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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所看到的。”零让自己稍作停留,带激动的哽咽从嗓子里消失后,平静地说,“在冰源上,我看到过被剥皮的海豹幼子,成百只小的尸体,鲜红得破碎。电视上,网站首页,都是悲伤的新闻,战争、瘟疫、海啸、地震……灾难在不停降临,他们却依旧在每年的夏天杀死那些还未满十周的海豹,剥掉它们的皮,让它们在痛苦中与冰面粘在一起。我看到过,我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儿希望。我知道,卡斯蒙。”
零让目光直直地洞穿他的眼睛,盯着他,与他融合。
“我一直不知道的东西,其实只有一个。”
零停住了,没有理由地不再继续,单是望着卡斯蒙,似乎想让他直接从他的眸子里读出答案。
卡斯蒙读不出来,但他感到零冰冷的血在沸腾,从未有过地沸腾。现在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握住他的手,起码让身体与他融合。
Ⅵ。
卡斯蒙望着他,目光倾注了他所有的信念和力量,乃至他的灵魂。零望着他,又哪里还有别的力气去顾及其他?
繁华的街道在最热闹的时间,突兀地一片寂静。路过的、驻足停留的,所有人都选择了缄默和屏息,仿佛在神坛前自然的肃穆。
海砂穿过街角的拐弯,远处的大教堂吸引住她。她向着教堂广场走去,走着走着,发现街上的行人都自然地望向街边的一角。
她也望了过去,惊喜地看到了零。
她本来立刻就要大喊他的名字,却看到他身边还有另一个人,另一个美若天赐的男人。男人凝望着零,从海砂的角度看不清零的表情,可零的手却和男人紧紧相连。
海砂没去想那些污秽的事,却也感到胸口强烈的难受。稍微收拾了下心情后,她跳了过去,走到两人很近的地方,过于投入的零和卡斯蒙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零!终于找到你了!咦……这是你的朋友吗?”
与卡斯蒙相连的手顿然分开,零仓皇回头。
“海砂?”
“海砂?”卡斯蒙注视着这个突然降临到他和零身边的小姑娘,声音和笑容瞬间恢复到了最完美的尺度,起身拉开一张椅子,安排海砂坐下,在她耳边礼貌地轻声问,“海砂是加百利的贝海砂小姐吗?”
卡斯蒙非凡的外貌,还有他对加百利族姓的了解,让海砂自然猜测到他也是家族中的一员。
“你也是……”
“是什么?”卡斯蒙别有用意地微笑。
海砂还不能对陌生人说出那些话,愣了一下,才说:“你是零的朋友?那么你也跟我们一样吗?”
“跟你们一样?我?呵呵,也许吧。”卡斯蒙笑着抬起茶杯,海砂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打开的衬衣衣袖内,手腕上和零一模一样的疤痕。
“你的手上,怎么也有疤痕?”海砂尖叫着,感到她的座椅在缓缓地移动。
零将她拉近,和他靠在一起。海砂茫然地回头,零盯着卡斯蒙为她介绍:“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
“啊,不要听他的介绍,他从不会好好介绍别人的!”卡斯蒙打断零,站起身,对海砂微笑道,“不管我是谁,我是住在这个国家已经十多年、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而现在,我是你今天在米兰参观的向导,加百利小姐。”
零看着他,海砂看着零。
“不错。”
零笑起来,拉起海砂:“如果你愿意,就这样决定了好吗?”
