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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转身打算回房。
“和安,”他看着我,“你是故意的吧?”
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故意当着他们的面与我亲热,你根本就是算好的!”
我:“……”
“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走。程和安,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我刷起袖子,露出手腕和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当然,看这些就知道了。”
诺言走过来,每一步都踏得极响。他纠起我的衣领,鼻尖离我的鼻尖只有一个韭菜叶的距离:“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他眼眶微红,哽咽了一下,“你想过没有?”
我直视着他的眼:“我不爱你。永远都不会爱你。”
他一把将我摔在地上,眼里的怒火可以烧毁整幢房子,烧得我尸骨无存。“你再说一遍?”
“我不爱你,永远……”
他扑上来掐住我的脖子:“你再说!”
我被掐得喘不上气,眼前发黑。
“再说、再说啊!”
我使劲推他,可他纹丝不动,一向冷静的脸上此刻充满仇恨和愤怒。“说啊!说啊!”我把指头深深地扣进他的肩膀,耳边又响起浪拍礁石的声音:啪——啪——
掐在脖子上的双手渐渐松开,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我长吸一口气,声音像断鸿一般的哀鸣。他看着我站起来:“程和安,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有雷深帮你也不可能!”
车子缓缓行驶在上山的窄路上,两旁的绿树投下的阴影时而擦过诺言的脸。他的皮肤很白,映在阳光里,像快化了似的。
“诺言,你看!”我指着山坡上的一片桔林,“我小时候,家乡栽满了这个。”
诺言看着我,叫停车。“你等着。”他开门下车,笨拙地爬上土坡,走过几棵矮树,摘下认为最大最甜的三
18、煽情 。。。
个两个桔子,一手拿一个,走到我面前:“给你。”
我错愕地接过,桔子红得很透,皮薄。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眉头偶有微皱。
我把桔子剥了,手上沾满黄色的水,抽出纸擦干净,将一半桔肉递给他。他迟疑地接过,咬了一瓣。
我:“甜么?”
他点头。
我把自己的一半剥一瓣放进嘴,真的很甜。“你家下的人真有意思,在这半山腰种桔子,还种得这样甜。”
他:“乡下人,找点事做吧。你喜欢吃桔子?”
“不算,就是很久没吃了,新鲜。”
我把另一个桔子握在手里,车里有一股桔子的清甜。诺言把手伸过来:“你的手我看看。”
我把手送过去。
他握着看了仔细:“指甲脏了。”
我抽回手:“剥桔子时掐进去的内皮。”
他抓过我的手,抽出纸巾:“别动,给你弄干净。”
我的手被他捏得有些麻,他用力很小心,轻轻的痒痒的,神情专注平和。我说:“诺言。”
“啊?”
“你早知道何冥是雷深?”
“嗯。”
我:“什么时候知道的?”
“雷氏企图脱离FM的掌控开始。我查了资金来源,查到何冥。”
我:“所以,那四千万穿帮时,除了我一个,你们都知道真正的原因。”
他放开我的右手:“换一只。”
我把左手递给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会信我吗?”
我撇了撇嘴:“所以虎子是你安排进来告诉我这些的?”
