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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晃得他无法将眼睛完全睁开。朦朦胧胧中,他发现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强行将眼睁开,眼睛酸胀得厉害,有泪顺着眼角滑下来。待看清楚那个人后,他又一次呆住了。
怎么又是他……
麦家恒感到尴尬,自己竟然在别人的办公室里睡着了,而且还被抓了个正着。
最糟糕的是,他一直想见的那个人居然是他的一夜情对象。
这样的巧事都被他遇上了,他觉得自己等会儿应该去买张彩票,说不定还会中五百万。
其实麦家恒早该料到这个男人就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因为全公司只有他始终保持着万年不变的穿衣风格。白衬衣,黑西裤,样式单一,一成不变,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家的衣柜里只有这一套衣服,而且他俩曾经还在十六楼遇见过。
综合上述种种因素,答案显而易见,只是麦家恒之前一直没有留意罢了。
男人看见麦家恒已经睡醒了,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走到办公桌前,嘴上还嘀咕着:“我就这么可怕么……”
麦家恒分不清楚他是在问话还是在自言自语,于是就没吭声。
男人又说:“我们在公司遇见三次,每次见到我,你总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这次更离谱,还吓得哭了出来。”
听了这番话,麦家恒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刚才因为眼睛受到强光刺激才会不知不觉地掉眼泪,哪有他说得那么夸张,又不是小孩子,受点惊吓就会哭出来。
麦家恒正准备解释清楚,突然一张纸巾递到了他面前。
“拿去,把眼泪擦掉。”男人摆着张扑克脸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个不停。
“你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最脆弱的一个。”
平淡的语调,让人听不出喜怒。麦家恒自然猜不到他的心思,便接过纸巾没有搭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脆弱的一面,正巧在麦家恒最脆弱的时候,这个男人总是出现在他面前。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回想那一晚,他觉得他俩即使有缘,也只是孽缘。
当麦家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男人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将他拉回到现实中:“你准备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我还要工作。”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麦家恒这才发现自己还坐在对方的办公椅里,严重影响了别人工作的开展与进行。他猛地从座椅上弹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办公室,由于太慌乱,连句“对不起”也忘了说出口。
乘电梯下楼时,麦家恒听到身后有人在问时间,接着就有人回答说,现在已经十点半了,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吃午饭了。直到这个时候麦家恒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半,难道那个男人一直在沙发上坐了两个小时?是不想吵醒自己,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麦家恒也无法确定,他只知道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蔓延。也许,那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回到杂物房,麦家恒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还是跳得很快。自从见到对方的那一刻起,心就开始没出息的砰砰乱跳起来,他一直提醒自己要淡定淡定再淡定,可惜事与愿违,越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反而越来越紧张。也许那人天生就是他的克星,一看见对方,他就像只碰到猫的老鼠,没来由的感到恐惧,只想远远地逃开。
大概是受了惊吓,麦家恒觉得自己的感冒愈发严重了,不光头疼得厉害,还不停地打喷嚏、流鼻涕,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十几分钟,怎么也睡不着觉。他想看看时间,结果翻遍所有地方却没找到手机。他还记得他之前打扫卫生的时候曾把手机拿出来看过几次时间,接着他就去那个男人的办公室里睡觉,难道手机从裤兜里滑落出来,掉在沙发椅上了?
事实证明,麦家恒的猜测并没有错。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也就是他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交集
打开门,麦家恒看到了一张笑眯眯的脸。
来人是陈婶,也就是给他安排工作的老大妈。
陈婶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他:“小麦,这是你的手机吧?”
“是的。”麦家恒接过手机问,“怎么在您这儿?”
“冯经理叫我给你的。”陈婶边说边往屋里走,“估计是你打扫的时候落在他的办公室了。”
“哦。”麦家恒见陈婶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小床上,还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连忙给她倒了杯凉水,“大妈,喝点水吧,劳烦您跑这一趟,真是谢谢了。”
“你这孩子真客气。”陈婶喝了口水,冲他挑挑眉,突然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压低声音问,“小麦,你和冯经理很熟吗?”
麦家恒被这奇怪的问题和在他看来同样奇怪的表情弄得一愣:“不太熟,您为什么这么问?”
陈婶特八婆地笑了:“他刚才在向我打听你的情况。”
这回轮到麦家恒好奇了:“他问了什么?”
陈婶如实回答:“就像查户口似的,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事儿全问了一遍。”
“哦。”那个冷漠的人居然向另一个人打听自己的情况,知道这件事后,麦家恒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虽然惊讶和疑惑占了大多数,但是确确实实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心中涌动着。
陈婶又说:“不过,我也不太了解你的情况,所以有些问题我也答不上来。”
麦家恒问:“哪些问题?”
“他问你为什么会来我们这儿做清洁工。”
“哦。”
“我也觉得奇怪,你看你年纪轻轻的,干啥不行啊,咋就没点追求呢?”
麦家恒:……
不是不想努力,而是自身条件太差,不敢奢求太多。
麦家恒也曾想过,打几个月工后,等有了存款,去夜校学点知识,具体学什么他还没想好,毕竟还有许多时间供他考虑清楚,而目前首要的任何就是存钱。
陈婶见他突然变得很沉默,眼神也黯淡下来,这才明白自己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干笑两声,马上安慰他:“瞧我这张嘴,尽说些不中听的话。小麦你别难过,日子还长着呢,总会好起来的。”
麦家恒笑了笑:“我没事。”
“那就好,咱们再来说说冯经理?”
