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思索片刻,桃花眼里璀璀璨璨的,“飞禽走兽,污了灵君的身份;佳人美妇,灵君必定不肯;我也不难为灵君,白白净净的算命先生正适合。”
弯了弯眼睛,补充道,“扮,就要扮得像一点。”
闪烁的眼神,笑意深深。眼前这个人,站也笑,坐也笑,走也笑,说也笑,久而久之,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开心不开心。就像他的局,布得太深,每一句话现在听起来都像是带着别有深意。
天华念了个法诀,乌帽白衫,清雅绝伦。左手持把纸扇轻轻摇摆,脸上也轻轻笑着,“公子,可要算个卦?”
对方抬脚近前,腾出左手搭在他拿扇子的手上,肌肤想贴,温热的气息扑鼻而来,“你看小爷的运势如何?”
天华垂眼,翻过对方的手掌托在手心里细细地看:武将的手多是不好看的,他更是,疤痕累累把手上重要的纹线截了个遍。右手的食指划过他的感情线,停在一处深重的岛纹上,慢悠悠地道,“我看你运势好得很,若得放且放,今后必是大顺。”
南灵收回手,笑了笑,道,“可惜我这块是个心结,想不开,放不下。”
“为什么?”天华问他,刚出口的声音却又极快地淹没在一片敲门声里。
“众神之王”的名号自然不是平白无故盖上去的,纵然爱风月爱游迹,大事之上却总能在第一时间采取救急措施,雷厉风行。
开门,凌霄宝殿的小仙与殿门口站岗的两位天将一前两后站在门口。小仙毕恭毕敬地半躬了下身子,一板一眼道,“真君,玉帝有请。”
南灵挑挑眉,意料之中的表情,翘着嘴角道,“呵,好快的速度。”又转过头,嬉皮笑脸地说,“各位仙家,看来今日这会是聚不成了,改日我再赔罪。”
“喂别走,那老儿找真君何事?”青龙欲扯住南灵的胳膊,刹那之间,门口一直未做声的两位天将齐刷刷地亮出战刀,兵刃相接拦住青龙伸出去的手。
“这是何意?”青龙怒道。
凌霄殿的小仙尴尬地赔笑,“玉帝的指令,小仙们也琢磨不透。还请上仙体谅。”
“他们也是听命办事,你何必为难他们?”青华帝君在后面叫住还要吵闹的青龙。脾气火热的神龙,对不喜欢的人扭脸就走对喜欢的人纠缠不休,一遇到自己在乎的事就脸红脖子粗。也正是这份真性情,在仙人魔三界都颇吃得开。
南灵感激地笑了笑,对青龙道,“神君,我欠你一顿酒,来日方长,再续不迟。”
说完,眼睛又似有似无地朝天华的方向看去。
白衣飘飘,遗世独立。
那人是神。
“走吧。”南灵笑笑,抱着他那个心爱的木闸子跟在凌霄宝殿的小仙身后一同离去,再后面的两位天将并排走着,把他挡得连个背影都不露。
第十五章
院子突然变得空旷。也不知外面又是谁踩到了闷雷,小门还没有关上,很快地轰隆作响的惊雷声随同残残风声就全涌进了这个庭院里,搅得葡萄架上的树叶沙沙得响,滚落在地上的葡萄蒙上一层云絮。
有一颗滚在了天华脚边,他低头,院里的壁灯把它圆亮。下意识弯腰,忽然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千年前有次土地庙里的茶话会之后,他也曾潜身来到某人家的前院,这样捡起一颗琉璃珠。
他见过不少稀世珍宝,他屋子里的每一件珍宝都光芒四射。他吃过不少山珍海味,他院子里的每一类水果都合他的口味。可他心底最喜欢的还是那满柜子不值几钱的零碎,可他却还是弯腰捡起那颗脏了的葡萄要回去把它种起来。
“为什么?”心底一个微弱的声音问他。
“那毕竟是一颗真心,我总不能看它被弃若敝履。”他回答得底气十足。
“呵呵……真的么?”微弱的声音不停地笑,冷冷的笑声与那日天华山里听到的声音一般无二,“那你为什么从来不肯看你的抽屉……”
拴在手腕上的钥匙攥出了一层冷汗。
“因为你不敢。”那声音最后说道。
