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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雷 by 七佾风流-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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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锐宁瞪大了眼,“沈先生?你怎麽会在这儿?”
  车里的人正是沈彦无疑。
  
  沈彦眉毛微挑,似乎比聂锐宁还吃惊,“去S市出差啊,难道昨天孙科长没有告诉你?”
  聂锐宁愣了两秒,这才想起昨天孙科长暧昧不清的话来,难怪那老狐狸一脸神秘,多半是以为自己走了什麽狗屎运巴结上了未来董事长吧。
  好在聂锐宁反应够快,立马从善如流回答道,“我的牙刷忘带了,沈先生麻烦等我一下。”
  
  半个小时後,两人总算顺利地驶上了通往S市的高速公路,聂锐宁坐在副驾驶座上,神情尴尬地抱著一个硕大的塑料口袋,刚才沈彦听说他没吃早饭便径直将车开进了加油站便利店,不管三七二十一买了一大堆面包牛奶饼干丢给他。
  聂锐宁哭笑不得,“沈先生,这麽多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沈彦目视前方头也没回,“吃不完先留著,你不吃早饭的习惯不好,以後要改掉。”
  聂锐宁被他一句话噎得半死──拜托我哪有不吃早饭,我只是没想到今天要出差所以没来得及吃早饭好吗?他瞥了一眼沈彦专注看车的侧脸,叹了口气,放弃了跟这个看似温柔实则强势得要死的男人理论的打算。




天下无雷 28 二人行(下)

  聂锐宁低头打开塑料袋,他虽然嘴硬,胃却当真是空的,他抓出一只面包撕开包装正要送进嘴里,突然想起一事,便转头冲沈彦道,“对了,为什麽这次出差会派我去?”
  沈彦手握方向盘,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转头瞥了聂锐宁一眼,才淡淡道,“听说你酒量不错。”
  聂锐宁恍然,谈生意哪有不上酒桌的,这从天而降的驸马爷看上去斯斯文文,只怕不胜酒力,自然要派遣御前侍卫保驾护航。
  
  其实聂锐宁的酒量不算出类拔萃,不过跟公司里一群老弱病残比倒是绰绰有余,何况他资历尚浅又年轻气盛,正是送上酒桌当炮灰的最佳人选,有了这层认知後聂锐宁反而踏实不少,心安理得地将嘴里的面包咬得嘎嘎作响。
  
  到S市的时候差不多中午时分,聂锐宁在车上迷迷糊糊睡著了,醒来见沈彦正在打电话,沈彦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跟电话那头的人匆匆说了几句便挂了。
  “胡董的秘书帮我们把房间订好了,他们在城西的祥云楼,请我们先过去吃午饭。”
  聂锐宁作为驸马爷的小跟班,自然没有发言权,只能连连点头附和,沈彦看了他两秒,突然伸出手指在他唇边轻轻一抹,“面包屑没擦掉。”
  聂锐宁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沈彦的手指便离开了。
  
  按照对方所说的地址,沈彦驾车缓缓驶入一条古色古香的老街,对方的人马早已在街口恭候多时。
  
  “沈先生是吧?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
  大步迎上前来的男人大约五十来岁,身材微胖,举手投足间带著生意人特有的圆滑和精明,沈彦随即伸出右手与对方相握,微微含笑的表情既不过分热络也不过分客套,“辛苦胡董了,劳您大驾亲自来接我们。”
  聂锐宁拎著沈彦的皮包默默站在背後,其实他也不想在这种大场面下扮演移动背景的角色,可是那个姓胡的胖子明显是个识货的主,在跟沈彦握手之後,他只随意地瞥了聂锐宁一眼,便直接将手收回去了。
  
  我靠!那是什麽态度什麽态度!
  聂锐宁盯著胡董厚实的背影用力地瞪瞪瞪,沈彦只觉好笑,情不自禁地伸手在聂锐宁头上摸了摸。
  
  掌心抚上聂锐宁毛茸茸的脑袋的瞬间,两个人同时傻掉了,聂锐宁张大嘴一副惊吓过度的表情,沈彦脸色也有几分尴尬。好在胡董和他的跟班们都走在前面,没人注意到他俩诡异的小举动,沈彦掩饰似的轻咳一声,低声道,“走吧。”
  
  祥云楼是S市颇有名气的一家招牌老店,倘若追根溯源还能跟宋朝皇家攀上点关系,聂锐宁跟在沈彦身後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著胡董介绍,入目尽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玉器古玩,他脑子里冒出的唯一想法是──他妈的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操蛋啊。
  
