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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说-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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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华试着往上,然而他变成鲛人后,和一般成年人一样身材,根本过不去,他想到阿悔,连忙拉过他的手写到:你上去。
  阿悔道:“不……一起……”
  白华正要说服他,那种疼痛又汹涌而
  来,白华死死抠住身边的石头,阿悔着急地在他身上摸着,突然惊叫一声:“白……你,你肚子……有东西……”
  白华痛苦难耐地吼叫起来,但是他喉咙被伤,只能发出沙哑的嘶嘶声,疼痛变本加厉,白华大喊一声,突然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脱出去了,带着他的生命一起,大量的血液一下子浸染了他半身,他在一瞬间仿佛被抽干,枯竭。
  朦朦胧胧中,他听见阿悔大声哭喊着,用不成样子的嗓子喊着他的名字。
  白鱼……白鱼……可是,白鱼根本不是他的名字啊……
  他这样想着,心中反而一片淡然,如同漂浮在沐浴着月光的水中,静谧,平静。他虽然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但是却仿佛回到了家一般。一条黑色的鲤鱼和一条红色的鲤鱼围绕着他,游曳在他身边。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一颗晶莹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下。
  


☆、第 21 章

  白华尖叫一声,从床上弹起来,入目的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连忙把自己蜷成一团,很快他发现自己身上除了麻醉过后的眩晕外,并没有其他不适,他看自己的手,确实是那双熟悉的,属于白华的手。
  白华长出一口气,刚才在“梦中”经历的一切简直像是前世今生一般,他摸摸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环顾四周,他又来到了这个诡异的房间,简直像冥冥之中注定一般。
  如果那不是梦,阿悔就在床下的石室中,白华的心中焦急起来,但是这房间并没有任何他之前痕迹,难道说,阿悔说的是真的?他在梦中到了宝德年间?
  突然一阵轻微的摩擦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那是一种熟悉的声音,白华愣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这是爬动时鱼尾上的鳞片在石砖上摩擦的声音!
  白华从床上跳下,循声找去,掀开一层层绯红的帷幕,突然他愣住了,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张扁扁的脸,死鱼般外鼓的眼睛,奇厚的嘴唇,和阿悔极其相似。
  白华惊愕之下脱口而出:“阿悔?”
  然而那怪人歪了歪头,似乎很不解地看着他,见他没有反应,怪人以手撑地,往前爬了几步。
  白华才发现,怪人并不像阿悔般是个侏儒,他身后是长长的鱼尾。
  白华立刻反应过来,这只怕又是一个实验的材料,他忍不住退后几步,防备地看着他。
  然而那怪人好像很急切似的,又朝他爬了几步,尾巴在地砖上敲打着,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声。
  “你是谁?”白华尝试着问,但那怪人不回答,只是努力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白华看那只手,筋脉虬结,指甲长而锐如利刃,一瞬间他想到了来京城的路上的某个夜晚看到的那一幕,他明白那第二辆马车中,原来带着这个怪人。
  那这样说……这个怪人,就是所谓的“二殿下”?
  那怪人见白华不理他,好像十分伤心似的,从喉咙里发出了咿咿呜呜的声音,白华试探着伸出手,小心地握住了他的爪子。
  那怪人立刻紧紧反抓住白华的手,居然像只小狗似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又爬起来,向他轻轻摇摆着尾巴。
  白华也看出了这人对他并无恶意,但是仍然不敢放松,那人倒好像很高兴似的,一直在他身边打转。
  白华一个错神,那人已经爬到他脚边,亲热地抱住了他的腿。
  白华不由得失笑,他伸出手拍拍那人的头,他虽然下半身是长长的鱼尾,但是上身瘦削纤细,看着不过是个少年的身量。
  “你叫什么名字?”白华随口问他,那人用长长的利爪,在地上画了一个两道首尾相连的弧线。
  “这是……月亮?”那人点点头,又画了一遍,白华再猜:“
  小月?月牙?明月?”
  那人的尾巴开心地在地板上扑打起来,白华笑道:“原来你叫明月。”
  白华想到别人叫他二殿下,不由问:“你是太子的弟弟?”
