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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不从人愿,当御天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与嘲讽看向他二人之时,穆王与云王同时感受到了一种名为“绝望”的心情袭上心头。
“皇帝陛下,除了行刺这般‘必败无疑’的伎俩,我们还能做些什么?我三人,要兵权无兵权,要势力无势力。十三皇弟,你赐我三人‘王爷’称号,听起来倒是响亮,却是对我们碌碌无为最无情的讽刺!”
穆王见御天行毫不遮掩的点出他三人联合之事,索性也不再对他恭恭敬敬、谨言慎行,积攒了几年的怨气,倾泻而出。
“讽刺?”御天行冷冷的回了一句,随即哼笑道,“你们的命,本就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讽刺’?穆王认为朕是如此无聊之人么?”
御天行冰冷如冰的话语,夹杂着不屑,深深的刺激着三王的自尊心。
“十三皇弟!大家兄弟一场,当年皇位之争我们不曾难为过你,你登上皇位,便是不重用我兄弟三人,也不该如此无视我们。
一个两岁的娃娃能与你平起平坐,我们这些帝兄,却是连三品官员都不如!若非你太过目中无人,我们今日又岂会铤而走险?!”
云王见平王被擒,穆王一番抱怨又换回御天行更深的不屑,更是怒火中烧,竟是将矛头转向一旁的御紫炎,气急败坏的低吼道。
“他是朕的皇儿,朕疼爱他,需要别人同意么?”这一回,御天行依旧冷润的声音中,却似是带着一丝不悦。
随着御天行话音响起,不仅是平王、穆王、云王,以凤方芸、宇文莲华为首的一众嫔妃,以宇文轩为首的一班大臣,甚至是刚刚到来的祈怜逐月都收到御天行夹带着警告与质问意味的目光。
“——”
一旁的御紫炎不禁抬眼看了身旁的御天行一眼,他的父皇,这是在因上次两位贵妃对他出言不逊以示警告么?两位贵妃娘娘禁足半年,他以为已是足够了惩罚。
那么,他的父皇是在众臣面前为他立威么?——虽说他眼下确是住在御华殿,却也只是极少几个人知晓,对旁人,此事一直是个秘密。况且他又并非东宫储君,何来立威之说?
那么——他的父皇,只是在回应云王一句没来由的诘责么?若是如此,那么,那满是警告意味的目光,又是为何?……
御紫炎心中只觉越来越看不懂他的这位父皇。
“父皇,你有伤在身,歇一歇,待太医前来诊断,其他事,不如稍后再谈罢?”
眼见着御天行背后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御紫炎心中一阵不忍,再没有多余心思顾及其他,一句话脱口而出。
御紫炎话音刚落,众人心中又是一惊——虽说陛下是在为了三殿下之事警告众人,但这位三殿下竟是在陛下生出怒意之时贸然开口说话,且说话的语气,并非请求,亦非商量,而是带着些平辈之间建议的意味,不——甚至是……有些像……长辈对晚辈的关照之言。
便是三殿下如何受宠,陛下也不会容忍——
“嗯。”
就当众人无一例外以为御天行至少会责备御紫炎几句“尊卑不分”、“长幼无序”时,御天行却是再一次出人意料的顺着御紫炎的话应了一声。
御天行看了一眼李祁,李祁会意,令默与早已进入大厅内候命的御前侍卫总管林墨炀将三王暂时收监,随后遣散一众大臣。待一切整理停当,御医才汗如雨下的赶到。
“……”
太医轻手轻脚将御天行身上的衣物剪开,露出伤口,皮开肉绽的景象再一次令御紫炎心中一阵揪扯。
“为,什么?”御紫炎艰难的由唇齿之间挤出一句破碎的问话。
“嗯?”御天行冷润的声音此时再无一丝不悦,轻柔的仿佛情人之间的低语。
“为什么?有默在,父皇不必以身犯险。为紫炎挡下一剑,却让你受伤,倒还不如——”
