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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道:这是红英果,你没见过吗?
小保说:对啊,我本来是要回营的,可是看到这种从来没见过的红果子,想起你来了。我猜我这么一走,你准会生气的,那一定很好玩,所以我就特意回来看看你生气的样子了。
我怒道:呸!你想得美,我才不会为你这种莫名其妙的人生气呢,你别做梦了。
小保开心地笑道:看到啦!看到啦!
我忍不住噗哧一乐:上了你的当了。这次不算,不算。
小保说:你还不快找个东西把它装起来?
我跑回屋里拿了个罐子,把红英果一个个拿进去。小保问道:你多大了?
我说:十八岁啊。
小保说:哦,跟我一样。留出十八个来。
小保在屋外洁白的石桌上用十八个红英果摆出了“十八”两个字,伸手拿过倚靠在榆树上的长尾银枪,对我笑道:看我给你耍个花样。
我点点头,兴奋地看着他。
小保把枪尖对准这些红英果,放出倒钩来,绕着石桌舞动了一圈,身姿挺矫健。我还没看明白他到底要干嘛,他已经停步收枪,笑吟吟地对我说道:好了。
我失笑道:什么就好了?
小保说:你拿手指挨个儿碰一碰。
我照他说的伸出一个手指,轻轻碰了碰其中一个红英果。红红的果子忽然从中整整齐齐地分作七八瓣,象朵鲜花一般盈盈地打开了。
我惊喜地说:你要我看这个?
小保点点头:接着再来。
我顺着“十八”的笔划,依次点开了十八朵红英果花。它们在洁白的石桌上开成红盈盈的一片,每一朵都静静闪烁着醉人的娇艳。
我看着这一片小保专门为我雕刻的花朵,忽然感到自己的脸很烫。
小保得意地问:喜欢吗?
我抬眼看着他,发现他也在看着我。我觉得自己的视线有点模糊,只得使劲地眨了一下眼睛。
小保忽然低下头来,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轻轻地说:祝贺你又长大了一岁!
我呆了一呆,觉得脸更烫了。
我把脸侧过去,笑着对他说:这边也要亲一下。
小保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凑过来在我的另一边脸上也亲了一亲。我心满意足地笑了,看着他的脸,我发现他的脸比红英果的汁液还要红。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点亮晶晶的东西在温温柔柔地发着光,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听到自己扭扭捏捏的声音:还要亲一下。
小保忍住笑,一把拉过我来,忽然吻住了我的嘴唇。
我只觉得身体犹如浮在半空,完全没有任何真实的存在感。他的嘴唇又湿润又柔软,带着我从未品尝过的甘美气息。他的舌头象魔法师的手指,搅动得我心里的鼓点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我无法呼吸,也无法动弹,脑子里只有一朵接一朵的红英果花在次第开放着,密密麻麻开满了我的心房,再也没有任何空隙能留给我想点别的。
这是我开花的时刻。
在我一生中的这个美丽的时刻,我清清楚楚地觉得自己象一朵红英果花,在我所爱恋的人面前,忽然开放了。
很久很久以后,我仍然能够回想起那一天小保唇齿间甘美的味道,那是我初次遭遇的爱情的味道。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样短暂的一个吻,却就此改变了我漫长的一生。
好象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小保慢慢放开了我。
我看着他象晨雾一样白皙的脸,看着他微笑的嘴角,心里一阵不可抑制的温柔。我感到他的笑意也象晨雾一样在我眼前慢慢扩散,这让他的身影变得有一点朦胧。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平心静气地对他说:我忽然之间很想嫁给你,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他吃了一惊,脸登时红透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我撅嘴说道:……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他忽然轻轻一笑:那我就娶你吧。
我一愣:真的吗?
真的啊。
什么时候啊?
就是今天吧。
我感到自己的嘴张大了,一时合不拢来。我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他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他的眼睛明亮得象昨夜那颗闪耀着迷离蓝光的白虎星。他是说真的吧。
我跳起来,抱着他的脖子,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珍珠果茶一般的甘美味道。我欢快地说:好啊好啊,那么我们怎么个成亲法呢?
小保说:你跟人拜过把子吗?