  那人点点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华,白华以为是他要问自己的名字,道:“我叫白华。”
  那人摇摇头,用手在地上画了四个小人,两个大人中间是两个小孩,然而白华细看,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是有正常四肢的人,另一个大人和小孩身后是鱼尾。
  那人指了指鱼尾小孩,又指自己,白华道:“明白了,这是你。”
  那人指鱼尾大人,又指白华,白华摇头道:“不……你搞错了,我不是他。”
  那人好像有些着急的样子,咿咿呜呜地要爬到他身上,白华伸手摸他道:“明月,你真的认错了,我不是你爹爹……”
  突然间,他脑中浮现起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晏长生,晏玄,还有他之前附身的不知名的少年,还有面前的这个怪鲛人……白华立刻压下了这个念头,别的不说,今上据说生的是龙章凤姿,气度非凡,又怎会是阿悔那样的侏儒呢?
  白华拍拍明月道:“你能带我出去吗?”
  明月歪着头看着他,白华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可能有危险,我得去找他,明月,你和你哥哥说一声,让我出去罢。”
  明月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在地上滚来滚去,白华也无奈,他径自在这个房间里查看了一圈,还是那样,巨大的镜子连成一片,他根本找不到进来的入口。
  突然之间,他听见了外面隐隐约约有噪声,白华立刻以手叩墙,大喊了几声,声音越来越近,一会儿就到了跟前,白华连忙退后,明月爬过来,抱住他的腿。
  一阵机关的轰隆声过后,整个镜子墙面如同水波一般荡漾起来,竟然全部翻过了一面,正对着床的地方张开了一个巨大的通道,一行人走了进来。
  白华抬眼一看,在前头的竟是余怀,他身后跟着青鸾等人,然而青鸾不再是一袭青衣的朴素模样,一群人俱是一袭银色窄袖交领右襟长服,前胸后背及通袖处都绣着海浪江崖,猛虎峭壁,腰间架一把绯色长刀,端的是本朝护驾侍卫亲军的服饰。
  白华把目光落在余怀身上,余怀看上去仍然和他见过的一样,披一件雪色大氅,乌发深瞳,气质如玉,然而清雅中又透出一丝毋庸置疑的的尊贵,他心中跳了一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明月一看见余怀,便松开了抱着白华的手,颠颠向余怀扑去,后面立刻有人出来,将明月抱起,送到余怀身边,余怀目光在他身上一转,眼中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而后抬起头,对白华道:
  “白公子,这次让你受惊了,十分对不住。”
  白华听他的
  语气,客气中带着疏离,与其说是道歉,不如说是满不在乎,完全不是前几次那温柔忧郁的男子。
  白华想问什么,余怀已经向青鸾点点头,转身欲走,白华立刻往前几步,却被青鸾和另一个侍卫拦住了。
  白华情急之下高声问道:“你是不是晏长生?”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青鸾几个脸色都变了,大声喝道:“大胆!”
  白华也顾不了那么多,对余怀大喊:“你究竟是不是晏长生?!”
  青鸾大喝:“居然敢妄称圣上名讳?!”一边扭住他的手腕背到背后,白华一时疼得毫无反抗之力,依然不依不饶地对着余怀的方向喊道:“你是晏长生?那阿悔是谁?阿悔在哪里?”
  余怀的背影突然颤抖了一下,他蓦然转过头来,几步迈到白华面前,问道:“你怎知道阿悔?”
  白华听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阿悔……他是不是死了?你……你是不是晏杞桓?!”
  余怀脸上出现了非常古怪的表情,他抬手制止青鸾的进一步动作,看着白华的眼睛问道:“你究竟怎么知道的阿悔?”
  白华静静地和他对视,一瞬间他想到的都是那个侏儒,那个奇怪的,偏执的,疯癫的侏儒,他不回答,只是倔强地看着余怀。
  余怀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白华觉得手上传来一阵剧痛,他的两边手臂都被卸下了。明月在后面翻腾起来,尾巴抽打着墙壁,然而依然被侍卫们紧紧抱住。
  然而白华依然拗执地问:“阿悔在哪里?”
