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青在他身边,老天终是没有负他。
游青看着他宁静的侧脸与流动的眼波,忍不住手中攥紧,视线一寸一寸在他脸上游移,仿佛这周遭的一切都无甚可看,能入得眼的,唯有身边这一人。
过了元宵节,这里所有的喧嚣热闹便会落幕,世间的繁华不过如此,终究是云烟一场,只有身边这一人,才是最值得珍惜与留恋的。
安静也好、热闹也罢,光阴留不住,只须有这么一个人相伴左右,此生再无他求。
白黎感受到他的视线,转头看他,眼角藏不住的晶莹,语带哽咽:“阿青,能跟你在一起,我好开心!”
游青心中钝痛,抬手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真是傻子……”
来来往往的人有一些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好奇地打量他们,却一时未能看得出白黎是男是女,若是男子,这二人的亲密便有些难以理解,若是女子,却又少了些女子的阴柔,最终因为赶着去看舞龙灯,也只是匆匆瞥了两眼又往前行去。终究是不相干的路人。
桥上的人川流不息,成了一道移动的幕景,反倒是这二人静静伫立桥头,成了舞台上抢眼亮丽的主角。
平日里都是两个人,白黎的心境起不了大的波澜,游青对他好,他便开心,游青故意逗他,他便佯装生气,一颦一笑都是因为他一人的举手投足。
此时置身如此热闹喧嚣的氛围中,白黎忽然发现,原来人人都有喜怒哀乐,他们将心事诉说在一盏小小的花灯里,随着河水飘荡,便仿佛将心事带走了。
人的生命不过匆匆数十载,而他,自记事起,便已活了上千年。他花了上千年时间默默陪伴着游青,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心绪翻腾得厉害,眼泪便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游青替他擦泪,却反倒让他越哭越凶,怎么都擦不完似的,心中又急又痛,抬起双手捧着他的脸给他擦,柔声道:“傻子,快别哭了。”
白黎吸吸鼻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却又因为水汽糊了双眼看不真切,不停地眨眼:“我就是高兴……”
游青心中叹息:哪里是高兴那么简单?这千年的委屈,哪里是两滴泪便能抒发得尽的?
白黎确实委屈,只是他心思单纯,心中的高兴大过委屈,便以为这单纯的是高兴。花了千年时间才得到一个人的怜惜,哪有不委屈的道理?
他以前不会如此放肆地哭,是因为再苦都无处可诉,可如今游青终于喜欢他了,疼他了,能容纳他的一切了,他这满腔的委屈便如绝了堤坝泛滥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他在乎游青,他才会委屈,如今游青在乎他,他才能将委屈发泄出来。
说来说去,“委屈”二字,其实也是奢侈,轻易是不能诉说的。
游青让他哭得肝肠寸断,一把将他搂在怀中,不管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兀自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着,却也不阻止他,只盼着他能将心里哭畅快了。
白黎抽抽噎噎、颠三倒四地只会说高兴,哭得累了终于歇了下来,抬起红肿的双眼看他,一脸赧然:“阿青,你会不会偷偷笑话我?”
游青一阵心疼,却又被他这副模样逗得想笑,叹息着在他脸上揉了揉,低声道:“往后凡事有我担着,你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心事不要憋在心里,知道么?”
白黎破涕为笑:“不放在心里的还叫什么心事?”
游青早已见惯他这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情绪,见他笑便知道他是真的开心了,不由安下了心,笑道:“你这傻子竟然还懂得思辨,可真是要刮目相看了。”
“又说我傻……”白黎将他一只手拉住,再次笑起来,“我的心事你知道的!”
“嗯,这回是我傻了,知道还问。”游青在袖中将他的手握紧,柔声道,“哭饿了没?饿了我带你去吃烤鸡。”
白黎双眼霎时亮起,雀跃地喊:“饿死了!”
不远处的街道上,薛常静立良久,没有穿华贵的衣裳,只着了一身清浅色的长衫,将他衬得丰神如玉,神色却是黯然,让身后的人潮一冲,差点站不稳脚跟。
身后的灰衣侍卫连忙上前将他扶住,双瞳漆黑、眉头微蹙,恭声道:“大人,还是回去歇着吧。”
薛常望着桥头执手远去的背影,说不出心中究竟有几分痛,唇角噙着一丝苦笑,低声道:“还当他真是不爱热闹呢……”
侍卫看了他一眼,抿抿唇,垂眸道:“大人方才到别院,也是为了见他么?”
