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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沉血笑眯眯地牵着他走出了书房所在的主屋,轻车熟路地顺着鹅卵石的小径朝他们入住的院落走去,像是在闲庭信步似的,不急不缓。
炙双祭望着他仿佛很轻松的背影,一时间心绪复杂混乱,也辨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到了什么。
从头至尾,雍沉血都没有问他一句关于艳阙斓和他谈话的事情。
回房,梳洗,共枕,顺理成章,如此随意自然。
熄了灯,唯有屋外淡淡的光线照了进来,房间里只能看到枕边人模糊的轮廓。
炙双祭感觉到爱人伸手抱了过来,然后翻身压在了他身上,吐出的气息温热了他的脸颊。
黑暗里,雍沉血的眸子闪烁着格外漂亮的光芒,炙双祭静静地和他对视,色如晕墨渲染而开的瞳仁中迷离一片。
墨色的青丝垂了下来,雍沉血亲吻着他的双唇,暗砸着嗓音道:“双祭,我想要你……”
解衣,亲吻,抚慰,翻云覆雨,明明那么温柔的情事,却让心怀异事的两人纷纷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忐忑。
待空气中的炽热温度降了下来,炙双祭才嘶哑着声音开口:“沉血,我有点事要留在澜陵城处理一下,明天你带着雷大哥和梦鄢浅旭去紫竹林,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
正文 第二卷:菊殇(64)
时间回流,倒转回天未有云遮雾挡之前,客人落脚的院落。
发呆了太久,百里梦鄢端着半温的药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一更天了。
刚踏进房门,他就心下一凛,警觉地环视四周。
这个院落里除了他之外便只有还在睡着的司浅旭和对面厢房的孙雷了,怎么会有脚步声出现?!
房间里还未熄灯,亮黄的烛火静静燃烧,但是没有映出第二个人的影子。
悄然无声地放下药碗,百里梦鄢全身警戒地走向那扇三叶竹绣屏风,更让他紧张的是,司浅旭就睡在屏风后面的卧床上!
还没走出两步,一个身影忽地就从屏风背后探了出来,随之响起的是一个温和而略带迟疑的嗓音:“梦鄢?”
年轻的术士惊愕了一瞬,熟悉的称谓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浅旭?!”
他怎么会提前醒了?!
男人灵静温和的容颜暴露在了温暖的烛光之下,黑色璀璨的瞳仁微微眯着,刚刚醒来有些迷糊的模样,侧着脸望着面露讶异的爱人,颇为不解地问道:“这里在哪里?”
他一醒来就发觉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刚摸索着下了床,就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正想躲起来看看情况时觉察到来人是自家的零度冰焰,于是才走了出来。
百里梦鄢定了定神,连忙走过去察看一番对方的身体,一边道:“这里是妖界,详细的事情待会儿再告诉你。”
司浅旭体质特殊,安眠粥对他的作用要比想像中短了一点,不过幸好因为记忆抹杀而引发的不良后果已经消除了,醒来也是一件好事。
历史研究者先生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妖界?!”
“嗯。”百里梦鄢暂时没心情解释太多,只是让他先喝下阴灵草熬的药,反复确认没有大问题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对爱人突如其来的醒转一时没有准备,零度冰焰大人觉得自己一向冷静的脑子有点不够使了。
没事了……
谢天谢地,没事了就好……
司浅旭也感觉自己好像浑浑噩噩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些日子里的记忆几乎一片空白。
从那一夜醉酒醒来,他似乎和百里梦鄢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他好像看到了一身鲜血的雍沉血,再来就是百里梦鄢看着自己,跟他说他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才会生病……最后,便是现在这个情景了。
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司浅旭觉得自己貌似对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这个理由深信不疑。
呃,为什么要怀疑呢?
