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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澈苏那始终翘起的两根小指,弗恩锐利而冰冷的眸光,终于聚焦在略显粗大的骨痂上。
“你的两根手指残废了。”他淡淡道,点出这显而易见的事实。
微微一笑,澈苏点头:“是的。不过……也没什么了。”
强压下询问原因的冲动,弗恩看着澈苏那毫不在意的神色,心头忽然有种邪恶的怒火在焚烧。
从上机到现在,澈苏的眼光,就始终注视着那些键盘和仪表,却没有怎么看他,就好像根本不记得他身边坐的,是一个可以决定他生死的人!
恶意浮现,他忽然冷笑:“是啊,的确没什么。以后你再也没什么机会用到你的手指了。”
他会用最残酷的刑罚杀死他,洗刷掉这个联邦间谍加在他身上的羞辱和欺骗,用猩红的血液冲洗掉让那些廉价的、虚假的温柔记忆。
他一定会这样做,他发誓!
身边的澈苏,有点困惑地停了停,似乎是被他的威胁吓到了似的,他手下的编程输入有点停滞。
用力摇了摇头,他似乎在凝神思索什么,清亮的眼神有点呆滞。
“殿下,兰斯学长呢?”他低声问,迷茫的眼波柔和而朦胧,“他今天……没有来吗?”
“我尚无子嗣,他是皇位顺位第一继承人。”弗恩冷淡地道。
“啊……”怔怔地看着他,澈苏似乎不太理解。
讥讽地看着他,弗恩的眼睛射出锐利的寒芒:“皇族铁律,我们绝不会出现在同一危险场所。就算这里不危险,他也绝对不会想要见到你。”
“为什么呢?”澈苏呆呆地问。
“他说他怕见到你的第一刻,就会掏枪打爆你的头,为梵重报仇。”弗恩逼视着他,心里的烈焰越发炙烤着他的心神。
“啊……”澈苏微微蹙起眉头,更加想不明白似的,“为什么要杀我给梵重队长报仇呢?”
凝视着他,弗恩心中忽然充满了厌弃和巨大的愤怒。
他不该上来的,他不该再听这个人任何的胡言乱语。假如说方才举枪的傲气和那淡定的笑意还能让他生出一丝敬意,那么……现在这明显的装疯卖傻,又有什么意义!
“啊,好想最后看看兰斯学长啊……谢谢他以前的照顾。”澈苏终于没再继续纠结那个疑问,转头重新对付面前的程序。
“还有安迪少爷……还有萨尔教授。”他自言自语着,手下的输入越来越慢,好像有点不能分心二用,“嗯,Z还有谁呢……啊,对了,还有您皇宫里的艾莎侍女,维瑟老总管他们。”
凝眉远望,他陷入短暂的、奇怪的茫然。
“啊,不对……多维空间结构判断的公式要修改一下,Z得和萨尔教授探讨讨论……珊历大婶一定很高兴看到我回去。”他嘴巴里,说着奇怪的、混乱的言语,一边注视着面前的键位,举手想去按某个专用的维修启动键,Z却又有点犹豫。
他清秀的眉头紧紧蹙着,半天才迟疑地按了下去。
看着那熟悉的修复提示灯终于闪起,他才长长舒了口气,被铐住的手腕举起来,艰难地擦了擦额前的汗水。
不过片刻,却似已经用尽了他全部心力。
冷眼看着他的举动,弗恩心中不知怎么,有种极其怪异的不适。澈苏的目光没有了方才的灵动和幽深,他的动作也似乎过于僵硬,越来越迟疑。
“澈苏,你……”他终于皱紧眉头,紧盯着澈苏的眸子。
“啊……殿下。”转过头看着他,澈苏的眼神里,是他看不懂、却让他惊心的一些东西。
局促地笑了笑,澈苏凝视着他,轻声开口:“我把您的机甲修好了,这是最后一次啦。”
还是有点歉疚,他嘴角露出一点羞惭的不安:“不过我的脑子有点混乱,说不定会漏掉点什么,Z你记得叫——”
忽然紧紧皱起好看的修长眉宇,他想了半天似的,才犹豫着吐出一个名字:“啊,对,锡恩……您叫锡恩帮你再查查看。”
“锡安。不是锡恩。”冷冷纠正他,弗恩几乎想要一个耳光扇过去,好扇醒澈苏那让人厌烦的、魂不守舍的走神。
“啊?您说谁?”澈苏茫然地问。
安静的机舱内,一种诡异的沉默浸透每一寸空间。凝视着身边露出怪异疑惑的弗恩,澈苏艰难地,咬了一下舌尖。
