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匩源山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山林,山中密遍铺地柏、鹿角桧、美人松等树木,地上则长着连片的地锦草和成蓬的大蓟,时值初冬,桧叶和针叶被风一次簌簌落在地上,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柳帷背着岑越踩在上面,脚下异常软厚,却也容易滑倒,更何况还是背了个人上山,所以柳帷当真是举步维艰。
行了半日却也只爬了两丈来高。
柳帷松了岑越靠在树下气喘吁吁地歇下来,拿出汗巾抹了把脸,又将岑越身上的落叶细细弹去。
在这茫茫的山林中要寻得岑越修仙的洞府,实在不易,柳帷虽愁苦,但也异常坚定。
柳帷略歇了歇欲再登爬。
吱唧从林中蹿出来,吱唧着叫了两声,抢了岑越便跑。
柳帷心中虽然明白吱唧不会伤害岑越,但也禁不住焦急,一边唤吱唧,一边快步跟上去。
明显吱唧是要带柳帷去一个地方,它停停蹿蹿,好让柳帷能跟上来。
复又不知转了多久,久到柳帷双腿像灌满铅,迈不动步子时,吱唧才在一处稍平整的山头停下来。
柳帷瘫坐在地上,全身大汗淋漓,连胸口每呼吸一下,都在钝痛。
一只红毛鸟不知从何处飞出来,落在柳帷肩上。
柳帷侧头一看,双眼放光,正是岑越养的红薮鸟。
在他还未开口唤出声时,红薮突然看到吱唧臂弯的岑越,直冲了过去,在半空化成孩童型落下来,将岑越从吱唧手中抢过来,轻放到地上。
柳帷被这当场红鸟变活人的法术,看得目瞪口呆。
“主人,主人……”红薮连唤数声无应后,抬手在岑越身上感受了一遍,转头怒向柳帷道:“我主人是神仙体,身上怎么一点仙元也没有了?”
柳帷心中刺痛,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你说啊!”红薮本来红通的眼睛,此刻硬掺进了黑色。
柳帷踉跄着在岑越身边坐下,抬手轻拂了岑越的发丝,眼神痴迷,神情温柔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红薮恨恨地瞪了柳帷一眼,骂道:“没用的凡人!只恨我身怀元丹出不得匩源山,害主人受制于你们这些凡人!”
红薮骂完,抬手在岑越胸口感受了一会,奇怪道:“怎么主人体内还有一小股仙元,这仙元,这仙元不是主人的。”
柳帷不明就里,“那这……”
红薮见柳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这才不乐意道:“还好有这一小股外来的仙元护体,要不然主人连这具身体都很难保持。”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会像凡人的尸体一样会腐烂。”
“啊。”柳帷大骇,跌坐在地,心中颤擞不已。
原来差点连他的形体都留不住,这如何不让柳帷害怕。
可是又是谁替岑越注了仙元到体内呢。
“吱吱。”吱唧在旁吱声。
红薮点头了然,“也只有你有这个本事了。”
柳帷这才明白,当日自己吐血晕过去后,吱唧曾将自己的仙元注进岑越的体内,这才保得岑越的形体不坏。
柳帷感激满怀,当下跪向吱唧磕了个头,口中不住言谢。
红薮抱了岑越往山林深处走去。
柳帷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欲从红薮手中接过岑越,狠狠地挨了红薮一记白眼。
“给我来抱吧。”柳帷低声恳求道。
红薮侧身避过柳帷冷冷道:“他是我主人,凭什么让你来抱。凡人,我劝你趁着天没黑,赶紧下山吧。”
红薮说话的语气神态当真和初识岑越时,岑越所表现出来的无二,果然是其主必有其仆吗
此时的柳帷心中自然充满了怀念,停了脚步,神情似有些痴了。
红薮不理这个奇怪的凡人,在一处宽阔的山洞前停下来,将手按在一处石块上,山洞里处,一条石门自动打开。
柳帷跟了进去。
穿过一小段石道,才看到别有洞天的大空间。
洞中燃着的两盏长明灯,将洞里照得十分清晰。
看着陈旧又古老的一些摆设物什后,柳帷确定这就是岑越修仙渡劫的地方。
红薮将岑越放在石榻上,对柳帷道:“既然你不肯下山,就要听我命行事。”
柳帷连连点头,“理应,理应。”
“我现在要将元丹过到主人体内……”
还未待红薮说完,柳帷两眼放光,如夜明珠熠熠生彩。
“哼,凡人,要不是看在主人的份上,哼!你来将主人扶坐起来。”红薮对柳帷颐指气使道。
被这样一个孩童模样的人的老气横秋地指派着有些奇怪,柳帷却甘之如饴,红薮话刚落音,柳帷便上前,轻轻将岑越扶坐起,靠在自己的怀里,还拢了拢岑越耳边的头发。
“谁准你抱着我主人,将他扶坐起,你在后面只准用一只手撑着我主人的背。”
“好好好。”柳帷照着吩咐执行了。
红薮坐到岑越的面前又道:“仙元过体,元气难免会泄露,到时你可撑得住?”