“可惜他死得太快了。”他细心地挑出指甲中的污物,“我倒没想过雷深请得到那样的狙击手。出事以后,我已找人全面查看了四周的环境,相同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我也没想到何、雷深会那么狠,”闭上眼,还能看见并肩奋战的过去,我们从血与火中拼博而出,却因金钱利益生死相抵。心中涌起无尽倦意,看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繁盛绿树,“其实我知道我不该怪你。虎子的死,小乾的……死,都不该怪你。可是,”我低下头,看着脚底下白色的羊毛织毯,“到底是你亲手打死的他。”
握着左手的双手动作早已停滞,整个车厢内静得听见车轮嚓嚓摩在地面的声音,树荫划过车内,光影明灭之间,他的语气早已不带一丝起伏:“我知道。”过了很久很久,他转头看着我,“你就这样恨着我吧,恨着我,总比无视我好。和安,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19
19、剖白 。。。
乡下的房子是二层洋楼。一楼会客,二楼卧室。楼外有个小庭院,两边种些不知名的红黄花朵。诺言安排好各处的守卫,才上楼喝一杯茶。
我正在看电视。
电视上播放某处发生严重地震,死伤多少,捐资捐物多少,一片狼藉悲惨的镜头里,闪过一双相互扶持行走的男女。诺言看得有些痴了,端在手中的茶不小心泼了出来,烫在手背。他咝了一声,撂下茶杯。
我抽出纸巾递给他。
他擦干净了朝我笑:“如果我们这里发生地震就好了。”
我白了他一眼,换频道。
他在这里坐不久,电话如催命符一个接一个地响。他不胜其烦,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我回去了。”
“嗯。”
他走到廊口,转身看了我一会儿:“不要抽烟,晚上早点睡。”
我没理他。
他出去。
我将电视频道从一按到一百,又从一百按回一,听他下楼咚咚的声音,听楼下铁门嘎地打开,他的汽车嚓嚓地滑出去。
我望向窗外,还未到傍晚,但太阳已经显出夕阳的韵味,天边一角血红。
“程少爷。”随行医生站在门口,手中提着黑色皮箱,“打针的时候到了。”
我点点头。
他将皮箱放在茶几上,黑色皮箱的银色金属扣锃锃发亮,叮地一声弹起上盖。黑色厚丝绒里整理地放着十支注射器与十瓶拇指大小针剂。
我:“兄弟,这一针多少钱?”
他麻利地拧紧针头,撕开药瓶上薄铝。
我:“我觉得你打针一点都不痛,技术太好了。”
他:“请捋起袖子。”
我:“我说,你给我打半个月针了,我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看我不捋袖子,才抬头看我一眼:“程少爷,请您捋起袖子,不然少爷会怪罪我的。”
这真是个妙人!我突然想起虎子,与他完全相反的个性。心中隐隐做痛。药液慢慢进入血液,带来一阵冰凉。浑身像置身云彩,整个放松下来。
是谁在耳边轻轻呜咽,带起海浪的潮腥?
啪——啪——
黑暗的海面与天相接,无尽的无尽的海的尽头,他在冰冷的水中凝望着我,目光哀伤而怨恨。
“程少爷、程少爷?”
医生秀气的脸出现在眼前,我恍惚如梦:“啊?”
他掰开我的眼睑,凑近仔细看。我瞧见他细腻的看不见毛也的皮肤,和黑白分明的大眼。
“你的眼睛受过伤?”
我扭过头。
“你的伤最好去医院看看,似乎有恶化的迹象。”
我闭上眼,眼前一片腥红。
“那程少爷,我不打搅您了。”他合上药箱站起来。
我拉住他长风衣的衣摆:“能不能陪我坐坐。”
他低下头,好半晌才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那个位置,刚才诺言坐过,背
19、剖白 。。。
后刚好是窗,外面的天空已经被夕阳染成血红,一派的似血残阳。
我犹豫着开口。
他:“您可以叫我小吴。”
我笑了笑:“小吴。”我揉了揉额头:“我有件事很难抉择。”
“如果可以,说来听听。”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清明澄澈,也许做医生的都是这样冷凉安静?
我:“你有亲人吗?”
他:“我有老婆。”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无意伤害了你老婆,你会怎么办?”
他:“必须赔偿。”
我:“那万一这个人恰巧是你一个很好的朋友、或者是你的合作伙伴呢?”
他想了想:“斟情道歉。”
我:“如果……”
“程少爷。”
“啊?”
“有什么您可以直接问。”
我挠挠头发:“我不知道怎么说。”
“其实,”他吸了口气,“我觉得人活在世上,说是为了这个为了那个,不过都是为了自己。找爱人是为了自己,希望爱人好是为了自己,生孩子是为了自己,希望孩子好同样是为了自己。所以,大可不必纠结谁会怎样谁不会怎样,自己心中过得去就好。”
我看着他。
“程少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说句可能不客观的话,据我这半个月的观察,您是一个喜欢陷在自己的故事里自怨自艾的人。”他向我微笑,“张诺言的故事,您恐怕从来没有关心过吧?”