海砂奇怪零竟然会用商量的口吻和她对话,更奇怪他脸上那种欣慰安宁的微笑。
“我们下午还要……”
“我知道。”零点点头,他已经从海砂心里直接读到了那些他未曾经历的信息。
“我也知道。”卡斯蒙也点头笑起来。零回过头望向他,虽然明知道他心里的所想他一定能立刻知晓,还是说了出来:“今天,不,今天上午,就让我们抛开一切,游览米兰吧。”
“嗯。抛开一切。”卡斯蒙扬起眉毛,笑容被阳光捕获,新生般灿烂。
不论未来如何,也想和你一起,今天,在这里。
同一刻,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零站到他的身旁,果然,他们连身高都是一样的,不差分毫。
三个人一起,从著名的杜莫主教堂出发,一边散步,一边聊天,就跟相识很久的朋友一样。
卡斯蒙从路边的花商那买来一簇沾满露珠的百合,用干燥的羊皮纸包住,递给海砂。洁白的花,和卡斯蒙温和明朗的笑,让海砂很快地接纳了他。他就像一股温泉,不管流过哪里,很快就会被吸收接纳。
他们来到欧洲闻名的维托伊曼纽二世拱廊,每个橱窗都是一幅优美构图的著名商业街。渐渐多起来的人流,让卡斯蒙紧靠在海砂身边,扮演起护花使者的角色。同时,零在海砂的另一边,也让自己靠近她,近到不可思议。海砂不明白零反常的原因,但有一种感觉强烈到让她不用置疑。在她肩膀的两边,那两个人之间,有股强大到不可分割的力量,在拉扯牵绊着他们。
他到底是谁?是什么人?
好几次海砂借机问他名字,他都装作失忆,顽皮地躲过。而零,也会在这时帮着他,用反常的姿态,制止住海砂。
他们俩很少交谈,甚至零除了必需的语言,都会选择沉默。他就像不愿意说话,恐惧话说出来,会浪费掉时间。
路边不时有人停下来,向他们三个行瞩目礼。海砂被看得躲闪的同时,心底也有种难以名状的爽快。
和一个零这样的人,一起在街上游玩,本就足够自豪,何况现在还是两个。
边走卡斯蒙边耐心地为海砂介绍着两边的商店,介绍商店品牌的由来和建店的历史。说着说着,他突然停了下来。
海砂望过去,维托伊曼纽二世拱廊的出口到了。
又走了两步,卡斯蒙停下脚步,第一次收敛住微笑。手表的指针刚好停在中午12点。零也停下来。
海砂明白是分开的时候到了,不过她不明白这次分开的意义。两个朋友分开,以后再找机会见面不就行了吗?
左边的零凝视着右边的卡斯蒙,海砂忽然发现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她的存在。
——第七章完——
第八章 血色冰源
Ⅰ。
“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卡斯蒙化开一个淡而凝重的笑,低下头问海砂,“海砂,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海砂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的名字……”
“那无关紧要。”话语突然被零截住。
“名字,姓氏,我不关心,我关心的唯有你。”零整理了下思路,才接着道,“你明白你自己吗?明白你到底要干什么吗?什么都没有的你,被所有人遗弃的你,究竟要什么?”
“我?”这是卡斯蒙曾无数次问自己的话,被零说出来,他却迟疑了。
“我要……”
世界毁灭?成为神?开创新的世界?
这真的是他要的吗?他要的就是这个?
在曾经的岁月里,被人追杀,今天不知道明天的恐惧里,他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个,就是一个人,一个可以告诉他“没事了,不要怕,有我”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零!
“我要的是你。”
“你确定?”
“我确定!”
短暂的静止后,海砂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喧闹的街市也陡然静寂。世界就此消失,路边的人停下来,围在那里,注视着他和他,仿若背景的一部分。
零伸出手,毫无准备地,靠到卡斯蒙身边,嘴唇贴在他的耳边,用轻若叹息的声音对他说:
“我明白了。但我不知道我要什么!这个世界上唯一我不理解的,就是我自己。我不知道我要什么。所以,现在……我无法回答你,无法!”
零松开他的手,卡斯蒙立即用尽全力拉住他。
“不要!”
卡斯蒙的声音那样轻,若不是周围安静下来,几乎不能被听见:“不要离开。”
“对不起。”
零松开他,拉着海砂,决绝地离开,让他的身影化为远处模糊的黑红色点。
卡斯蒙望着零的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见,慢慢地,微笑又出现在他的嘴角。
现在,只是现在而已。当原罪发生,不论你想怎样,都必将来到我的身边!