我说:那倒是没有。不过我知道怎么拜把子,我们寨子里的小孩,象承仁和月龙,就拜过把子。
小保说:成亲和拜把子差不多,也是烧个香、发个誓。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这里有好多种香。
我们从屋里搬出一个香炉和一把迷迭香,把香炉放到石桌上,各自点燃一炷香插好,然后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对着东方行了一个礼。
我忍住笑,偷偷看一眼杨小保。小保假装没瞧见,一本正经地望空说道:苍天在上,在下杨宗保,系东京汴梁人氏,今日与穆柯寨穆氏桂英结为夫妻,愿——小保说到这里看我一眼,我也笑咪咪地看着他。小保忽然腼腆地一笑,接着说:愿两相恩爱,百年好合。
我忍不住笑道:你说话好麻烦,听我的。
我清清嗓子,对着香炉行了个礼,认认真真地说:外婆、爸爸、妈妈,今天我要成亲了,不过事先没有跟你们说,请你们原谅,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啊。现在我就以你们的名义发誓,我要嫁给杨小保,因为我喜欢他,而且我觉得他对我也挺不错的。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地待他,他也会好好地待我。我们俩会相爱相守一辈子,永远也不分开,就象爸爸和妈妈你们自己那样。
小保似乎听得很专心。等我说完了,他拉过我来,亲了亲我的脸颊,问道:接下来咱们干嘛?
我使劲想了一想,却忽然没了主意。做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是跟他在一起就行。这么好的阳光,我想我们可以出去走走。我建议说:那么我带你参观一下莲花山吧,这山里头的景色可真是美极了呢。这里还有我小时候游玩留下的好多遗迹,我可以顺便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
小保说:好啊。
我们一同骑上樱桃皇后去游山。樱桃皇后好象挺喜欢他,不仅让他乘坐,而且任由他持缰驾驭。小保坐在我的身前,我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我的脸贴到他白晃晃的缎子战袍上,感觉到他厚实的背脊和温暖的体温,我在心里想:认识小保,真好。嫁给他,更好。
樱桃皇后在莲花山上跑了一天,我们把莲花山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玩了个遍。跑累了时,我们就躺在山间草地上聊天。我给他讲了我们家里好多有趣的事情,包括我爸爸的兵器库,我妈妈的魔法书。
我问他:你爸爸妈妈什么样?他们好玩吗?
小保皱了皱眉头,迟疑地说:我们家里人挺多。你可能想不到,我有四个妈妈。
我大吃一惊:啊?六郎大叔这么好色?——对了,我叫他六郎大叔可以吧?
小保笑道:只要不当着他的面这么叫就行。
然后他的神情又变得有点郁闷,叹了一口气说:也不是——唉,这件事不容易说清楚,我父帅——我爸爸他对女人总之是比较心软吧。我妈妈柴郡主,是八贤王的干御妹,当初他们俩成亲就是八贤王主的婚,后来又生了我。
可是我爷爷奶奶以前驻守关北的时候,曾经给我爸爸定过一门娃娃亲,后来人家寻上门来了,拿出当年的信物,我奶奶和我爸爸都说认,这就是我二妈王怀女。我二妈长得挺不好看,不过武艺高强,对我也很好。
我三妈叫黄琼女,是当年我爸爸的骑射师父都阔海替他提的亲,后来我爸爸战辽北时经过黄家岗,必须要用那里的一种矿土做火药引子,黄家人提到这段往事,非要我爸爸跟黄琼女成亲不可,我爸爸就答应了。我妈妈虽然不高兴,也是无可奈何。
我四妈重阳女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她是一个山寨寨主的女儿,看见我爸爸指挥打仗时的威风模样,很是爱慕,甘愿来到我爸爸身边,不计较名分。她的武艺好,又是能说会道,我爸爸被他缠不过,也答应了。我妈妈气坏了,自己跑回郡王府去住了一个月。后来还是八贤王出面调停,我妈妈才勉强回来。——总之我爸爸他在别的事情上挺果断,可是对这种事情却……,咳,反正这些事让我妈妈挺生气的。——其实,我爸爸最爱我妈妈,而且我爸爸虽然有四位夫人,却通共只有我妈妈生了我这么一个孩子,我妈妈又是王族出身,地位当然是不可动摇的。可是如果换了我是我妈妈,我也会跟她一样,外在的东西再齐全,都不如要我爸爸专专心心只对她一个人好……
我咋舌道:说得也是。—咦,你们家这么多妈妈,平时怎么在一起相处啊?
