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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者-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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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梁建成

  楔子
  深黑曲折的古森林中,折射不进一点光芒。
  虞尚最讨厌的就是湿哒哒黏糊糊的感觉,如今他也不得不适应这种感觉,只是在黑暗的岩洞里拼命挤着裤子上的水。他身上遍布水渍,连膝盖以下的牛仔裤都被打湿透了,但他不能脱掉裤子,毕竟只穿一条内裤在这里狂奔非常不现实。而且他不能生火,事实上,他这几天都没有吃东西,就只是靠泉水和苔藓植物维持生命,体力和精神状态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但他不敢出去,他知道他的周围那个饥饿肮脏的东西还在,只要自己一从这里出去,马上就会成为那东西可口的餐点。脚上和脖子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他不敢看。
  洞里很冷,虞尚缩成一团,努力克制着自己连颤抖都不要发出。那东西的嗅觉和听觉都很灵敏,自己好不容易才瞒过它的视线。但是自己不可能永远待下去,和这个非现实生物耗一辈子。
  说起非现实……毕竟……这里是魔界啊!
  桥梁建成(一)
  “世界脱轨了。”
  虞尚的目光扫到课桌下小说里这句话上时,身体猛地僵住,目光不由得越过前面人的脑袋,看向第一排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上。
  秃头的数学老师还在敲打着教棍,叽里呱啦地冒出晦涩难懂的函数知识,似乎毫不在意那个空落落的位置,好像缺了什么东西,在虞尚的心里慢慢决堤。
  已经是第三个人了。虞尚在心里默默道,合上了课桌里的小说。
  这已经不是正常情况了。虞尚垂头,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呢?班长组长还有清洁委员,已经一周多都没有来上课了。不只是没发现,不如说是遗忘,遗忘掉了世界上还有这么三个人存在过。
  他轻启双唇,低声一字一句地低声念道:“世界脱轨了。”
  邻班的一大群女生又送来满满一打情书,吩咐虞尚要好好看,结果虞尚一回头就把情书扔进了垃圾桶,塞得满满当当的粉色信纸就这样结束了短暂的一生。这些事情虞尚几乎每天都在做,好像也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但是,还是有什么不同的。
  “没有这三个人?”站在教导处门口的虞尚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教导主任把学籍卡调出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的。请你不要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也不要再为这些不存在的人妨碍正常工作。好好学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虞尚默然,装作很乖巧的样子,待教导主任刚说完,立刻转身离去,脚步快得好像在逃离什么。
  没有,没有,甚至连电脑都没记住那三个人的名字。那么为什么自己要记得?虞尚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看着自己发青发白的指节。究竟为什么是自己呢?
  傍晚下起了雨。秋天的雨总是最墨迹缠绵的,虞尚打伞,修长的腿画出干净的弧线,毫不拖泥带水的感觉。虞尚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导致他的冷漠,对于一切事情都事不关己的淡然。
  虞尚没有朋友,他不爱别人,也不爱自己。
  雨水溅到地上,绽开皇冠型的水花,虞尚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看了看周围,还是默默不语的行人,还是灰蒙蒙的天空,还是日常的生活。
  他自嘲地抿了抿唇,向灰色的深处走去。
  殊不知,离他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有一个穿黑色长款雨衣的男子盯了他很久,兜帽将他大部分的脸藏在阴影中,露出精致完美的下巴弧线。他等虞尚走远了,才慢慢朝巷子深处走去。
  无聊是种病,虞尚趴在桌子上,怎么都无法入睡。
  虞尚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莫名其妙地死于一场匪夷所思的车祸,现在他和同学合租,平常和那位同学的话不超过三句,归纳总结起来就是“早安”“谢谢”“晚安”。同学如果不是缺钱打死都不会和他合租,和虞尚这种无趣的人生活简直就是挑战耐烦的极限。
  他慢慢地沉入睡眠之际,一记重击忽然打在他的后脑勺上,没有击昏他反而把他砸清醒了。“尹向?”虞尚抬起头,眸中满是深黑的怒意,尹向是同居者的名字。
  可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击打他后脑的不是那个文弱的尹向,而是一个少女。没错,浮在半空中的少女,黑漆漆的长发一直拖到了地面,长相非常普通,但是那一对血红色的眸子却让她整张脸都分外阴沉起来。看着那一对眸子,虞尚莫名地心慌起来,好像少女的眼眸天生就能让人畏惧。
  但他此时还保持着非一般的镇静:“你是怎么进来的?”
