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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绝的还是,他去问车夫,车夫竟一脸惊惶地告诉他,祁澜自个儿在车中又哭又笑然後破坏车厢,把人给吓了个半死。
这疯子是没一天不疯就浑身发痒了!即使他知道祁澜与他的亲亲剑魂相处得极度融洽,可也没必要在人前大派甜蜜吧!「你就不可以找一次进宫来不玩抓鬼!?这是最後一次了,姓祁的,下次我可不再跟你玩!」
燕端顾怒火冲天,祁澜哭丧著脸被他拖著走。
在皇宫走廊上被扯著走,说有多丢脸就多丢脸。别人不知道他是谁就算了,可小顾是皇军,被他拖著走真的不太好看,呃……是极之难看。
「顾老大,你先放开我吧,我现在哪也走不了……」
「我这一放,你又跑去找嚣狄混蛋,那我不就要亲自去剑场恭请祁大剑匠赏脸进宫?」
燕端顾嘴上不饶人是全宫皆知的事,惹火他可是自讨苦吃,祁澜两指打成叉叉,搁在唇上不再吭声。
祁澜欲哭无泪地被他拖著走,沿途看见很多人想跟他或小顾打招呼,看他狠狈,招呼打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後都在吃吃笑。
他们掩唇偷笑,都不敢笑得太夸张,唯独在他眼前的韬虹,嘴角快咧开了还在笑,扎眼得很。
将祁澜拖到皇军办公处,硬塞进椅子中,把一切都安顿好是半刻钟之後的事。
燕端顾把他带来的布袋扯走,然後将里头所有东西倒在桌上,去除杂乱後就只剩下刀剑图纸如雪花飘了满地。
「小顾,我说你想打什麽刀剑先跟我说一声,我好准备一些图纸过来让你挑!现在这些都是不适合的啦,哎,这张不能用的、这张也不能……」
燕端顾一直把图纸倒出来,祁澜就东奔西跑的要塞回去。
燕端顾也没要理他的废话,结果变成两人的争夺战。
直到燕端顾忍无可忍,趁祁澜还在嘀嘀咕咕的时候,大手一伸,就把他怀中幸存的全部图纸,紧紧抓住。
他瞪著疯子,疯子也不甘示弱回瞪著他,死活就是不让他抢。
「姓祁的,你放是不放?」手劲越大,好几张图纸给他掐皱。
「姓燕端的,你要我千里迢迢的进宫来,不过替你朋友打刀剑,找人通报我一声不就好了!」
他是很感激小顾给他进宫机会,可是这麽鸡毛蒜皮的事用不著将他禁锢吧?给他几天时间就可以画很多张惊世刀剑呀!
「哼,你那副德性我一清二楚,最好的刀剑都留起来给那姓嚣狄的!要你重新再画?我怕给你十年时间,你还没画得出刀柄!」
韬虹被两人晾在一旁,听到燕端顾的说词之後大力点头,的确,别指意祁澜有此意欲去画。
他是最好的刀剑匠,同时也是最懒的。
小顾这一招可真够绝,料准了祁澜进宫来找嚣狄长流一定会带上最满意作品。可是把人禁锢再卯起来抢的行为,实在不敢恭维。
「你突然蹦出来的朋友姓甚名谁我也不知道,你就要我打刀剑!这事还是改天再说……」
「祁澜……」燕端顾轻柔一句,对他勾起最友善的微笑,嘴角微微抽筋,「他妈的放、是、不、放?」
他既把人困起来了,图纸就是誓在必得!
他燕端顾就是骗的、抢的,今天就是一定要到手,不然别怪他不客气了!
