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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太子 正文完结-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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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糅兴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随口道:“已放在门口。”
  
  黎婴撒腿儿就跑,小短腿儿噌噌噌的就走了。开玩笑,若是刚好有人开门咋办,见被不见人?
  
  龙帝陛下负手站在那里,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慢慢远离,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心里恨,恨那所谓天道,让他父子生离…只是他又迷惑,若是黎婴一开始便出生在龙城,也不知是不是如今这性子,还是像那些各海各河的龙子一般,仗着天生神力便蛮横无理,惹是生非?
  
  “五年之期快到…”他轻喃道:“到时,便随君父…随爹回家吧。”
  
  五年之期。
  
  冬去春来,黎婴再次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师弟师弟?”崔文渊披衣举着烛台推开门,看见那娃娃呆坐在床上,额头一片汗津津的。他在床边坐下,把烛台放到一边箱笼上,然后摸了摸黎婴的额头。
  
  “这是做噩梦了?”他问道。也没有发热,反而有些凉。
  
  黎婴回过神,眼泪扑簌簌就流下来了,止都止不住。他抽抽噎噎的用袖子胡乱擦着,浑身一阵阵后怕的抖着。
  
  “别哭…乖,师弟莫哭…”崔文渊一见他哭了,手足无措的又找帕子又摸背低哄。他也不知这段时间黎婴是怎么了,三五天总会惊醒那么一次,声音大得很,哭得凄惨无助,可真到了白天,人又变得精神起来。他去问博士,老人也只是摆手,说是小儿梦魇,不碍事。
  
  可这都哭成这幅模样,总得有些原因吧?
  
  黎婴也觉得丢脸,但是他一想到梦里的画面,便觉得鼻子又开始发酸。他这些天总是梦到蕙娘死去,王汉竟然也跟着自杀了…只留下他和二郎两人孤苦无依,跪坐在寒酸的坟前烧纸,漫天的白色纸头飘飞,二郎的哭嚎总是不断的徘徊在耳际。
  
  心中不由大恸。
  
  崔文渊哄着黎婴,直到他再次睡着也没问出些什么。他叹口气,用帕子把小家伙儿身上的汗擦去,给他把被子重新盖好。
  
  没听说师弟的家中出事…父母兄弟安好,学馆生活平静,只怕真的只是梦魇而已。
  
  这一天恰是学馆放年节的三天之前,未及放假,学馆的学子们都照常上课。黎婴学得快,此时已经跟着师兄们摇头晃脑的读经史子集,博士捏着戒尺在盘坐的学生中间来回的踱方步,看到哪个不用心,就狠狠抽上去一戒尺。只是他每回到了黎婴这里,一对上小家伙儿那对灵活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戒尺就怎么也抽不下去,往往是警告的瞪上一眼,才转去别处。
  
  半个时辰之后,崔定江便开始领着学子们解读课本。
  
  就在此时,远远的竟传来了一阵不停歇的轰隆隆马蹄声,就像是一阵风暴一样从门外疾掠而过,整个大地都仿佛在震动一样。
  
  讲堂里立时就乱了起来,学生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众所周知,举凡县府州城中,马与车皆不得疾驰,违者按罪论处。这马蹄轰鸣声持续了一分多钟,估计整个县城的守卫都出动了,可见是发生了大事。
  
  “安静!”崔定江不满的敲了敲戒尺:“切勿被外物干扰——专心读书!!”
  
  
作者有话要说:厚厚厚。。。。。各位晚安

 我的虎父犬子要开定制了。。。好运的找到一家图铺,妹纸给我做的封面超可爱,而且还不贵~~~
                    

16、第十五章 匪祸 。。。
  
  堂下学生见博士脸露恼怒,纷纷噤声。一时之间,讲堂内恢复了平静。
  
  黎婴咬着笔头又回头望了望二门的方向,这学馆毕竟庭院深幽,那阵马蹄声过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若是在大街上,只怕还能听见些消息。他倒不是有好奇心,只是最近越来越接近那个五年之期,总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安。
  
  崔博士一眼扫过去,发现堂下一片白白的人脸之中,竟然突兀的杵着个黑黑的后脑勺,定睛一看,不由气得拔起了他那点胡子,厉声呵斥道:
  
  “王鹤章!你还在那里发甚么呆!”简直气煞他也!!他堂堂博士,教书教了那么多年,所见无不是一心向学之人…怎么临老了竟教出这么一个顽劣之徒?!
  