  胡董早命人在祥云楼拾掇出一间雅致包间,蓝花素布的门帘,藤编竹制的桌椅,精巧玲珑的杯盘,桌上的八鲜八果已经摆好了,惹人食指大动。沈彦进屋便脱了外套,聂锐宁赶紧上前接过,虽然他不愿狗腿,不过既然随驸马爷摆驾出巡,自然要在外人面前帮驸马爷做足面子的,沈彦倒没那麽多心思,见聂锐宁眼巴巴地跑过来帮他拿外套,看了他一眼,没说什麽,将衣服递给他,转身继续与胡董寒暄客套去了。
  
  上菜的妹子手脚麻利,酒也伺候得殷勤,胡董一看就是长期奋战在酒桌一线的老将,频频向二人劝酒。他带来的四个人都是猛将,一上桌就一溜排开,每人手里提个半碗大的酒盅上来敬酒。沈彦看上去俊秀文雅,酒量却不弱,聂锐宁帮他挡了一轮脸就开始发红,沈彦不动声色地跟对方喝了几番,全然面不改色。
  
  酒过三巡,饭菜下肚,饭桌上的气氛逐渐浓烈起来,聂锐宁搓了搓发红的脸颊,身体开始有点飘,之前一直按兵不动的胡董慢慢站起身,“还没请教这位小哥的名字?”却是冲著聂锐宁去的。
  
  聂锐宁赶紧端起杯子,“胡董客气了,我姓聂,聂锐宁,我敬胡董一杯。”
  说完仰头便灌,胡董握著杯子没动,脸上笑意却深,“小夥子不错啊!今天咱们头回见面,这样吧,咱也来个见面礼──我给你出个谜语,猜对了,我喝三杯,猜不对,你喝三杯,如何?”
  桌上其余四人开始窃窃私语笑起来,沈彦微微皱眉,这胡董酒桌上灌酒的花招多是出了名的,灌倒正主不合礼数,灌倒聂锐宁却是名正言顺,沈彦正想出言阻止,却见聂锐宁豪爽一笑,“胡董真是性情中人,那今天我就陪您尽尽兴。”
  胡董大笑,“好,那我出题了,你看好──”
  众人抬起头,不知道老头子要搞什麽名堂,只见胡董左手端著酒杯,右手麽指收起,其余四指弯曲,冲聂锐宁笑眯眯道,“听说沈少是从加拿大回来的,小夥子跟在沈少身边,英语肯定不差,来,我这个手势,打一个英语单词,你来猜猜?”
  
  聂锐宁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娘,大叔你玩什麽不好玩英语还不如扒了我的皮!不过他如今好歹也代表著公司的脸面,不能表现得太过草包,於是便望著胡董那四根颤巍巍的鸡爪子故作沈思,半晌没吭气。胡董见他答不出,立刻面有得色地笑道,“弯的四根指头,自然是弯的four,wonderful!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喝酒喝酒!!”
  聂锐宁的脸瞬间黑了一半。
  囧归囧,聂锐宁向来愿赌服输,只见他毫不含糊地端起酒杯,仰头就灌了三杯。
  
  胡董初战告捷一时玩心大起,他常年厮混酒桌,骗人的招数那是一套一套的,聂锐宁初出茅庐哪里斗得过这老狐狸,没过几轮就糊里糊涂地喝了十来杯白酒,偏偏他个性好强不肯服输,胡董这厢灌得兴起哪肯罢休,提起酒又要往他杯子里倒,却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挡住了。
  
  “胡董,”沈彦站起身,看向他的眼神异常平静。“如果他是您儿子,您不会让他这麽喝。”
  
  在生意场上这麽说话算是相当失礼了,胡董没料到沈彦如此直接,停在半空中的手举也不是,放也不是。聂锐宁闷不吭声地被灌了好多酒,脸色早就发白了,见场面尴尬立马强笑著站起来打圆场,“……不要紧的……胡董难得今天高兴……”
  
  未尽的句子被沈彦回头看他的眼神悉数逼回了肚子。
  聂锐宁呆呆地望著那无比熟悉的眼神半天回不过神来,於是他想,他是真的喝醉了。 
 


天下无雷 29 同栖夜(上)

  胡董毕竟是老江湖,见桌上风云突变,立刻顺水推舟打著哈哈道,“哎呀呀,都怪我,人老了容易犯糊涂啊!沈先生我自罚一杯,你们远道而来也累坏了,等下我让司机开车送你们回酒店,生意的事情明天再谈?”
  