「你真的是皇军吗!?你这是犯罪!」
祁澜大吼小叫,那恶霸就是充耳不闻,还一副你没我耐何的挑衅表情,再不给就是皮肉在痒了。
不知是谁说过的,最恶最不讲理的就是官。
祁澜的唇越扁越低,最後屈服在恶势力之下,松手让他把图纸扯走。
「虚伪!小人!比起当皇军,你更似流氓,我看你乾脆请辞别做了……」不甘心不忿气,祁澜看他将图纸一张一张整齐铺於桌子上,一直咒骂。
燕端顾一脚就踏在椅上,靴子响的一声,吓得祁澜整个人跳起,没敢再说。
他抚著下巴,仔仔细细地看著并排的图纸,「呵,我老爸常说,我去当什麽都比当皇军合适……」
「天杀的我比谁都不想当军,只差没给他去找长生不老药了,他还是给我拍拍屁股去退休,死活要推我去继承家业……」
燕端顾的鹰眸巡过一遍,闪电般伸手,把不适用的呼呼全刮走,有四份之三图纸给逐出局外了。
祁澜惊叫几声,急急去捞回来。
最後留在局中的,绘的都是刀。
两张图纸之中,韬虹认得一张就是之前他在书房所见,祁澜画得格外用心的大刀。
祁澜带来的图纸已是精挑细选最满意的作品,十多张之中也可快速地筛剩两张,这燕端顾的眼也真够利。
「我不要剑,那筛的就剩这两张。」
祁澜识得桌上两张,都是他牺牲大量睡眠时间得出的作品,表情就比苦瓜还苦,「你直接叫你朋友来找我,我给他画把最美最利的刀总行了吧?」
燕端顾挠起双手,只差没大笑三声,青番地宣布,「哼,难道你送朋友生辰贺礼,会叫他自己去挑吗?」
祁澜听罢,一阵气抖,只差没扑上去把这无赖当场咬死。
燕端顾拿起其中一张来端详,祁澜就一手压下,「这张不行、不行!你听我说,这张我很有信心长流会喜欢的……」
拿起另一张了,他又赶紧大叫,「这张也不行!这张是真的不可以!这把刀太精巧,打造出来要很多时间,你相信我,是绝对赶不及生辰的……」
这张不行、那张也不行。他拿起任何一张,祁澜都有长篇大论的道理去阻止他。
燕端顾无奈地两指按额,招招手要祁澜挨近他一点,然後,一拳就敲在他头上,打得他哎哎痛叫,「你知道我是谁吗?」
「酒友。」祁澜倒也爽快,连想都不用想就答了。
酒友!?燕端顾额角爆出青根,又一记狠狠敲在他头上,打得他泪花乱转,「你知道我官阶比你大多少吗?」
「皇军……」
不就是皇军嘛!要算起官阶起来,搞不好他当剑师的,比普通皇军还要大。
「我是皇军将领,史上最衰的位置!」
认识祁澜的日子说短不短,他竟然还不知道他是皇军将领!真有他的!
燕端顾握著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拉前,直至鼻尖相碰,轻声慢说,「这职位唯一的好处就是,官阶比你高至少一亿阶,我说什麽你得做什麽,你说好玩不?」
祁澜怔怔看著他,大眼瞪小眼了良久,才终於消化了他的话,从喉头溢出一声悲鸣,「呜……」
看他是彻底体会到现实的残酷了,燕端顾松开他,「我已经很仁慈了,嚣狄混蛋耍的是双剑,我故意挑了刀。」
你这算仁慈,世上再也找不到邪恶的人了!
「你又懂什麽!?刀是用来贿赂紫未,好让他替我制造机会的!」
燕端顾听罢目瞪口呆,静了一会,然後一手抹脸,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弯了腰,「有你的,祁剑师!哈哈哈……」
他说这个祁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绘千把万把剑全为了嚣狄长流,其他人都不可以叫他打。
绘刀,更有他的,要用来贿赂嚣狄长流的左右手滕紫未,哈哈,都给他说尽了,那以後找他打刀剑的人只可以打菜刀是不?
「这张!」燕端顾坐於桌上,以指尖挑起图纸,「以这刀的比例缩小五倍,在刀身这儿烫个字。」
「你这不是叫我打匕首!」祁澜气鼓鼓的,把图纸抢回怀中,「这把刀太精致,要缩小来打难极了,你还要烫字,还不如……」
「就是难打才叫你打,不然我找阿猫阿狗去打就好了。」
如果他眼前这人不是宫中第一铸剑师,他就绝不会去玩抓鬼!
话未说完,燕端顾已一手揪起他的衣领,踹开大门,然後把他抛出去!
一切谈妥可以送客,管他之後去找嚣狄长流,然後又被嘲个体无完肤。
不理祁澜摔痛屁股、在雪雪呼痛,燕端顾把他的东西包一包就掷回给他,附送一个无敌邪恶却又好看至极的笑容。
意外地获得自由,祁澜一手抄起韬虹剑,也不管燕端顾想吩咐些什麽,转身就跑,「後会有期,小顾!」
小顾顶多就是把他困起来抢图纸,也不是把他困在剑场要他打刀剑,现在他说怎样也拖他一年半载!老友的生辰贺礼?哼,可有得等了!