“豆丁……”极小极小的声音,再一次淹没在滔天的巨雷声中。这次,还能看见凌霄宝殿的位置打下一道耀眼的闪电,形似千年古树的树根。
“南灵他……”青龙慌张地开口,欲言又止。
青华闭了闭眼睛,怅然道,“玉帝这次是真的震怒了。”
说罢,眼角悄悄地探向旁边站着的天华。
天华没做出任何表情,眼睛直直凝视凌霄殿顶的闪电,那样子像被法术定住一样。过了几会儿,待到耳边的电光停息,雷声渐歇,他才把眼神收了回去。
“我先走了。”
轻念发诀,眨眼间恢复了本来相貌。便不再说半句话,脚一抬,走出了小院。
“这……”青龙看着空落落的门口,良久,才哀叹道,“早知今日,当日又何必招惹。”
青华听后摇头一笑,无奈道,“如果可以避免,那仙界便不会有问罪的仙子,凡间便不会有痴男怨女,地府也便不会有怨鬼幽魂;这世间一切爱恨纠缠皆因情缘而起。是避不开的啊。”
青龙惊恐大叫,“若本君遇到该怎么办?”
青华深深一笑,“奈何,顺其自然。”
世间数不尽的劫难里,情劫固然不是最狠绝的那一个,不是最疼痛的那一个,却是最难过的那一个。一不经意,就容易纠结成了心结。
天庭的低压时期已经渡过。天华第二天来到南天门的时候,门口的照妖镜刚被卸除,两位看守天门的天将捧着镜子神情古怪,一个半喜半忧,一个半笑半愁。
天华自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只听一个翘着脖子想入非非道,“南灵真君一入狱,想必月华仙子终于肯看我两眼了。”
“说来,今天早上良辰仙子还给我送来一盘桂花糕”,另一个乐得喜不自胜,忽然又僵下脸去,“其实真君还是不错的,天庭里的刀剑收集数他最全。”
“整天笑呵呵的,态度也好……”
天华走进天庭,脚下朵朵白云连绵似海,风徐徐吹,花轻轻摆,与前两日光景简直天壤之别。
百米开外,一个大红团子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月老停在跟前,吹着白胡子道,“灵君,你可知南灵真君……”
天华止步不前,问道,“他被关到了哪?”
“天号第九阁。”月老下意识作答。
天华迈步,在三岔路口转左向天号楼走去。
停了半晌,月老方缓过神来,堆满一肚子的牢骚刚要出口却又发现对面的人已然不见。尴尬地扭扭脖子,只见左边的霞云小道上,两片枫树林红似骄阳,轻风携着天华灵君的青衫袖飘啊飘,分外鲜明。
拐杖点地,暗暗嘟囔道,“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料。”
握紧拐杖,小跑着追了上去。
天庭里有两座的牢房,一座是会移动的牢房,一座是扎地生根的牢房。前一座自是指托塔天王手里的玲珑宝塔,大千作怪的妖魔俱都被困于此;另一座便是指眼前这座天号门,铜墙铁壁,三丈扇门,听说当初建造它时精选了十万根利箭,削尖去木,一锤一锤地钉入门墙,十指相贴,万箭穿心。此类传言,还有百余种,光是听着,就叫人望而却步。
月老低着头还在身后絮絮叨叨数落南灵的不识好歹。
他说,这件事儿本来还有点谱。昨夜,玉帝宣南灵真君进凌霄宝殿时,最开始既没有像想象中指着其鼻子破口大骂,“堂堂神仙与妖魔勾结,你好大的胆子!”也没有一言不发直接把真君定罪打入天牢。反倒是不愠不火地坐在龙椅上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朕之前就与你说过,你成仙本不是朕的本意。既然那人执意于点拨你,你表现得又不错,朕只好当天意如此,遂准你成仙。朕也记得,朕还跟你说过,既然在天庭,就要守天庭的规矩,红尘旧事,朕不要求你能忘记,但也要埋到心里不说。”
这番话,自是月老从凌霄宝殿的小仙听来的。他学得绘声绘色,冷下脸,把玉帝生气时候的神态模仿得七八成像,“朕从来没有约束过你,可你又是如何做的?”
