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溟濛探过头去,猛的一张脸出现在距离自己不到三尺的地方,地司老头又被吓道:“你又想干嘛?”
溟濛双手合十,不住的冲地司行礼:“拜托,地司大人,求求你了,我只看,反正我也去不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改变他的命运。”
见他面色有所松动,溟濛忙变换了个姿势,端正跪坐,举起三个指头,“我发誓,我不改生死卷,不妄动任何人的性命。”
见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地司实在拗不过她,于是叹道:“好吧,我可以让你看,但是只看这一次,以后你都莫要再来找我了。”
“好的好的,”溟濛忙起身将地司扶起,笑着应道。
黑色边框,一个巨大的撑架,支起那面灰蒙的镜子,里面浓雾翻滚,一片灰暗,溟濛跟着地司走到镜面前。
“他叫什么?”
龙浠一笑:“楼信彦。”
地司默念了几句咒语,右手朝那镜面一指,指尖霎时间射出一道光芒,打在镜面,那镜子吸了光,乍然一亮,浮雾渐渐向两边散去,露出景象来。
晴朗天空似水洗般蓝的发白,楼信彦一身竹青色长衫,冷峻挺拔站在山谷之中,烈风劲猛,身后幼嫩枝桠被吹得东倒西歪,他却似是在跟这风对抗,居然纹丝不动,负手而立,身影寂冷如山,淡淡的看着山谷里百人操练,黑衣交错,刀剑相交,光影四射。
一双清冷眼睛,毫无情绪,唇角微抿,透着凌厉,刀刻般的侧脸,让溟濛觉得恍如隔世。
若是早知道那一次的死亡能换取今生的再见,溟濛怕是早就挥剑自刎了,何苦执着。
溟濛痴痴的看着他,那巨大的镜面里楼信彦孤冷的双眼,她很想抚上那双眼,告诉他她还活着,她很想他。
从他是雾十时朝夕陪伴到淮城山外夜光阁里每晚的默默注视,从山洞一役他挥出的那把匕首到海边他紧紧拥她在怀中,深深呼吸,溟濛闭上眼睛仿佛还能感受到楼信彦身上安定而温暖的气息。
再次睁开眼眸,溟濛坚定的望着他:“我愿以七船痛苦换半茶匙幸乐,信彦,你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
五月初十,寅时,云震大军突然北上攻打桐城,喻七也在此时同崔峤兵马交锋,封四以五万迎战二十万血染平城。
三军齐齐出动,大军士气高涨血战一天一夜,云震作为西川左凤翼将军一路骁勇,势如破竹,带领九万大军如剑如矢浴血奋战,直捣桐城防卫最薄弱的西门。
不论云震如何在城门外叫骂,顾璋川据守不出,封四也一连几日奋战未曾见少典出现。
这几人深知少典善观大势运筹帷幄,否则也不会有得少典便得天下的说法。
望城城主李宗渊知道此一役决定乾国未来,本打算做个墙头草,两边摇两边都帮,但一见凤从洺便立刻乖乖将城主大权尽数交予凤从洺,以后听从其指令但凭调遣。
有了望城粮草供给,云震自不怕与顾璋川相持不下,看谁能耗得过谁,他就不信顾璋川二十万大军每日的粮草消耗能少于他的。
桐城内,城主府院子里开满了玉兰,白净如玉,雪色冷然。
顾璋川的身体一日不济一日,少典知道凤家开战,每日军报皆按时送入他手,将具体细节吩咐下去他便再回到顾璋川身边。
抬手打起垂帘,瞥见侍女端着米粥站在那里。
粥也不喝,少典一挥手将她打发,看着身形消瘦恹恹一息的顾璋川,不用说他,现在就是少典自己也茶饭无心,千愁万恨堆上心来,他真想就这么随顾璋川一起去了,也算是一件幸事。
吴煊进屋见到少典一脸凄怆,心中亦是难过,“你快去歇歇,这里我来看着。”
少典摇头:“能多陪他一日便多陪一日。”
吴煊道:“如今你下令封锁川儿的病情,两军交战,你怕影响军心,这我可以理解,为何老夫人那里你也不让告诉呢,你连漠涯都瞒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少典怕打扰顾璋川,默默对吴煊递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到屋外,见四下无人,少典沉沉一叹看着吴煊说道:“七少在出征之前向老夫人告辞,他对老夫人说若是他能打赢这场仗,收复西川是他毕生夙愿,死而无憾,若他打不赢这场仗,他愧对皇太后嘱托,也无颜再见老夫人。”说着说着少典有些动容,眼睛发红,“他对老夫人说他会选择一处宁静淡泊之所,安度余生。老夫人经历了那么多怎会不知七少如何想的,当七少跪在老夫人面前时,老夫人就知道七少这一走不是生离就是死别。这仗无论输赢都无法挽救七少的性命,所以也就不用再打了。”
脸色一变,吴煊道:“难道你这几日忙碌不是在为了这场战事?”
