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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在烟山脚底下传遍了,大家纷纷揣测,这书童或许是游公子出去考试的时候认识的。
这么一说,又联想到传闻中游公子在外认识的那个情投意合不知是哪家千金的小姐,自打媒婆被气走之后也过了好些天了,后来再没有听见那小姐家派人来过,而游公子每日看书写字,竟也从未听闻出去会会人家,还真是古怪。
游青自然不知道外面的这些传闻,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考上举人之后的日子依旧过得平静,不过多了一个白黎,偶尔还是热闹不少。
游青写了一会儿字,抬头便见白黎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愣了一下:“怎么了?”
白黎眯着眼笑起来:“阿青,你教我写字好不好?”
6习字
游青看着白黎眼中明媚的笑意,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站起身将凳子腾出,温声道:“好,你坐过来。”
白黎眼睛更亮:“真的教我啊?!”
游青眼中笑意盎然:“我都站起来了,还能骗你不成?你还要不要学了?”
“学!当然学!”白黎生怕他反悔,脑袋恨不得点掉下来,急急忙忙绕过去坐在了凳子上。
屁股一落座,感觉到凳子上传来一股温热的暖意,眼睛眨了眨,脸颊突然浮起一丝极为清浅不易察觉的红晕,抬眼迅速朝身边的人看了一下,唇角漾起细腻的笑意。
游青不曾察觉他的神色,将旁边抽出来的空白纸张铺在他面前,低声道:“名字可会写?”
“会!”白黎笑盈盈地点头,像模像样地提笔蘸墨,举到纸上顿了顿想了想,异常认真地写下了“游青”两个字,虽然歪歪扭扭丑不堪言,可还是能清清楚楚辨认出来。
游青微微怔愣,轻笑起来:“我问的是你的名字,怎么写起我的名字来了?”
“啊?这样啊?”白黎抬头看了他一眼,懵懂的神色看得游青心下微微一颤,又埋头趴在纸上想了一会儿,咬着下唇写出了一个“白”字,接着却滞住了。
游青写字作画有时会将名字题上,他以前偷偷跟在他身边时看过不知多少回,早就烂熟于心,可自己的名字却犯了难,想了半天还是不知该如何写,抬起头求助地看过去。
游青却没注意到他的眼神,目光有些发直,似是凝在他轻轻咬住的下唇上。
白黎愁眉苦脸地看着他,牙齿一松,嘴唇微动,期期艾艾的声音便吐了出来:“阿青,我不会写……”
“……”游青回神,连忙转开视线看向纸上的字,见那个“白”字也写得十分不像话,不由弯起唇角看了他一眼,“黎字作何解?”
白黎皱眉思索,太遥远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听一个有学识的长老提过,又回忆了一番,顿时喜上眉梢,摇头晃脑道:“黎,众也。黎民不饥不寒,万生有福也。”
游青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浓,拿过他手中的笔,蘸了蘸墨轻声道:“原来是黎民百姓的黎。”话音落下,“黎”字已跃然纸上,竟似活了一般,怎么看怎么美。
白黎盯着这个字看了半天,脸上的表情简直笑傻了,忽觉手痒,连忙抢过笔来,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仔仔细细地学着勾勒起来。
游青在一旁看了半晌,见他写得满头大汗、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知道他是累了,便伸手将他的腰背扳直,又轻握着他的胳膊纠正了一番姿势:“坐端正便不会那么累了,写字要有个写字的模样。”
白黎一瞬间觉得腰背和手臂上被触碰的地方都似着了火一般燃起来,咬咬唇定了定心神,翻起眼皮子飞速地瞟了他一眼,点点头抿唇而笑:“哦!”
白黎又写了一遍,还是觉得难看至极,与旁边游青的墨迹一对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不由对自己有些气闷,手中下笔的力道也重了些。
游青看不过去了,弯腰握住他的右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纠正到正确的位置。
白黎怔住,傻乎乎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在他手中拨来拨去,手背上温暖的触感直达心底,后背传来衣料摩挲的声响,鼻端满是清新好闻的气息。
游青发觉他的指尖突然有些颤抖,疑惑道:“怎么了?”