  黎婴被吓了一跳,赶紧装模作样的回头读书,在他斜前方的崔文渊却忍不住摇摇头心道,师弟…来不及了。
  
  崔博士举着戒尺走下来,一边走一边恶狠狠的想,这会定不能再心软——要给那小子一点教训!只是他刚走到黎婴的矮案面前,百米外的二门被猛地推开,铜质的门轴与木头剧烈的摩擦,发出极为刺耳的噪音。
  
  “怎么了…”
  
  “不知道…”
  
  学生们这下都兴奋了,纷纷转过头看过去。只见平日里教授他们基本算学的助教身后领着一个卫兵急匆匆的穿过门廊向讲堂这边走来,就连头发都散了一些下来,完全一副狼狈模样。
  
  崔定江慢慢放下举着戒尺的手,花白的眉毛蹙了起来。
  
  “大人———”那助教远远看见崔定江,犹如看见救星一般,跨进讲堂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大人!大事不好啊!!”
  
  崔定江眼神略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卫兵,看着是个校尉,只怕这回事情小不了…
  
  那校尉也是眉头紧锁,一副行色匆匆风尘仆仆的样子。他越过助教,潦草向崔定江行了个礼便沉声说:“大人,不知你门下生徒可有底下乡里的人?”
  
  崔定江心里不由一紧,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山匪暴乱…”校尉脸色沉重:“已经袭击了周围十数个乡里了,所到之处皆烧杀抢掠,无人幸免于难…奈何他们人多势众,马匹强壮,我等已如实向朝廷上报,并前往邻近府县请求增援。”他扫了一圈讲堂内鸦雀无声的学生,叹口气说:“若是有人家住在附近乡里…可以跟随卫兵去,认尸了。”
  
  一瞬间,几乎所有的学生都看向黎婴。
  
  这个班里,几乎不是家住县城,就是州府人氏,只有黎婴,家住宝泉乡。
  
  崔文渊站了起来,快速走到黎婴跟前把他抱起来,然后来到校尉面前问道:“这位大人,我这师弟家住在宝泉乡,不知那里是否…是否…”
  
  那校尉看了眼呆愣愣的小孩,粉白娇嫩的,相比家中也是宠溺的紧…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不忍。
  
  “宝泉乡…恰是第三个被袭击的乡…”
  
  黎婴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一片空白。
  
  此时里年节放假,还有三天。
  
  前面回来的卫兵与守卫城门的卫兵换岗,都纷纷上马齐整整的等到城门处。即便需要去勘察那些受到抢掠的乡里,驱走山匪,也不能放松县城的戒备——那群山匪人多势众,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瞄准最为繁华的县城?县城的卫兵人数有限,想要全面的围剿那些山匪,还须等到邻近府县的增援,此时他们能做的,不过就是去给那些遭到屠杀的普通乡民收尸罢了。
  
  这趟带兵出城的恰是正八品宣节校尉郦珩声。他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是个老兵痞子,手下更带得出一批带着蛮气的兵,只是窝在这风景秀丽民生朴素的小县城里,多少有点憋气。
  
  “珩声,却等一等!”去往学馆的校尉骑马赶过来,拦住了已经准备出发的同僚。
  
  郦珩声不耐烦的砸了咂嘴,勒马转过来道:“何事?”
  
  一旁的崔文渊急忙下马,然后把一直坐在他前面的小师弟抱下来,对郦珩声拱手:“大人!劳烦你带我的师弟去宝泉乡。”
  
  郦珩声暴躁的瞪了一眼同僚。他朝马下的那个小东西瞧去…啧,怎么会小成这样?这要是走在大街上,他就是驾马直接从那小东西身上踏过去,只怕都不会发现。
  
  “不行!”他断然拒绝:“莫再耽误本校尉的时间了,要是去晚耽误剿匪你担当得起吗?起开——”
  
  “带我去!!”那一直都低垂个小脑袋不说话的小娃娃突然抬起头,仅仅的抓着他的马鞭说:“你带我去!不然就给我一匹马!!”
  