少典唇角微微一凌,傲然道:“这战事哪会费我如此多心力,凤陌南就算把西川所有将士派出来也未必能赢我一分。”话锋一转,接着道:“我得到消息,凤陌南派云辞护送千年寒冰玉床运往京都,我虽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玄冰玉床我是势在必得,我之所以要攻打西川,不是为了乾国,不是为了皇太后,而是为了这张千年寒冰玉床。”
吴煊一双眼睛将他看透:“你是为了川儿。”
神色一暗,不复方才那般倨傲,少典点头道:“是,我是为了七少。”
“唉——”吴煊沉沉一叹:“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何这天下要有战争,若无战事,川儿只用做个翩翩公子,世事无忧快快乐乐的度过这一生不是很好吗,为何非要打仗,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深深看向少典,“不如你走吧,带着川儿离开这里,对于你我来说,乾国再重要也比不上川儿。”
少典回望着吴煊,“我已经下令再有十日,宜城桐城平城三大城池停止战事,三位城主大开城门。”
“那你何时带川儿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三章 深谋远虑
“就在今夜,”少典转身望向顾璋川所在的房间,淡淡道:“按照云辞的速度,今晚他们会落脚在平城外的傛山,傛山山势平缓若取近道他们必定会经过一处山谷,我抽调三万大军埋伏在山谷周围。一旦得手,我和文庄带着七少一起北上去往极寒之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吴煊思量了片刻,反问:“若是云辞他们不走此地呢?”
少典想也不想道:“若是不走此地,那他们就要舍近求远绕过傛山,再往北走上几日就是淮城的边境了。淮城边境有楼信彦的总坛在,我不用他动手,只需拦那么一拦,我三万大军从后追击,将其包围也不是难事,十日的时间绰绰有余了。而且,西川还有我的一粒棋子,待我临走之前下上一下,定让他凤陌南自乱阵脚。”
吴煊一直尽心尽力去医治调理顾璋川的病情,于这政事上从未上过心,但听少典这么一说,只觉乾国举国一战在他手里如同下棋一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战,那凤少绝打不赢他,想和,十日之后便将三座城池拱手奉上,这一切只要少典想,没有不可能,没有做不到,仿佛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中,一切都在他一念之间。众人皆以为他在抗敌,他却封锁顾璋川的所有消息神出鬼没要去抢夺那寒冰床,寥寥几句将后事安排好,说走就走。
或许,这世上,没有人能够猜透少典,否则凤从洺也不会下定决心为了凤氏家族的荣辱牺牲自己。
或许,也只有顾璋川能明白少典,否则他也不会得少典如此珍重。
少典并不知道凤从洺活了过来,他的这一安排将凤从洺的宿命打入无尽的深渊。
入夜,少典收拾好东西叫上文庄、沐冲和律岩一起,准备带顾璋川离开桐城,刚转进院子就看见顾璋川一身天青色锦缎长衫站在白玉兰树下,绝世独立。
那一株一株的白玉兰树错落有致,在月光下更显洁白如玉,顾璋川闲闲而立,略仰着头看身前那一株,他看得极为用心,极为仔细,少典、文庄四人瞬间呆愣当场。
许是听见他们的脚步声,顾璋川回眸雅然一笑,轻声道:“你说,这院子里的白玉兰开的不错,我出来一瞧,果然如此,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锦袍玉冠,玉树临风,少典疾步上前,难以置信的看着顾璋川,自言自语道:“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俊眸含笑,顾璋川伸出手,温柔的自枝子上摘下一朵玉兰花,放在鼻尖处细细问了问,“香味清新脱俗,像极了晟音给我的感觉。”缓缓侧头,冲少典一笑,温文尔雅,“她回到凤陌南身边了?你可不要再为难她了。”
少典跟文庄对视了一眼,轻声道:“她应该是自哪儿来回哪儿去了。”一语双关,将他和文庄谋害凤晟音的事情悄悄掩下。
顾璋川看着他们一笑,黑亮的眼睛将他们的心思看了个彻彻底底,“你们两个啊,没伤她性命便好,若是她回了那个地方,我很快便也能见到她了。”
少典有些自责的垂下眼眸,听到他最后一句微恼:“这又是说的什么胡话!”