白黎迅速摇头,正想深吸一口气时,手上的力道忽然松开,背后传来的气息也远离了自己,不由心中大为失落,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游青。
游青笑了笑:“再试试。”
白黎垂下眼睫点点头,才写了一个“白”字,眼珠子就不安分地转动起来,转了两圈再次抬头,一脸乞求:“阿青,你带着我写一次好不好?”
游青与他相处了这些日子,虽说名义上是当他书童,其实心里并未划分等级,他自认是个穷书生,虽中了举人也不觉得高人一等,因此从未对白黎摆过谱,此时听了他的请求自是欣然应允,再次弯腰握住他的手。
白黎极力控制手指不要轻颤,低下头抿唇而笑,眼底因小计谋得逞而隐隐泛起得意之色。可见,狐狸终究是狐狸,狡黠的性子是与生俱来的。
游青却是毫无所觉,握着他的手说着哪里该重些,哪里该轻些,笔锋该如何转,最后该如何收力,单是“白黎”二字便讲出了许多细节。
白黎却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浑浑噩噩的只觉得自己着了魔一般,努力感受着游青的温度与气息,心底颤得厉害,很想转身将人抱住。
“我说的你可记住了?”游青垂眼看他。
白黎猛地回神,抬眼与他对视:“啊?”
游青俯视着他漆黑的眼珠子和纤长的睫毛,愣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又问了一遍:“我说的你可记住了?”
白黎被他口中清润的气息刺激得睫毛颤了一下,慌里慌张地点了点头,点完又连忙摇头:“没记住……”
游青一时语塞,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倒实诚。”
白黎抬起眼,苦着一张脸道:“刚才没记住,你再讲一遍好不好?”
游青眼中笑意加深:“我说了那么多,一句都没记住么?”
白黎硬着头皮把脑袋摇了摇:“一句都没记住……”
游青轻叹口气,想着这人每日清晨醒来必要说一遍他不是傻子,这会儿却是傻气直往外冒,知他不喜欢自己说他傻,便也没再提这茬,只是感慨了一下又握住他的手,语气不自觉中柔下来几分:“先跟着我写一遍,再给你慢慢讲。”
白黎连忙点头,这次倒是敛了心神认真听了。
第二遍讲解过后,白黎掌握了一些要领,虽然手中不熟练觉得这毛笔怎么都不听话,可写出来的字倒的确是好看了不少,不由开心不已。
游青站在一旁看他写,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到他脸上,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小半边侧脸以及低垂的睫毛,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扉在他额上印出格子的痕迹,煞是可爱。
游青不曾注意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心情很好,眼中的笑意完全不加雕饰,自然而生。
白黎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不下十遍,终于觉得满意了,又兴冲冲地蘸了蘸墨,将游青的名字也写了不下十遍,写完后将纸提起来,撅着嘴把墨迹吹干,看着两个人的名字排在一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阿青,你继续看书!”白黎突然站起来将游青按坐到凳子上。
游青正在走神,冷不防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抬起脸朝他看去:“你不写字了?”
白黎嘿嘿一笑,拿着那张纸急匆匆跑了出去,隔着窗子扔下来一句话:“我去一下厨房!”
游青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书看了起来。
不过片刻,白黎又跑了进来,将那张纸举到他面前,笑道:“阿青你看!”
游青抬头,见这张纸的背后四角都粘上了浆糊,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这么丑的字你也要贴?”
白黎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啊……是挺丑的。”
游青愣住,随即又笑起来:“我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刚学写字就写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真的?”白黎眼中又恢复了神采。
“嗯。”
“那我贴啦?”白黎精神振奋地看着他,见他点头,又问,“贴在哪儿?”
“随你。”
“嘿嘿……”白黎喜滋滋地绕到他里面,抬手将这张纸贴到了桌旁的墙壁上。
这是土墙,有些坑坑洼洼的不平整,白黎用手按了数次才将纸贴牢实,贴完拍了拍手,志得意满地看着自己的大作,暗暗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自己也能写出像游青笔下那么好看的字来!
