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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如此,打死我,我也不干、你说那恶佛陀又长得如何模样?”
“两眼凸大,眉毛翻白,脑袋有三条深痕,就跟屠夫一样,满脸凶相,声音壮如猪
吃东西,这就差不多啦。”
“这种怪和尚,应该很好认嘛!”
“就怕他易了容,忽略了他的存在。”
“那……何时开始下毒?”
“今晚……呵呵,拉了一夜,明天,就有戏唱了。”
“可是,……我们拉不拉?”
“当然拉,否则岂不让人起疑?”
本前怪笑着,他已幻想今夜大家抢茅坑的情景,笑声不断。
于是小勾配好泻药,当真在晚餐中下毒,众人并未发现,吃得津津有味。
小勾和本前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他俩当然不会笨得也吃下这餐,拉肚子只要装一
下即成。
“哪来的冒失鬼,我在挑饭时,还撞了我一下,害得全寺弟子差点儿没饭吃。”
本前不停故意说着,也好为明儿找借口。
众僧已听惯了他的抱怨,并未在意,兀自安心用餐。
直到初更,已有人开始反应。
小勾和本前暗自查探情况,有了反应,两人则已唉唉闷叫,先住茅坑钻去,还不停
地抱怨。
“怎么搞的,刚才明明好好的,怎会突然肚子疼?哇!受不了啊!”
“是谁想陷害我,故意整我?啊,不只我们,其它弟子也中奖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俩在茅坑蹲了甚久,害得外头和尚弯腰排成一长串,才愁眉苦脸地走出来,见
着那么多人,两人笑在心里,脑袋却直摇地离去。
不必多说,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越来越多人跑茅坑,直到二更,连长老也忍不住了。
寺中人潮来来去去,似小偷在搬东酋,头低着一脸通红,却不敢做声地来回奔走。
终于有人忍不住叫痛。
般若堂主首先发现不妙,赶快找来解药,分发下去,要众僧服下,然而泻药无解,
那些药充其量也不过止痛而已。
幸好小勾用的药量不多,和尚大都能忍下。尽管如此,也够他们受了。
一直延续到清晨,停况似乎没改善。
司厨虚清怒冲冲地赶往餐房,见着本前就骂:“你是怎么弄餐饭,害得全寺弟子肚
子痛。”
本前和小勾早抱腹缩在墙角,满面痛苦表情,本前勉强回答:“我照常弄的,怎会
变成这情况?”
“是不是抓了苍蝇没洗手?”
“笑话,要是没洗手,早就拉了,何必等到晚上?”
“不管如何,你脱不了关系。”
“但是也不是我一人的事,厨房也有责任,你怎么不去找他们?”
“走,到厨房对质!”
虚清押着本前,直往厨房行去。小勾本想跟去,但走出餐房,忽见掌门上天大师已
行来,他只好闪在一旁了。
掌门虽拉肚子,却并不严重,六十上下,精神饱满,果有一派之风,他迎向司厨。
虚清立即拜礼:“掌门师伯,弟子已查出,昨夜之事,可能是本前失职所致。”
本前急道:“掌门你可别乱相信,弟子待在厨房七八年,可没有出过什么事,而且
这责任也不是出在弟子身上,煮食者也有关系啊!”
掌门稍惊:“你在厨房已七八年?”
这对一名少林弟子并不公平,至多三年就该换工作,以求弟子有公平上进机会。
本前默然点头:“七岁进门,种了三年地,就进了厨房,一直到今天。”
虚清立即说道:“禀掌门,本前本为虚悟师兄教导,但虚悟师兄五年前调至山西分
院,弟子才接其职,师兄交代本前粗鲁,要多加教导,而本前也愿意再接受厨房职事,
偶尔要他换职,他却以诵经苦闷而避开,是以八年未换职。”
掌门道:“弟子粗鲁,你身为长老就应开导,他不愿诵经,乃是从小即无接受经书
熏陶,不懂乐趣,自会排斥,又如同他习惯于挑水置饭一样,那种肌肤老苦,他都忍了
九年,心性已坚,现在教他改行,他反而更苦了。”
虚清急急说道:“弟子知错,当立刻找合适工作换他下来。”
“也不急于一时,修道者最重随缘、让他慢慢适应吧。”
“是,师伯教悔的是。”
掌门这才转向本前。冷道:“你也一样,不可因为诵经沉闷而逃避,难你想一辈子
待在厨房?”