薛常侧头朝他看了一眼,挑起一侧眉梢,笑意未褪:“你今日倒是话多。”
侍卫连忙后退半步,面色沉静如水:“属下不敢。”
“罢了罢了……”薛常摆摆手,“又没有怪你,这么惶恐做什么?”说着便往桥头行去。
侍卫眼神一顿,连忙跟上去:“大人,事已至此,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免得再见到徒增烦恼。”
薛常提步上前,漫不经心地笑道:“烦恼什么?将人抢过来不就是了?”
“大人心如明镜,必定不会做出此等愚昧之事。”
薛常停下脚步,回头朝他看了一眼:“你倒会堵我。”
“属下不敢,只是不明白,大人看上他哪一点了?何至于如此上心……”
“你今日当真话多。”
侍卫神色一顿,连忙垂首:“属下逾越。”
薛常沉默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凑近他,沉声道:“你喜欢我?”
侍卫一惊,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属下不敢。”
“不敢?”薛常将他这二字咀嚼一番,笑了笑,转身走上了桥,听到后面亦步亦趋的沉稳脚步声,没有回头,走到先前白黎站过的位置,便不再走了,而是站定了脚步,望着河面上一遛弯的花灯,沉默了半晌。
“无从了解,谈何上心?”薛常忽然开口。
侍卫垂眼抿唇,仿佛未听到他的话。
薛常却又自顾自接着道:“难得见到那么一个通透玲珑之人……却是迟了一步……”
“夜里凉,大人今日穿少了,还是回去歇着吧。”
“啰嗦。”薛常不耐烦地横了他一眼,见他如一尊佛似的立在那里,忍不住又觉得好笑,摆摆手叹息一声,“罢了,回去吧。”
游青替白黎买了一只香喷喷的烤鸡,撕下一只鸡腿递到他手中,余下的便用油纸包着,牵着他空闲的一只手,带他往舞龙灯的方向行去。
白黎三下两下便将鸡腿啃得只剩骨头,刷得干干净净,没地方扔便继续拿在手中,又接过游青撕下的另一只,啃了两口递到他嘴边:“阿青,你也吃啊!”
游青故意逗他:“我没哭,一点都不饿。”
白黎让他说得有些赧然,哼哼唧唧地骂他:“就知道你会笑话我!”说是这么说,心里却仍是高兴得很,知道他原本就不怎么喜爱吃这些油腻的,便毫不客气地继续啃起来。
等到赶去舞龙灯的地方时,手中的一整只鸡已经被啃得只剩七零八落的骨头了。
游青见这些骨头半丝肉片都不曾留下,忍不住想笑,把这些骨头用油纸包起来,带着他穿过一道巷子走去河边,将骨头扔到一旁的地上,很快便有附近人家的黄狗过来咬着走了。
两人在河边洗了洗手,又穿过那道巷子走回去。白黎远远瞧见巷口有一棵极好攀爬的树,惊喜道:“阿青,要不我们爬树去房顶看吧!”
如今尚未开春,树上仍是光秃秃的没有半片叶子,不过倒是能清清楚楚见到树枝的粗细。游青打量了一眼,放下了心,点头而笑:“听你的。”
白黎雀跃不已,拉着他就飞速地跑了过去:“阿青!我先来!”说着便松开他的手,三下两下窜上去坐到了树杈上,探着头对游青笑眯眯地招手。
游青自小在山间长大,爬树自然也不在话下,不过倒是比白黎斯文许多,提起衣摆也很容易便上去了。
白黎见他上来,又撅着屁股往前爬了两下,上了屋顶,坐到梁上回头继续冲他招手,神情很是兴奋,等到游青跟着坐过来时,指指下面:“你看!这样看可比下面那些傻子看得清楚多了!”
游青见他称别人傻子,憋不住笑出声来,将他揽入怀中:“是,还是你聪明。”
“那是自然!”白黎得意地笑起来,刚笑完又转头惊奇地瞪着游青,将他瞪得莫名其妙。
游青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白黎忽然双眼一眯,搂紧他的腰在他胸口狠狠蹭了蹭,抬起头龇牙咧嘴地看着他道:“阿青!你这个读书人不斯文!竟然学我爬到人家房顶上了!哈哈哈哈!”
