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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看起来是不算远,不过等爬到崖顶还是一天后的事情了。萧裴炎卸了登山包摸出吃的和水眯着眼看金灿灿的阳光慢慢地渗了红,吃了个八分饱之后又慢吞吞地把东西都收拾好。
差不多该下山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息了。这样想着萧裴炎背起包准备开始往回走,只是还没迈出两步就感觉地上在震动。萧裴炎跟着塌下去的断崖掉进黑黢黢的崖底之前也只来得及抬头最后看了一眼血红色的夕阳,然后在心底惊异地骂了一声干,连说出口都没能够。
等自己恢复了意识灰头土脸地爬起来,萧裴炎先上下检视了一遍——所幸也就手上有点小擦伤,后脑勺上磕了个包之外没什么大碍,登山包也掉在旁边。在S省这种地壳运动活跃的地方碰上地震也不算很倒霉,何况现在没缺胳膊少腿丢了小命萧裴炎自认还是有点运势的。而且腕上的松拓看起来也没事,萧裴炎边从包里摸了水壶喝水边按开背光灯看时间。倒是没有想到自己昏过去的时间并没有多长,地震发生的时间在十八点左右,现在也不过二十二点三十四分。在包底摸到了滚到最下面的强光手电,四周照了一圈才发现原路的方向已经被乱石彻底堵住了,另外一边反而像是个黝黑的无底洞一样。萧裴炎甩了甩朗界只能伤感地接受真的没信号这一事实,只能整了一下装备,把野营刀也揣了起来才小心翼翼地往洞里走。
强光手电的光束在黑暗里硬生生地劈开了一条通路,萧裴炎回过一次头然后发誓再也不回了,身后没有光的地方就像是被吃掉了。他听见心脏在胸腔巨大的跃动声,不得不承认黑暗是跟人类天性相违背的。萧裴炎每隔十五秒就需要做一次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然后继续沿着这条没有岔道没有任何存在于小说电影里的非常规生物出现的路走下去。事实上,不要说玄幻或者科幻生物,就连虫子都没有看见一只。实在是,违反常理。萧裴炎想到这里切实地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越往里走自己就越心惊——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其他生物、似乎没有尽头的通道还有身边粘稠的黑暗。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零点过三分,萧裴炎攥着野营刀的手紧了紧,同时给了自己最后一个决定——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后还是这样没进展的路就转回去看看能不能发个求救信息。
但是等到零点十四分四十八秒,萧裴炎靠着冷硬的石壁有种回到十一分钟之前掐死做了多余决定自己的冲动,虽然他也知道这不可能,于是只能死命握着野营刀准备拼一把。
时间倒回到零点十一分整,通道似乎豁然开朗了。萧裴炎跑了几步进了这个大房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强光手电在这个空间的表现比街上五块钱一把的还不如,虚弱的光斑只能映到前面两三米的距离。
这儿的黑暗更有攻击性?萧裴炎这样想着觉得有点想笑,然后靠着这点完全对不起sunwayman牌子的光线摸到墙角绕了一圈,终于发现此路不通,自己还是得转回去。正有点悻悻然地要原路返回却在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脚步声以外什么都没有听到过的将近两个小时里听见了不属于自己的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萧裴炎瞬间一惊把手电朝出声的方向转了过去,然后看见了一具黝黑的巨大棺椁。萧裴炎汗毛竖起来的同时立刻拔腿朝进来的方向狂奔,结果只来得及看见从天花板上直直掉下来挟了无数纷飞尘土的石门挡住了自己的路。萧裴炎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现在这么难看的脸色,只不过身后棺椁里的那位完全没有给他一点胡思乱想时间的意思。萧裴炎握着刀缩到距离最远的角落,一瞬间脑袋里全是《盗墓笔记》、《鬼吹灯》里的情节。是个人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尼玛这又不是人!萧裴炎在心里三字经转了个圈地骂,虽然这跟他平时冷淡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的人大概是想自杀。
从缩到角落开始就已经关了手电免得太扎眼的萧裴炎把全部的听力都放在了墓室另一边的情况上,逐渐变大的窸窣声似乎是本来躺着的那个要坐起来了。萧裴炎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要失控了,所以等到眼前忽然有一盏一盏亮起的橙黄色灯光能看清楚坐在棺椁里的那个“粽子”的时候,他觉得心脏这玩意儿大概是要罢工了。
☆、chapter 4
“粽子”同学坐起来的角度正好正对着萧裴炎窝着的角落,那身实打实就是不知道隔了到底多少年的武将盔甲居然一点尘埃都没有,在这个空落落的墓室里反着墙上已经都亮起来的橙黄亮光很有点黄金甲的味道。萧裴炎努力地把蹦到嗓子眼里的心又给按了回去就等着“粽子”抬头了扑过来自己最后再英勇一把画个圆满句号。脑袋里从行尸走肉转到咒怨再到怪谈新耳袋,萧裴炎觉得自己做好了见到任何鬼怪的心理准备却实在没想到“粽子”那张脸还是惊到他了。
如同万千草泥马在心中狂奔而过最后也只浓缩成了一个字——干!
