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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手里一把通体火红、造型古怪的枪插回腰上。一边回头看着前方掌了掌方向盘,一边又侧头回来,捡起落在身旁那瓶水,塞进戎子怀里,打趣道,“我弟弟还在下头排队等投胎呢!”
戎子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表哥的尸体他是亲眼看着焚的,自然不可能是眼前这人。
“对不起……”他深呼吸了几口,稳定心跳,声音恢复平日的沉稳冰冷,“是我看错了。”
却又猛地抬起头来,“你是?”
“西南十四区编号二十一,随便,”那人看着车两边的后视镜道,“姓随名便,随便你怎么称呼……啧!怎么还有!”
他眉头皱起来,原来虽然一路急驰甩下了丧尸群,但还是有数只丧尸跳起来攀在了车顶上车厢上被带了出来,此刻正顽固地锤打着车壁,发出狰狞地吼叫。
“安全带系上。”随便吩咐着。
戎子刚刚照办完,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车子一路左拐右拐,横冲直撞,玩特技一般在大街小巷间折腾,时不时飞跃小水沟,飞越护栏,飞跳广场好几级的长阶,或者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刹车声刺耳,连带着肉体栽在周围地上墙上的嗵嗵声。
摇下车窗探身出去,利落地扣了扳机,最后一只丧尸应声落地,随便收身回来,潇洒地吹了吹枪口,把枪重新插回腰间。他愉悦地吹了声口哨,很能从这种飙车和击杀游戏中自娱自乐的样子,转头继续着刚才的对话。“你呢,从外头来的小除魔师?”
回答他的是沉默。
戎子整个人贴在座垫上动弹不得,捂着嘴挤不出半句话,胃里翻江倒海,感觉喉咙管里堵满了物体,就等着喷薄而出。脸色已经从惨白变了惨绿……
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瞪着随便。
过山车也没刚才那段来得激烈!
随便咳了一声,“你休息吧,我们一会儿再聊,后头有纸盒子,你……哇啊啊啊不要吐在这里啊!我的车——!!”
……
车子开出市中心地区,一路东走,上了聂江大桥。
桥下水波不兴,戎子这才发现,先前在直升机上远望见的那些粼粼若水光的东西,都是浮在江面上的杂物与尸块。恶臭味比城中更为浓烈,穿过车窗进来。
戎子又一阵反胃,可惜已经再无可吐,只能皱眉忍着。
他跟随便报了自己的身份,又说明来意。交谈以后才知道。部分丧尸,特别是市中区地带的丧尸从七八天前开始变异,行动敏捷并且可以在阳光下活动,具体的原因随便也不知道。
而两周前随便的专用发报器因故损坏,加之封城后普通人类的通信方式也随之中断,因此无法与外界进行任何联络,丧尸已异变的消息无法发出。
至于另一个除魔师西南十四区编号零一,季逸林,已经殉职了。随便一人守着剩余的十七个幸存的普通老百姓,这些人中大多是孩子,有一部分是大规模尸变当日季逸林护下的,一部分是随便这几日开车出来救回的幸存者。今日随便也同样是开车到市区寻找幸存者,可巧遇到了被围攻的戎子。
“上头只派了你一个人?”随便挑着眉问。
“是。”
对方一敛眉,笑起来,“你肯定是犯了事儿。”
戎子又挂了一额黑线。
他先前是真看错了,这人除了脸……没有半点和表哥像!
车子进入东郊区,在靠山脚的一条街道上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片空地。
四周都有楼房或者树木,偏偏中间突兀地空出来这么一片地,占了半条小街的位置。黑色的地基露在外面,仿佛被人生生挖掉似的,怎么看怎么奇怪。
戎子当即从包中摸出张符,往额间一抹,符上溢出的金光化出一枚细长的眼睛,定睛一看,眼前居然是一个占地两个足球场大的结界。那结界罩住了空地上原本的那些建筑物,使之看不见摸不着,隐了其中所有一切。
好强的结界,戎子暗中惊讶。这样一个庞大而完美的结界,不说他现在身体未恢复,就是留在全力的时候,长于光系法术和咒符阵法的他,也只能维持这样一个结界半天时间。
随便只在十四区编号二十一,难道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看出了他的惊讶,随便收了嘴角笑意,淡淡地道,“是季逸林临死前设的,现在靠他留下的法器掠影剑在维持。”接着又突然笑起来,仿佛季逸林是他家的似的,自豪地说,“这结界很强吧?拿到西南总部比怎么样?”
