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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琮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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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陌南微微一笑:“你说。”
  席依斟酌了一番:“可不可以,留下水凝的性命。”
  “好。”依然是不带迟疑的回答,依旧是那简短却又沉重万分的承诺。
  席依不明:“为什么?为什么不论我向你要求什么,你连原因都不问就许诺我。”
  凤陌南敛下唇边笑意,静静看了席依片刻,肃然道:“只为将来有一天,若我求你,你也能如我一般应下一声好。”
  席依眼睛微眯,聚敛一道光于眸心:“你对我不仅有所求,还实言相告,就不怕我现在利用了你,将来也不帮你?”
  凤陌南轻轻一笑:“实言相告是因为我不想骗你,至于愿不愿帮我,那是你的事,求不求你是我的事,就算你此生都不会帮我,我也不会怨你。”
  这话说得虽然让让席依心头一暖,但嘴上依旧不松软:“好,那我也承诺你一件事,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等着你来求我,我倒要看看能让你凤陌南低声央求的到底是什么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先走了!驾!”马鞭一挥,席依未等凤陌南言语便策马冲出城门,飞蹄扬尘,雾十紧随其后,马蹄踏地如雷,于夜色下激起浮尘漫天。
  凤陌南一撩前袍,翻身下马,疾步走上城楼,负手站定后举目远眺,那两道疾驰的身影在浓夜和盈月的浅照辉映下,渐行渐远,渐失踪迹。
  燕九将城门侍卫遣开后,悄声走到凤陌南身前,耳语道:“公子,就这么放走了?”
  凤陌南目光掠过暗夜无边的黑寂,许久后,淡声道:“我留得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
  夜凉如水,更漏如莲,点滴晕出浅淡波纹,缓缓漾漾,推推搡搡,将浅照的月影画破。凤府地牢虽干净整洁却阴寒彻骨,水凝紧皱着眉,蜷缩侧躺于囚室暗黑的角落。这一刀刺进,竟用了全力,刀刃上涂抹有阴□□粉,是当初准备事败后了结自己的最后一招,亦是致命一招,谁想到自己竟还活着。
  豆大汗粒自发髻间悄然滑落,跌碎于散乱干枯的稻草上。水凝紧咬牙关暗自忍受着那噬人的灼痛,呼吸沉重无比,身子每一动便如刀锋掠过,刺痛不已。
  门间一道轻响,一个淡紫色华纹锦袍身影朦胧跃入水凝恍惚的眼眸中。
  雅致清秀的面容,疏朗松散却规整顺盘的墨发,举手投足间透着淡雅清贵。
  凤陌南从容落座于身后侍从安放的山桐椅,淡淡看着水凝,轻声道:“我很好奇。”
  水凝无力抬眸虚望了一眼凤陌南的衣角,粗重的喘着气。
  “她手里那个青瓷瓶是你给的?从哪里得来的?还是说凤城之中有接应你的人?能在我眼皮底下将手插入凤城,想来那顾璋川倒也有些本事,不负他顾家七少的名号。”
  水凝嘴角嘲讽的一挑,用尽全力的冷哼了一声:“你想杀便杀,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凤陌南笑了笑:“水凝,两年的时间我竟然还没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吗?这世间,但凡我凤陌南想要知道的事情,不出一日定然了若指掌。”
  水凝呼吸渐行急促,想要看向凤陌南却奈何腹间那道刺痛无法撑起身子。
  凤陌南云淡风轻的笑着,自唇齿间轻轻吐出一个名字:“昭夜。”
  这浅淡话语如同一道滚天惊雷打在水凝眸底,那一瞬间,水凝竟忘记了腹间疼痛,强硬支撑起头颅,惊愕万分的看着凤陌南。
  凤陌南微微一笑:“玉器行的老板娘,顾璋川五年前安插在凤城的一枚棋子,他的手伸的到很长远。”
  水凝忍痛道:“你把她怎样了?”
  “她知你行事落败,自当晚便收拾行囊,弃你于不顾,独自跑了。”
  水凝目色一缓,沉沉舒了口气。
  凤陌南唇角淡含一抹玩味笑意:“不过,又被我抓回来了。”
  眸中一惊,水凝恨恨的瞪着凤陌南。
  凤陌南似看戏一般不放过水凝细腻的神情转变,随后舒尔一笑:“但是,我又很不小心的,略带故意的放走了她。”
  水凝紧盯着凤陌南,知他必定有后手,毕竟跟着他两年,这种猫鼠游戏,他是乐此不疲。
  凤陌南眸心闪过一丝赏色,淡笑道:“荣城、曲城、轩城,定然有接应昭夜之人,连根拔起这种事情,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你——”水凝气急,竟是一语凝滞,万般沉痛,怎么也道不出。
  凤陌南啧啧两声,摇头道:“可惜了,昭夜姿色秀美,娇媚可人,竟比我的水凝还要艳丽几分,顾璋川此番布置,实在不妥,即便要送,也得送个天人之姿进我凤府。”
  不知是牵扯到伤口,还是心头恼怒,水凝咬牙切齿道:“有本事就杀了我,何必废话!”