撇下让脑袋发涨的问题,司浅旭看向身边明显也有些走神的百里梦鄢,细细端详着他的模样,忽地心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心酸错觉。
一贯淡漠的零度冰焰显得憔悴了很多,丹凤眼中染着细微的血丝,眼下是淡淡的遮挡不住的黑眼圈,仿佛他才是大病了一场的那个人似的,连那秀气阴柔的脸庞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苍白和疲惫。
他心疼地抚摸上爱人的脸颊,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半个多月。”已经到了夏末初秋时节了。
百里梦鄢冲司浅旭笑了一下,安抚地揉揉他的脑袋,“醒来就好。”
无法估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底带着怎样的释然和苦涩。
醒来就好。
这四个字,他多怕司浅旭会听不到……
容颜灵静的男人也微笑,笑如黎明时分的初日朝颜,旭日东升,光华万丈。
只是,为什么还会觉得心底多了一分解脱,少了一分沉重,偏偏还似乎有什么地方多了一个空洞呢?
不知不觉便蹙了眉心,司浅旭低声呢喃:“梦鄢,我好像忘掉了什么……”
正文 第二卷:菊殇(65)
他似乎忘掉了什么……
可是,忘了什么了呢……?
从小到大,心底极力压制的一个声音好像不在了……
声音?
什么声音?
他在想什么?
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眉头越蹙越紧,司浅旭觉得脑袋都开始痛了,针扎似的,但是始终想不起来分毫相关的记忆。
百里梦鄢急忙扳过他的脸,和那双渐渐弥漫开痛苦的黑瞳对视,用柔和得蛊惑人心的语气低声念道:“别想了,浅旭,你只是病了一场,所以睡了很长时间,你什么都没有忘掉,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司浅旭仿佛看到那双深邃淡漠的凤眸在一刹那幻化成妖异的冰蓝色,下一刻,神智就模糊了下去,只能重复着爱人的低语:“我只是睡了很久,我什么都没有忘掉……”
丹凤双眼中的冰蓝褪去,恢复了原本的色泽,百里梦鄢静静地在烛光下凝视着男人熟悉的格外温和美好的颜容,眸子里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一片晦暗。
指尖抚摸上那柔软的双唇,反复揉按着,他俯身,慢慢地覆了上去。
司浅旭从迷茫中回神,触及到爱人近在咫尺的脸庞,眼睛微微睁大了一分,随即又闭了起来,回应起这个温柔的吻。
叹息从喉咙里无声地滑了出来,百里梦鄢将人完全带入自己怀中,温柔的亲吻逐渐火热起来,肢体交缠,了无缝隙。
垂眉,合上眼帘,掩尽了凤目之中所有的惆怅。
只要人在这里就好……
只要人没事就好……
那些恐怖到连他都感觉窒息的记忆,还要感谢那个人将它就此抹杀了呢……
单纯的吻几乎失了控,两个人分开的时候,粗重灼热的喘息在暗夜里格外清晰和煽情。
百里梦鄢吐出一口浊气,随即才想到什么,人立刻转出屏风外将那碗差点抛到九霄云外的药端了进来,递给已经清醒的历史研究者:“喝了吧,明天再喝一次病就好了。”
也不问这是什么,司浅旭乖乖吃药,然后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梳理之后,有一种重新活了一遍的舒适感。
零度冰焰大人拿着干毛巾替他擦拭湿漉漉的及腋褐发,即使不回头,司浅旭也能察觉到爱人正在注视着自己的认真极致的视线。
“梦鄢。”
“嗯。”
司浅旭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脖子,却依旧没有摸到那个一直跟随着自己的星六坠,有些不习惯地垂了垂手,语气微微迟疑:“我们……还可以离开梦境么?”