小保说:那倒是没关系。因为我们家是武将世家,常年地在外面打仗,我的几个妈妈武艺都挺好,全都到我父帅帐下从军,所以平时按营帐部署,也不会经常在一起。不过我奶奶有时候也是要到军中来的,她来了,大家就都住在一起。——对了,小妹你这么好玩,我奶奶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我吐吐舌头:我可不要去见你们家的人。你们是朝廷的命官,架子肯定挺大的。
小保说:也没什么架子。其实我们家有朝廷封赏的人不多,而且我们家除了我爸爸和我,几乎全是女人了。你看,我爷爷和我奶奶共生了九个孩子,七男两女,还有最小的八叔,是收养的。当年金沙滩一仗,我大伯、二伯和三伯都战死了,我四伯、五伯和八叔失踪,全家的男子就剩下我爷爷、我爸爸和我七叔,那时候我都还没有出世呢。后来两狼山上,我爷爷撞碑殉国,我七叔被潘太师设计害死在花椒树上,杨家就剩了我爸爸这一条支脉传续。不过,我奶奶常常跟我说,我们家失踪的那几位伯伯叔叔都没有死,杨家还有其它的血脉要归宗呢。——老人家总是希望家族人丁兴旺的吧,所以,她并不反对我爸爸多娶妻子。
我没听懂这些复杂的亲戚关系,只得装作很热心地说:哦。然后呢?
小保又说:所以我们家现在几乎全是女人了。以我奶奶为首,我的几位婶子、我的四个妈妈、我的两个姑姑——人家叫她们八姐、九妹,还有我的干姑姑——就是我奶奶收的义女排风。排风姑姑原来是我奶奶在路边捡的丫头,因为人好、武艺好,我奶奶就收了作义女。不过,排风姑姑长得倒是很漂亮,话也不多。——我们家这些女人都比我辈分高,齐心协力地帮助我爸爸妈妈来管我,哈哈,所以我很小就出来打仗了,我才不想要她们管呢。
我拍手笑道:原来你最怕的不是你父帅,你最怕的是你的奶奶、妈妈、婶婶和姑姑们。
小保皱着眉点点头,苦笑说:我只盼着我们家那些漂在外头的伯伯叔叔们赶快归宗,给她们生一个军营的傻小子,这样就没人跟我说什么继承祖志、光耀门楣的话了。
我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道:其实你现在从军打仗,就已经算是继承祖志、光耀门楣了嘛。
小保叹了口气,郁闷地说:那是有差别的。我虽然身在军营,却老想到深山古刹去寻访高人,好让自己的武艺再进一层。可是她们不让我去,她们说我现在已经是大宋朝最厉害的杨家军中的第一高手了,战场上很难遇到一个武艺比我高强的敌将。就算万一遇到了,还有我父帅的计谋和韬略,还有成千上万的钢铁一般的士卒,用不着我一个人拿武艺去跟敌人拼命……
我歪头想了想,献计道:那你可以偷偷地跑出去呀,等学成了再回来,到时候打遍天下无敌手,他们就一定不会骂你了。
小保感激地看我一眼,摇头道:我试过的,小时候试过好几回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都是出城门不到五十里就被他们给抓回来了。抓回家之后,又是挨打,又是关禁闭,又是听说教,一折腾就是半个月。后来我的武艺渐长,十五岁时在校场口比武中夺了头名花球,他们就更有理啦,说,不用出去寻访什么高人,不也一样做武状元吗……
我说:他们一定是没见过世外高人,所以不相信山野之中竟然会有武艺比你爸爸更厉害的人吧。
小保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亮,拉过我的手认真地说:小妹,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是什么吗?
什么呀?
我最喜欢你的是,我常常只会在心里想的事情,你却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我听得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