  少女咯咯咯地笑起来:“反应真不错,新生的‘灵媒’,你是我见过的最镇定的人类。我是你的‘秩序者’克里斯汀,六阶恶魔,你还蛮幸运的。”
  虞尚揉了揉被打击的部位,冷着一张脸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这是恶作剧的话,请你马上消失在我的面前。”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哎呀呀呀好冷淡啊。”少女脸上的笑意更浓,“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你知道吗,虞尚,那三个消失的人,却没有人记得的事情?”
  说到这里,虞尚的冰山脸总算崩裂出一道细缝,他总算从趴着的状态变成了坐着,两只眼睛盯着克里斯汀,几乎要冒出火来:“你知道?”克里斯汀笑了三声,用暧昧的口吻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虞尚?”
  虞尚冷淡地应了一声:“那你是干什么的?”
  克里斯汀的耐性出奇地好,她仍旧漂浮在空中,慢慢地解释道:“在人界之外的平行世界,有一个最接近人界的地方叫魔界,由于魔界和人界的磁场实在太过相似,所以人界之中的人类感应到魔界的存在并不奇怪,而这一批能感应到魔界的人类就被称为‘灵媒’。几千年前,一个灵媒失手杀死了另外一个灵媒,从此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于是,灵媒之间的战争就开始了,死去的灵媒越来越多,强大的灵媒也越来越多。终于在几百年前,一个威胁到魔王性命的灵媒出现了。魔王虽然杀死了那个灵媒,却阻止不了更多想要变强的灵媒,这就意味着魔王的宝座随时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魔王颁布新的法令,将大量恶魔派到灵媒身边作为保护者,这批保护者维持着两界的秩序,被称为‘秩序者’。好景不长,秩序者们太过忠于守护的灵媒,杀戮再次扩大,甚至扩散到秩序者身上。由于秩序者的阶级不同,许多低阶的恶魔和灵媒都在战斗中被杀死,而魔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陷入沉睡。第二顺位的魔王代理人的力量和魔王差了太多,总之到处都很乱,秩序者之间的战斗基本上没人能管——所以我想说,我是六阶恶魔,至少在这种制度下你相对安全。”
  能相信吗?虞尚懒懒地又趴下了:“我没时间听你废话。魔界啊平行世界啊空间扭曲啊战斗啊都是小说家创造出来的,现实中哪里存在那种东西。”
  “可是……”克里斯汀的笑意尽失,“你看见了,不是吗?”
  这句话直击了虞尚的内心深处,是啊,看见了,自从看见那三个人消失而没人发现的时候,自己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就在这时,虞尚忽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号角声,悠长缠绵,好像从遥远的空洞处传来。克里斯汀淡淡道:“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那帮家伙最喜欢挑新生的灵媒下手。啧。”
  虞尚皱了皱眉,站了起来:“需要我做什么吗?”他发现身边的家具书柜之类的景物已经开始崩裂,只有自己脚下的地面留下了小小的一块,悬浮在半空中。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周围就完全变成了虚无的黑暗。
  克里斯汀小声道:“这里是界与界之间的空间夹缝,你只要躲在我的防御里就行了。不过如果我的防御崩溃,那就说明对方秩序者的阶级比我高,到时候你就赶快跑!放心,你还有一半的几率回到人界。”
  听起来一点都不靠谱。虞尚腹诽着,不过听克里斯汀自信满满的口气,六阶以上的秩序者不是很多吧,自己的运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来了!”克里斯汀神情一凛,就见前方的黑暗中忽然炸开一团炫目的光芒,光芒直接向二人冲过来,毫不留情!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桥梁建成

  桥梁建成(二)
  克里斯汀抬起手,薄如蝉翼的透明物质顿时挡在了二人的身前,但光芒还是狠狠撞了上来。克里斯汀的脸色白了白,透明的墙也顿时不见踪影:“七阶恶魔?”