“其实……佛说与世无争,弟子这样不是挺好的?”
“断章取义,无事是对,却不能不修身养性,瞧你一脸顽皮之气,确像个出家人,
以后准时到经堂诵经,知道吗?”
“知道啦……其实虚清师叔经常念经给弟子听。”
本前暗笑着,虚清念的经,可不是什么佛经,而是唠叨经。
掌门并未听出其中玄奥。说道:“他人诵经,他人事,你得自己来。”
“弟子知道了!”
虚清则冷瞄本前两眼,却不敢多说话。
掌门又问:“昨晚晚膳怎会如此?”
本前道:“弟子也不清楚,一切都正常料理啊。”
虚清道:“弟子正要带他到厨房查清,掌门是否移步那儿?”
“自该查明原因。”
虚清遂领着掌门,押着本前往厨房行去。
到了厨房,当然问不出结果,四样莱,香菇嫩竹、油香豆腐,冬青炒葛莴苣、以及
高鹿菜,还有金针汤,几乎都是后山自行栽种的。
厨房一大群人都说没问题,而且也未拉灶子。这是小勾故意如此,事情才有此发展。
虚清冷道:“现在你有何话说?厨房都没事,自是你挑去食堂时出了事,否则他们
怎会完好如初?”
本前焦急了:“我也不清楚啊,我是正常作业,怎会如此?”
“是不是你被罚,不甘心将苍蝇放入菜汤中?”
“冤枉啊,我没有!”本前急跪向掌门:“太师伯你要查明,弟子并没有做此行为。”
上空大师淡然说道:“起来!跟我来。”
他似已看出事情并不简单,不想在众人面前谈论此事,遂带着本前往静处行去。
虚清未被首肯,也不敢跟去,拱手送走掌门,却暗自欢喜,毛病终于出在本前身上,
他判断的没错。
掌门带本前到静心处,但觉四处无人,他方说道,“问题很明显,是出在你身上,
但大师伯却相信你不会动手脚,想想看,昨晚有无特殊情况?例如陌生人接近,或是有
谁帮忙送菜?”
“这……弟子倒要想想了……”本前故意锁眉沉思,忽而若有所觉:“对了,弟子
昨晚搅热汤时,有个冒失鬼撞了弟子一下。他还露出怪笑,弟子差点儿摔倒,还好功夫
不错,稳了下来,想骂他,他就已逃开。……难道会是他动了手脚?”
“你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弟子只认得厨房的人……还有几位长老……”本前窘困地干笑。
“他的长相呢?”
“呃,他很像屠夫,眼睛凸大,像要掉出来般,笑起来很怪。弟子从未见过这个人。”
“除了这些,还有印象?他有多大岁数记得清吗?”
“老啦,一脸皱纹,最少此掌门还大。”
上空大师狐疑了:“这么说,他该是长老级以上的人了……”
“弟子不清楚……”本前表现得忽而灵光一闪。“他好象说过佛陀什么?这佛陀是
否比长老还大?”
掌门脸容稍动:“恶佛陀?他是不是自称恶佛陀?”
“弟子不敢确定。”
“他眉毛是白色的,而且只剩稀疏几根,两眼白多黑少,好象没眼皮,老是睁圆大,
对不对?”
“好象……至少眼晴象……”
“你再想清楚些。”
“我……我……”本前没想到掌门会如此激动,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为之语拙。
躲在餐房里的小勾,早就跟来这里,见及情况差不多,便现身:“不错,他正是恶
佛陀。”
掌门听及背后有声音,惊急转身,并暗用功力戒备,乍见小勾,惊心不已:“阁下
何人?”再看清楚,更为惊凛:“是你?”
他已认出小勾即是上次夺走达摩袈裟的宝贝门主。
小勾含笑点头:“不错,是我,好久不见啦,掌门可好?”
“你……你为何又潜入少林寺?”
“放心,这次不是来偷东西,而是想帮助你们,我是为了恶佛陀而来。”
“他当真混入了少林寺?”