“撑得住,我一定撑住。”柳帷信誓旦旦地保证。
红薮的脸稍微好看了些,“那就开始了。”
“好。”
红薮手中捏诀,胸口金光闪灼,一颗浑圆金光灿灿的元丹自红薮胸口飞出,移向岑越的左胸。
元气向四周扩散,柳帷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迫。
“噗”柳帷嗓子一甜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歪了歪。
“撑住。”红薮冷喝道。
柳帷点头,咬牙,承接越来越迫近的压力,到了后面,几乎连呼吸也夺了去。
元丹慢慢推移,入了岑越的胸口,岑越全身散发出耀眼的金光。
柳帷心中大喜。
过了一会,金光慢慢收拢至岑越胸口,再未有半丝泄露。
“好了。”红薮将手掌收回。
柳帷怕是被元气挤伤了内脏,血一直从嘴里往外流,此刻听到红薮言好,强撑迷离的神志,抹了嘴边的鲜迹,拉着岑越的手,焦急地唤道:“岑越,岑越。”
……
柳帷看向红薮。
红薮眼中也有狐疑,唤了几声主人,岑越没有任何回应。
“怕是要等一下才能醒过来。”红薮有些不确定道。
柳帷焦忧地守在榻前,以期岑越醒来后第一眼便能瞧见自己。
可是等了很久,岑越也没有醒转的迹象。
最后柳帷撑不住睡了过去。
待睡醒后,岑越依旧没有醒来,柳帷担忧愈甚。
“怎么回事,为什么岑越还不醒来,元丹不是还到他体内了吗?”
红薮也很焦急和担忧,没好气道:“我要是知道,主人还会不醒来吗?”
再等了两日后,二人所有的耐心全部耗尽。
柳帷用削瘦的手指,一遍又一遍捏着岑越的手心,想将心底最深切的呼唤传过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紧紧地盯着岑越的面容。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深情与忧虑。
最后,红薮看不过去了,对抱着水果走进洞里的吱唧道:“你们好生呆在这里,保护我主人,我去找天君。”
柳帷闻言站起来道:“你能匩源山吗?”