戎子沉默着看着那结界。
众所周知,分区的除魔师实力要比总部低一档,在分区编号零一的人往往拿到总部并不算得什么。但此时他不得不承认这结界强,也不得不承认仅仅在十四区编号零一而非西南总部编号零一的季逸林比他强。虽然,季逸林情况特殊、真真是深藏不露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为自己这不得不的承认而气愤。他不是气有人居然死了还比他强,只是终于知道自己和高手的差距。往日里自负非常,现在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幼稚可笑。
之前信誓旦旦要拿下西南总部零一的编号来证明自己实力,但现在想来,就算真的拿到了也无法说明什么。以他现在的水准若能排名第一,只能说是西南总部能人匮乏、废物堆积罢了。
戎子想及此,自嘲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随便按了按车喇叭,只见那块空地上,车正前方的位置,突然从半空中化出一道高宽都三四米的铁栅栏门,栏杆上面的绿漆已经刷了有些年月,大多脱落,破破烂烂。
铁栏两边两行破旧的木牌,左边写着“高高兴兴上学”,右边写着“平平安安回家”,上面一块黑木的大横牌,六个大字,“聂城第一小学”。
小学?
第 3 章
第三章
门里头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头发蓬乱,顶上染着一撮红,一脸臭臭的表情。
他右手里执着一柄长剑,剑柄上缠绕着密匝匝的红绳,剑刃黝黑,却有些灰蒙蒙的透明色。
那孩子隔着栏杆往驾驶室看了看确认是随便,随即手推肩顶吃力地将两扇锈重的门拉开,在随便的车进去之后,他又接着将门关回去,把手里那柄剑横插回门上。
随便的车突突地往里开。
校园不大,铁门旁边有个传达室,传达室外面有个小土台,立着根高高的旗杆。再进去,中间一个小操场,右边一栋三层的教学楼,左边一栋办公楼加职工宿舍。操场尽头一排花坛一面大墙,墙砖上绣着一幅迎客松,旁边八个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字却都被血糊了,迎客松上黑黑的一片。
车子开过传达室,在小操场边上停下,戎子开门跳下来,脚还没落地,已经给一群花花绿绿的小东西围了。
那都是些七八岁的小孩,仰着小脸蛋,眼睛亮晶晶地一闪一闪,小手小脚都往他身上爬。爬不上的就在一边开心地跳来跳去。
“是新的叔叔!” “叔叔叔叔!”“叔叔带阿尔卑斯了吗?”“大大泡泡糖!”“比巴卜!”
虽然是聂城方言,听起来有些困难,但那不断被重复的两个字,还是成功地让戎子黑了脸。
叔叔……叔叔??
“糖在这边哦!”随便在那头喊了一嗓子。
孩子们便都哦哦地欢叫着,撇下戎子拥了过去。随便跳下来把后车门打开,帮着那些孩子挨个爬了进去。
戎子这才发现,这辆绿油油的面包车居然是辆邮车。车身上东一块西一块沾染着血迹,血迹间几个大字虽然模糊,却的确是“邮政快递”没错。
“不错吧,”随便从旁边冒出来,得意地敲了敲车皮,“这车我改良过,加厚车皮,防弹玻璃,超大马力,以前出任务都靠它。”
戎子默不作声上前去,扬起降魔杵就往车厢上一刺。
“喂!!”随便心痛地惨叫。
车皮上留了块小小的凹印,破倒是没破。
“是还不错。”戎子盯着那块凹,赞同道。
随便脸都绿了,“你吐在我车里了还不够……”
他是不懂,戎子此时头一次被叫叔叔的脆弱的小心肝,抽搐得厉害!不找个人陪痛,怎么甘心。
“哎!大便!”边上响起个懒懒的声音,染发的男孩子从校门那方向过来,眼带不屑地上下打量戎子一眼,一副大爷口气,对随便道,“又带了个吃饭的回来?”
“去!”随便道,“又没饿着你!