  聂锐宁没想到胡董竟然先给了个台阶下,旁边沈彦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只顺势接过话头淡淡道,“那就麻烦您了。”
  
  等到两人被胡董派来的车送回酒店,已经是下午两点多的事。聂锐宁一进房间就栽倒在床睡了个天昏地暗,沈彦虽然酒量不俗,多少也有些头晕脑涨,胡董手下的人将两人各自送回房间便离开了,这一觉便直接睡到了晚上。
  
  聂锐宁醒来只觉头痛欲裂,浑身酒气,他之前胡乱趴在床上睡著了,连身上的衬衫也未及脱下,如今正皱巴巴的揉成一团,显然没办法再穿出门见人。他抬腕看看表,时针恰好指向七,他索性将衬衫长裤一股脑脱掉,光著身体走进了浴室。
  
  拧开花洒龙头,冰凉的水猛地喷洒而出,聂锐宁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赶紧跳开,他手忙脚乱地扑上去关水龙头,偏偏那水龙头抽风似的死也拧不上,等到好不容易费力堵住花洒,全身已经湿透了,聂锐宁气得抓狂,抓起浴巾往腰间一裹,拉开房门就冲了出去。
  
  正是晚饭时分,值班的楼道服务员不知道躲到哪里摸鱼去了,走廊里空无一人。聂锐宁即使再彪悍也没勇气以眼下这幅造型在酒店里四处裸奔,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只得认命往回走,回到房间门口他瞬间又傻了眼──自家那扇褐色的厚重门板,正关得严严实实的。
  
  他刚才急著冲出来找人,又没有拿房卡,眼下房门不小心关上了,难道要他站在走廊COS大卫半裸雕像吗?聂锐宁瞪著房间门板几乎要将它烧出个洞,犹豫再三,终於磨磨蹭蹭走到隔壁房间门前。
  
  下午被胡董的手下送进房前他还没有神智全失,尽管晕得天旋地转,沈彦的房间号还是勉强记住了的。聂锐宁站在沈彦门口内心天人交战,敲还是不敲,这是个问题。
  
  走廊那头传来隐隐约约的高跟鞋声和女人嬉笑声,料想是其他房间的客人吃完饭陆续回来了。聂锐宁一下子急了,也顾不了那麽多,咚咚咚用力敲起了沈彦的房门。
  
  “哪位?”房间里传出的嗓音低沈微哑,估计也是刚刚睡醒,聂锐宁连忙提高嗓门应道,“沈先生,不好意思打搅了,你还在休息吗?”
  房间里静了静,然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聂锐宁听著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急得直冒汗,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沈彦上身一件灰色条纹衬衫,估计也是匆匆套上,领口的几颗扣子还没系,露出大片白皙皮肤。他一边单手系著领扣一边盯著聂锐宁狼狈的样子皱眉,“怎麽弄得这麽湿?”
  
  “浴室的水龙头坏了……”聂锐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正想解释,沈彦将他一把拽进房间,又随手合上了门。
  “进来再说,会感冒。”




天下无雷 29 同栖夜(中)

  之前站在走廊不觉得,如今两人面对面杵在同一个房间,聂锐宁才明白了丢脸两个字怎麽写。
  
  一位是衣冠楚楚,已经系上了所有领扣衬衫笔挺怎麽看怎麽精英的未来少董大人;一位是狼狈不堪,浑身湿淋淋裹著一条浴巾怎麽看怎麽像刚被人蹂躏过的炮灰小跟班同学。
  聂锐宁恨不得仰天长啸──七佾风流,你敢不敢更狗血一点?!
  
  沈彦显然并没有听见聂锐宁内心奔腾著两条宽面条泪的呐喊,他拿起空调遥控板将温度调高了几度,转头冲聂锐宁道,“先去洗澡──你的衣服都在房间里吧,门被反锁了?”
  
  聂锐宁尴尬地点点头,这麽个造型跑到隔壁来求助,猜不出原因还真见鬼了。沈彦走进浴室卷起袖子拧开花洒龙头,他伸手试了试水温,“可以了。我去打电话叫服务员来开门。”
  
  聂锐宁这才想起原来世界上还有一种比直接冲去叫人更好的方法叫打电话,有了这一层认知的聂锐宁越发觉得自己白痴得有滋有味,他郁闷地走进浴室,愤愤地扯掉了浴巾。
  
  一边冲洗身体一边竖起耳朵偷听房间外面的动静,沈彦先是给服务台打了电话,很快便有服务员敲门进来送房卡,聂锐宁听见沈彦出去又进来,估计是帮他拿换洗衣服去了,他飞快地冲掉泡泡抓起毛巾擦干身体,正在这时,沈彦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
  
  “锐宁,我把你的衣服放在篮子里了。”
  隔了一道门板,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竟然该死的熟悉,聂锐宁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冲门外喊了声,“知道了!”
  
  轻轻拉开浴室的玻璃门,门口的竹篮里正整齐地叠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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