“炎儿!”御天行厉声喝住御紫炎的话,随后再次放柔声音,温凉的手掌轻轻抚过御紫炎带着一丝凉意的小脸,缓缓说道,“你是父皇的皇儿,父皇为了保护皇儿受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御天行淡然一笑,说出的话,却是令御紫炎心中一阵翻腾。一双紫瞳之中闪过无数复杂光彩,小巧的樱‘唇动了几动,终是没有吐出半个字。
太医仿佛对父子二人的对话置若罔闻,只是沉默着仔细为御天行诊视,许久,太医才拭去额头薄汗,恭敬的对御天行说到,“陛下洪福齐天,这断剑,若是再刺深一寸,怕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太医莫要危言耸听!”御天行冷冷警告太医一句,御紫炎刚刚松开些的手却已是因太医的一句话再次攥紧。
梦回几年长 第一卷 转世 第十四章 疑惑重重 (改后)
章节字数:3353 更新时间:10…10…24 23:07
第十四章疑惑重重
“太医莫要危言耸听!伤在朕身上,伤势如何,朕会不知?”御天行沉声说道。
老太医闻声浑身一颤,却只是沉默不语。
御紫炎自是知晓并非太医危言耸听,而是御天行不愿他再担心自责,才会强作精神,顺带冤枉了老太医。
“父皇,老太医为你诊视,你便好好歇着,才是让紫炎安心。”收敛心中不断跳跃的莫名火焰,御紫炎强作镇定的说道。
“呵。炎儿说的是。”御天行明了这小人儿领会到了他的用心,一笑回道。
太医这才觉着周身一轻,压迫感褪去了些,赶忙加紧帮御天行止血包扎。
“陛下,血已止住。老臣这边去开些滋补的药。只需陛下静心调养,立春过后,陛下伤势即可痊愈。”
“嗯。”御天行淡淡应了一声。御紫炎却是代替御天行开口,“那就有劳太医费心了。李大人,还请你劳神先着人送父皇回宫,再走一趟随着太医去煎药。”
李祁见御天行并未因御紫炎逾矩发号施令而表现出半点不悦,也便神情自然的领命下去。
回到御华殿,御紫炎扶着御天行坐到龙床上,细心的垫好靠枕,令御天行靠的舒服些,随后才事无巨细的安排着养伤所需的事由。
“……”
御天行静默看着烛火下一张精致小脸表情严肃的对一众人吩咐叮嘱着。
虽是严冬时节,但因御天行的伤,御紫炎特意吩咐霜洁将御华殿火炉中的炭火烧得甚旺,又命霜月端来一盆温水,御紫炎亲自小心翼翼帮御天行褪下早已染满血渍的衣袍,然后拿起布巾,轻柔的帮御天行擦拭身子。
到底是两岁的孩童,不一会儿,御紫炎便为了照料御天行,浸湿了单薄衣衫。
御紫炎不动声色的微蹙起眉,抿着唇帮御天行打理完毕,换上干净的衣衫,这才说道,“父皇稍事休息,紫炎先去沐浴。”
“炎儿似乎不喜燥热?”御天行忽而记起,去年夏季,御紫炎似乎也是常常露出不耐的神色,夜间,睡的也不似冬季安稳。
“……”御紫炎沉默片刻,转而笑道,“谈不上不喜,只是身上粘腻,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罢了。”
“——”
御天行并没有再作声,只是眼见着小人儿的身影转过屏风,走去内室浴池。
流金的黑眸之中再次划过意义不明的神采——那小人儿,眼底深处分明有着一抹晦暗,却迟迟不肯提及。
便是他为了保护小人儿受了重伤,那小人儿对他,依然有所保留么?——御天行心中有些不悦的想道。
只是……
到底是何时、何事,能令一个两岁孩童眼中深埋如此深邃晦暗之色?对于御紫炎的特别之处,御天行心中隐隐生出一个模糊的假设——
“主子。”御紫炎刚刚离去,默闪身出现在龙床之前。
“结论?”御天行收敛起心绪,淡淡问道。
“回主子,属下认为,此次三王行刺,并非燕昭太子授意。”
“——”御天行听闻此言再次陷入沉思。
宴会行刺,本是拙劣非常一着,但恰巧发生在启仙公主的接风宴上,却是很难令人不去深思一番。
如今,既是默言定与燕昭太子无关,便当是无关。只是,若非燕昭太子挑拨,三王又为何突然之间有所行动?且是如此无谋之举?
