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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多想再对他说一声，“曹邵贤，我是爱你的。”爱你的心，早就万劫不复。
方褀的时间在这昏黄的空间里，慢慢流淌。陪伴着一位孱弱的老人。赵总是睡着的，方褀捧着书放空。而最近赵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整个曹家陷入了警备状态，家庭医生和护士随时待命，要不是赵坚持留在这个房间里，曹家早就将他送进医院了。
在医生发出第一次病危通知之后，曹邵贤重新回到了曹家。曹家的继承人必须在这里随时待命。然而方褀和他，却一直互相避开着。
今天，赵已经睡了整整十六个小时了。
“叩叩——”。
“请进。”方褀原以为是护士，于是仍旧没有停下替赵按摩针眼遍布的手臂的动作。
“方褀。”来人压低声音轻轻唤了方褀。
“曹邵菡？”方褀被吓了一跳。曹邵贤的姐姐。
“你这么细心照顾爷爷，我非常感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方褀本着礼貌回应，反而引起了曹邵菡一瞬间的停滞。
原来方褀，真的不爱自己的弟弟。
“曹邵贤他……”方褀浅浅地勾起嘴角，“他还好吧？”曹邵菡一直不明白，方褀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可以露出这样甜蜜的表情。
曹邵菡怎么会知道，提起恋人的名字，再多的苦涩也会变得甘甜。
“他没有不好。”曹邵菡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不算好，但也不比陶铭翰离开那时糟。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依然可以把事情办理得井井有条。也许真的没事，也许也已经心如死灰。
只是，陶铭翰又回到了他的身边。而曹邵贤并没有拒绝。
曹邵菡亲眼看见邵贤吻了陶铭翰。陶铭翰被曹邵贤压在身下，两个人厚重的喘息声，像是疯了一样交缠在一起的拥吻，陶铭翰的上衣被撩到胸口以上，曹邵贤的手始终没有离开陶铭翰的身体。
“他并没有不好，你不必多余担心他。”曹邵菡十分护短，无可厚非，“现在陶铭翰重新和我弟现在在一起了，都是托你的福。”但是你不能对方褀这么残忍。
方褀知道，背叛，并没有谁对谁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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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相依的心如何say goodbye。那些所有的背叛，就让他随着我的谎言烟消云散吧。
曹邵菡又说了许多，方褀都已经忘记。他以为曹邵贤和陶铭翰复合，自己将是最开心的那个。事实上并非如此。曹邵菡说邵贤与陶铭翰重修旧爱的时候，方褀佯装出的笑脸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方褀原来都不知道，刻骨铭心的痛竟然这么深刻。他果然，还是太自私了。尤其曹邵菡离开之后，那种痛一波一波席卷全身。
这个房间的摆设，在曹邵菡离开之后保持原状，方褀忘记了把曹邵菡坐的椅子搬回原来的位置，忘记把曹邵菡喝过的水杯洗干净，忘记曹邵菡嘱托的事情。
直到赵因为梦中的病痛辗转呻吟，方褀才像被突然电击了一样跳了起来，连忙为赵的痛处按摩。
当初赵逼着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是很健康的，人果然是脆弱的生物，这么痛却还不甘心抛下这个世界。
“韩……”赵睁开不再清明的眼睛。
“我在这里。”方褀握紧他的手。
“你真的……是吸血鬼么？”赵提到吸血鬼的时候，眼睛忽而亮了起来。
“……”方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你是么？”赵追问。