  虞尚没多大反应地问道:“说好的六阶以下呢?”这时候他还能来点冷幽默。
  黑暗的那一方传来男人的笑声:“哟哟,不错不错,少爷,这次的猎物是六阶,很可口啊。”话音未落,两个人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面对克里斯汀和虞尚。走在前面的男人,不,应该是男孩子十分小巧可爱,柔和的五官更是让他看上去人畜无害,而走在后面的高大男人明显不好对付,雪白的长发被许多五颜六色的橡皮筋束起来,浑身散发着电一般凌厉的光。
  虞尚异常镇定地问道:“魔界也流行杀马特?”克里斯汀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你说什么!?我这么漂亮的发型你居然把它和人界那些不入流的东西相比?!还有那个六阶的,待会儿我就让你笑不出来了。”
  克里斯汀收敛笑声,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小声对虞尚说:“我出手之后,你就马上跑,听见了吗?”虞尚蹙眉,显然不习惯一个女孩子来保护自己:“很难对付吗?那个小孩子看起来没什么危险。”
  男人听见虞尚这么说,当即从袖子里取出一把薄如纸的刀片,刀锋直指虞尚的咽喉:“大言不惭的人类,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魔界为数不多的中级恶魔之一,顺位第九十四的奥卡斯曼!”虞尚不紧不慢地把话语扔回去:“才中级啊,说明你混的不怎么样。”
  男人气得手都在发颤,倒是克里斯汀没有先前那么镇定了:“奥卡斯曼?魔界顺位第九十四?称号为‘杀戮公爵’的奥卡斯曼吗?而你的主子好像更难缠一点吧……年纪轻轻,啊,是年幼的变态杀人狂小朋友?”小男孩听见克里斯汀的话,仰面看着两人,露出一个纯净无害的微笑,眼底却折射出森冷的光芒。
  “那就开始吧,我不太喜欢废话。”奥卡斯曼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把玩着刀片,刀片身上立刻充盈着光辉,刹那间就暴涨成一把七寸左右、做工精致的刀刃。
  克里斯汀食指一扣,拽住虞尚的衣角,霎时消失在原地。奥卡斯曼阴冷的笑声响彻整个空间:“有意思?下级恶魔中排名最最最最后的顺位三百九十九‘消失梦境’克里斯汀?太好了,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用一用你的能力了。”
  在夹缝的某个角落,克里斯汀猛地一推虞尚:“快走,虽然我的能力可以让他找不到我们,但是再待下去,人类会被撕成碎片的!我不是七阶恶魔,所以我没有保护你不被撕碎的能力,所以赶快跑吧!”
  虞尚终于有了一点危机感:“往哪边?”
  克里斯汀听着奥卡斯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焦急地划出一道透明的屏障:“一直走,走到有光的地方就好了!祝你……好运!”奥卡斯曼的电光已经近在眼前,虞尚意味深长地看了克里斯汀一眼,转身向更深的黑暗里跑去,他轻启嘴唇念道:“也祝你好运。”
  即使对魔界一无所知的他也明白了,克里斯汀最擅长的是消失一类的东西,所以应该擅长暗杀。而为了替他争取逃跑的时间,不惜与传说中很厉害的中级恶魔正面交锋。
  虞尚不知道跑了多久,奥卡斯曼的电光一直留在他的视网膜上,灼痛得要命。他的心脏某个部位好像被刺了一下,虽然他和克里斯汀的认识短暂且并不愉快,但是,他却真真实实地感觉到了心痛,这对之前那个冷血的虞尚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许这就是“灵媒”和“秩序者”。
  终于,在虞尚的脚快要跑得断掉之前,光出现了。虞尚飞快地冲到光的方向,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掉了下去。下面好像是——水!虞尚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儿,呛了几口水,总算得以站起来,看清周围的情况。
  扭曲的树木,浅灰的天空,还有脚底下真真切切的紫色河流,这绝对不是人界的景象。更糟糕的是,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虞尚对于危机的感应向来灵敏,只是他的身体懒惰而已。在那个东西扑过来之前,虞尚不得不猛地退开,就看见一道黑漆漆的东西狠狠地劈在他刚刚的位置!这下子虞尚总算看清那东西的长相了:就是一团黑色的雾气,却有着血一样鲜红的嘴还有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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