依稀中,他似乎记得百里梦鄢在他病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曾经承诺过他们很快就能够回去了。
身后容颜冰冷的术士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才淡淡道:“可以。”
简单,而笃定的回答。
虽然当日天曳说过进入梦境之后就再也无法离开,但是这个绝对性只适用于不想逃离的亡羁,百里梦鄢是亡羁的契约主人,如果他借助花妖先生布置在这里的力量,反作用在梦境里,还是有希望可以撕裂开一道通往外界的空间裂缝的。
只不过,维持梦境的力量被削弱了的话,恐怕沉沦梦境的亡羁,即是变成现在的雍沉血的魂魄也会受到很大的损害。
百里梦鄢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凤眸之中的一如既往的冷漠如冰。
必要的时候,他会这么做的。
亡羁决定永世在过往的梦魇里挣扎,直到地老天荒,神魔俱灭,可是他还想带着司浅旭出去,解开未亡人的诅咒,然后好好的,过完一辈子。
经历了太多,百里梦鄢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了,即使不知是否还有明天,即使睁开眼睛就是末日的降临,但是,在未到最后一刻之前,他都不会放弃活下去的希望的。
就算,那些希望是用鲜血和尸体堆砌起来的……
如果说未亡人的诅咒是想把人逼到绝境逼到疯狂,那么,他成功了。
……
司浅旭自然看不出身后的爱人此刻心里的波涛汹涌,只是略略沉吟后问道:“风险很大,是吗?”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想要离开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百里梦鄢的声音是不变的平静:“别想太多,交给我就好了。”
略顿,声线低而坚定:“我们,很快就能回家的。”
司浅旭望着红木大床上繁美复杂的精致雕纹,唇角微弯。
放下手中的毛巾,百里梦鄢的身体贴了过来,即使以零度冰焰为名,但是不同于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容颜上终年不化的寒冰,他的躯体带着犹如暖阳的温度。
他搂住爱人的腰,将下巴搁置在司浅旭的肩弯上,突出的骨骼硌得他有点疼。
司浅旭握住了他的手,习惯性的磨娑着掌上那道自己当日在罗马海岸线上留下的略为粗糙的疤痕。
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一波三折动荡不安,此时宁静的气氛让人沉迷,希冀着可以找到神的时间定格的法术,让这一刹那成为永恒的纪念。
“浅旭……”
男人微微侧脸。
“你说过,会一直坚持下去的。”嗓音是片刻的轻而柔软。
“只要你不放手。”一如以往的承诺。
司浅旭微微闭上眼睛,温和的语气带着淡而深沉的笃定。
“梦鄢,我也不会让你放手的。”
不会再退缩了……
他想坚持下去,他想知道,自己和百里梦鄢究竟能够走多远……
无法预见结局的未来,其实并不远。
只要坚持下去就好,他不会轻易去相信所谓的命运,所谓的命中注定。
司浅旭,会拉着百里梦鄢一起见证他们最终的归宿。
年轻的术士有些怔住。
梦鄢,我也不会让你放手的……
那个总是隐忍总是妥协总是为他着想忽略自己的男人,第一次用如此无从拒绝的口气告诉他,他的不退缩……
无论,未来有多么艰难……
百里梦鄢轻轻地笑了,低头吻他,“不会放开的……浅旭,我不会放的……”
怎么可以放开呢?
眼前这个携手风雨的男人,是他认定了此生厮守的爱人啊……
正文 第二卷:菊殇(66)
澜陵城下,城门。
目送着爱人和好友消失在地平线上,炙双祭才慢吞吞地往回走,在来来往往的妖群看不见的角落里,那张一贯温润绝美的容颜上失去了温柔的神色,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脚下的路。
一道苍绿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驻足不动。
竹妖男子也停了下来,目视前方,没有回头。
妖群络绎不绝,他们身在的角落却像是被布下了禁锢的结界,静默而凝滞。
许久。
炙双祭才拾起习惯性的出尘而柔和的面具,回过头,泛着微微绿光的黑色长发在空中蜿蜒出优雅的弧度,朱色双唇不笑自扬,语气淡然:“哥哥。”
艳阙斓静静地凝视着他,半晌才移开视线,微冷的眸子沾染上了些许苦涩:“祭儿,你怨我么?”
疑问的句子,却是陈述的口气。
炙双祭默然垂头。
“从小就这样,一不高兴就不说话……”尽管如此,男子雅致俊美的脸庞上泄漏出来的却是缅怀和纵容。
炙双祭僵硬的轮廓霎时间柔软了下来。
无论怎么样都好,他也做不到怨艳阙斓一辈子,就如他之前所说的,霸道心冷如艳阙斓,将他这些年的温柔和宠爱全部给了这个惟一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