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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到他的玄狐,一脸胆怯的看着他的睡颜,等待他醒来的一刻。
千年又如何,再得到的,等待的冗长也是值得。
只是苦了这小小的玄狐。
受了多少风浪和苦楚,还能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永远都不会改变。
星君可要起床梳洗?
它还是狐狸的样子,却已经会说人话。
问了当年同样的话语。
那是多久之前了?
它不记得了。但是那份欣喜的心情,是一样的,永远不会忘记。
它下意识的问了,却想起这人根本不是它的星君。
星君叫破军,破军又要尊为星君。不是他,不是他。
但是那人都点了头了。
玄狐为难的看着他,小小的狐面皱在了一起,习惯的歪了歪头。
似乎在思考,似乎在斗争。
他长得可想星君了,就给他弄来洗脸的露水吧。
玄狐这样想。
便就撒腿跑了出去。
留了一脸笑意的破军,在洞里细细品清晨里的幸福滋味。
玄狐衔了洞口前的葫芦瓢,往林子里跑去。
那还是它修上仙的时候留下的物件。
兴许是有了神力,竟千年都不腐坏。
它放了小瓢儿在矮树丛下,再跃身跳在树枝上,抖了抖身子。淅淅沥沥的露水被它抖下来,只有极少的进了瓢儿。
它看了看,应该还不够。
就衔了瓢,去下一个树丛。
它什么都不会,但是有耐心。
一瓢水,满满洒洒了几回,竟是抖了十多个树丛才积满了。
它很开心,欢腾的蹦了起来。
狐狸不会笑,只有蹦达能表达喜悦。
就好像爱不能说,只能一点点做着为对方好的事,让他明白。
破军早就从洞府出来,暗暗的跟着玄狐。
他不知为何,小狐狸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在他心里烙下深深的痕迹。
为他打水,也要跑过十几个树丛才能完成。
它却还开心的上下乱窜。
他不懂,自己好在哪里,要这样一只狐狸如此付出。
但他庆幸,这只狐狸爱的是自己。爱了千百年。
玄狐衔着葫芦瓢往回跑,却被头顶的阴影止住了步。
它放下嘴里的瓢,才能抬头看是什么东西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啊,是那个长得和星君很像的人。
它围着破军绕了一圈,才小心的把瓢往他脚下拱了拱。
它不敢太用力,生怕用心收集来的晨露洒出来一点点。
破军笑了,笑里有点苦。
他看了看身下的葫瓢,蹲下身子,冲小狐狸招了招手。
它不知道他的用意。
它不害怕他,发自内心的。
但它和他并不相熟。
所以两双爪子一点点往前挪。
破军不着急,它看着它细小的步履,像一下下踩在他的心上。
一点点,拨撩他。让他沉醉在清晨的山林鸟鸣间,沉溺在一只小狐狸,所有的温情里。
终于,小狐狸走到了他的身前。
错过了冗长的时光,才有今天迟来的相会。
他捧起它。
它并不大,是蓬松的毛才让人生出它滚圆的错觉。
实际上,它太瘦了。
瘦到双手不必用力,就能将它托起。
它还在用晶亮的眸子望着自己。
胆怯的,欣喜的。
也许有些东西让人习惯,就不觉得珍贵了。
自从它离开,他才明白,这一双眸子里,藏了多少求不得,藏了多少说不出。
他掬起一点水,轻轻擦拭玄狐眼角的伤痕。
伤口不深,但是细碎,看起来有些吓人。
那是前几日被几只狐狸挠伤的。
它不反抗,它只是躲闪。
成日吃一点点红果的,怎么同吃肉的较量?
它熟知每一处可以藏身的角落,它却不懂得它的爪也是锋利的。
破军没有为难那几只狐狸。
只是用前所未有冰冷的口气,告知它们不可再欺负它。
小狐狸们都害怕了,嘴上叫嚣着要找父母替它们出头,然后窜进了林子,不见踪影。
他又默然。
过往时岁,谁为他的玄狐出头?