刺痛侵袭,血腥泛起,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
直到澈苏再次开口,才在那凝滞如胶的空气中荡起一片微弱的、柔和的涟漪。
“殿下,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求您什么了。可是……还是想求求您。杀死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公开处刑。”他的眸子忽然比刚才清明了一点,重新带了点旧日的灵动和单纯,但也有素日少见的卑微求恳。
“现在才懂得害怕,不会太迟?”弗恩嗤笑,眼中是冰雪漫天,心中是岩浆翻滚。
轻轻摇头,澈苏低声道:“我不怕。可是我的妈妈,姐姐,还有外公他们,万一看到视频的话……会很伤心。”
“至于我,殿下您可以随意处置了。”他垂下头,没有再看面前的冷酷男人,“千刀万剐还是五马分尸,都好。反正我也不会……再觉得痛啦。”
是真的,他真的服用了止痛剂。弗恩心里冷笑,可不知怎么,同时却有种巨大的不安和焦躁死死裹住了他,让他忽然无法呼吸。
“殿下,以后我假如不再记得您了……请不要生气。”澈苏喃喃道,吐出奇怪的、前后不搭的话语,“不过……在联邦的时候,我有经常想着您的。”
没有等来弗恩的只字片语,于是他那类似自语的话就只有悲哀地飘荡在机舱里,显得有些急于乞怜似的。
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机修位上,澈苏凝望着远方的夜空,凝望那漫天的星辰和霞云。
“殿下……您看。”他轻轻说,目光柔和得像一弯清澈的泉水,映着面前仪表盘上的一抹微光,也映着远方冷冷苍穹中的星辰,“这里的星云,那么像伦赛尔星。”
没有接话,也完全不能理解澈苏那跳跃的主题,弗恩默然遥望那看上去幽冷而静谧的夜空。
数千米高空,离那些星辰应该更近,可他身边那个少年的眼眸中,以往堪比星光般耀眼的光芒,却终于渐渐黯淡。
他眼中星芒熄灭的那一霎,费舍星的天空,星月清冷,忽然涌起了层层惊天乱云。
(第九部完)
162章 不是水刑(第十册开头加一点后续解释,不是水刑啦)
壁垒森严,寂静无声。和往日一样,帝国皇家一号监狱的大门紧闭着,高耸的监狱墙黝黑坚固,密布监控设备的墙体在阳光下,偶有光线折射闪过,锐利冷漠。
冬日的太阳就算升到了头顶的正中,依旧不够炽烈。可是安迪拖着疲倦的步子终于走出来时,还是被刺花了眼。
头重脚轻地挪出了大门,安迪听着沉重的监狱合金门在他身后慢慢关闭。几乎就在刚刚抬眼的同时,远远停在附近街道上的一辆车已经飞速驶来,在他面前“嘎吱”疾停。
“安迪,我的孩子……”推开车门,一身素色衣服的男爵夫人眼含泪花冲了下来,一把抱住了几十天不见的小儿子,“哦,我可怜的安迪!”
一眼看见安迪那满脸的胡茬,消瘦的双颊,还有那密布血丝的眼睛,男爵夫人终于忍不住泪如泉涌:“哦,我可怜的孩子……这么多天,天啊……我的天!”
心里酸楚,安迪无言地搂着母亲的肩膀,使劲抽了抽鼻子。
茶色的车窗玻璃摇下来,满脸颓容的尤兰德·霍尔男爵冲着抱头痛哭的母子俩小声地道:“快点上车吧,回家。”
坐在前座上,苍老了很多的男爵大人小声叹气:“在这种地方哭,是要表达对皇帝陛下大人的不满和抗议吗?”
满脸泪痕的男爵夫人一愣,赶紧止住了悲声。惊疑地四下望望,直到确认车窗都已经闭上,这才重新哽咽起来:“哦,我可怜的安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家里已经请了医生在等着了,我和你父亲……”
苦笑着瘫坐在柔软的座椅上,安迪只觉得浑身都是疲惫和难受。
“母亲,我还好,没什么大碍。”他忍住满身的不适,安慰着母亲,“总算是平安出来了,不是吗?”