陈婶也笑,只不过笑得挤眉弄眼的,简直就是“八婆”模式全开。
老太太们最喜欢聊八卦,麦家恒看她兴致那么高,也挺配合:“嗯,说吧。”
“你知道吗,冯经理可是整个公司中最难相处的一个人。他啊,对人冷冰冰的,又很高傲,而且还得罪不得。除了他那个部门的唐小全,我还从来没见他对谁真心地笑过。”
说到这里,陈婶神秘地一笑,用手半捂着嘴说:“听他那个部门的人说,他好像挺喜欢唐小全,不过还没得到证实,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
“男人喜欢男人,这不就是同性恋吗!啧啧……”
……
陈婶还在继续念叨着,麦家恒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在大多数人眼里,同性恋群体是这个社会的异类。由于性别取向的不同,与传统的社会习俗相悖,他们被误解、被歧视,不被主流社会接纳,始终隐蔽地活在这个社会的边缘地带。
看着那张不停张合的嘴巴,麦家恒觉得头很疼,好像感冒后的症状再次来袭,他不想继续聊下去了,确切地说,他不想听到任何关于那个人的坏话,因为他们是同类人,这大概就是同类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麦家恒没有明着下逐客令,他只是刻意表现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陈婶见后,也不好继续聊下去,随便哼哈了两句就撤了。
之后,麦家恒去厕所洗了把脸,接着走出公司,准备去药店里买点感冒药。
室外的温度依旧高的吓人,走在亮晃晃的太阳下面,麦家恒的步子迈得有些飘忽,冷汗唰唰直流,每走一步都好像随时要倒下似的。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把黑色的大伞在他的头顶撑起。
“你病了吗?脸怎么这么白?”
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麦家恒一回头就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各自的面部表情,因为人不是木头,会有情感,有了情感就会在脸上显现。而这个男人与平常人不同,从相识到现在,他的面部表情好像完全瘫痪了似的,除了木着一张脸,麦家恒从来没见他的脸上有过别的表情,就连简单的眨眼、微笑也不曾有过。
现在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会儿,从这张木然的脸上,麦家恒看不出他为什么会拿着伞出现在公司外面,如果透露出一点担心,麦家恒便会自作多情地想,他也许是为了自己而来。可是他的语气那么平淡,就像在问天气一样,麦家恒只能理解为这是一场意外的巧遇。
“嗯,感冒了,正准备去买药。”
“别买了,我送你去医院。”男人把伞递到麦家恒手里,又说,“去路边等我,我去取车。”
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麦家恒举着伞愣在当场。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出乎意料。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恍若在梦中。
五分钟之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麦家恒面前,车里的人按下车窗下达命令:“上车。”
麦家没有推拒,乖乖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两人并排坐在汽车的正副驾驶座上,麦家恒只要稍微扭头就可以看到对方的侧脸,直到这个时候,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才消退了许多。
车内很静,静得有些压抑,也许他们最初的相遇并不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和对方呆在同一个空间里,麦家恒总觉得很尴尬,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车内的冷气开得很足,和外面炎热的天气,恰好形成鲜明的对比。麦家恒这个病号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很快就抵挡不住不断袭来的寒意,于是,打了一个喷嚏。
这声喷嚏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响亮,麦家恒低下头,深感不好意思,并且悄悄地脸红了。
四周突然响起车窗下降时的咯咯声,男人关掉冷气问:“还冷吗?”
麦家恒回答:“不冷了。”对方的细心体贴,令他感到了丝丝温暖。
“嗯。”男人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又问:“抽支烟,介意么?”
“不介意。”
男人吸了一口,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又把烟给灭了。
见状,麦家恒赶紧说:“你抽吧,我真的不介意。”
“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烟味。”
说完,男人的唇边多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尽管稍纵即逝,但麦家恒仍然看得很清楚。
原来那晚的事情他全都记得。
那晚自己在他身下挣扎、反抗,而越是反抗,他就越兴奋、越粗鲁。
回想起这一幕,麦家恒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
既然不知道,那就不用面对。麦家恒扭头望向窗外,看着路旁的树木节节后退,车内又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在耳边不断地呼啸而过。
到了医院门口,麦家恒叫男人先回公司,可对方就像没听见似的,直接把车开去停车场,接着和他一起走进了门诊大楼。诊断完后,医生说要连续打三天吊针。麦家恒正想和医生打商量,叫他给自己开几盒药就行了,不用打针这么麻烦。可那个男人拿起诊断单直接去收费处把钱交了。麦家恒知道他这人独断独行惯了,只好跟着他去注射室打针。
两大瓶药水,一看就要滴上一两个小时,麦家恒觉得好笑,一个小感冒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吗?
坐在他身边的男人,似乎能猜到他的想法,淡淡地说:“不要把感冒当成小病而不重视,拖严重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麦家恒沉默不语,由衷地认为他拥有神奇的读心术。
男人又说:“我没有读心的本事,只是你的表情太明显了。”
麦家恒在心里提醒自己,必须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马上学对方那样,摆出一张扑克脸,默默地数着一滴一滴下落的药水。
“你别这么搞笑。”男人忍不住笑起来,眉眼全开,看样子是发自内心的笑。
麦家恒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突然觉得,他笑起来挺好看的,眼弯如月,嘴角上翘,一抹淡淡的笑意绕在唇边,使得他那稍显刚毅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
笑够了,男人站起身来说:“我饿了,出去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还处在呆愣状态中的麦家恒,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呃,我不饿。”
“算了,我看着买吧。”留下这句话,男人转身便朝外走,不过几步又折回来,看着呆呆地坐在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