没有。
没有。
玄狐被他弄痒了,抖了抖身后的小尾巴。
全身都微微战栗。
它看着他。
不知怎么的,就伸头在他的颊上细嗅,末了,舔了一口。
他愣住了。
忘记了手上的水滴滴答答的流下。
忘记了晨光从鬓间溜走。
浅浅的笑了起来,在他们相遇后的第十天。
番外二
玄狐悄悄躲在林丛间。
直勾勾的望着河边的那个身影。
那个长得好像星君的人,在做什么呢?
他已经蹲在那里很长时间了。
破军看着前面一处,三四只年幼的妖狐聚在河边,盯着河鱼,垂涎欲滴。
他不食人间烟火,不明白鱼之于狐,是怎么样的美味。
他的玄狐,从来不吃鱼。
但是他的玄狐,爱吃鱼么?
他不知道。
想着,看着,竟然就入了神。
那几只狐狸,看准了时机,伸出爪子就能拍住一条鱼。
然后相互争打,嬉闹。
鱼,有玩伴时,大抵鲜美异常。
他几乎能够想象出来,他的狐狸在河边呆呆观望的样子。
踯躅不前,不懂章法。
他的狐狸,会被这些鱼欺负吧?
被甩了一脸河水,洒在蓬松的皮毛上,被阳光折射出好看的光华。
远地,还有青草香。
玄狐以为他想要吃鱼。
他看着那些狐狸,是想要它们为它捉来鱼么?
它心里记得,星君想要什么,身边的童仆都会给他奉上。
所以它理所应当的想,那些狐狸们一定会抓来鱼给他。
不像它们厮打,嬉戏着离开。
根本没有看见远处的星君。
星君还在看,似乎那些狐狸并不是他的焦点。
在看什么呢?
那摸淡淡的哀伤,是因为没有吃到鱼才浮现的么?
它抖了抖身子,伸了伸蹲久的四肢。
它去帮那位长得很像星君的人抓鱼。
它不愿那摸哀愁在他的眼眸发酵,酿成苦酒。
苦酒是一种涩涩的水。
被菩萨点化后,看守紫竹林的熊精偷偷给它喝过。
真苦。
它不是不吃肉。
只是修炼需要时间,要有定力。
红果是天赐恩泽,熟了就会落下来,不废时光。
只吃一点是因为那曾经靠近过星君的缘分。
这样有运气的红果,怎么好被自己囫囵而下?
它奔到溪水边,仔细的看里头的鱼。
灰突突的鲫鱼,墨黑的河石。
它恍然在河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狭长的狐面,浓黑的毛。
它看到眼眸旁细碎的伤口,吓了一跳。
凑近,凝望河里的自己。
很久,很久。
不知怎么了。
豆大的泪珠凝聚起来,滚到了山河里,不见踪影。
啊,原来你有了这样的伤痕。
疼痛之后,也有疤痕留下。
它摇了摇脑袋,眨了眨眼。
还要抓鱼,它心想。
其实它抓鱼的本事不好。
笨笨的,伸爪子,扑身子,亮牙齿。
那些鱼像是不怕它,和它嬉戏。
这狐狸笨得很。那些鲫鱼如是想。
不懂得河里存在的,和眼里看到的并不一样,是错了位的道理。
鱼修成了精,不怕狐狸了。
狐狸修成了精,反而不会抓鱼了。
事实如此,循环往复。
它懊丧的低下了头,头一次埋怨自己不会捉鱼的事。
山涧的风携了水汽,一阵一阵拂过它的皮毛,揉其一层一层的纹路。
但是孩子总无法伤心太久。
它又重新站起来,脑袋里转出了新的主意。
没有鱼,就把红果分给那人吃。
暗红是甜,浅红是酸,酸甜酸甜。
就不会悲伤了吧?
它想着想着,又开心起来。
蹦到红果林,拉了绿叶子,盛了慢慢一叶的红果。
深的,浅的,酸的,甜的。
它咬着叶片,拖着红果,把它们送到那人面前。
它还不敢和他说话,只敢用头蹭蹭他。
破军笑了,看了那些深深浅浅的果子,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
他问,给我吃的么?