下面的龙灯腾飞翻滚,人群一片叫好声。
游青在他脸上捏了捏,笑起来,忍不住俯身吻在他的唇上。白黎抓在他后背的手攥紧,满足的低吟淹没在沸腾的人声中。
=========================================================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家久等了,罪过罪过~~OTZ
37章
第37章梅香
正月十六;天还未亮;游青与白黎便早早起了床。元宵节的汤圆还有很多剩余,便煮了一些做早饭。
白黎昨晚一通猛哭将情绪都发泄殆尽;回来又躺在游青怀里沉沉睡了一觉,此时精神气好得不得了,呼哧呼哧吹着气将滚烫的汤圆吃了满满两大碗,又笑嘻嘻地从游青碗里舀了两只过来。
游青知道他是故意的,眼中笑意潺潺,看着他将肚子撑得圆滚滚;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这才慢慢将自己碗里的吃了。
二人吃过早饭,将身上的衣裳简单理了理;与其他屋里的人互相作揖问好,接着便一起出了薛府别院的大门,遵循皇帝的口谕,进城前往贡院稍作熟悉。
不过毕竟是科举重地,除了前来报到那天,书童是不能轻易进的,即便是这些考生,也只是进去大致走一遭,路过每排号舍,在外面瞧上一眼,知道后面要怎么走,再往里便不允许了。
贡院占地极广,考生号舍上万,官房也有千余间,再加上岗楼、花苑、走廊,若能俯瞰,必定十分壮观。如此规模,让考生看了心生向往,或许也是皇帝的用意之一。
白黎无法随同游青进去,便只能与其他书童一起在外边候着,如今天气严寒,冷风呼呼刮在脸上有些生疼,先前赶路不觉得冷,停下来过了片刻便有寒意侵袭。
白黎天性好动,别的书童都是安安静静在一旁或坐或站,他却是双手捂着脸拍拍打打,脚下也不停地走来走去,将全身都动暖和了,看着那些书童被冻得红彤彤的脸,心里偷偷地管他们叫傻子。
转了两圈还不见游青进来,白黎便有些着急了,朝大门口探着脖子看,怎么都看不到心心念念的人影,便走到门房那边去问:“差大哥,你可知道我家公子要几时才能出来?”
那小差原本是有些不耐烦的,差点便想甩他一句:“谁知道你家公子是哪个?”不过视线一转见白黎长得实在是讨喜,心里那点不耐便鬼使神差地消失无踪了,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说:“这贡院里面可大了,怎么也要走上小半天,午时前怕是出不来。”
白黎一听还要这么久,心里泛起了嘀咕,如今他和游青形影不离,现下离了才不到半个时辰便开始想他了,眼珠子转了转,觉得可以偷偷溜到无人处隐了身形摸进去找到他悄悄跟着,主意一定便朝小差笑了笑:“谢谢差大哥!”
那小差脸上有些微微发烫,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莫名地挠挠头,心里也在犯嘀咕:这书童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白黎又在门口装模作样地转了片刻,从街的这头走到那头,然后一个闪身进入了一条巷子,喜滋滋地便准备隐身,耳中却忽然听到脚步声,疑惑地扭头看去,见巷子的另一头晃晃悠悠地拐进来一顶八抬大轿。当先四人目视前方、脚步整齐,每走一步,那轿子便颠上一颠。
白黎记得游青做了官以后也是这么坐轿子的,忍不住心里开始向往跟着他一起坐进去,二人亲密相依的场景,便一个人乐开了。
轿子旁边跟着一名年轻男子,着一身灰色劲衣,眉目冷凝,正是薛常的侍卫云栖。云栖远远见到白黎时愣了一下,朝轿帘看了一眼,双唇间的线条有些僵硬,继续目视前方,未吱声。
轿内的薛常却是个人精,这轿子做工上乘,颠起来一点声音都未曾发出,显得巷内无比清净,云栖的脚步声稍微停滞了一下便让他给捕捉到了,疑惑地挑了挑眉,掀开轿帘看他:“怎么了?”
云栖眼中闪过一丝犹疑,抿抿唇,正要开口,便见薛常侧身将头探了出来。
那边白黎也发现轿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