这货根本就不是国产吧,这是什么十字军东征时候的遗留吧。萧裴炎默默地从斜飞入鬓的剑眉吐槽到眼尾微扬却不带丝毫女气的凤眼,挺直的像是外国人一样的鼻梁和一看就觉得薄情的唇线,整个五官都让人觉得起码得是个混血才能这么深刻。一边暗自腹诽一边还是不敢放轻松地保持警戒,这个感觉上更类似吸血鬼的“粽子”这时才缓慢地动了动头,萧裴炎在对上那双漆黑得简直会吸光的黑洞一样的眼睛时候觉得心跳都停了那么短暂的一瞬,然后倏忽就莫名地觉得头晕目眩。他撑着头苦笑了一下,这简直是兵不刃血啊,自己连上场机会都没有就被直接KO了。记得吸血鬼都有迷惑猎物的能力,那要不要坦然一点接受命运呢?
“裴炎?”
正发散思维抵抗心悸的萧裴炎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愣,然后才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已经出了棺椁向自己走过来的“粽子”。音色低沉磁性还有点勾人心魄的哑,他觉得自己在哪儿听过但是现在就是想不起来,事实上他只能看着面前越走越近的“粽子”却没办法挪动视线,然后一点一点地看清楚那张任何人见过一次都不会再忘记的脸上逐渐清晰的不敢相信的惊喜。直到被搂进一个不带人气的怀抱里,萧裴炎还是觉得头晕。思维像是数九寒天被丢进水里的小白鼠,明明看得见岸边却胡乱扑腾着靠近不了。他的脸挨着冷冰冰硬邦邦的肩甲,又觉得有点奇怪——这个“粽子”意外之喜苦尽甘来的情绪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居然也可以感受得这么清楚。
觉得自己快从内芯一直冻到表皮的萧裴炎自嘲地笑了笑说:“喂,就算好不容易看见个大活人可以吃一顿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你这个喜欢想七想八的习惯这么久了还是改不掉。”
有点惊异这句熟络回答的萧裴炎还没来得及问点什么就跟转过头的“粽子”对上了眼神,然后就看见“粽子”很拉风很妖孽地笑了,右手把自己的下巴略抬了一点嘴唇就印了上来。那一瞬间不管是奔腾的草泥马还是扑腾的小白鼠通通都消失了,萧裴炎的脑海里只有五号加粗的楷体盘旋着一句话——“这他妈是被一只粽子强吻了啊!!!”
而此时一直关注着他反应的“粽子”同学伸了舌尖在他有点苍白的唇上舔了舔说:“怎么还跟开始的时候一样一亲你就眼睛瞪这么大。”
“我去你大爷的,不要说的跟老子和你有过什么一样!我他妈这是第一次跟你见面!”虽然一直以来看起来都很冷淡很世外,但是跟萧裴炎够熟的几个人都知道,这家伙其实容易炸毛,而且常说脏话,说起来一般还都很霸气。完全就是个文艺青年的壳子犯二青年的芯。
“我们以前的确有过什么。”“粽子”很郑重地点点头而且左手也还牢牢地扶住萧裴炎的腰,一旦炸了毛就什么都忘了这点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要是自己松了手照他现在的状况应该就会瘫坐下去了。
萧裴炎对着近在咫尺认真到无以复加的那张脸梗住了,到底谁他妈的现在能告诉他这是什么美国情况?!一只刚从墓里爬出来的“粽子”说我认识你而且我们很熟,还是那种熟?想到这儿,萧裴炎的脸色又阴下去了一点,然后转念一想:或许是雏鸟效应?其实谁碰到了都是这种情况?
