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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宾一直在一旁看着,面色愈显阴沉。这怪物在自己面前时,除了昏睡就是挣扎喊叫,从没显得这么顺服乖巧。他深刻感受到了被忽视的不快,于是在霍兰奚身后冷冷咳了两声。
空军少校闻声转过了身,以军人之礼向元首之子告别后,就大步走出了实验室。费里芒赶忙跟了上去,嘴里还不住喊着:“等等我!等等你最忠诚的朋友,霍兰奚!”
搭乘着轨道电梯回到了地面,费里芒真的死皮赖脸地要跟着霍兰奚回家。高大挺拔的空军少校目不旁视大步前行,小个子男人只得小步快跑狠命相随,边跑边嚷,就这么一直跟到了他的飞行器旁。
这个纪元只有十一区的下等人还开车,罗帝斯特的有钱人喜欢这种能够自由起飞、自由降落、样子也绝对够酷的飞行器。但这种新型飞机也不是谁驾驶起来都得心应手。费里芒自说自话地爬上了霍兰奚的座驾,棕色眼珠滴溜乱转,显得忐忑不安——来的时候对方就轻易让这种民用的低速飞行器达到了时速极限,那种比风还快的飞行速度吓得他直想呕吐。
仪表盘上的排排摁钮令费里芒感到十分新奇,不禁伸手去触摸了其中一个——大概是按错了什么,仪表盘发出“滴滴”声响,所有的摁钮都闪起了红光。
“别动!”语气听来又硬又冷,吓得费里芒赶忙收回了手。霍兰奚坐上了驾驶位置,抬眼正视前方,就看见了靳娅挂在座舱前的一只相框型装饰物。
女孩子尤为喜欢的粉色和这银白涅灰的空间格格不入,相框里还嵌有一张相片。费里芒当然也看见了,一伸手就把那装饰物拽了下来,举在眼前反复赏看。相片里的女人素颜朝天,但笑得极美,露出一排可爱圆润的白牙,眼角缀着的泪痣也显得她格外楚楚可人。
“靳娅真是……真是我见过的不可思议的女人,比红灯区里的那些辣妞还漂亮……”费里芒望着手中的相片咽了咽口水,一边拨弄着相框,一边又梦呓般喃喃自语,“我猜你一定不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想起靳娅就想打手枪——”
恍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鬈发家伙赶紧闭嘴,好在身旁的空军少校完全没有勃然动怒的迹象,只是点了点头说,“我确实不知道。”
费里芒一面继续拨弄着手里的相框饰物,一面又拿眼角偷偷地瞥看霍兰奚,他在心里嘀嘀咕咕,指责对方是个怪胎:我看见了你未婚妻的咪咪你都没对我发火,为什么前面摸了一下这飞行器的操控钮,你就那么给我脸色看!
“啪”的一声,手中拨弄着的饰物突然发出了断裂似的声音,费里芒惊大了一双眼睛说:“不、不……不是我弄坏的……”低头一看,原来是触到了一个“小机关”,相框自己打开了。小小的暗格里藏着一枚戒指,费里芒在霍兰奚眼神的允许下把它取了出来,掂在掌心看了看,挺别致。
然后,他也顺理成章地看见了照片背面留下的话:
我愿意。
这东西在他眼前挂了三年,但他从来没有意识到里面另有玄机。霍兰奚似乎也是第一次看见了这枚戒指和那句话,微微睁大眼睛显出惊讶的表情,一张脸马上又恢复成了波澜不兴的老样子。
“拜托!这玩意儿我三年前就看见过挂在这里,可三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没有发现!”费里芒扯开嗓门嚷了起来,他打心底里替靳娅打抱不平,她是那么美丽、温柔又善良,全无元首女儿应有的架子,和她那个不可一世的弟弟截然相异。“这可不是什么复杂精妙的机关,你的未婚妻一直在等待着你再次求婚!你——”
“闭嘴。”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始终注视前方,霍兰奚呵斥对方保持安静,随后就将右手放上了驱动杆,准备起飞。谁知刚刚握上杆顶的手突然抽搐了一下,一种可怕的、青筋尽显的搐动让他全身都一并颤了起来。
他努力试着去拉动驱动杆,可剧烈的疼痛把他钉在了那里,动也动不了。由左肩燃起的疼痛一直蔓延至全身,让他整张背脊都似被放在炭火上炙烤,内里又被莫名的力量扯得四分五裂。霍兰奚不得不抬起右手捂住了受伤的肩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后心位置正以个怪异的形态往下凹陷,而左侧的肩骨却高高凸起,似要破穿皮肤。
冷汗骤下,霍兰奚疼得伏下了身体,用手肘撑着仪表盘,把自己的脸藏在了右手肘腕之间。身体一直在剧烈地颤动,如同寒冬中瑟索的枯叶,费里芒甚至听见了对方喉间迸出了一两声竭力压抑痛苦的低吟。
“你……你怎么了?”空军少校的痛苦模样把他吓坏了,费里芒结结巴巴地问,“你没事吗?”
