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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不及的……」
他知道颐右的把戏,线的未端肯定牵动韬韬的手,把剑贯穿祁澜心胸。
而线,已经快互相拉扯到最後了──祁澜会死!
左右飞梭、旋转在线缝间,春魉彷佛知道他所想,朝他看去一眼,吼道,「赶得及的!」
一定赶得及的,他们一定可以赶在悲剧发生之前,拯救他们两个!还不要太早放弃!
祁澜与韬韬,怎选?怎选都是不愿!
「春魉!」线阵只馀稀疏数十条了!「赶不及了!」
春魉比他快,肯定可以救活其一!就算是一个也好!
此时,韬虹彷佛终於挣脱了颐右的封禁,爆发出一句,「春魉,杀了我吧!」
他曾要求在他强占人体时,春魉亲手了结他,现在就是时候了!祁澜能救的,为什麽不救!
「不要!」以双手护住魂守守魄的祁澜,也被线割得全身是伤,他哀叫一声。
牺牲已经太够了不是吗?为了他已经牺牲太多、太多了!不要再为他!
「春魉──!」是动还是不动,总得有个决定!
熹舞急切地喊叫一声,要春魉有所行动!
要韬韬不先魂飞魄散,祁澜必死无疑!他们的距离太远了,勾不了魂,但春魉知道该怎麽做!
「我知道……」真的非得杀韬韬不可?他们必得选择祁澜!?
几下鼓翼,春魉深吸口气,本想张嘴把韬韬的魂魄吸来,一口吞掉!
但他一阵激灵,竟看到有线向守守的魂魄挥去,将要割个四分五裂!
他瞬间转念,把翅膀伸长到极限。
翅膀猛张,挡下向斜挥去的利线,线割过去,半张翅膀被割下,掉落。
线的去势被挡下,春魉同时意识到熹舞干了些什麽。
距离已经够近了,他把右翼伸展出去勾住守守的魂魄……满天散落的黑羽挡住了视线,即将全落下时,线也全落下了。
最後一线已断裂。
他看到祁澜护住魂魄的手垂下,而胸膛上的伤被冰覆盖住。
然後,他看见了韬虹剑的裂口……
有颗冰珠陷在剑身中。
剑刃从未端开始碎裂,一直向剑柄裂上,钢片碎下,细碎掉落一地……
熹舞出手了,那万分之一的时间中,他选择了。
耳边,只有韬虹剑被破灭的声音最响,剑身的粉碎漫延,直至剑柄位置才止住。
韬虹的魂魄也在同一时间裂开,裂痕怖满他的周身。
就连,韬虹最後的笑容也看不清了……
剑柄下地,锵然几声。韬虹碎成千万碎片,如一场蓝光雨,散下。
祁澜瞪大了双目,蓝光降於他的四周,他伸出手来,却捞不到半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熹舞在他面前,杀了韬韬。
***
想起,钦天监四年前问他的一句。
熹舞,人类与非人是否平等?
那问的答案,他在当天就给了。
但,似乎现在才是他真正的解答。问题却换成人类与剑魂的生存是否平等。
当时,他是为什麽能如此理直气状地回答,并如此坚信自己可以坚持信念?此刻,却又是为什麽不用眨眼,就把以往一切都打碎了。
祁澜与韬虹,他连想也没想,就选择了祁澜。
因为同是人类吗?因为祁澜是他的师傅?因为没有祁澜,他很可能已被虐死宫中?
还是因为韬虹愿意以自身来换取祁澜的安好,所以他成全了?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他想也没想就出手了,若是出於同类的本能,那一直以来护他伴他的剑魂们又算是什麽?
他根本就不敢迎视春魉的眼睛。
那钦天监的本事不到他千份之一,但至少有一点是说对了。
他若无法突破这关口,在人类与非人中抉出其一,他就止於此了,无法继续前进、无法攀上更高位置。但为什麽非得要以韬虹的命,来换取他的这个觉悟?