  余怀盯着他,白玉雕成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良久道:“朕便是晏长生,小名阿悔,你如何得知?”
  白华直愣愣地看着他,道:“不可能,阿悔他,他是个侏儒,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然而待他一片真心,他抱着他在黑暗中恸哭,他答应过永远不丢下他。
  余怀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这不是那假装的温柔,或是上位者的威严,那是一种深处的情感,仿佛就要爆发。
  余怀仿佛按捺着怒气,道:“朕最后问一遍,你如何得知?!”
  白华看着他道:“我认识他,就在这房间里。”
  一瞬间,余怀的情绪又全部收回去,看青鸾一眼,白华发出一声闷哼,他的手指被掰断了一根。
  “白华,你生于洪熙元年九月廿三,祖籍金州,父白裕全,母白郑氏,十二岁入县学,十四岁拜郑有泠门下,月前来到京城,朕说的可对?”
  白华低声道:“不错。”
  “那么,你倒是如何在这房间中结识的阿悔?”
  “启禀陛下,草民也不知道……”白华感到右手上又传来一阵剧痛,他的手指又断了。白华痛得伏在地上,咬紧下唇说不出一句话,他看着那个冷漠的男人,突
  然觉得心脏比身体痛得厉害。
  “是谁教你说的这些话?!”
  白华抬起头,大声道:“草民并未诳语!我与阿悔相识于此处,短短七八日,然而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草民只想知道阿悔现下在何处,是生是死!”
  余怀正要再说什么,突然侍卫中发出一声低喊,竟然是明月挣脱了他们,拼命向这边爬来。侍卫们自然上去阻拦,然而明月亮出利爪,做出警告的姿势。
  余怀喝到:“明月!”
  明月却不理睬他,扑到白华身上,紧紧守护住他。
  余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说你认识阿悔,那朕问你,你可曾知道一个梦,关于两尾鲤鱼?”
  白华忍受着痛苦,缓缓道:“我确实做过一个梦,月光下有两条鲤鱼,一条绯色一条墨色……但是我并未同任何人说起……”
  余怀似乎有些烦躁,问道:“那么你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个梦?”
  白华道:“不记得了……我和阿悔当时困在地下的一个石宫中……对了,阿悔现在可能还在下面,陛下,求求你,救救他!”
  余怀面上似悲似喜,直直地看着他,轻声道:“白鱼,是你么……”
  白华也愣住了,一时间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是……你,你真的是……可是……可是……”
  余怀突然焦躁地踱起步来:“不,不可能,他是鲛人,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他,他被埋在下面,我回去找他,但是他不见了……”
  他突然冲到白华面前,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明月立刻扑上来想拦住他,争抢之中,触动到白华受伤的手臂,一阵剧痛,他陷入了黑暗。
  


☆、第 22 章

  朦朦胧胧中,白华感觉到有人在他身边悲伤地哭泣,白华想安慰他,但是全身重逾千斤,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在心里说:阿悔,别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华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黄花梨大漆拔布床上,镶着描金凤凰与垂莲,四周落下罗帏,十分华丽。
  他动了动身体,发现手被绑上了厚厚的绷带,虽然依然疼痛,但已经可以活动了。
  白华努力坐起来,一个人掀开罗帏,刚好和他对上双目。
  竟然是太子晏玄。
  白华心中一跳,他本能地往后缩了缩,不料晏玄的表情比他还错愕,简直带上几分尴尬。两人一时相对无语,晏玄先反应过来,后退几步沉声道:“来人。”
  立刻一群医官侍女呼啦啦地进来了,围着白华上下其手,白华慌忙道:“你们……我,我要见皇上!”
  晏玄道:“他现下没空见你。”
  白华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晏玄冷淡地道:“你先在这修养几日,不要命的话就尽管叫吧。”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华被软禁在这间房间中,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料,然而无论他问什么,那群医官和侍女都是一问三不知。他只知道自己在禁宫之中,这是从那高耸的红色宫墙和屋内陈设的制式猜想的。
  白华心中焦急,但又无可奈何,如果晏长生就是阿悔,那他就是当今圣上,白华无论如何不能把这两个形象联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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