“有些……”动了动嘴唇,却无法再多吐出一个字。他的喉咙已经干涩欲裂,实在太疼了。霍兰奚伏在仪表盘上深深喘气,等待着锥心刺骨的疼痛能像飓风一样快些过去。
“你……你是旧伤发作了吗?”几分钟过后,见对方的身体不再颤得那么厉害,费里芒小心翼翼地扶上霍兰奚的肩膀,问,“你真的没事吗?”
看似已经缓过了方才肩膀的剧痛,霍兰奚重又挺直上身,摇了摇头,“没事了。”
脸色惨白中隐隐泛青,眼眶浸润出丝丝血色。蓝色军服的右手肘弯处颜色深了好些,是被他额头的汗水打湿的。
空军少校打算拉动驱动杆起飞,却被旁边的家伙突然摁住了右手。
“你不该答应靳宾。”圆眼睛瞬也不瞬,费里芒露出一副难得严肃认真的表情,“你的肩伤严重成这样,你还怎么和那个从不出错的机器人在太空对战?!你必须告诉靳宾说你干不了!也许现在提出换人还来得及……总之你现在这个状态,贸然进入太空就是去赴死!”
“不,现在和过去并没有差别。”霍兰奚神态平静,语气淡然地说,“每次进入太空,我都是去赴死。我从没打算活着回来。”
“可……可是你总该为靳娅想想……”费里芒仍打算说服对方,放弃与靳宾的那个约定,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这条命也是靠这约定救回来的,“或许你可以找个别人替你出战,你的那些部下,我记得他们都挺不赖……”
“他们是不赖,但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更优秀。”
如果这话出自靳宾,一定会显得他傲慢又无礼,可由霍兰奚那两片刀刃似的薄唇说出,却只像淡然陈述一个事实,充满了令人信服之感。看见对方态度冷淡,并不愿再就此事深谈下去,费里芒也识趣儿地换了话题,“反正你得答应我,等解决了那个机器人之后你就会去做最详尽的身体检查。”停了一会儿,他无可奈何地撇嘴说,“那个时候我救你下来,可没打算眼睁睁地又看着你奔向死亡。”
三年前的霍兰奚是空军中校,歼击机V17中队的指挥官。和往常一样,为防止梅隆星人的偷袭入侵,死神…961无人机群依照飞行程序环绕着地球梭巡。死神…961不但能胜任进行高精密的太空侦察工作,同时还配备了火力迅猛的机炮和机载导弹,辅助人类飞行员对梅隆星人的进攻进行反击。接到空军指挥部的无人机预警信号后,霍兰奚受命带领V17中队前往预警地点确认。
一反常态的,他们没有发现任何梅隆星人可能潜入的踪迹。然而就在收到反馈的指挥部认定是无人机预警出错,命令V17中队返回地球之时,那一区域所有的无人机突然同时掉转机头,开始攻击起驾驶歼机的人类飞行员。
炮火横飞,朝他们扑去的机群密密麻麻,宛如受惊了的蜂群。
这是一个至今无解的谜。没人知道死神…961为什么会反戈一击,即将出世的死神…962也受此波及,全面停产。有人认为是梅隆星人利用某种技术窃取了死神…961的技术秘钥,利用无线电远程操控了无人机与人类自相残杀;也有人认为是无人操控的机器本身出了漏洞。众说纷纭下谁也无法说服谁,但血淋淋的事实是,V17中队的七十五位顶尖飞行员,除了霍兰奚外,无人生还。
霍兰奚的肩膀就是在那个时候受了伤,他被人发现在离十一区仅五公里的海滩上,发现他的人正是费里芒——一再受挫的科学怪人正打算在那个地方跳海自杀,一面想着海水太冷,或许该等天暖了再来,一面又觉得这操蛋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他徘徊不去,犹犹豫豫,结果却救下了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空军中校。海水冲刷掉了蓝色军服上的血迹,他脸孔朝下,半截身体仍在水中,已经奄奄一息。
没有人为此责怪已身负重伤的空军中校,但是霍兰奚自己摘掉了肩头的军衔,选择成为空军里军衔最低的普通士兵。是这两年的赫赫战功让他重新被晋升为了少校。
手舞足蹈,满口聒噪,费里芒仍试图劝说对方等任务结束就去接受检查,直到霍兰奚拗不过他的坚持潦草应允。他瞥了他一眼,然后问,“想不想去地球的顶端看看?”