“元丹在主人体内,我自然能出去了。”红薮说罢,幻身作红鸟,飞出了洞。
第36章 第 36 章
等了一日一夜,红薮领着一个白胡子老者入了洞。
白胡老者看到吱唧,惊呼道:“缺月神猿,你如何在这天君找你许些时日了,快些回珍兽园。”
吱唧眼中似着泪光,吱吱了两声。
白胡老者大惊欲言,红薮在一旁焦急道:“它的事等下说,葞尊,你先看看我主人。”
葞尊倒是不急,看到柳帷又惊奇道:“他是凡人。”
红薮急道:“他的事也等下说,你看我主人,元丹入体这么多天了,怎么还不醒来。”
葞尊看了看,皱眉道:“他的身体曾没有仙元护体,后来虽然有另外一股元气入体,但不是本家的,所以只护得了形体。现下元丹入体,也难以融合入腑脏经脉,所以醒不了。”
“那您一定能救醒了!”柳帷急忙道。
“我不能。”葞尊道。
“天君委派你来,你怎么可能救不了!”红薮也急了。
“别急,天君仙经枷能救。”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去取。”
葞尊不缓不急道:“不是去取,而是将他送至天君处,请天君用仙经枷救醒,因为仙经枷只有天君会用。”
“好,那我们赶快。”红薮抱了岑越便往外飞去。
葞尊紧跟其后,顺便把吱唧也带上了。
柳帷眼睁睁地看着几人飞身离去,连看一眼岑越都来不及。
柳帷追出山洞,几人连影子也不见了。
寒冬越甚,柳帷在洞里侯了一个月,也未见岑越回来。
山上没有食物,又冷,再加上内伤和无穷止的盼望,柳帷几乎死过去,最后不得不拖着孱弱的身体下了山,寻得一户人家,将养身体。
身体稍稍恢复后,又上了几次匩源山,但岑越自始自终都没有回来过。
等到第二年,春暖花开,匩源山含翠。
柳帷第十三次从匩源山下来后,辞了人家,回到均富县。
均富县城百姓提着心过了一个月后,终于放下心来。
柳眠公子安生了。
这出一趟远门,长一次见识就是不一样,什么事物在他面前都是寡淡无味的样子,连从西域过来的戏法班子,柳眠公子也没去瞅一眼,与往日果然大不径同。
县衙厨娘自柳帷归府后,每日都在做豆腐宴,煮、煎、炸、闷、炒、蒸各种烹法一一弄了个遍。
吃得全府的人脸色发青,脚步浮虚,吵嚷着要换菜。
厨娘朝西跨院望了一眼。
府里的人跟望了一眼,垂首离去。
柳帷夹起一块炸得两面金黄的豆腐,放进嘴里无意识地嚼动。
柳夫人担忧地望着他,柳县令也叹气无语。
“怎么了”过了许久,柳帷才发现饭桌上低迷的气氛。
柳夫人道:“帷儿,你这次出去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能跟爹娘说说吗?”
“哈、哈哈。我能受什么委屈。”柳帷干笑了几声。
“从回来到现在你一次门也不出,整天神情恍惚,肯定有事,你跟我和你娘说说,或许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柳县令也开口道。
“我真没事。”柳帷放下碗筷,“我吃饱了,爹娘慢吃。”
柳县令看着自己儿子削瘦的背影,眼中担忧愈甚。
“早知出趟门会连魂也丢掉,就是他再闹腾也要让他留在均富了。”柳夫人叹息。
柳县令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柳夫人目光亮了亮道:“老爷,帷儿郁结不开,又不肯跟我们说,不如替他娶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媳妇,说不定能开解他。”
“婚娶……”柳县令沉吟,“帷儿早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之前因睡多醒少怕耽误了别家姑娘,现在痊愈了,是该考虑婚事了。”
柳县令与柳夫人几句闲商,使得柳府上下皆知,柳眠公子要娶亲了。
闻风而来的媒婆也纷踏上门,且不说柳帷相貌出众,就是县令公子的身份也令人垂涎。
柳帷是在第三批媒婆上门后,才知此事。
知晓后,他实在是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最后他在当天夜里,不哭也不笑,沉默地牵了匹马,离了均富县,直往北而去。
柳帷在神仙渡枯坐了两天,没等到神仙出现,最后坐了渡上的船,顺水南下了。
一路浑噩不知,跟船南下数日,直到一处青天阔水的大码头前,柳帷晃晃晕沉的脑袋,扯住急急下船的人,“这是哪里。”
“安州。”
安州,好熟悉的地名。
柳帷松了那人的衣袖,随着人群下了船。
时值春暮夏初,安州城内应时令的风筝,雨具以及梅子,枇杷,桃子随处可见。
“公子要买吗,这可是碧桃坞有名的碧桃,汁甜肉厚,好吃得紧。”卖桃的小贩捡了个卖相最好的桃递到柳帷面前,殷勤地招呼。
“碧桃坞”
“没错,这桃就是碧桃坞里摘的,你看看这个,这颜色,一顶一的好。公子,买几斤吧。”
“碧桃坞里是不是有个碧桃山庄”
“有,大气得不得了,不过那可不是随便进的。”
“多谢了。”柳帷拱手离去。
“我认得他。”叶然大眼眨了眨对于庆海道:“他是神仙的相好,叫柳帷。”
……
如果不是走得太辛苦,柳帷真想立即拂袖而去。
“神仙在哪”叶然拉着柳帷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