“怎么会没什么大碍!你大哥和二哥回来时都快崩溃了,难为你在里面待了这么久……”男爵夫人悲伤地用雪白的手帕拭了拭泪,一想起被带到宪兵队的那些天,她只觉得浑身战栗。
那阴暗的审讯室,那惨白的灯光,那面目模糊、眼神冰冷的皇家宪兵!只是被那些灯光照在脸上问话,就让养尊处优的她感到无尽的屈辱和害怕,更何况安迪可不是仅仅被带到宪兵队,而是被关在了皇家监狱!
整个家中,就只有倒霉的小儿子一个人含冤受屈,始终未能彻底洗脱通谍的嫌疑,纵然用尽了家族中所有的关系,却终究没办法从任何途径成功地奔走救人。——皇帝大人亲自督办的敌国通谍案件,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敢有人收钱帮着疏通关系?
都怪那对该死的联邦间谍父子!怨恨和恐惧撕扯着她的心灵,她小声地发出一声轻哼:“幸亏抓住了那个小间谍,不然安迪也出不来呢——”
猛然一震,安迪惊愕无比地看着母亲:“什么?你说什么?”
“你的那个小佣人澈苏,被抓回来了。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被释放?”尤兰德·霍尔男爵叹了口气苦笑。
安迪一直没有被放出来,通过各种途径,他们也多少打听到了些隐情。其实安迪的嫌疑早已差不多洗清,可是皇帝陛下一直因为这件间谍案雷霆震怒着,谁又愿意在这关口去请示他关于放人的事呢?
坐直了身体,安迪简直惊讶地反应不过来:“这……这怎么可能?!澈苏他不是已经回到联邦了吗?”
帝国的情报部门的暗线,居然能把手伸到联邦人的首都,把澈苏抓回来?!
“回家再说吧。”霍尔男爵沉沉地叹了口气。
加长的豪华轿车沉默前行,向着霍尔庄园疾速驶去。一直开到郊外的自家大门前,这才戛然而止。
看着依旧保留着被粗暴破坏痕迹的庄园大门,安迪心中一阵黯然。精美雕花的铁艺大门上至今依然弹痕累累,昔日热闹的庄园前厅如今也冷清得很,一种凄凉衰败的感觉萦绕着本该繁华富丽的建筑群。
坐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安迪让自幼熟悉的家庭医生帮他检查着身体。
“手臂多处软组织挫伤,鼻梁轻度骨折……后脑有伤痕,曾经缝了四针。”一一诊断着,罗尔德医生打开医疗箱,拿出常用的器械,“我来处理一下。”
“哦,天啊!”男爵夫人终于痛哭起来,“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哦!”拼命地吸着气,她看上去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哦,夫人请别激动。”罗尔德医生赶紧给她的鼻子边送过去一小瓶清新提神的吸入剂,“安迪小少爷的伤都不是重伤,现在基本都在愈合期,并不会留下什么大问题。”
龇牙咧嘴地直抽冷气,安迪苦笑着任由医生用消毒药水擦拭着他的伤口。的确,那些拷问都是几十天前的事了,相比起肉体的痛楚,不如说是心中的惶恐和挫败感更加折磨人。
澈苏……那个从小陪在他身边,伺候他起居十几年,听话又乖巧的笨家伙,是联邦的间谍。罪证确凿,再无怀疑。
帮他替考上皇家工程学院,接近了前来挑选搭档的殿下大人,然后进入机甲研发团队,最终变成弗恩殿下的搭档……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自于他自小潜伏在帝国的联邦间谍身份。
他们霍尔家是走了多大的霉运,才会无意间收留了这对深藏不露的联邦间谍父子,而他是该有多愚蠢,才会在整整十几年里丝毫没有发觉任何异常,一直也被蒙在鼓里呢?
呆呆地坐在那里,他脑海里一片混乱。罗尔德医生的动作虽然带来一阵阵刺痛,可是竟也没能再引起他的注意。
“父亲,您说澈苏他……被抓回来了?”他再次迟疑着问。
“是的。皇帝陛下发出了最后通牒,用五百名联邦高级战俘的性命来要挟——”
安迪少爷惊愕地差点跳起来,牵动了医生的手,差点戳到他自己的眼睛:“什么,这样岂不是恐怖主义的行径?”
忽然住了嘴,他脸色有点苍白。
惊恐地看了看罗尔德医生,男爵夫人脸色同样不好看,小声斥责道:“胡说什么?对待那些狡猾又无耻的联邦人,什么样的行为都是正义的。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