一切都完了。
战斗完了,该活下来的、该破灭的,都有了答案。
即使今晚憾动阴间的大事,刀魂杀害人类、剑魂强占人体,出动的鬼差全数死亡,一段街道几乎被全毁──可能只是人类以为的,深宵猫儿叫春而已。但对他们来说,何止悲剧。
刚刚喧闹的世界正静得连步於雪上都清晰可闻,只剩祁澜的惨叫。
春魉站在原地,一翼碎损,另翼勾全著守守的魂魄。
他似乎也震撼於他的决绝,但却没有说话。事实上,熹舞不敢察看他的反应。
颐右挨於墙上,看著春魉脸无表情的侧脸,勾起不屑的笑。
看吧,春魉,这就是你百般护全的人类,他今天能义无反顾地杀掉那剑魂,改天也能轻松把你解决掉。
亲眼看著韬虹碎得无可挽救,看见亲人在眼前被杀。
祁澜吓著了,也不敢相信,他疯狂地大叫著,「啊啊啊……」
「没事的!」熹舞踏过雪地跑到他身边来,从後一手掩著他的眸,让他冷静下来。「没事了!」
震撼过大,祁澜不管身後是谁,挣扎著要脱出他的怀抱,「韬韬……韬韬!」
为什麽最後只有他留下来了!为什麽只有最该死的他被留下来了?为什麽!
熹舞爬前去把剑柄执起,掰开祁澜的指将之塞入去,「祁澜,听我说!这是韬韬!」
祁澜以断指、掌心摸索著韬虹唯一剩下的一部份,他著急地摸著,每一细纹也不放过,「为什麽要这样……为什麽……不是说好了要约定下辈子的吗……」
熹舞的掌心开始湿润,祁澜的热泪滚下脸庞,滴滴答答落於雪地,融出洞来。
……韬韬真的魂飞魄散了,魂魄碎得救无可救,那说要等他生生世世的韬虹,就在此世、他面前消失无踪了。
一切都完了。
不会再有等待他的韬虹。
明明只要他死去的话,下辈子他们还有重逢的机会,韬韬你为什麽如此傻啊……
祁澜把剑柄握得很紧很紧,抱在怀中,却再不叫不闹。
熹舞看他异常的反应,不敢有半分疏忽。他知道,祁澜的心底肯定在打算自毁。
***
颐右抚著脖子上的伤痕,挣扎著站起,他刚差点被春魉硬生扭断脖子……
剑魂阴差阳错地被他们自家人杀了个乾净。
刀魂被杀了个魂飞魄散,魂魄却也被春魉救回。
任务还未算完成,除非他把刀魂魂魄给碎成光尘。
他们的眸浅得几乎透明以作载魂之用,现正大派用场,他右眸内的绿魂正是最好筹码。
春魉与他之战,还没完呵。
颐右向春魉踏去,春魉压根儿没有心情去理会他。
他从不在别人背後偷袭,要打非得明刀明枪。颐右手一举起就要发线,正想出招……
「汪───!」突然,後头传来犬吼一声,吠声震天!颐右灵敏地立即闪避,却是避不及了!
他旋身过去,却立即被那巨大的黑影扑倒!「呜!」
颐右重重地被扑倒在地上,只觉眼前一黑,头昏眼花!
他定了定心神,只见巨型黑狗的四肢皆与地面相连,举手投足都拉出长长土色。
刚刚根本是从地下钻出来,难怪他压根儿没有察觉。
一开始以为又是那熹舞的招数,定晴一看,怎麽这大狗有点眼熟……
来不及让他细想,黑狗兴奋地伸出巨舌,还拉著冰凉的唾液,疯狂地舔他的脸!
「滚开!快给我滚开……」
恶心!无论颐右又踢又打,都似打在铁块上,巨狗不痛不痒,他的手脚打到发红!「汪汪汪!汪汪……嗄、嗄嗄──汪汪汪!」
更糟糕的是,那臭狗发现了他右眸的魂色,像发现了甜食的小孩,双眸发光、流下更多口水!
任颐右怎闭紧眼皮,它都一个劲儿地猛舔……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它把眼珠吃掉,「祝!」
屋檐上,慢燃起一抹青焰。
黑夜中发光的晕色总是夺目,很快,青焰越燃越开,照亮了长烟斗的主人。
男子坐於檐上、双腿大张,把手肘搁於膝上,悠然地吸吐著,吐出长长一口雾……
「别乱动啊,颐右。这孩子兴奋过头,可是会把你的头颅噬掉。」
哎,真是可爱的孩子,可爱得要命。这孩子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颐右了。
白葱的长指夹住长烟斗,突地一道金光侵入青焰,青焰灭弱了不少。
是一条幼蛇滑过男子的肩,伸出铜舌卷吃焰火。
「零嘴可不能乱吃。」骨节分明的手用力一抓,把蛇舌整条拉出来,几乎就硬生生拉断,「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嗯?」
他怕蛇牙会刮花指甲,松手。然後金蛇立即钻回衣袖之内发抖,不敢造次。
春魉看向屋檐,这混蛋不知已来了多久。
看足全场不帮忙,现下却为保住颐右的眼珠而现身,他知道十六的盘算。
黑狗见身下男人眼瞳载著的魂色是难得一见的漂亮,肯定甜美,於是越发兴奋、尾巴左摇右摆。
「颐右,那孩子不知轻重,你再不释出魂魄,右眼真会当他晚餐。」
呵,这颐右死心眼得很,难道真想被春魉挖出眼珠了?