  凤陌南笑道:“你死了对我有何好处?”
  水凝不答话,只是凝眸紧盯着他。
  凤陌南淡淡一笑,目色柔缓:“我还要等你伤好了在我身下婉转承欢,曲意逢迎。”
  水凝一字一顿自齿缝间挤出:“你、做、梦。”
  眸中瞳色一深,凤陌南目光一带,抬手轻拂了一下前袍,从容起身,漫然道:“我真希望到时你的态度也能如此时一般。只可惜,过了这个时辰,子夜便香消玉殒了。”
  心中震惊,水凝慌忙用尽全身力气急声喊道:“公子,水凝,愿服侍公子。”
  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缓缓浮现在嘴边,凤陌南头也不回,启声道:“水凝,你真让我失望。”
  七日后的深夜,九曲回廊上的凉亭内,凤陌南负手淡看波光粼粼的湖面,月色辉映,湖深似海。
  “公子。”燕九轻声上前:“姑娘抄小路马不停蹄于午时到达西川边境的轩城,现已入住商回客栈,万谷粮仓和府衙皆自门外观望一番,并未相询或求助。路上遇到言语不干不净的五人,皆被雾十灭口,姑娘心有不满,自灭口之日起便不再对雾十言语,一直冷面相视。”
  起初凤陌南面无表情的静听,待听到最后一句时,唇边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淡笑,仿佛脑海中早已浮现溟濛侧头怒视雾十的嗔怒神情。
  见凤陌南不答,燕九继续回道:“仙踪林,尚无消息。”
  凤陌南敛下唇边笑意,冷声道:“今天是第八日,我料他撑不过今晚!”
  话音刚落,夜空中突地蹿出一道亮如白昼的冲天光芒,如浴火凤啸,清鸣贯透苍穹,令星辰失色。
  燕九心中一喜:“公子。”
  眉梢一挑,凤陌南扬起笃定了然的笑,淡淡道:“抓回来。”
  “是。”燕九领命后一个纵身,消失踪迹。
  密室中,鬼眼接过燕九递送过来的碗,哆哆嗦嗦放在鼻下,用力嗅了嗅,小口啜饮自口中品了品,未查出任何异样便一股脑的灌入喉中,咕嘟咕嘟迫不及待的下咽。
  凤陌南静坐于长案旁边的山桐椅上,左手随意搭在扶手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右手拇指轻轻托着下颌,食指在唇间来回摩挲,眸中浅映一道精光,定于鬼眼那双苍白的眼眸。
  酒足饭饱后,鬼眼缓了一口气:“公子,真的不是我要逃,是那水凝假传公子之意,要让我去一个地方等一个姑娘。我一心以为那个姑娘是溟濛,公子是要让我试探一番,看看她是否假冒,谁想到水凝把我丢在一处地方就走了,我坐等右等不见公子来,身上又没有预备干粮,返回的路也不清楚,可水凝是公子侍妾,我又怕万一是公子有事耽搁迟了时辰,所以便一直等,等了三天终于等不下去,便掐指算了一下方位,想要折返,却不知水凝竟将我引到了仙踪林。”
  仿佛早已猜到事情的经过一般,凤陌南眉平目静,漠然道:“为什么不早用焰火令?”
  “唉,公子,这人上了年纪便记不得那些个物件了,我也是今晚才想到身上还有个救命的器物。”
  “鬼眼。”凤陌南淡声道:“年纪大了的人,要记得两点,第一,不要自作主张。第二,不要四处乱跑。否则,很容易失了性命。”
  鬼眼心中骇然,急声道:“请公子放心,鬼眼此生铭记。”
  凤陌南缓缓起身,从容漫然自鬼眼身旁走了过去,淡淡丢下一句:“送他回去。”便径自走出密室。
  鬼眼身子一松,原本跪着的身体歪坐在地上,抬起瑟瑟发抖的手擦了擦额头虚汗,轻声感慨道:“这可真是走了一趟鬼门关啊。”
  燕九笑道:“老瞎子,你就庆幸吧。你可知,这八天,凤城内的瞎子死了多少?”
  眼一直,鬼眼敛声问道:“多少?”