“零,让我开启你心中的死结,完成你不能逃避的命运吧!那时候你就知道你需要的东西,不是别的,只有我!”卡斯蒙自语着,越笑越大声。
他回身向远处走去。突然,几声急促的汽车刹车声,就在他要横过马路的刹那,十多辆黑色轿车从马路交会的南、北两个方向向他冲了过来,在他的面前仓促刹车,停了下来。
紧接着十多辆轿车的车门一齐被打开,每张门后都走出来两名穿着黑色西服的——东方人。
一时间,马路的交口被三十多个黑衣、黑鞋、黑墨镜、身材高大魁梧的东方男性充满。
他们一齐走到卡斯蒙面前,同时间半屈着左腿跪下来,和声高呼:“卡斯蒙殿下!番尼的子民向您致敬!”
呼喊声后,一辆银色的加长豪华大轿车从十字路口的西方缓缓驶了过来,刚好在南北交会的黑色轿车的中心点上停下。一名领头的黑衣人,起身走过去,打开银色轿车的车门。
卡斯蒙已经完全明了状况,笑如春风般温和,从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中间穿过,走向了那辆银色轿车。
车上,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当天世界各地的报纸以及他喜欢的冰镇伏特加。卡斯蒙拿过一份东京日报,看了两页,放下来。车上的卫星电话刚好就放在他习惯性依靠的左侧沙发椅的边缘。
他放下报纸,顺手就拿起了卫星电话,拨通号码前,不禁赞叹了一句:“考虑得很周到啊,纯。”
“呵呵,这是我应该做的。”前面为他开车的司机立即回应。
“哼……”卡斯蒙笑了一下,“让黑暗三大天王之一的你亲自为我开车,真是不好意思。”
“哈哈。”冰室纯笑得大声了些,回答的话却依旧是那句,“这是我应该做的。”
“哦?是吗?”卡斯蒙拨通的号码那边是忙音。他挂上电话,坐到靠司机位近些的沙发上,背对着冰室纯,略带调侃地问他,“那么,你还为我做了些什么应该做的事呢?”
“很多。”
“比如?”
“比如,你不用打电话给兹罗,因为我已经在一天前用我的传信符咒召唤他到米兰来了。”
“传信符咒?”卡斯蒙重复了一遍,忽然大笑起来。
冰室纯也跟着他笑起来,边笑边道:“尼禄很可怕,兹罗不是他的对手。”
“对对对!”
卡斯蒙笑着接话道:“去找尼禄就代表着兹罗又要买新衣服,换新手机了。我疏忽了,疏忽了。哈哈……那么尼禄,你也通知到了吗?”
“尼禄比较难搞啊。”冰室纯顿了一下,低声叹息了句“明明是同卵双胞胎,唉……”才继续道:“不过我已经想办法告知了他你的命令,他再贪玩,还是会过来的。毕竟,他是亚伯罕的族长。”
“嗯。很好。”卡斯蒙翻开米兰日报娱乐版,看到整版都是雪莉和海琴的消息,不自觉地冷笑一声。
“看来,你为我做的事还有很多,我在米兰基本上不用操心了。”
“应该吧。”冰室纯反手将一张请帖交到卡斯蒙的手里。
卡斯蒙接过来一看,请帖来自今天傍晚在米兰国家博物馆举行的大型服装发布会。而请帖的对象是米兰时装界近几年最著名的女性服装设计大师——纳维尔·苏文卡。
“我们现在是去送这张请帖吗?”
冰室纯点了点头:“是去送请帖的路上,卡斯蒙殿下,不知道我的安排合您的心意吗?”
卡斯蒙想了想,愉快地笑起来:“很好,让苏文卡小姐去发现缪斯吧!”
Ⅱ。
零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看到街道两边的人越来越多,迷惑起来。
“我们这是去哪里?”
问出来,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回答,他不禁回过头去看海砂。才回头他就发现他犯了个巨大的错误,就是从离开卡斯蒙到把海砂强行塞进出租车,都没有主动跟她解释一下。
永远不要冷落一个想要和你说话的女人,超过15分钟。
违背了这条黄金理论,零预感到他将遭受到一场风暴的袭击。
风暴酝酿需要时间,所以才会有格外安静的空档期。
空档期后,就是……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们去哪里?你去修复金字塔不是也不告诉我吗?还有你去见朋友,连他的名字都不告诉我!和他那么亲密,你是好酷的苍御零呢!什么关系的朋友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们有多担心?我……”(偷笑……海砂发飙了……)
“够了,我好累。”
零说着撇过头去,他不知道他刚刚说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