“我是……”方褀轻轻松开赵，“但是……”我不会伤害你的。
话还未出口，赵却像是许久的期待得到实现一样，方褀从来都不会拒绝他的，赵急切的说，“方褀！救我！”
方褀没听懂。吸血鬼其实没有治愈的能力。
“方褀……我不想死！”赵沟壑纵横的脸上，浑浊的泪滴滑落，方褀却无能为力。
“我真的……没办法……”方褀害怕了，急于把手从赵的手中抽出。这个赵，并不像赵，赵才不会这么贪生怕死。
“你有的！”赵紧紧攒住方褀的手，“你咬我，快！我变成吸血鬼就可以永生！”
方褀曾经的世界全部崩塌。他渐渐知道赵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房间布置成这样。一切都是仿造传说中的吸血鬼的住所建造的，没有一件银器的原因其实就是吸血鬼会被纯银所克制。那个千年之前温文尔雅的赵书生，突然都不再是那个自己喜欢的赵书生了。
“我不会做的。”方褀含着眼泪，抽出自己的手。轻而易举。
赵瞪大浑圆的眼睛，盯着方褀，无论方褀怎样躲避，赵的视线像是针一样刺着自己。
我不能这样，赵，你不会知道当一个吸血鬼到底是多么煎熬的一件事。我不要……我也无法和你定下盟约。
赵不甘心，他怒视着方褀，胸口的起伏渐渐加快，剧烈地喘息着。方褀从震惊中恍然惊醒，连忙按下救护铃。一直在曹家待命的医生护士连忙赶了过来，方褀被挤在一边，看奇怪的器具放置在赵的身上。
方褀害怕了，如果赵就这样死了呢？
他无法抑制自己，最终泪流满面。曹家人全部赶来了，陶铭翰挽着曹邵贤的手臂，一脸担心。
方褀最终被医护人员拉了出来，最后一眼只看见心跳测试仪显示的直线趋于平缓。门在背后砰的掩上，方褀被甩了出来站不稳跌进了曹邵贤的怀里。曹邵贤揽住他轻轻拍打着他的背，方褀的抽噎最终变成泣不成声，紧紧地抱住曹邵贤。
曹邵贤依旧这样的温柔。
方褀已经无暇顾及陶铭翰了，他的怀抱自己根本就放不开。他会哭并不是因为对赵的爱，而是懊恼后悔还有想念，在见到曹邵贤一面后所有伪装彻底决堤。而旁人都并不知道。
急救了很久，那扇木质的大门终于打开，医生出来对曹父说了什么。
方褀却只看见那张大床上被一床白色的床单罩得密不透风。除了自己，整个世界的人都在恸哭。方褀肿着眼睛迷惑不解。
除了曹邵贤。
方褀瞪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抬头看抱着自己的曹邵贤。他没有一滴眼泪。
曹父随着医生先行离开，邵菡搀扶着母亲跟在父亲后面，那些护士也都散尽。
全世界仿佛只剩下方褀和曹邵贤。
曹邵贤淡淡地望向方褀，按住他的肩膀毫不犹豫的推开。
方褀站不住身体，跌坐在地上。看曹邵贤的背影在那条长廊上越走越远。
噢，全世界并不只剩下方褀和曹邵贤。
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陶铭翰。
方褀却哭不出来了，所有悔恨都由他一个人承担，别人什么都不知道，方褀无从责怪。只剩下曹邵贤刚才拥住自己的温存越来越淡，淡得如水，浸湿了自己又慢慢蒸干，带走自己身上所有的热度。
邵贤，我好冷……
邵贤，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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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走后的那天，没有人再见到方褀。陶恺熏在整个学校里也找不到。他真的担心方褀，却不知道为什么。
曹邵贤却比想象中的还要无动于衷。方褀离开了，曹邵贤没有开心，也没有愤怒。始终本分地处理爷爷的后事，还有曹家的事务。
他们从来不知道曹邵贤可以如此冷血，没有情绪没有眼泪。
而陶铭翰始终在他身边。
所以陶铭汝和陶恺熏根本无法对他说教。
赵走后，曹邵贤办了退学手续，正式接手了爷爷名下的股份。
而方褀消失已经整整一个礼拜了，烟销魂散无处可寻。
陶恺熏也无计可施了，就算陈汉轩缠着他问方褀到底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陈汉轩也不知道方褀去了哪里。
陶铭汝的不安渐渐扩散。这些事情，曹邵贤不想听，而他们也不能让陶铭翰知道。