我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无话可说。
“我觉得他为您做的事,就是我对着自己老婆也做不出来。如果我是你,就算他是男人,我也认了。程少爷,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哽了半天,才讪笑着憋出一句:“就是不知,才痛苦啊。”
他笑:“也确实。”
月明星稀,天气渐渐转凉。我站在屋檐下,看着头顶的月亮如同莲子般又白又胖。身上忽然一暖,有人从背后抱住我,带着一股清新的若有若无的海洋香气。
“刚才集团开会,搽了点香水,不介意吧?”
我摇摇头,耳朵被他吹得热烘烘的。想挣开他走开,又想起白天小吴说的话,力气就在指间一点点消散了。他靠在我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到后来几乎是整个扒在我身上。我皱了皱鼻子:“好重!”
他呵呵一笑,舌尖在我耳垂卷了一圈。
我只觉得脑袋里轰地一声,耳根处传来一阵阵麻痒。
“和安,我喜欢你。”
我的头晕晕乎乎的,不自觉地偏过头去看他。只见他一向冰冷的眸子中此刻像化开的水波,飘着桃花瓣轻轻荡漾。他唇角略略勾起吻我,我伸开双臂抱住他的脖子,将手指插进了的发里。他的头发非常软,像某种动物的毛,软软地搭在手指间。
轻风送来庭院中花草的清香,月光如银倾泻下来,他闭上的
19、剖白 。。。
眼角眉梢上,一片纯洁的白。床弟之间,他依旧很生涩,痛苦地俯仰承合,发出细碎的呻吟。我一直压着他,狠狠地压住他,不曾让他退后分毫。我希望让他痛苦,起码,那痛苦的低吟可以提醒我,耳边那一声声浪潮拍打是发生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事后他全身都是细汗,额头上软软的头发湿答答地垂下来。他斜着眼睛看我,那眼神让我不敢与他对视:“和安。”
我将头埋在枕头里。
他侧身环抱住我:“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吗?”
我想了想,我救他的那一次,蔡元那个庸医骂得我狗血淋头,怎么可能忘记?于是嗯了一声。
“其实你记错了,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转过头看他。
夜里,他的眼睛像有星星在里面:“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苏州的监狱。”他开始回忆那遥远的十年之前,“那次我跟着母亲去苏州,试察分公司与雷氏的竞争。雷氏当年已经露了败相,又听说二少爷离家出走去了监狱。于是我悄悄跟着他来到市狱。”他的眼神一直迷茫,像透过我看见十年前的画面,然而此时定焦在我的脸上,伸手抚摸我的脸,“那时候的你,比现在年轻,倦在脏乱的牢房里面,却一点都不慌张,安安静静地望着天空,非常……恬静。我当时就想,这样一个人真的是当地恶名昭彰的地头蛇吗?然后你转过头,看见雷深,笑了一下。我当时就站在雷深的后面,你那一笑,也像是对着我的。我从未见到有人可以笑得那么漂亮,像是能赶走所有的忧愁,什么叫‘一夜春风梨花开’,我那个时候懂得了。”他笑了一下,“只是后来,你打招呼的方式未免过于特别。”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雷深,是跑过去勾着他的下巴,像亵渎女人一样地玩笑他:“嗨,帅哥,来这里找老子陪你上床吗?”
原来,一切都在那个时刻定下格局。他看着我,我看着别人,而别人亦在看着另一个别人。原来,每个人都是自己的风景,而自己却又是别人的风景。
“诺言。”
“嗯?”
“我……是不是对你不好?”
他把头一低,靠在我的怀里:“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我垂眼看着他笔直的背脊,数着上面一个连一个清晰的骨节:“我……”我抓紧了被子。“对不起。”被面是真丝的,抓在手中滑不溜湫,像抓不实在似的。
他平顺的呼吸忽然一滞:“你说什么?”
我:“但我没办法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