“千真万确。”
掌门不由得紧张了:“几十年前,他就为了掌门之争,杀了上空师兄,还毒死十七
位长老,罪大恶极,后来又消失无踪,少林上下以为他已死了,才未再派人追查,没想
到他卷土重来,少林又将大难临头。”
“没那么严重吧,他以前还被我追杀。武功并不怎么高啊。”
“那也许是他被追杀时,受了内伤未痊愈之故,可是就算如此,若论辈分。老衲还
得叫他师叔,武功岂会低到哪里?尤其他又心狼手辣,而且躲在暗处,根本防不胜防。”
“所以我才来帮你逮人啊。”
“却不知少侠有何高见?”
“有两种方法,一是慢慢查,一是快快查。”
“即明察和暗访?”
“对,暗访不必掠动对方。明察则须立即下令戒严,把所有人请到广场,再一一辨
认。这两种方法,得掌门自行选择了。”
上天大师不禁陷入困境,若暗访,不知要多少时间,而且敌暗我明,众人处境十分
危险,若明察,未免惊动所有人,也有可能逼虎伤人。
“不知少侠是否知道恶佛陀混入少林多久了?”
“该不会太短时间。”
小勾乃以皇帝门灭亡时间来推断。
上天掌门喃喃念道:“既然有段时间,他可能已混得甚隐秘,想找他毛病,不容易……
倒不如一举突袭,来得有效,而且也可以给上下弟子一个警戒!”
小勾道:“掌门决定快快查了?”
“两害取其轻,只好如此。”
“我也这么想。”
“事不宜迟,老衲这就下达戒严令。”
“不必太急啊。”
“少侠方才不是说,愈快愈好?”
“愈快把人请到广场越好,戒严令是等集合后再下达,否则在暗中的恶佛陀知道有
变,说不定就溜了呢!”
“说的有理,老衲只好先用讲道集合他们,等人全到了再下令戒严。”
小勾自是赞同。
掌门又问:“少侠认为此次中毒,是恶佛陀所为?”
小勾当然不能承认:“也许吧,恶佛陀不是曾经毒死少林几名弟子?那表示他也有
此嗜好。”
掌门为之惊心:“还好,他凶性未大发,若这次下的是致命毒,少林损失就惨了。
老衲还是早早将他逼出为是。”
小勾道:“那也得等他们肚子好了再说,否则谁有心情听你讲道?”
掌门忧心忡忡:“却不知他们何时痊愈?”
“该不会很慢吧,中毒的人,反应并不严重,早餐再吃些清淡的,该无问题才对。”
掌门轻叹:“也只好等待了。”
叹息中,他忽而想到小勾身分。
“你是少林派找寻的对象,现在又出现,若全面盘问,你也隐不了身啊。”
小勾一愣:“这倒也是,我还得躲起来!”
本前道:“躲不了,虚清师叔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少了你,他一定会查出来。”
小勾困笑:“真是麻烦,看来只好先溜出少林寺,免得惹祸上身。”
掌门道:“这倒不必了,老衲可以把你留在身边,讲道亦须备经书,你就替老袖整
理这些,只要离开他们有段距离,应该不会被认出才对。”
小勾点头:“也好,我化点儿妆,可以暂时掩饰。”
上天掌门表示赞同,随即离开两人,他还得去主持晨课。
早膳很快又好。
掌门交代众憎都须进食,而且还须服用肠胃药,众僧依言服用,到了中午,已好转
许多了。
而小勾正在为改头换面之事烦恼。他找来两颗大门牙,嵌在嘴里,倒是变了样,却
会更引人注意,并不妥当。
“我看你就理光头算啦!掌门身前的书僮,由你这俗家弟子但任,不用说,少林弟
子更会注意,你逃不掉的。”
本前逗笑地说。他的话却是真实的,
小勾一愣:“那样我冒充书僮就错了?”
“没错!只要理光头就行。”
“人家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啊,你不觉得在少林寺。头发是很惹眼的事?快除那三千烦恼丝吧!”
“可是我很珍惜它。”
“珍惜它被人认出来?既然如此,你就闪开的好。”
“来都来了,还躲?”小勾摸摸头发,忽而想笑:“一辈子没理个光头,不知长得
如何模样?也罢,为了真理,我只好牺牲啦,哈哈,我终于了解梦丹丹为艺术牺牲的心
情了。