最终陶恺熏把陶铭汝堵在死巷里，陶铭汝只能把那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告诉陶恺熏。
“方褀是吸血鬼……”陶铭汝插着口袋，面对教学楼的一扇通风口，看外面被分割成一片一片的草地。
“这个我知道。”陶恺熏掐着陶铭汝的脑袋。
陶铭汝掰开陶恺熏的手，把他裹进怀里，陶恺熏僵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你知道吸血鬼也有寿命么？”冷哼一声，他把脑袋搁在陶恺熏的肩膀上。
“你说什么？”陶恺熏要掀开陶铭汝问个清楚，陶铭汝反而抱得更紧。
“乖，让我抱一下……”陶铭汝真的累了，看着曹邵贤什么都不懂却放任方褀自我折磨，真的累了。
“你……”陶恺熏以为陶铭汝只是耍赖。
“方褀只有一千年可以活……从他开始成为吸血鬼之后。”事实上陶铭汝已经动弹不得了，他自从认识了方褀之后，不仅要替方褀保守这个秘密，还要为了自己的弟弟操心，他这么累，而事实上他才是最多余的那个，“方褀陪着赵的轮回已经十二世了，他根本就撑不到十三世……我认识方褀的时候，他只剩下半年时间了……”
“你说什么！”
“这之前，我知道他为什么迟迟不肯接受曹邵贤，他在等赵……而事实上他害怕给了曹邵贤希望最后让他绝望。他一直都为了曹邵贤自我折磨，但是姓曹的那个臭小子……”
“这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陶恺熏狠狠地掐了陶铭汝。
“你操的心够多了，方褀也知道该怎么办。”
“你觉得不告诉我，你会比较好过么？”陶恺熏戳着陶铭汝的胸口，“我会更担心的……方褀他，真的无力挽回么？”
“如果能够躲掉天惩……吸血鬼本来就是异类，他们不老不死，依靠人血而生，是在六道之外的。所以才会有所谓的天惩，在他们千年期满的那天……”
“那天怎么？”
“五雷轰顶。”陶铭汝说的轻松。
五雷轰顶不过是个成语。而天要亡他，怎么可能躲得掉。
“那现在方褀呢！”陶恺熏掐着陶铭汝的脖子问。
“我怎么知道！”陶铭汝不得不放开抱住陶恺熏的手，护住自己的脖子。
“铭汝……我好害怕……”陶恺熏突然扑在陶铭汝怀里，一下子没了气势，“如果方褀真的就这样走掉，曹邵贤是不是都不会知道？”
“也许方褀根本不希望曹邵贤知道，才会一个人躲起来。”陶铭汝顺着恺熏的发旋梳理他的头发。
“再也找不到他么？”陶恺熏其实一直都很脆弱，就算他再怎么掩饰，他其实都是所有人最重感情的一个，“方褀最后……会灰飞烟灭么？”
“吸血鬼千年劫之前，会疯狂的嗜血。就算本性是多么善良的吸血鬼，也扛不过疯狂地饮血。说不定那时候我们根据这个线索找到方褀……”陶铭汝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我想他……”
“恺熏你知道吗？”陶铭汝环住恺熏慢慢用力，“我怕你苦恼，一直都没能告诉你……其实我一直喜欢你。”如果哪一天我和方褀一样不得不离开喜欢的人，我一定会选择告诉那个人。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的。”陶恺熏终于还是伸手掐住了陶铭汝的脖子，“我一直在等你说出口，我以为你跟铭翰去了美国就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你就从了陶恺泽？”陶铭汝果然很欠揍。
“他那天突然推倒我……”
“那我去推倒他！”
“我喜欢恺泽的！”
“那我呢？”陶铭汝恶相。
“也喜欢！”
“你非得挑一个！”
“都喜欢！”
“那今天跟我上床！”
“你……”
窸窸窣窣扒衣服的声音
“这是学校啊！”
“今天不让你成O型腿我就不是陶铭汝！”
“啊！疼啊你慢点！”
……
“不要直接进来啦！”
希望没节操的陶家三个人能幸福也好。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是多余的，总有一个人，在幸福的起始站和你一起到名为美满的终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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