戎子听得半懂不懂,但见那孩子的眼神不善,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皱眉瞥了那孩子一眼,收回目光。
那孩子拽拽地哼了一声,转头去昂着下巴对着随便,“那我的‘终结者’呢?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自己去车上找,”随便道,看那孩子转身就跑,“哎,等会儿帮莹莹他们下来!”
“知道了!罗嗦!你都快变大叔了!”
“想死了你!”随便在他后头骂了句,瞪了那孩子背影一眼,转头对戎子无奈道,“他性子就这样,你别介意。”也不知道跟戎子说还是跟他自己说。
“你不是本地人?”戎子见他跟那孩子说话也用普通话,问。
“恩,我以前在东区,”随便道,“走吧,我带你去见其他人。”
“丁丁!去!叫大家去吃中饭!”他接着对身边跑过的一个小孩子道。
随便带着戎子穿过操场,进入办公楼底楼的一间会议室。
他边走边跟戎子介绍着情况。除魔师除了本职外往往会有一个融入社会的其他工作,他自己的马甲工作是邮局司机,而季逸林生前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外头那些小一点的孩子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最大的十一,最小的莹莹只有五岁。学校的幸存者里还有一个女老师叫尧浅倩,二十来岁,是一年级班的班主任。另外一个四十来岁的男教工张报国。
加上随便这段时间出去后又救回来的三个人:一个就是刚才的染发少年,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叫爆头。父母都成了丧尸,他用仿真枪爆了他们头逃出来。另两个是一对双胞胎兄妹蔡致、蔡雅,高中生,两个人都胆子极大,用木棒打退丧尸,封了门窗躲在家中,食物吃完了冒险出来时遇到了随便。
他们话语间,所有人都陆续到了,都跟戎子打过招呼,相互介绍几句,接着坐下来开始吃中饭。所谓中饭,不过一大堆人团团坐在会议室里,吃些罐头、饼干、袋装密封的熟食,喝瓶装的矿泉水和饮料。
水电气老早断了,这些吃的喝的,都是随便白天从外头各个超市搜刮而来。洗澡用的是附近饮用水公司里拖回来的桶装水,只能省着点用,每天擦一擦身。
以往蔡致和张师傅两个男丁还能跟着随便出去帮忙多拖些东西,但自从几日前发现丧尸变异,出门寻东西越发危险之后,随便就不让他们跟着出去拖后腿了。他自己一个人,又要顾车又要顾东西还要顾自己,还得一路寻活人,带回来的东西越来越少。
不过好在食物与水的储备还算够用,不需要愁什么。
戎子休息了这么一会儿,灵力已经有些恢复,于是摸了张火符出来将一些八宝粥啊火腿啊之内的东西烤热了给那些小孩子吃。
那些小孩都巴巴地围在他周围候着,戎子便循循善诱,“叫哥哥?”
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们疑惑地看着他。
“叫哥哥才给吃。”
“哥哥。”
很好。
一边蹲在桌上啃一根火腿肠的爆头发出嘁的一声。
戎子冰冷冷的一眼扫过去。
他这一眼森冷又锐利,以往回回都把比他大两岁的小米吓得哆嗦,杀伤力巨大。年纪还小的爆头哪里抵得了,尖叫一声,向后一仰身将自己从课桌上翻了下去。
“哟喝!可怕!”他在桌子下头怪气叫着,但是片刻后又冒了出来,手里举了把仿真的玩具枪,对着戎子的脑袋,口中念念有词,“啪!我爆!”
疯子。戎子懒得理他。
周围的大人都缓缓偏头看了一眼,沉默地低头继续吃东西。
戎子发现,除了这些天真可爱的小孩子,还有这个怪里怪气的爆头,其他人的气场都怪异诡谲,眼神黯淡,死气沉沉,除了之前听到戎子是专门从外头进来解救他们的时候略有些兴奋——但好象也没抱太大希望的样子。
是因为看多了太多的死亡、被近在咫尺的死亡气息包围了太久的缘故么?
只有随便的眼睛还是亮堂堂的,透着十足的精气,此刻正一个栗子敲在爆头的头上,单手拎起他丢到一边去吃饭。
这人很乐观,也许这就是他能带着这些人活到现在的原因。连编号零一的季逸林都死了,他身为二十一号,实在是弱上太多,却还好好地活着,还护着这么多人。
说起来季逸林究竟为何而死?看迹象明明是那么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