游青在后面看着他贴完,视线一转瞧见他袖子上沾的墨水,便伸手将他袖子拉过来看了看。
“嗯?”白黎被拽过去,疑惑地随着他的视线朝下看,顿时面色赧然,“我……”
“明日去镇上转转,给你买两身衣裳。”
“啊?”白黎愣愣的看着他,扯起身上的袍摆,“我穿阿青的很合身啊!”
游青笑了笑:“你也该有两件自己的衣裳,穿我的只是权宜之计,难不成你还一辈子穿我的?”
白黎眼中顿时挑起笑意:“一辈子穿你的有什么不好?”
游青愣了一下,差点就顺口说“没什么不好”,不过一想这样太委屈他了,又及时将话收住,笑道:“说什么傻话?两件衣裳我还买得起。”
白黎顺从地点点头:“好啊!”
游青将他袖子松开,拾起书重新看起来,看了一会儿见他还在那边盯着墙上的字傻笑,不由也跟着笑起来:“阿黎。”
“啊?”白黎转身看他。
“替我将箱子里的字画拿出来收拾收拾,明日买完衣裳顺便拿到集市上卖了。”
白黎兴奋地拿胳膊撑在桌上,一张笑脸凑过来:“要去卖字画啦?”
“嗯。”游青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神色又像一只小动物了,忍不住抬手在他头上摸了摸,“后面还要再多画一些拿出去卖,攒些盘缠好上京。”
白黎笑容倏地凝住:“上京?”
“嗯,这一路要花不少时间,需得提前准备,等到了京城歇歇脚便要参加会试了。”
白黎脸色顿时变了,他知道游青要去参加会试,还知道后面要参加殿试,中状元、尚公主、做驸马爷……只是,这些天过得太开心,竟忘了它们会来的这么快……
游青见他神色不对劲,不由有些担心:“怎么了?”
白黎眨眨眼,委屈地看着他:“能不能不去?”
游青误会了他的意思,笑道:“放心好了,我会带你一同去,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白黎垂下眼睫,顿了一会儿,声音越说越小:“能不能不去参加会试?”
白黎笑道:“又说傻话,读了这么多书,怎能不去考一考?若是实在考不上,再回来便是。”
“会考上的啊……”
白黎声音很小,游青没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白黎摇摇头,冲他笑了笑,“那我去收拾字画。”
“好。”
7卖画
天还未亮,游青与白黎已早早起床,将早饭吃了,拾掇拾掇便准备出门。两人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七八卷画轴,用麻布扎起来,让白黎抢过去背在了肩上。
游青往常都是自己背的,不习惯使唤人,因此很不习惯,奈何白黎非说这是他书童该做的,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幸好都是轻便的东西,便没再相争。
白黎抢到画轴后喜笑颜开,紧紧挨着游青,走一路说一路。游青见他喋喋不休眉飞色舞的模样,再一回想他头一天蹲在自家院子中半句话都说不完整的样子,不由大为感慨,笑道:“我还当你不会说话呢,原来你这么能说。”
白黎已与他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初见时的无措早就跑没影儿了,对他的打趣之言也是毫不在乎,斜挑的眉梢眼角俱是笑意:“谁说我不会说话了!我又不是哑巴!”
“那我初见你时,为何你半句话都说不完整?”
“……”白黎一愣,垂着眼笑起来,“不知道,不记得了。”
游青看着他笑了一下,指指旁边的小溪:“若是渴了就去喝些水。”
白黎话痨了半天,确实有些口干,嘻嘻笑着便跑过去蹲到溪边捧着水喝了几口,喝完拿袖子擦擦嘴,回头喊:“阿青,你要不要喝?”
“我不渴。”游青走过去将他长衫下摆拎了拎,“怎么不当心点,都沾湿了。”
“噢!”白黎听话地退开两步,将衣摆拧了拧。
二人很快到了镇上,直奔街角处的一家成衣铺子。游青虽然很少添置新衣,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