刚刚激场连连看得他也手痒得很,却好歹是阴间的人不能随便插手,要帮也不知选那边站。
老子特意著春魉不要插手那家子的事,他连个屁也没放转身就打到毁了半条街。
天知道,颐右把他的翅膀撕下时,他都感动得快哭了。
「我知道了……」
颐右再也受不了黑狗的口水,眼皮都要给它硬扯开来了。於是他一咬牙关,霍地睁眼!
眸色渐归透明,三枚魂魄一颗颗释出,飘浮在半空。
铁狗看见甜香食物在眼前,立即扑跳上去,张大嘴巴打算一口吞下!
「吃啊。」
十六打个呵欠,边审视长甲有没有给划花,边懒懒道出一句。
没好戏可看他就思乡起来了,快些回奈何便好……
轻轻淡淡,还似带点宠溺的两字却教巨狗不敢造次,呜呜的可怜低叫,尾巴夹起。
春魉忖,果然是管铜蛇铁狗的家伙,他每一世得与此两只畜生纠缠多久,才得从他手中抢回熹舞。
春魉踏前两步,熹舞与他有默契,立时仰高脸。
他右翼一挥,青年的身子向後微弓,一眸渐化为银白色。
然後,黑翼如浪将半空中的绿魂卷住。
街道的尽处,又亮起一抹幽幽焰光。
路上本无行人、亦无活气,点亮纸灯笼的人却正朝此步往,行得轻巧。
春魉知道来者是谁,十六也看向同一方向,夹带一口雾吐出,「夜安,判官。」
***
刀剑魂一向力量簿弱,在阳间惹事千百年来少见,阴间隆重其事,派出大量鬼差却全给杀光。
尤其这憾动阴间、必於阴界历史留名的大事,主角之一叫春魉。
寻千怎可能搁手不管?他迟早是要来的。
「好久不见了,春魉、熹舞。」
青焰是远方那端的冒起,但他们意识到之际,寻千却已迫至眼前。
离春魉只有数步之遥,青焰却彷佛照不全他的样貌,隐隐只见他两边泛光牛角。
「说笑。」他实在有点不想见寻千,「能不见,当然不见。」
寻千把纸灯笼再提高了点,照出了破破烂烂的街境,血池猫尸、碎雪断线与翅膀碎羽,好好一条街在打斗之下面目全非,可见刚刚一场剧斗有多轰烈激烈。
十六做得好,颐右与春魉出手一向不知轻重,更别提若让他们两雄双遇,从来互看不顺眼的他们便是你死我活,恩怨多得数也数不清,他著十六去管一管此事果然不错。
十六早在整条街道设了结界,因此毫无活息、亦无好管閒事的行人,只待等下重整。
「十六,劳累你了。」他向檐上微微点头致意,有雾气的地方,十六必在那儿没错。
「不能出手才辛苦。」十六咬住烟嘴,上下摆动。
但春魉跟颐右皆是最强鬼差,势均力敌,出手也不知帮春魉还是颐右较好玩,算了。
「春魉,你还是老样子。」春魉向来不管世俗伦常,阴间规则更不屑放在眼里,他想抢什麽就抢什麽,此次更肆无忌惮。「你得到想要的东西没有?」
「就差了颐右的眼珠啊,判判。」
他是打得很痛快,韬韬被魂飞魄散的时候他也很痛,但那不是谁的错,於是一口怨怼屈於心里。
要让他狠狠教训颐右一顿,他会舒畅很多。「那混蛋折了我翅膀两次。」
颐右那混蛋这次真的把任务放第二,把藉任务狠狠痛宰他放第一了是吧?
寻千再把灯笼举高,瞧见颐右被巨狗困住的狼狈,他肯定也吃足了春魉的苦头。
他步过去,本来雀跃的巨狗立即浑身发抖,步步後退,抖得只差没当场失禁。寻千向颐右伸手,将他扶起来,「劳累你了,颐右。」
黑狗意识到寻千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