  郦珩声挑起浓眉,还想要说什么,就被同僚的黑马狠狠的喷了下鼻息。“珩声,你就带他去吧…”校尉叹气:“这个时候只有你的队伍去宝泉乡,他…这童子的家人全部都在那里。”
  
  崔文渊也看着他,一脸的恳求。
  
  郦珩声低头看了看抓着自己马鞭不放的孩子。小家伙脸色苍白极了,眼睛黑亮亮的盈着水光,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家人都在?那不就意味着…这小东西多大?看起来也不过四岁左右。
  下一刻,黎婴只感觉身体一阵腾空,然后就已经坐在了粗鲁男人的身前,被一双有力的膀子夹得紧紧的。
  
  “坐好了!”头顶传来男人的低喝,然后身下猛地颠簸,马如同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崔文渊驾马前行了几步,大声喊道:“师弟——师哥在学馆等你!!”如果可以,他实在很想陪师弟一起去,只是如今城门戒严,若不是跟着卫兵,决计无法出去。
  
  天色尚早,只是今天莫名的阴霾起来,乌云滚滚,雨欲落不落…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在为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哀鸣。
  
  卫兵都已离开,崔文渊穿着单薄的外套骑在马上,远远的看着城门被推上,那一列卫兵座下马匹带起的尘土被严严的挡在城门外。从始至终,那孩子都没有回头,像往常那样笑着对他挥手。
  
  心中猛生不祥预兆。
  
  黎婴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的眼睛都睁不开,脸上刮得生疼。可他只是拼命缩在那里,一声不吭的眯眼看着前方。
  
  浑身发冷。
  
  “…也不是没有活下来的…”身后的男人突然说话,似乎是意识到不妥,又补上一句:“本校尉去了附近的四个乡,也有好几十人安然无恙…” 
  
  四个乡,大约也应有两千户人家…只有好几十人吗?
  
  “……”黎婴算了算,神情愈发的惨淡。
  
  郦珩声不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这句话说了还不如不说,看把这孩子吓得!他拽了拽了缰绳放慢马速,大手碰到小家伙的时候顿了顿,干脆单手取下自己的披风,把他严严实实的裹起来。
  
  “大丈夫男子汉,何须这般…本校尉无父无母,不还是当上了小官儿,底下管着人吗!”他有些不耐烦的安慰着,声音却在风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黎婴怨恨的用小手拉扯着披风,心道,你无父无母当然就不会了解我的心情,还敢来安慰我!!简直混蛋…!!他哽咽的用披风擦了擦脸,又擤了鼻子。
  
  他下意识的不去想山匪的问题,只想当做自己在搭人民警察的便车回家探亲。山匪?那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山匪?
  
  糅兴明明说过…明明说过,蕙娘有五年的寿数…可是现在还没有到五年啊!还没有!而且,而且王汉和二郎怎么会出事?!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又兴起一点侥幸。他家在那么偏僻的竹林里头,而且通向那里的道路也崎岖不平,那些山匪个个骑马,兴许会绕开那里也不一定啊?
  
  快要到宝泉乡的时候,郦珩声抬起手示意马匹停下。天色暗沉,风从远处刮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味。
  
  郦珩声鼻子嗅了嗅,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的胳膊还横在小家伙的身前,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这风吹来的,竟然是浓浓的血腥气。
  
  只怕这宝泉乡遇到的,是一场惨烈的屠杀。之前虽然确认宝泉乡是第三个遇袭的乡,却因为受到山匪在邻近乡里的消息,人手又不足,因而拖到现在才来。怀里这孩子,今后怕是要成孤儿了。
  他低头看了看黎婴,勒着缰绳的手不由紧了紧。
  
  “走!”
  
  一声令下,这列训练有素的士兵驾马鱼贯而入,进入这个不大不小的宝泉乡。刚一来到最靠近出口的一户人家院子外头,郦珩声便用披风把黎婴从头到脚都裹起来,大手隔着披风沉厚的布料捂住他的小脸。
  
  太过惨烈的景象。
  
  这户人家显然是无一人幸存。三两具尸体倒卧在篱笆前,还有一具少年的,硬生生被马刀砍成两半,两条腿挂在篱笆墙上,肠子落了一地。猪圈里带不走的大肥猪被砍死,那些散养的鸡都惊慌的咕咕叫着,到处乱飞,一只土狗的肚子被剖开,和主人死在一块儿,豆大的黑眼珠子临死还瞪得圆溜,舌头长长的吐在外头。
  
  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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