾起他继续吸食的欲望。
「宝贝别急……」凯利安抚了身上的女人,转头对仆人说:「让他进来吧,他虽又老又丑,还不至于影响我的食欲。」
仆人退开,引了阿普顿过来。
阿普顿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灰蓝眼睛黯若浓尘,凯利的脸贴着克莱儿白嫩半露的酥胸,绿色的眼睛因应对方肌肤之后的心脏跃动而跟着活色生香。
那是毒药的锈绿色彩,阿普顿冷静地在心中下了注解,却还是盯着窗台边高雅的贵公子吸血鬼行着情色的动作,沉默不语。
「等等……我快用完餐了……」他以低沉魅惑的嗓音对来客说:「……随意坐……」
阿普顿没坐,表情漠然,他知道吸血鬼在刚刚说话的瞬间对他行使魅惑之术,猜测凯利会这么做,是为了确保自己对他能忠心耿耿,不至于做出危害特伦森家族的行为。
他清楚,自古以来吸血鬼为了自保、以及诱惑人类食物主动靠近,因此进化出了绝美的外貌、以及举手投足让人着迷的丰采,即使胸膛里的心脏也差一点跟着对方的动作失序,都还是被他克制了下来。
脑里默念着专门克制诱惑的圣咒,暗里冷笑:凯利太小看了他。
湿滑的粉红色舌尖这时由克莱儿的胸部往上到了肩膀,在那里留下一个足以渗血的咬痕,这样的动作让女人娇喘连连,无可自抑的将头往后仰。
「主人……求你……」
凯利随口应了一声,斜着眼望着站立的客人,因为有人在看,让进食者特别注意了用餐的礼仪与动作,比平日来得更为优雅情色。
「你知道世上最美味的血液存在于何处?」凯利轻柔的咬着克莱儿的粉颈,问话的对象却是阿普顿。
阿普顿摇头:「我对血的研究只限于魔法范围,至于口感一无所知。」
凯利轻笑,本该是魔鬼的他却迷人如同精灵。
「是恋爱……恋爱中的女子……其血香甜若玫瑰之芳香,活力则汹涌如地心之火……」苍白纤长的手指抚着克莱儿华美的脸颊,他问:「你爱我吗?」
「是的……无庸置疑。」陷溺于吸血鬼爱抚的女子颤抖答。
獠牙伸出,找着克莱儿脖上血液流动之处刺入,这动作让她痉挛了一下,随即喜悦地叹息颤抖,金色卷发于窗户的光线之中舞蹈,一种吸了迷幻药的神情布满脸庞,她的灵魂堕落于吸血鬼给予的假爱虚情里,她有狂热信徒甘心奉献一切的殉道精神。
这是她的爱,肉欲的爱,而这样的爱让她的血更合于凯利的口味。
凯利贪婪吸着血液,一滴也不放过,即使是茹毛饮血的兽类行为,由他做来就是透出股可怕的吸引力,让人眼睛移不开去,阿普顿觉得喉咙处干渴了起来,他讶异自己双眼紧紧盯着的目标,并非沉浸于牺牲喜悦的美女,而是绿眼睛的魔鬼。
要对抗吸血鬼的蛊魅,只能从最根深蒂固的信仰着手,任何抵御魔鬼的手段,全都植基于个人的信仰程度,这信仰不一定是对神,有时一句普通的话语就足够击退心魔。
阿普顿在心里默念着圣经的话语。
◇
几分钟之后,克莱儿闭上眼睛,苍白若葬礼上的百合,凯利放开人,摇铃喊仆人来将昏迷的她抱回房间去休息,喝过血的他对美女已经不屑一顾。
「阁下用餐的惊悚方式的确适合于上午观赏,让人精神为之一振。」阿普顿说。
凯利拿起餐巾擦拭嘴角边的血渍,答:「与其讨论我的进餐方式,还不如说说你一大早来打扰我是为了何事。」
扬扬手中的纸卷:「我只想向阁下证明自己并非拿钱不做事的食客。关于A。W。W。他三年前在爱丁堡的罗斯林村,当地有人目击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