太多疑点令得御天行心中莫名烦躁。尤其想到方才眼见一截断剑直冲御紫炎飞去,他的心,便是一阵紧缩,刚换上的干爽衣衫也被冷汗浸湿了大片。
便在此时,御紫炎由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见到御天行脸色发白,一双性感薄唇此时却是微微颤抖着,御紫炎顿时骇了一跳,急忙上前两步,关切的问道,“父皇是怎么了?哪里觉得不妥么?紫炎这便去唤太医——”
“炎儿莫要紧张,父皇无事。”御天行叫住正欲转身出去唤人的御紫炎,低声说道,“父皇无事。只要炎儿无事,父皇便无事。只要炎儿无事便好,便好——”
一遍一遍重复着喃喃自语,御天行的低语声仿佛在御紫炎脑中炸开一个又一个响雷。
紫瞳中一片晶莹,御紫炎微微低下头。
父皇的话,令他觉得如此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陌生的是,前世从未有人如此待他,视他胜于一切,更不必说为了保护他甘愿自己受到伤害。
但是,熟悉的是……?为何他会觉得熟悉呢?这般喃喃低语声,这般柔和的语调,这般满是怜惜的情丝——到底是他前世无数次的在梦中期冀着,抑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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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无趣。”虚空中,俏皮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二人又不是供你取乐的。”威严的声音中满是无奈与宠溺。
“狐狸也是,他家主子也是,怎么整日朝夕相处,却还是对于过往,忆不起半点?”俏皮的声音百无聊赖一般埋怨着。
“只怕是他当日在三途岸边捡回的‘那个’有些影响。还有——”
威严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扬声说道,“就是你这顽皮鬼,不是也从中作梗着?”
“是那只狐狸自己功力退步了。我不过是略施些小小的法术,他便受了影响,怪不得我。”俏皮声音理直气壮的说道。
“呵,你啊……”威严的声音轻笑着,“罢了,他当初苦苦恋了他主子千年,才算修成正果。如今,不过是过了两年,你我只管静静瞧着罢——”
“静静瞧着很无趣啊。”俏皮声音带着一丝娇嗔意味的说着。
“你控制那三人的意识,挑起这一场事端,还不够么?若是当真伤了他们任凭哪一个,看将来他二人回归原位时,如何寻你算账。”威严声音带着一丝威胁恐吓的说道。
“等他们回归原位时?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了。他们还会记得这些?”俏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信。
“呵,你莫要忘记,你那义弟,可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威严声音这会儿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说着。
“呃——”俏皮声音一阵语塞,随后试探的问着,“他若是来找我寻仇,你不会不管的对吧?”
“……”
“你不会忍心眼见我被他欺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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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华殿中,御紫炎缓缓睁开双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方才睡梦之中,似是听到谁在对话,仔细回想,却又记不起对话的内容了。
感受到覆在自己手上的温度,御紫炎抬头看去,御天行安稳的睡脸映入御紫炎的眼帘。
低头看看御天行宽阔手掌将他的小手整个包裹起来,御紫炎唇边不禁勾起一道弧线——这便是他的父皇,是他的生身父亲。虽然带着前世的记忆,这父与子的关系似乎处处透着些不自然,但是,对于从未得到过父爱的御紫炎而言,却已是足够。
或许,他可以在父皇身边再待久一点,不必去在意后宫嫔妃们隐隐带着一丝狠毒的视线,不必去在意文武百官议论纷纷的猜疑推测,更加不必去在意……父皇那双流金黑眸之中偶尔透出的试探与探究的意味……吧?
毕竟,父皇说了,他是他的皇儿;毕竟,父皇说了,他会保护他;毕竟,这回父皇受伤,全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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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情况相同?”
御华殿中,御紫炎疲惫的再次合上眼睛。御天行却是阖着双目低声说着。
“正是。”,默单膝跪倒淡淡应道,“被带入天牢后,平王爷突然昏睡过去,又突然醒转,醒来后,却是对宴会上自己行刺之事全无印象,反倒是不断大声斥责诘问着。穆王爷、云王爷同样如此。”
“……”御天行沉吟片刻,随后说道,“你且令人继续监视,有何异常再行禀报。”
“是。”默应了一声隐去身形。
御华殿中再次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