“你知道的,这不是胡话。”顾璋川淡瞥一眼文庄身上斜挂着的包袱,问道:“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这仗你们不打了?”
少典道:“打,怎么不打,不过是换个地方,换个打法。”说罢伸手搀扶他,又道:“走,带你去看一场以多欺少的仗。”
跟上他的步伐,顾璋川忍不住一笑,朗月般温润,“这以多欺少的事,你可没少干。”
少典见他有说有笑,心情也渐渐好起来,笑着回嘴道:“那也要看为谁,为了你,被欺负我都认了。”
顾璋川唇角逸出一丝微笑,“还有人能欺负的了你,你不欺负别人就算万幸了。”
出了院门,少典带着顾璋川走向后门,仿佛早已安排好,一路上没什么人,抵达后门时已有马车在等候,将顾璋川扶上马车,五人一路朝北驶去。
山谷幽幽,寂静清冷,邢天和云辞带领着数十人站在傛山脚下,邢天骑马遥看远处层峦叠嶂。
“邢大哥,我们怎么走?”云辞策马立在他身旁问道。
“这一路我们不停绕弯路,因此拖了太长时间,若是再绕道,恐怕一个月内到不了京都,”说完,他驾马前行,“我们抄近路。”
看着前面漆黑的山脉,云辞问:“若是有危险,怎么办?少典一向出其不意,这一次我怕。。。。。。”
“怕什么,”邢天道:“少典要是真打我们主意,无论我们走哪条路,他都会设下埋伏。”一扭头,他冲云辞说道:“走吧。”
车轮声沉沉响起,在这山谷里显得格外突兀,越走近那山谷,邢天越感觉到一丝不安,是那种被人盯着的危险,那种箭在弦上正瞄准自己的岌岌可危,邢天杀人无数,多次身悬鬼门关而不死皆因他的第六感极为敏锐,目露精光,邢天霎时握紧缰绳,马队止步。
邢天不知道少典悄然陈兵三万于傛山山谷,但他料想前面有凶险在等着自己。
云辞见他停下,问道:“邢大哥,要不要换一条路。”
邢天道:“我们分头行事,你将玄冰玉床自棺椁中取出,绕到淮城,我们五日后在淮城城主府见。”
“好。”云辞知道邢天稳重思虑周详,他这番计划定是有原因,所以云辞也不去跟他争论谁进山谷更保险,那样太矫情。
差人将玄冰玉床取出,云辞差一队人马跟随自己往西北方走去,邢天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继续策马前进。
速度放慢,邢天缓步进入山谷边缘,眼睛一眯,无声眺望了四周,漆黑冷寂。
他走的极慢,慢到让人一眼看上去倒像是信马由缰,在这清明月色下散步,欣赏风景一般。
少典站在一片阴暗密林处看着这一幕,眸光一转,他唤来一个沐冲和律岩,低低几句吩咐下去,二人领命离开。
少典转身刚想对顾璋川说些什么,扭头不见他身影,忙上马车掀帘一看,只见顾璋川已经安静的躺在软垫上。
“累了?”少典原本紧张的眼底闪过一丝释然,“累了就睡会吧。”
顾璋川不答,似是睡得极为香甜,少典无声一笑,俯身将马车上早就备好的薄裘轻轻搭在他身上,慢慢躬身退出马车。
文庄不知何时出现在马车旁,等少典从马车上下来,文庄犹豫了片刻,道:“七少他。。。。。。”
少典嘘了一声,低声对他说道:“小点声,七少睡了。”
文庄道:“少典,七少他根本。。。。。。”
“住口!”少典突然喝住他,眉峰一剔,压低声音沉沉道:“我说他睡了,你没有听见吗!”
文庄看着他,一字一句:“马车里,没有气息。”
其实早就明白,何须文庄点醒,顾璋川一脸闲适月下欣赏木兰花的时候,少典就知道,那是回光返照。
即便再明白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