这哪里是邀请,分明就是命令。那双灰蓝色眼睛就这么透出了像刀芒一样凌厉雪亮的光,迫使费里芒不得不瞪圆溜了眼睛,傻兮兮地一个劲地点头。
“坐好。”霍兰奚目视前方,一拉操纵杆,他们平地而起。
民用飞行器的爬升性能并不突出,但在空军少校的操控下,突入云霄简直如履平地般轻巧。
“霍兰奚……不……”他们不断地爬升,爬升,再爬升。仪表上的数据全部偏转至极限,飞行器的外壳涂层没有太好的绝热能力,受不住不断爬升后大气产生的摩擦热量,很快就因机体温度过高而发出了声声警告。怀疑自己即将冲出大气层,费里芒惊恐地大叫起来,“不能再爬升了!”
可霍兰奚压根没有看他,仍然驾驶着自己的座驾,向着冲出地球的方向飞去。嘴角微微带起一个弧度,那张冷峻苍白的脸显出极少有的温暖神采,或许是因为太阳已近在咫尺。
飞行器外壳火花四溅,座舱剧烈摇晃。费里芒吓得抱头大喊:“我们都要死了!”
魂飞魄散的飞行中,他依稀听见他说,Mom,I'm back。
☆、7、国会(1)
短暂的议会仪式结束后,围成扇形的议员席中间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全息显示屏,屏幕里很快出现了一个身穿囚衣的年轻人,不高,貌不惊人,瘦骨嶙峋。
屏幕上迅速滚动过一排文字——
姓名:马杰;生日:2937年12月6日;出生地:十一区;因强奸并杀死1名少女而被判处死刑,自愿接受“饥饿状态下应激激素植入反应”实验……
元首之子与他的科学家们想要测试能否通过一种异变型应激激素的植入,让在宇宙中作战的人类士兵免于断粮的困扰,所以这个自愿接受实验的死刑犯被关在这个地方已经十七天,十七天里除了可以饮用些许用以洗漱的水,不允许进食任何东西。
头顶上的监视器不时转动一下,身穿囚衣的年轻人坐在一间不算太狭仄的房间里,尽管他正低头看书,但不时皱眉咂嘴的神态显得十分焦躁。花了两个小时读完手里这本毫无趣味的书,他起身走到金属书架前,打算再换一本。
一个失神不稳,年轻人推倒了金属书架,撞破了自己的手心。他赶忙爬起身用唾液为自己的伤口消毒,吮吸手心的时间略有些长,舌肉就这么沾上了一股子腥热的液体。
这个多日未曾进食的年轻人突然觉得饥饿难忍。
接下来他奋力咬断了自己的小指,开始咀嚼起来——白骨森然,血流如注,他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一种心敛意宁的笑容挂在脸上,不似先前的焦虑万分……
显示屏适时暗去,举座哗然。自元首靳浦病重以来,反对党安德烈就乐忠于和靳宾互相攻讦,他们互相披露对方党内的关于受贿或者嫖妓的丑闻,但今天的这一击安德烈干得尤为漂亮。这是一段非常隐秘的影像资料,他绞尽脑汁弄到了手,就打算在关键时刻给予元首之子狠命打击。
从这段影像出现伊始,靳宾就知道自己身边出了奸细。如同纸包不住火,那些保密的宣誓敌不过对方重金收买,该被发现的迟早会被发现。他不自觉地伸手抚摩下巴,细滑如瓷的长指划过俊美下颌,心里担心的却是狼川。
那个年轻人对他而言意义非凡,就像是上帝用戒指套上了他的指节。他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