月老把脑后的白发拨到前面挡住半边脸,然后垂下眼睛,不见神情,语气淡淡,“是我的错,我认罪。”
月老把前面的头发归拢到后面,表情凌厉,“你认罪?你单单一个事后认罪,三界就要因你大乱,底下寸草不生,妖邪当道,血流成河……你好一个轻便的认罪!南灵真君,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一个神仙!”
再度拨头发,慢腾腾地抬头,苦笑道,“我已知我此番行事酿成大祸,如若诛仙可解三界怨气,那便来吧。只是……”
月老声音一滞,一字一顿地道,“我从未把自己看做神仙。”
天华侧目。彼时,玉帝侧目。
月老莞尔一笑,彼时的南灵莞尔一笑,“我从未把自己看做神仙,也从未想当神仙,来此,我只是寻人罢了。”
天华突感眼角一阵湿热,颤了颤睫毛,声音很轻地问道,“为什么?”紧接着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稍重,“为什么?”
月老抓抓头应和道,“我也不知道,哎,这小兔崽子,好好一个机会还白白浪费掉。”
天华又问,“他还说什么了?”
月老想了想,有点恳求道,“现在,您可以告诉我那人是谁了么?”
归拢头发,故作深沉地把眼睛一闭,“不可说。”
天华没再答话。
南灵的仙缘极好,准确的说,是女仙缘更好一点。天号门的大扇门前,整整齐齐地排了七八个的仙子,清秀的,俏丽的,妩媚的,年纪小小的,场景迷人得很。各路仙子人手一样东西,依依央求门口的天将劳烦带进去。
南天门口两位天将还在说起的月华和良辰仙子也在其中。此刻,良辰仙子托着一篮子桂花糕往天将的怀里送,“这糕点我们已找人试吃过了,绝对没问题的。你记得跟他说,我们来过了……”
后边,月华犹不死心地问着,“真的不能进去么?一眼也可以的。”
天将一板一眼地答道,“没有批条,不得入内。”
忽然话头一转,看见走过来的天华道,“灵君倒是可以,不过只有一次。”
“呃?”天华困惑。
天将规规矩矩让出半个身子,道,“紫徽帝君今早吩咐我等,如若天华灵君前来,准探监一次。”
“天华灵君……”不约而同,娇滴滴的呼唤如浪花般齐声拍来。
天华无奈地轻叹一声,道,“各位仙子的心意本君会如实转告给真君的。”双臂一伸,手绢,糕点,酒水,衣服顷刻间就塞个满怀。
紫微帝君,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容天华多想,得偿所愿的仙子们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推进了天牢,笑靥如花地摆着手,“告诉他,我们想他。”
天号房专门收押天庭里犯了条例的神仙。《天庭律》上罪有三六九等,天号房按罪排列同样划分出三六九阁,一阁比一阁往里,一阁比一阁阴冷,一阁比一阁相处的时间要长久。窄窄的一条通道,九曲十八弯,无助的抽泣,不甘的咒怨,凄厉的笑骂……一声捱过一声。许是明白自己已经难有盼头可说,越往后,就越发肆无忌惮。
第九阁,住在那里的仙家都是最后要上诛仙台的。
哭笑怒骂却在这里停止,牢房里出奇的安静。
南灵真君看起来过得不错。干干净净的地面不染云絮,房间有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盏画了美人的烛灯。还有一张软榻,盖了一层一层的薄被,花色纷杂,想必这些又是他那些红颜知己为他筹备的。
男主角正坐在软榻抱着他的木闸子,拿袖子反反复复地擦拭。
小心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又一个个地细心地摆正,码好,适才开口,“良辰仙子给你带了桂花糕,月华仙子让你拿她的手绢掸掸云絮,碧云仙子说牢房冷给你加了层被子……云霄殿的小仙女也来了,拿了根毛笔,嗯,说留你在墙上画画使。”
末了,又补充道,“她们都很想你。”
南灵这才动动表情,微笑道,“嗯,我也想她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