  “自你失踪之日起,整个凤城之内,一夜之间,再无盲者。”
  鬼眼霎时倒吸一口凉气,屏住呼吸,一时间密室之内异常平静,燕九安静的看着鬼眼,片刻后,沉声道:“瞎子,若是将来你背叛了公子,这后果,你要仔细掂量掂量。公子今日信你所说不是因为你说服了他,而是他早已知道你身处仙踪林,公子自那日当晚便下令动用千人包围了整个林子外围。瞎子,以你五行术数的修为,怕是徒步走出这仙踪林也不是不可能。公子之所以不去救你,便是要看你的态度。若你背叛了他自行走出,那你必死无疑。”
  燕九的话字字句句敲击在鬼眼心头,惊起一声冷汗,只一念之差啊,便是或生或死两条人生路,暗自心悸一番后,瞎子不住的摇头道:“不,我永远都不会背叛公子,公子应命这是天数,也是我活命的唯一选择,瞎子我虽老,但还不蠢,离开公子,我会落得怎样的下场,你我皆心知肚明。”
  “明白就好。那就别废话了,回你的巢吧。”
  鬼眼那白茫的眼睛虚盯在一处,回了一句嘴道:“你个死燕子,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要垒窝啊。”
  燕九轻笑了一下,不去搭理鬼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噬心之痛

  莫道溟间有多高,且看溟山,自千年前溟王挥剑划下,那高耸入天的溟山便有个高低之分,碎落山石虽不比溟山巨大,却也于溟山周边零零散散布起一圈一环的石阵,再引入溟河中的银白色的缚魂水,便化作几十个清净幽然的天然泉池。可这泉池却不是任何人或魂敢入内沐浴净身的,只因它可缚魂。可偏偏有一个人,骨肉皆为溟王之血,不仅不怕它缚走魂魄,还整日整日的浸泡其中。他就是彼岸。
  彼岸安静的浸泡在莹白池中,阿株远远的静立一旁,生怕彼岸一个‘不小心’将池中的溟河水溅洒在自己身上,焚烧着魂魄,一如上次一般。许是泡的够久了,彼岸幽然醒来,缓缓抬起深红色眼眸,一双秋水翦瞳,似妖如魅,漾起迷离明艳,惑乱万生。
  “嗯?”彼岸侧头淡扫了眼前那片碎石残块,回眸望向阿株:“都跑哪里去了?”
  阿株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无声叹气,转身飘去。彼岸百无聊赖,将那白皙幼滑的柔美纤腿悠悠抬出水面,五个脚趾,依次轻动,而后狡黠一笑,一松腿力,那双诱惑人心的莹白玉腿便失了依托,重重跌落到泉池中,水花四处飞溅,如展翼雪蝶,如此玩闹令他开心不已。
  阿株折返,不想刚巧遇到彼岸胡闹,身形一顿,不敢上前,身后六十多只通体黝黑的溟兽,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的跟在阿株后面,那上百双漆黑的眸子滴溜溜转个不停,透着惊恐不安。
  彼岸那双深红色眼眸斜斜一瞥,似是微恼:“趁我睡着了便都溜了下去,谁给你们的胆子!”
  那几十只溟兽一听,寒毛直立,大气不敢出,望着彼岸的眼睛也匆忙瞄向地面,不敢与其对视,生怕彼岸一个不高兴,惹祸上身。
  阿株柔声道:“我看你睡着了,它们也忙活了半日,就遣它们去山后休息去了,若是你不开心,我自领罪,别拿它们撒气了。”
  彼岸脚底一动,轻轻点了下池底,身子轻飘划过水面,游到泉池的另一边,将胳膊架在池壁之上,露出香艳秀美的锁骨和背部曲线,两手托着下巴,一双美瞳,无声无息媚惑丛生,睫毛纤细黑长,忽闪忽闪,极有韵律的缓张轻闭,静静的望着阿株。
  阿株也不言语,亦不去看彼岸,只是安静的飘在原地。其实,这里对于那些魂女来说,是极其危险的地方,因为溟河是玄龙璃纹剑的银白穗子幻化的,本身就具有灵力,而缚魂河水自存在的那日起将溟王的魔力淡含其中,凡靠近者或不小心触碰,其后果有两种,轻者被灼烧魂魄,虽灼痛万分,魂魄却完好,重者则被吸入缚魂河中,顺着河流的方向,流向幽溟地狱,由幽溟地司重新划分,分派给各层地狱,将那罪过刑罚一一算过,从头行使。
  彼岸柔柔望去,眼角那丝媚惑随着轻扬的眉而娇软,忽而莞尔一笑:“既然你愿领罪,那不如自个跳入溟河吧。”
  话说的清幽温柔,却如一道破天寒芒划过天际,将阿株和身后那几十只溟兽的眼眸深深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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