「别想给我逃啊,你知道我耐性不是很好。」燕端顾悠悠閒閒地踏前几步,对著他逃命似的背影道。「不然後会之期,就是我亲自去拆你的剑场。」
逃难中的祁澜猛地停下,站在原地半刻钟之久,完全体会到欲哭无泪,想打又技不如人的感受。
燕端顾双手摆於脑後,还吹著口哨,慢条斯理地步回城墙之上。
***
「混蛋!」
祁澜重重的大踏步,馀怒未消。
韬虹知道他的性格说风是雨,这刻的不快,待见著嚣狄长流时就会烟消云散了,根本不需安慰他些什麽。「你欠小顾的酒钱,够你打几把剑去偿了。」
老实说,要当祁澜的酒友不易,这家伙明是酒量不好,却三天两头地拉人去酒馆陪他喝酒。
喝不过几轮,他烂醉如泥了,没一趟不是要人来抬他回家。他倒好胆的,身无分文也好胆去骗酒喝,燕端顾没把他丢下沟渠也算仁慈了。
认识了数月,祁澜还没搞清了他是皇军老大,倒是燕端顾早已听闻过他的疯颠事迹也没有疏远他。
这趟找他来打刀,不只是为朋友的生辰贺礼,更是为了祁澜的铸剑师之名著想。
祁澜自十年前打出夏与语冰双生名剑,获得名匠之名衣锦还乡後,近十年来刀剑打了不少,虽是质形上乘,却都不是什麽用心之作。
美其名为第一铸剑师,宫中人都知道他的难搞,自然不去找他铸剑,管他的刀剑铸出来懂飞天也好,拥有他作品之人是少之又少。他除了日夜设计图纸去博得嚣狄长流青睬,失望後晚晚借酒消愁外,就只乐於打菜刀、工刀给剑场附近相熟的叔婶伯父。
只怕他再铸不出别出心裁之作,赢得几回名声,不久就连第一铸剑师之名也保不住了。
他那张大刀的图纸再按比例缩小五倍来打,如此极需心思技术的铸作,不赢得别人赞叹也难。
燕端顾这般护他的心思,韬虹即使不明点、祁澜自然是懂的。
不然依燕端顾的强迫法,他一个受不住还不发疯扑上去咬?
祁澜嘴上抱怨两三回,心里却有底。
「搞不好嚣狄军没进宫来。」
嚣狄军的公事一向繁忙,照理说祁澜不可能如此频繁地见到嚣狄长流,但嚣狄长流是个不止军情,连在政治也野心不少的角色,所以也算祁澜的运数,之前三天两头就在宫中碰上。
「你别触我的楣头!」
为怕真的见不到嚣狄长流,进宫是白走一趟,祁澜急急加快脚步。
既非上朝时间更非皇军掉换岗的时间,宫中无大事是平日光景,走廊上冷冷清清,祁澜都快一个按捺不住就跑起来。
他急,韬虹更是急急跟上。
走廊拐弯处,两人迎面而来,为首的男子看他浮浮躁躁,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祁澜管不了如此多,对素未谋面的人更是不用给面子,不让路也没有缓速的就急走过去……
擦身而过之际,祁澜隐隐听见耳旁传来一声痛哼,他也没有理会,反正也不是他撞到人。
过了人,正打算全速冲刺,韬虹的声音又响起,「祁澜……」
祁澜没那个好气去理会他,他越想就越有预感今天是找不著长流,自是心慌,三步拚两步跑。
「等下再说!」
「祁澜……祁澜!」韬虹的声音带著些颤,然後又似被吓到般加大了声量,「祁澜!」
祁澜意识到身边的韬虹不走了,他也停下了脚步,疑惑转头,「怎麽?」
前所未见,韬虹脸色发青──如果剑魂的脸色也会发青的话,总之,他的脸色非常地糟糕,随时昏厥过去的模样。「我……我撞到人了……」
「那还不快逃!」祁澜受不了的大叫一声,撞到人当然是第一时间逃了还用得著问吗!
韬虹竟然也把他叫停下来!等下别人回头来算帐该如何是好,刚刚那男子横看直看也非善类,肯定是恶霸一名,而他竟然把主子也拖下水来了……
韬虹给他一吼,反而镇定了心神,他脸色一凝,握紧拳头对他吼回去,「我说,我撞到人了!」
十年不逢一『吼』,祁澜不可置信地怔了好一会儿,然後开始气抖。
喔喔,好样的!他凶他!他竟然学那只笨虫来凶他了!养他十年供书教学唯独是不供血的臭儿子,现在反过来吼他!
白养了、白养了,反了、反了!
「反正我现在要去找长流,你喜欢的就回去道歉吧!撞到人的是你,又不是……」
「……我。」祁澜跟韬虹一样张圆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