它低下小小的狐狸脑袋,轻轻地说。
是。
他捧起了那只胆小又勇敢的狐狸。
搂在怀里轻抚它的脊背。
一起吃吧。
它没有说抓鱼的事,它怕被嘲笑。
它想红果比那鱼一定好吃的多。
那是最接近星君的果子,有世间其他东西,都比不上鲜美可口。
他没有说看它捉鱼的事。,他怕它难过。
豆大的眼泪没有消散在溪水里。
却流进了星子的心。
小狐狸,没抓到鱼不要紧。
红果我喜欢。
抓不到鱼的你,我喜欢。
番外三
春暖,颜色都缤纷起来。
天上一纸鸢,缓风送春来。
远处的童子念着这样的诗,朗朗声响,响彻山谷。
碧落秋方静,腾空力尚微。
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
玄狐抬着头,良久。
它看着纸糊燕子样的纸鸢,有些痴了。
它见过纸鸢。
天上的童子们也嬉戏,放了风筝在天池边玩耍。
这时候,没有规矩,没有责罚。
一群人闹着,笑着。
偶尔纸鸢落在瑶池里,西王母也不恼。
静静看着它在池里漂浮,染得一池春色不减。
玄狐躲在角落,静静的看着。
喜欢那纸鸢一上一下,忽高忽低的起伏。
喜欢童子们嬉笑的响声,回荡整个天庭。
现在也是,整座山谷都在笑。
玄狐也笑,不露于外。
静静的蹲坐在那里,空气都感染它喜悦的心情。
可那纸鸢猛地一起,就直直落下来。
断了线的纸鸢,东飘西荡的,随风而起,无风而落。
孩子们不敢上山,那纸鸢就成了没主的物件。
玄狐忙跑去看那纸鸢,挂在树梢上,偶然被微风抬起,又因无力落下。起起落落,不甘心似得。
玄狐攀上枝头,轻咬开细线。
纸鸢才遥遥的落下来,粘了一身春泥。
玄狐凑上去,盯着纸鸢看。
那燕子一笔一划的勾出来,不像真的燕子。
但是好看。
这好看。
看着出了神,忘记了时光流逝。
破军远远看着它,猜到了它喜欢这春日里孩童的玩意儿。
喜欢放纸鸢。
他走进玄狐,坐在它身侧,伸手摸在它头顶。
玄狐已经习惯他的存在,偶尔感到额上的沉重,必定是像极了星君的人,摸着自己的额头。
它移不开眼。
纸鸢很好看,比四处的烂漫的春花鲜活的多。
破军变了纸,变了墨,变了竹料,变了线。
林林总总一大堆,晃得显在玄狐身边。
它还是不管他,只是盯着那落地粘泥的纸鸢。
专注,安然。
破军左手仍抚着它的毛,它的颈。
右手却是在摊开的宣纸上跃动,挥洒。
丹砂,青臒,墨黑,靛蓝。
晕在纸上,纵横,交染。
玄狐不再留恋那落地的纸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星君的一笔一划。
神奇。
它唯用这个词形容。
它从未见怎么制作纸鸢。
天上的人总是手指一转,形形**的纸鸢就生在地上。
画了,再细细把木枝削了,黏在纸上。
线,拽在纸鸢上,像是破军的手,托着玄狐。
纵使风浪,拽着你,不愿放手。
玄狐很开心。
左右跳窜,蹭着破军的臂膀。
软软的皮毛,弄得破军心里痒痒的。
春光洒下来。
落在玄狐的眼里。
星君也有这样的笑颜,在同自己下棋的时候。
这是星君吗?
玄狐疑惑,迷茫。
却无法移开双目在那人的脸颊。
他笑起来,真好看。
温柔,比三月春风拂面还要怡人,舒畅。
一同放纸鸢,可好?
那人说话了,带了甜腻的果香。
是红果的味道。
好。
放纸鸢。
一起。
它随着他奔跑在春日的山野间,放起了那只纸鸢。
看它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