“你要是再胡思乱想点什么的话,”“粽子”同学的俊脸一面无表情就显出了隐隐的兵气,他伸了手捏着萧裴炎的下巴把头扭过来看着那双在记忆里从来没有褪色的眼睛说:“那不如我做点什么让你什么都不能想。”
随着消散在空气里的尾音从下摆衣服摸进去的左手冷不丁地激地萧裴炎打了个颤。萧裴炎只能正色,先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然后一本正经地对“粽子”说:“我真的不认识你。”
“嗯,我知道。”没想到“粽子”居然这么配合的萧裴炎看着那张了然又无所谓的脸简直怒火攻心——你他妈知道老子不认识你还上来又亲又摸的,我靠,是粽子了不起啊!结果张了嘴还没发出声就被又抱上来的“粽子”弄得怔住了。那把本应该腹黑应该鬼畜应该妖孽的声音在耳边喃喃地说:“我还记得,我都记得……”
萧裴炎觉得右边的耳朵都要被灼伤了,他宁愿又是自己强大的发散思维在作祟,可僵硬地摆了两下垂在身侧的手最后还是伸出去松松地贴在那副不知岁月的银甲上。他也闹不清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做了,他只是觉得抱着自己的那个“粽子”像是刚从苯酸铵酰糖化物里捞出来的,眼角眉梢、每滴血、每个细胞都是苦涩的。然后又觉得自己这样搞得娘们兮兮的太感性了,随即又释然了——碰到个无期刚出狱发现物非人非的哥们借个肩膀有什么,而且面前这个鬼知道在这破地方被关了多久。
就这么你不动我不动、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地抱了一会儿,“粽子”同学说:“裴炎,记住了。我是齐靖别。”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我家小攻出来了(^o^)/
☆、chapter 5
“齐靖别?”萧裴炎皱着眉总觉得这名字在哪儿听到过,不过对他目前的状况来说没有提示想起来出处有点不现实。
“你应该在野史上看到过,”齐靖别动作自然又流畅地伸手给他揉眉心,“齐钺,字靖别。”
“啊~!你是那个骁齐的战神!”萧裴炎想起爷爷留下的一书柜野史,骁齐那本只能算是二三十页的册子。虽然就连作者都在最后说骁齐的历史基本不可考,不过那本却是看得次数最多的,自己几乎都能当年事表背出来了。从小到大都在臆测的历史人物真正地出现在面前,萧裴炎兴奋得几乎立刻要拽着他问那本书上的记载了,脑袋里转着圈地想哪个问题合适却又突然发现了点疑点——《骁齐传》上说王弟齐钺在履尊五年战死沙场之后葬于皇陵了,可眼前这地方,就算骁齐只有短短十五年而且只能算个偏安一隅的王朝也明显不可能是皇陵啊。正在萧裴炎的思维朝难道这家伙是骗我的方向滑行的时候,齐靖别淡然又不容置疑地说:“我不是战死。不过皇兄对外宣布的倒是很留面子。”说到这里他笑起来,有点尖锐的嘲笑。
“呃……”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好像扒了人家的伤心事,萧裴炎于是很努力地回想安慰人和岔开话题是怎么具体操作的。可还没等他想出个一二三,齐靖别已经摆摆手直接问:“你现在不着急出去了?”
“能出去?”
“当然能。”齐靖别看着眼前明显忘了上一茬喜上眉梢的人在心里又把后面那句“不然我在这儿等你等了快一千年是要跟你做亡命鸳鸯?”按了下去。
萧裴炎倒是没注意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正忙着紧鞋带、摸包里的装备有没有少,然后喜滋滋地去碰了一圈壁。齐靖别站在原地收到某人哀怨的眼神只是无辜地摊了摊手说:“出路不在那边。回来吧,得跟着我走。”
重新又挨过来的萧裴炎上下打量一遍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直到齐靖别牵着他走到棺椁旁一面镜子前才反应过来戳戳他冷硬的盔甲说:“喂,你不能就穿这个跟我出去吧?”
“那穿你的?”剑眉就那么恣意地往上一挑,萧裴炎即刻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调侃和亲昵,然后狠瞪了他一眼——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身高和明显应该大一码的身形。齐靖别全然不在意地笑了笑就伸手脱盔甲,丁呤哐啷都扔进了棺椁里,只剩了白色的单衣。萧裴炎看他赤着脚就又把登山包扒拉到面前摸东西,好不容易才从最下面把那双用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字拖拎了出来。齐靖别就那么安静到淡化了存在地站着,垂了眼看面前这个他一直一直等,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